第九十二章 斷舌寶釵
王熙鳳好笑道:「大概又是你的什麼酒肉朋友吧。」
賈璉忙道:「奶奶這會可猜錯了,我看見了薛家大兄弟。」
王熙鳳一愣,然後笑道:「二爺是不是走眼了,這薛家兄弟不是被北靜王帶走了嗎?」
賈璉看了一眼王熙鳳道:「哪裡有錯,真的是他,只是如今他竟然成了人彘了。」臉上還有震驚和不信。
「人彘?」王熙鳳一愣,雖然她不曾念書,可卻也深深明白這人彘的意思。不覺眼中也是一陣的驚懼:「這怎麼可能?」
賈璉點了點頭:「是真的,真的是他,這也是讓我困惑的,照說這薛大兄弟雖然得罪了人,不過在北靜王那裡,想來也是不會有事情的,怎麼就成了人彘了呢。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王熙鳳想了想道:「這事情終究是不好說的,只是不管如何,這消息還是要去告訴一下姨太太和寶釵才是呢。」
賈璉嘆了口氣:「這樣去告訴他們可好?而其真要告訴他們嗎?她們能接受得了嗎?」
王熙鳳點了點頭:「不管如何,這消息還是不要隱瞞才是好的。」說著對賈璉道:「你也別想皺眉些的,好歹也算是有了消息,雖然這消息也是震撼了些。」語中多的是安慰的話語。
賈璉微微皺眉道:「若真是如此,我倒還不如不要知道這個消息呢。」又為難的看了王熙鳳一眼,他還是希望是王熙鳳去說的。
王熙鳳微微一笑,卻是對他道:「你也別為難,只直接去說了也就是了。」
賈璉嘆了口氣,然後點了下頭起身:「也罷,到底還是要告訴他們的,因此也不再猶豫什麼,只起身,然後去見薛姨媽,薛姨媽聽說賈璉來了,忙讓人使喚了他進來,一見賈璉笑道:「怎麼這會有時間來了?」
賈璉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才道:「姨媽,我今兒和朋友出去吃飯了,可不想到了那酒樓,看見了薛大兄弟被做了人彘放在中間,讓人觀賞著。」賈璉也是直截了當對王熙鳳這樣開口道。
賈璉的話一落,薛姨媽整個人都懵了「你說什麼,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賈璉微微搖頭:「姨媽,這種事情,我如何能開玩笑了,這會因此匆匆來,就是要告訴你這消息呢。」
薛姨媽一聽如此,不覺大喊一聲:「我可憐的兒啊。」然後就暈了過去。
賈璉忙扶住得了薛姨媽,一旁又叫人去找了寶釵來。
寶釵一來聞言后一邊安慰薛姨媽,一邊則看著賈璉:「璉二哥,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賈璉點了點頭:「這事情可不好隨便說的,我若是沒看見就不會這樣的說。」
寶釵明白的點了點頭:「看來這事情也是真的了。」然後又對薛姨媽安慰道:「媽媽別傷心,不管如何我去看看,若真是哥哥,倒時候我們就去責問北靜王去,為何哥哥會成為如此,好歹也要讓他給我們一個交代。
薛姨媽早沒有注意,只垂淚一旁傷心,又哭著喊薛蟠的名。
不過寶釵這裡既然是有了主意的,因此薛姨媽點了點頭,也不在多說什麼,只希望早早的能再見自己的兒子。
於是寶釵就讓人套了馬車,又請賈璉帶路,來到了黃金酒樓。
當馬車在黃金酒樓停了下來的時候,寶釵整個人呆了呆,想不到,自己失蹤的哥哥,竟然在自己家被賣的酒樓中受苦,心中嘆了口氣,卻也懷疑這買酒樓的人到底是誰,走進酒樓,高棚滿座,一個小二過來了:「兩位客官要雅座還是在大廳。」
賈璉賞了一塊碎銀子給他:「我們去大廳。」
小二似乎瞭然的看了一眼兩人:「想來兩位是為了看那人彘來的吧。」
賈璉微微一點頭:「沒錯。」臉上一副確實如此的樣子。
小二笑道:「既然如此,小的給你們找個看得分明的位置。」果然這小二也是有本事的人,居然真找了一處正面的位置給兩人,兩人於是坐在了正坐看那人彘。
不用多說什麼了,寶釵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哥哥,因此站了起來,走到人彘面前,輕輕的用手摸了摸薛蟠:「哥哥。」
薛蟠的耳中被灌了水銀,根本就聽不見什麼,但是那薛蟠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只是不停的轉動這頭。
寶釵不覺面色蒼白,想不到,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因此不覺暗恨那北靜王,心中決定,一定要找那北靜王問個明白。於是對賈璉道:「璉二哥,我要去見見北靜王。」
賈璉點了下頭,然後帶了寶釵離開,桌上放了一些銀子。
來到北靜王府,賈璉偷貼要求見北靜王水溶,可是此刻,帝玄熙和水玄昊都在北靜王府,因此聽見了這個消息,帝玄熙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先去看看吧。」
水溶點了點頭,然後作了一揖水溶就出去了,其實他們的來意,他早也已經是料到的,因此讓人帶了他們到了客廳。
寶釵和賈璉來道了北靜王府的客廳,然後聽人的話,只在一旁等候,兩人才坐定,就見水溶走了出來,兩人忙起身磕頭行禮:「見過王爺。」
北靜王微微虛扶:「不知道兩位來見小王是為了什麼事情?」
賈璉沒說什麼,倒是寶釵只道:「奴才等見王爺,只有一個疑問,奴才的哥哥如今在那裡,不知道王爺可否通融,讓我見見我哥哥,畢竟他是家中的柱子。」這薛寶釵的語氣此刻似乎有些不一般。
水溶看了一眼寶釵,然後笑道:「其實你們不是已經看過了嗎,薛蟠早已經被判做了一個人彘,在黃金酒樓做擺設呢。」
寶釵聽了這話,不覺震動了一下身子,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想不到自己擔心的竟然是真的,因此道:「為何,到底我哥哥做了什麼,要你們這樣對他,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水溶冷笑道:「好一個刁婦,竟然跟本王談起了王法,好啊,既然你要談談王法,那麼本王倒是想問問,當初薛蟠打死人的時候,依照王法當處以極刑,為何你們卻出錢買通官員,難道你們的心中就有了所謂的王法了嗎?原本本王不想說什麼的,不過既然你們這會說了起來,那麼本王索性就直截了當的也跟你們說了吧,這薛蟠為人彘,是帝聖上下的聖旨,別說是你們這樣的人,就算是本王也是不能反抗帝聖上的意見的。」
寶釵一愣:「不可能。」自己的哥哥雖然是個混人,但是寶釵深深明白,自己的哥哥不是好事之人。
水溶冷笑道:「怎麼就不可能了,得罪我們的帝聖后,自然是要被懲罰的,最不想的,竟然想褻瀆我們的帝聖后,如今做了人彘還算給他留了一條命了。」
寶釵聽了這個消息,整個人可謂是震驚的很,只是道:「褻瀆了帝聖后?」然後直接叫道:「又是那個狐媚子惹的禍。」
水溶聽了,臉色一沉:「賈薛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罵我們的帝聖后。」
此刻的寶釵也不知道被什麼蒙了心了,只道:「什麼帝聖后,原就是狐媚子,若不是她,寶玉怎麼會失蹤,若不是她,我哥哥怎麼就會吃這樣的苦頭,所以她真正就是一個狐媚子。」
「大膽。」原本不想出面的帝玄熙和水玄昊在後面聽了寶釵這樣的話后,不覺忍無可忍,沒有人能罵黛玉,也沒有人可以褻瀆黛玉,這薛寶釵竟然敢罵黛玉為狐媚子,帝玄熙豈會讓她好過了。
一見水玄昊和帝玄熙,賈璉忙跪下:「奴才見過皇上,見過帝聖上。」
帝玄熙冷笑道:「你們可是好大的膽子,竟然來北靜王府侮辱朕的帝聖后。」
賈璉這會倒是有些埋怨這薛寶釵,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哪裡容得她這般的囂張的。
寶釵似乎也有所覺悟了,忙跪下道:「奴才見過皇上,見過帝聖上。」
帝玄熙冷笑一聲:「賈薛氏,你好大的膽子,剛才的話你也敢說出來,你可敢再說一遍。」然後又冷笑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原本朕聽說你們府中總是欺負朕的帝聖后,以往在背後也只喊她狐媚子,褻瀆她的清白,我原是不信的,可是此刻,我不得不信了,原來是真的。」然後看著寶釵冷笑道:「不過朕這個人素來就是愛護短,你們這樣的褻瀆朕的帝聖后,那麼朕就只好跟你們算算總賬了。」
然後只吩咐道:「來人,去抄了那薛家,朕倒想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薛寶釵一聽這話,可驚了,忙磕頭道:「帝聖上,奴才知錯了,還請帝聖上原諒奴才吧。」
帝玄熙冷笑一聲:「原諒?」然後眼中滿是怒意:「朕可沒這麼好的心性原諒你們這些褻瀆朕的帝聖后的人。」帝玄熙的話一落,但見一對人馬已經出來。
帝玄熙冷冷道:「還等什麼,還不快去查抄了薛家。要朕親自帶人去嗎?」
「是。」龍殺應了一聲,然後手一揮,就帶了一隊人馬而去。
寶釵急了,只磕頭道:「奴才錯了,還請帝聖上原諒。」
帝玄熙冷笑道:「原諒?朕可沒這心思原諒誰,你既然有這個膽子能污衊朕的帝聖后,這個原諒二字如何能說出了。」然後又道:「而且朕生平最恨的就是長舌婦,你這般長舌無禮,留條舌頭也沒用,豹影,斷了她的舌根。」
寶釵一聽,心慌了,整個人的眼中滿是驚懼,只磕頭,希望能有一絲的生機。
然後此刻,帝玄熙已然大怒,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就算水玄昊和水溶也不敢輕易惹怒帝玄熙,何況不過是小小的薛寶釵,豹影在聽見帝玄熙話后,只出現,也不管什麼,面無表情走道寶釵面前,然後一把抓住她,也不過瞬間功夫,只聽見一聲慘叫,一根紅色的舌頭就這樣扔在了地上,而薛寶釵滿嘴是血的昏迷了過去。
賈璉一見整個人慌了,只一旁磕頭。
帝玄熙看了一眼賈璉,然後淡淡道:「好了,你也不用擔心了,這事情終究跟你們賈家也沒多大的干係,你只走吧。」
賈璉看了一眼帝玄熙,然後道:「帝聖上,我這弟妹如今已經這樣了,想來也知錯了,還請帝聖上高抬貴手。」
帝玄熙看了一眼賈璉,然後略略沉吟了一下,道:「也罷,好歹她也算是榮國公的後輩媳婦,雖然是個不賢人,不過今日朕也算懲罰過了,以後她自是不能亂嚼舌根子了。」然後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帶了她下去吧,不過你要跟府中人交代了,好好管教了,朕可不想再聽到他們有什麼侮辱褻瀆朕的帝聖后的言語,不然到時候,可別怪朕沒什麼情面可講。」
賈璉忙應承了,然後只點頭告辭離開,而帝玄熙一揮手,只讓人送了這薛寶釵離開。
薛家被抄,可是卻並沒有為難薛姨媽,因此薛姨媽還是在的,一聽說寶釵出事,忙就趕了過來,這薛姨媽怎麼也想不到,得到的最後結果會是如此,薛家被查抄,而薛蟠不但不能回來做了人彘,連寶釵也被拔去了舌根,這事情自然這賈母也是知道了,聽說這寶釵得罪了帝玄熙,心中就惱怒了,直直來了怡紅院,然後看著昏迷的薛寶釵,又見一旁服侍她的丫鬟,道:「誰讓你們服侍她了,一個沒上沒下不懂規矩的人,帝聖上是隨便什麼人能得罪的嗎,她倒是見長了本事,竟然敢得罪帝聖上,既然敢得罪,那麼我們這小小的榮國府可容不得這麼一尊大佛。」又喊道:「來啊,請了姨太太和這個不懂事的寶二奶奶出去,我們賈府留不得這般尊貴的人。」
薛姨媽一聽,可沒暈倒,只得一旁忙低頭求饒,畢竟如今家中北抄了,自己根本就是身無分文,哪裡還能這樣被逐了出去,因此忙一旁磕頭道:「老太太息怒啊,想來釵兒醒來必然也是後悔的,老太太,好歹這釵兒是你的孫子媳婦,您就開恩吧。」
賈母見薛姨媽磕頭的樣子,又聽她提起了寶玉,心中倒也有一絲的感觸,然後嘆了口氣道:「也罷了,看在寶玉不見的份上,我也不逐了你們母女出去,不過從今後,你們也當跟那些丫頭一樣好好乾活才有飯吃。」又讓人喊了王熙鳳來:「鳳丫頭,安排一些雜活給她們母女干,給我調的遠遠的,我可不想在見到了他們,然後讓自己生氣。」
王熙鳳忙答應了一聲下來,只讓人帶了薛姨媽和寶釵下去。
賈母又對怡紅院一干大小的丫鬟道:「如今你們這裡就由麝月姨娘當家吧,什麼事情只告訴了麝月姨娘,還有麝月姨娘有身子,你們可都小心侍候了。」如此所有人都明白了,如今所謂的寶二奶奶不過是丫頭了,而姨娘麝月卻是成了這怡紅院的主人。
薛家被抄了,雖然這對於居住在富貴之地的金陵城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到底這薛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因此被查抄,讓整個金陵城又多了好些的飯後茶料,眾人不覺都揣測,這薛家查抄是不是代表了整個四大家族開始滅亡的徵兆,京城中甚至有人開始下注,來賭這薛家查抄的事情。
而這一切不過是人們的一個閑談話題,但是對於寶釵來說,這才是真正苦難的開始。
早上雞才鳴叫,就有一個老婆子來叫自己和薛姨媽起床,一大早,就扔來一大堆的衣服讓她們洗,原本寶釵以為自己在府中的為人,想來那些丫頭也會手下留情一些,可是她卻不知道賈母下了令,要眾人重重懲罰她們母女,如此一來,寶釵和薛姨媽可就沒了好日子過。
雞鳴起來洗衣服,因寶釵素來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才開始洗衣服,也都是洗的七七八八的,這也罷了,一個衣服洗下來,過了吃早膳的時間,她和薛姨媽只能知道一些殘羹湯汁,若是以往,她是死都不吃的,可是此刻,她根本就沒得選擇,因此就這樣匆匆吃飯,沒錯,人在惡的時候早也沒了什麼骨氣了,因此能吃飽也就好,好在這一點榮府還是對她們好的,因此吃飽也還不算什麼問題的。
吃完了,也不能休息,就是去洗碗,這府中幾千的人口,吃過飯碗都要她們洗刷了,寶釵和薛姨媽何時做過這些,因此這碗碟也摔碎了好幾個,如此那管事的嬤嬤對她們就是一頓的責打,打過後,就帶了他們去砍柴,並下了令,不砍完柴是不給飯吃的。
寶釵和薛姨媽連那砍柴刀都不會用,如何能砍柴,因此一直到晚上也不曾砍到一片的柴,自然那一日也就果真沒了飯吃,後來還是麝月見狀,是在憐惜不過,只讓人送了幾個饅頭給她們,原本以為無味的饅頭也不是好吃的,可是此刻,寶釵和薛姨媽卻只覺得這饅頭是人間美味,也感覺到了施捨和悲施捨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