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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秦墨寒如此一說,倒是讓原本就僵硬的氣氛更加難以收拾了,她被二人強硬的態度哽住,秦墨寒還在看著她,可桑桑卻已經撇過頭不肯再看她了。


  低眉沉思半晌,等她再抬頭時,眸中已有決然:「墨寒,你懂我的心思,我很高興,你們不接受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不過要是你們輕易接受了,我可能還會懷疑你們對我的真心是不是真的呢!——總之,事實就是如此。你們總是為紫極犧牲,這一次,換紫極來救你們吧。」


  她眸中清晰的透漏對二人的情意,勾起唇角:「我一定要救你們,誰也別想攔著。」


  秦墨寒莞爾,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卻與她相視一笑,眉宇之間皆是信任,雖然心裡還是很不舒服,但是他尊重她的決定。


  燈燭都燃去大半了,忽而聽見外面有輕微的叩門聲,她心中一驚,才意識到時間差不多了,抿嘴看向秦墨寒,眸中流露出強烈的不舍,秦墨寒也不說話,只是對著他淺淺一笑。


  她斂眉,低聲道:「我該走了,你們保重。」再看一眼桑桑,那個少年卻還是不肯看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頭就往門口走去。


  少年撅著嘴,聽見她說那話的時候心裡一酸,鼻子也一酸,眸中早就有水光閃現了,聽她說要走才反應過來,忙一回頭卻看見她往門口走去,心中一疼,身體早就枉顧主人意願沖了過去,緊緊的自后抱住她,力道無比的大,被他抱著的納蘭紫極心中艱澀,嘴角卻是一抹笑意,他終究還是捨不得她啊。


  「紫紫,桑桑也不怪你了,桑桑不怪你了,桑桑等著你來接桑桑出去,桑桑和王爺都會好好的,桑桑也要紫紫好好的。」


  他單純的願望聽在她耳里有些心酸,眸中也有淚意,卻仍輕笑道:「好啊,紫紫答應你,紫紫會好好的。」


  她轉身過來,留給他一個纏綿的吻,努力記住她身上獨有的少年的氣息,最後嫣然一笑,到底離開了這小小的院落。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秦墨寒才收回視線,看向一旁還在怔怔發獃的少年,啟口道:「桑桑,我早已不是王爺,我如今是閑散侯,你也不用那樣稱呼我了。」他想說見外,卻還是沒有說出口,他這樣的性子,讓他親口說出這樣的話,還是有些困難。


  他不討厭桑桑,相反的,從前桑桑住在王府的時候,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剔透清澈入世未深的少年的,後來得知他和納蘭紫極的事,也只是生她的氣,竟未曾生他的氣。


  桑桑抿嘴聽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其實之前秦墨寒剛來的時候就與他說過這一番變故了,只是他當時的心思都在那人身上,就忘了這茬事兒。


  他又轉回頭來坐在椅子上,獃獃發愣,秦墨寒看了半天他的神色,忽而出言問道:「桑桑,我聽紫極說過,你是利亞的神獸後裔,易天闕對於你來說也只是凡人,他應該是困不住你的,你怎麼、怎麼之前不逃走,卻還要自己自投羅網甘為階下囚呢?」


  桑桑沉默良久,盯著燭火的眼神有些恍惚,似在回憶舊事,直到秦墨寒以為他不會回答他的問題的時候,他才開口道:「我學藝未精,仙法也不過學了兩三成而已,不過對付易天闕倒是足以了。只是——我不能傷他。」


  秦墨寒一愣:「為什麼?」


  桑桑一笑:「你知道的,我從前是只白虎,不知父母親人是誰,紫紫就是我最親的人了,後來可以成人,再後來得知自己竟是只神獸,這都是利亞族人幫助我的,在我心中除了紫紫就是利亞族人最重要了。」


  他說到這裡,卻不說話了。秦墨寒抬眸看他,見他眸中似有苦衷,心思一轉,竟猜到了:「我記得藍兒曾經說過,你是因為易天闕與你深談一夜之後,你才甘願承認罪責留下來的。莫非——他也用利亞族的性命威脅你了嗎?」


  桑桑點頭:「不錯。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我們族中長老救了他,他竟用族人的性命來威脅我,實在是可恨。可惜他知道的太多,我不能冒險,就只好留下了。」


  「可是留在這裡之後,他就沒有了動靜,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等著我了……」


  秦墨寒此刻才知曉真相,頻頻點頭,心下細細一思量,想起前因後果,總覺得這易天闕的行為古怪,可是桑桑向來只是單純心思,從不會揣度別人的心思,他也只能說出事實而已,若是他要知道易天闕為何如此,只怕需要得知更多的事情了。


  「桑桑,你為何要殺紫宸的皇帝?據我所知,他和你沒有交集,應該說是無冤無仇啊?」


  桑桑抿嘴,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當初醫長老囑咐過誰都不要告訴的,但是現在人已經死了,說出來也無妨,再說墨寒哥哥也不是壞人,因此看著他道:「殺紫宸皇帝是我離開族中之時長老囑咐我的,他只說這是任務,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最後也只說這是利亞一族與皇室之間的恩怨,再不肯告訴我更多的了。」


  秦墨寒聞言,眸光一閃,心中已有計較,舊日恩怨么?怪不得這世間所有關於利亞族的一切都封藏起來了,看來當初那一場恩怨惹怒了紫宸皇族,因此利亞被封藏,也躲到了皇族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只是不知——這易天闕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呢?


  「墨寒哥哥,你是知道了什麼嗎?」桑桑看他眸光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他不會揣度別人的心思,只好睜著大眼好奇的問他。


  秦墨寒安撫一笑,斂去眸間複雜,才道:「沒事的,你放心好了。這不過就是一場舊日恩怨而已。只是身在其中的人不知冤冤相報何時了罷了。」


  桑桑聽不明白,眨眨眼睛,撐著頭想他的話。


  「對了,若兒呢?」他自從來了紫宸就沒再見過那個貼身跟著紫極的丫頭,在桑桑身邊也沒有看見,只是連日事多,他現在才想起來問一句。


  桑桑抿嘴:「易天闕沒把她和我關在一起,但是他應該沒有為難若兒。」


  他一聽,這才放了心。且說納蘭紫極回了將軍府,坐在房中發愣,夜很深了,大概是覺得她一個女子沒什麼功夫,也不需要監視,等她房中的燭火熄了,她就聽見外頭有輕微的腳步遠去的聲音,凝起內力細細一聽,之前幾夜都有的細微今日就沒有了。


  她身邊沒有人了,易天闕應當是對她放了心,雖然隱約猜到她身邊應當有人保護,但是不知為何他沒有再設局,或許是因為她已經答應留在紫宸了,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再設局了吧。


  夜深無事,又了無睡意,只有枯坐床上怔怔想事。


  此刻卻聽見窗欞一聲輕微響動,她忙抬頭去看,黑夜中視線模糊知看得見一個黑影竄了進來,還未看清到底是誰,鼻端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不過片刻她就放下心來,心中正有些無措,可巧就有人來了。


  她依舊坐在那裡,那人卻在黑暗中準確的找到了她的位置,大手覆上她的小手,那人柔聲道:「紫兒,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呢?」


  知道他或許看不見,卻還是低頭抿嘴一笑:「我在等你啊。」


  他笑,卻挨著她在床沿坐下:「你怎麼知道我會來?」他心中猜到她一定是隨口說的,可不知怎的,還是想聽她說就是在等他。


  她順勢滑入他的懷中,手臂伸過他的腰腹緊緊環住他,頭在他懷裡蹭來蹭去的:「我就是在等你啊,我一個人睡不著,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因為啊,我在心裡不停的呼喚著你,然後我就知道你會來。」


  納蘭明玉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屋內雖未點頭,但外頭卻有月色,之前窗子擋住不曾照進來,但是現在窗戶開著,月色灑了進來,她就能借著微弱光亮看清他了,只見他抿嘴一笑,眸光幽深,輕輕嘆道:「紫兒,你有心事?」


  他雖是問句,卻是無比肯定的語氣。他了解她幾乎比了解她自己還要透徹,她臉上雖是一臉的笑意,但是今日這樣不尋常的舉動再加上那怎麼也到達不了眼底的笑意,他就一針見血的指出她是有心事的。


  被他一句道破心思,她也只是抿抿嘴,不再在他懷裡胡亂磨蹭了,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垮了下來,不再偽裝開心,老老實實的窩在他懷裡,靜了半晌,她也知道自己老早就答應他什麼都不會瞞著他的,因此理好情緒之後,才簡明扼要的說道:「哥哥,我是有事要跟你說。」


  納蘭明玉挑眉:「說吧。」


  她就把易天闕怎麼跟她說的,她又是怎麼回答的都說了一遍,然後也把她自己的決定告訴了納蘭明玉,什麼都沒有漏掉,將她去看秦墨寒和桑桑的事都說了一遍,這一段事就說了有半刻鐘的時間。


  納蘭明玉聽完卻是抿嘴沉默不語,她悄悄抬眸看他的神色,他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就連眼睛裡面都是暗沉沉的看不出什麼東西。


  他沉默的時間越長,她的心裡就越是忐忑,咬唇良久,她還是忍不住抬眸看他,很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哥哥,你,你不會不讓我去吧?」


  納蘭明玉斂眉,看了她一眼,忽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眸中隱有受傷:「紫兒,你為何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呢?——我們都說了要保護你的,緊要關頭,若是沒有了他們,也還有我啊,你怎麼能——怎麼能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呢?」


  他在怪她為何不來求助自己,他在怪她為什麼要一個人承擔。就算她剛才的敘述很平緩,也沒有什麼心理活動,也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但是他知道他的紫兒當時一定很為難很憋悶很難受。他不願她受傷,不願她委屈,因此,現在說是在怪她,不如說他是在怪他自己。


  她卻是一笑,道:「我本來也是想來求助哥哥的,但是我後來又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法子,所以我才答應了易天闕的。」


  他皺眉:「什麼法子?」


  她眼神一亮,湊近他的耳邊低聲道:「易天闕答應我紫宸新帝登基當天在我成為王后之後就放了墨寒和桑桑,然後哥哥你就把他們帶去安全的地方,等我找到若兒之後就我就脫身出來找你們。」


  納蘭明玉斂眉,在心裡思量她的想法,片刻之後蹙眉問道:「那你如何脫身呢?」


  她眯眼一笑:「哥哥你忘了,我這裡還有你給我的假死葯呢!」


  他一臉瞭然的神色,沒想到她打的竟是這個主意,仔細想想也還不錯,於是點頭道:「那我留下兩個人在宮中接應你們,然後我再去探聽一下這紫宸即將登基的新帝究竟是什麼人。」


  她聞言一臉的驚奇:「哥哥你來紫宸難道還帶了毒門中的人來嗎?」


  納蘭明玉一笑:「我毒門弟子遍布各處,只要我一聲號令便有人前來接應,平日里是瞧不出來的。要不然,也當不了江南第一毒門的名頭了。」


  她抿嘴:「那哥哥你一定要小心一點啊。」


  他輕輕拍拍她的腦袋,淺淺一笑:「我知道,」見她眼下有一點微微的黑暈,知道應是沒有睡好的緣故,又擔心她的安危,到底還是又問了一句,「紫兒,你確定真的不要哥哥幫忙嗎?」


  她自信一笑,完全沒有了那日在答應易天闕之後的糾結,想了幾日的辦法現在成型了,她自然是不會再難過了,因此納蘭明玉這樣一問,她眉眼彎彎道:「哥哥,墨寒說,他的女人註定是不平凡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我雖不知從前的紫極會如何,但是我是一定不會只做躲在男人背後的小女子,我不能只做心安理得享受你們的保護的弱女子,因為我也可以很強大的,我願意和你們並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時刻被你們所有人一起保護著。」


  他聽了半晌不語,眸中卻有柔柔的光芒,眸底幽深的光一閃而過:「從前的紫兒,哥哥疼她寵她;而現在的紫兒,哥哥愛她。」


  納蘭紫極聽了直笑,心裡在一瞬間感覺很滿足很幸福,他的真情表白讓她的世界在一瞬間里冒出很多粉紅色的泡泡,一戳就破,卻很夢幻很美好很溫暖,她感覺自己現在幸福的就要飄起來了一樣。


  他瞅見懷中的女子咧嘴笑的開心,卻輕輕將她放入被中,柔聲道:「夜深了,哥哥不走,還是在這裡守著你睡覺,可好?」


  她的嘴角彎起一抹滿意的幸福的弧度:「好啊。」


  閉上眼睛,消失了很久的睡意襲來,他看著她的睡顏,眸光明明滅滅,出指如風,也不知點了她哪裡,她就帶著甜美的笑陷入了無知無覺的深度昏眠中。


  納蘭明玉起身,在塌邊重新理好衣衫,再回頭看了一眼塌上那人,緊抿雙唇,終究從打開的窗戶中跳進了院里,替她關好窗戶,就借著黑暗的掩護去了一早就探查好的將軍府院落中去了。


  到了那一處院落,門前的守衛果然森嚴,但是豈能攔住揚名江湖的毒公子呢?不過幾個縱身,他就到了那人屋門前了。


  已經很晚了,三更都要過去了,這裡卻還是亮著燈,不過他卻不在乎那人是否睡了,外面的侍衛都被他的葯放倒了,只要沒有幫手前來,他只有自信可以勝過裡面的人的。


  伸手推門進去,他的眸中恢復清冷,毫不掩飾自己眼中嗜血的渴望,渾身都瀰漫了殺意。


  易天闕正在屋中處理公文,卻聽見外面輕輕的腳步聲,他向來警惕性極高,聽見有腳步聲就已猜到外面一定是出事了,侍衛們都不是吃素的,有腳步聲在院中響起只能說明侍衛都沒能攔住這人。


  他反應極快的伸手到桌案下面一個秘制的地方拿了一把鋒利的匕首,藏在袖中,剛抬起頭時,就看見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蒙著面的男子,那男子身形有些微的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微微眯眼,看見了那人眼中的殺意。


  「來者何人?」他厲聲喝問。


  納蘭明玉輕輕哼道:「自然是要殺你的人。」


  他是答應納蘭紫極不再管她的事,但是他恨眼前這人將她逼到那樣兩難的境界,再說他歷來都不肯放過傷害過她的人,他又對自己的功夫自信的很,覺得納蘭紫極的法子太過繁複也實在不願意她來冒險,不如直接來殺了易天闕來的快,卻又不願意當著她的面回絕,因此才點了她的睡穴,決意一個人前來刺殺。


  易天闕盯著一旁香爐里靜靜燃著的香,看著那煙霧慢慢出現升起慢慢散去消失,忽而微微一笑,盯著門口那人輕輕搖頭道:「你——殺不了我的。」


  納蘭明玉蹙眉,喝道:「少廢話。」


  他說著,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樣東西動作極快對著易天闕刺了過來,只見銀光一閃,『哐當』一聲,是鐵器掉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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