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血染山河（九）
軒轅炙炎在鳳笑天睡著了之後悄悄起身，吻了吻她的額頭，他披了衣服出了帳篷。
「紫苑。」月光下，軒轅炙炎白金色的頭髮籠罩了一層銀色的光芒。「樓主！」紫苑應聲跪在軒轅炙炎面前。
「找機會把相里暮和王君滿給我抓過來，還有，讓西良國的鬼影去相里群身邊，我希望西良國的皇室血統在最短的時間內全部消失……」軒轅炙炎琥珀色的眼睛此刻是深邃的金色，金黃的眼眸里的殺氣讓跟隨他多年的紫苑也看得一驚。
「是！」紫苑一閃身，消失在月光下。軒轅炙炎抬頭看了看冷冷的彎月，回了帳篷。
「小東西，我會永遠都守護在你身邊的！」軒轅炙炎輕輕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鳳笑天攬到懷裡。「小東西……」睡夢中的鳳笑天在軒轅炙炎懷裡蹭了蹭，抓著他的衣襟，繼續睡著。
太陽，又和昨天一樣從東邊升起。修斯和五萬人馬連夜奔向了朱紫國的都城塞丹。蜜蜂們已經傳來消息，塞丹城守衛很松，王君滿此次把所有青壯年都拉到戰場上了，塞丹城裡剩下的都是些婦孺老幼。
與此同時，王君滿和相里暮的聯軍也在往胡錄趕，兩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獲得勝利了。在王君滿和相里暮眼裡，鳳朝國的大軍就像肥肉一樣，已經裝到了自己的碗里，只用張張嘴就可以了。
這兩天，楊念、鳳子蕭做了最後的部署安排，木和修羅宮的人最後檢查了大壩上的炸藥，一切準備就緒，直等著那五十萬人進袋子了。西野葵在兩夜一天之後終於露面了，雖然他眼睛紅紅的，臉上帶著疲倦，但他的神情告訴大家，所有的事情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等待，總是漫長的。再又過了兩天一夜之後，木帶來了蜜蜂傳來的最新的消息。「五十萬人已經到了楚水鎮，離胡錄只有半天路程。大軍駐紮下來休息，準備夜裡發動進攻。」
鳳笑天輕聲念著字條上的字。「趙遠山將軍已經到了聯軍背後，只待戰事爆發就燒毀糧草。修斯將軍明日清晨到達塞丹城……」
「呵呵，」鳳笑天笑著把字條遞給楊念，自己背著手站在大壩上看著壩下鳳朝國密密麻麻的軍營帳篷。待楊念看完，鳳笑天轉過來看著她，「將軍，按照計劃進行吧！生死成敗就看今天晚上這一戰了。」
「是！末將立刻下去安排！」楊念激動的雙頰殷紅，眼睛閃著精光。沖鳳笑天抱拳告退之後，楊念大步下了山。
「炙炎，晚上我們就在這裡看戲吧！」鳳笑天拉著軒轅炙炎站到壩前，指著壩下，「明日就再也欣賞不到這些美景了，到處都會是汪洋，到處會是泡得慘白的浮屍……自今夜起，死神就降臨到這片土地上了……」
「炙炎」，鳳笑天靠在軒轅炙炎肩上，「這一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因我而死，不知道我又會背負多少人命。呵呵，我真的是名副其實的修羅女了。」
「小東西」，軒轅炙炎捏了捏鳳笑天的手，「一切都有我陪你承擔。若濫殺無辜會遭遇天譴，我和你一起扛著。」
軒轅炙炎說的這些話，剛好被西野葵聽見。在咳嗽了一聲之後，西野葵走到鳳笑天身邊，「殿下，我這邊準備好了。您還有什麼要安排的么？」
「沒有了。」鳳笑天沖西野葵微微一笑，「謝謝你，西野！」
「不用。」西野葵避開鳳笑天幽靜的眸子，額前的散發擋住了他有些了發燙的臉，「既然殿下沒有別的要求，那我就下去準備了。先告辭。」
急急忙忙離開壩上的二人，西野葵覺得頭頂的太陽有些火辣辣的。再回頭，壩上那兩個人依舊高高地站在那兒，彷彿一對仙人。
也許，我永遠都無法靠近你的身邊，你們才是天生的璧人……但是，就讓我這樣遠遠地看著你，能看到你就好。西野葵閉上眼，搖了搖頭，再睜開眼，雙眼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西良國，項卓堯在得知鳳笑天遇刺重傷之後一直心神不寧。小天，你現在怎麼樣了？項卓堯看著東北朝陽城的方向。
剛得知鳳朝國的太女在京城遇刺，王妃早產，太女受重傷的消息，項卓堯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項卓堯派出的人帶來確定的消息之後，他才確信鳳笑天是真的危在旦夕了。
小天，到底是誰派人刺殺你的？項卓堯眉頭緊鎖，鬍子幾天沒刮，下巴下亂糟糟一片青色。他一邊不斷派人打聽朝陽城關於鳳笑天最新的消息，一邊思考背後搞鬼的人到是誰。
而被流放的相里秋白也從項卓堯傳來的信里知道了鳳朝國和朱紫國發生的事情。小天……相里秋白手一抖，一滴濃黑的墨汁掉到宣紙上，暈開成一團墨花。
「王爺。」梨雲上前把毀了的畫收起來，重新鋪上了乾淨的宣紙，「可惜了一張好畫。」
「不畫了。」相里秋白把畫筆放下，出了房間。風，徐徐地吹，相里秋白白色的髮帶迎風飄揚著，整個人在天地之間顯得格外寂寞。
王爺……梨雲站在門口，沒有上前。每當相里秋白陷入自己的世界之後，梨雲總會迴避，因為知道他又在思念鳳笑天。
父皇，殺手是你派去的吧！相里秋白看著眼前瑩瑩海水上波光粼粼。父皇，如果我接受您的安排，是不是就可以換來她的平安？您是否會放過小天？相里秋白消瘦的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堅毅。
就在同時，西良都城的相里群卻是非常焦躁暴怒。
「咳咳！給朕查！封城！挨家挨戶給朕查！」相里群的胸脯起伏得厲害，「咳咳咳！」沒說兩句話，他又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心口撕裂一樣痛。
「陛下，陛下！」鄭爽趕緊上前給相里群拍背。
「咳——」相里群捂著嘴，再鬆開，雪白的絲帕上染上點點血花。「陛下！，您……」鄭爽剛要驚呼，被相里群一個嚴厲的眼神遏制住了。
相里群擦了擦嘴角，裝作沒事兒似的，把絲帕塞到懷裡。在閉上眼平緩了情緒之後，相里群睜開眼，看著跪在自己面前那些低垂著頭戰戰兢兢的大臣們。「京城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朕所有的子嗣在一夜之間被殺，你們這些人都是幹嘛的！」
「陛下饒命！」眾人紛紛磕頭喊著饒命。就在頭一天夜裡，相里群所有的皇子公主以及皇孫全部被殺，連皇宮裡剛出生不久的二十三皇子也被人割了喉。
殺手的殺人方式非常乾淨利落，所有人都被一刀割斷喉嚨一刀斃命。這是西良國建國以來最大的皇族被滅案。
「你們這些飯桶！」相里群又激動起來，想到剛才看到的一百多具屍體，相里群心中的悲痛和哀傷是言語難以形容的。
從上午到現在，整個皇宮裡都是哀嚎一片。所有的皇妃們得知慘訊之後都悲憤不已，在看到兒孫的屍體之後，這些年老和年輕的女子都抱著自己兒子和女兒的屍首大哭起來，哭聲一浪蓋過一浪，縈繞在西良國的京城之上。
白髮人送黑髮人，到底是誰！連小嬰孩兒都不放過！想到最小的兒子，那麼天真可愛，剛剛學會叫自己父皇，相里群此刻只想把所有人都殺掉為自己的子嗣陪葬。
可是，他畢竟不是昏君，是經歷過大風浪的梟雄。咆哮和殺人是無法挽回已經失去的，相里群目前只想找到殺人兇手。至於幕後的人，相里群想的非常明白，一定是來自鳳朝國。
鳳朝國太女殿下生死未卜，鳳朝國女皇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我僅僅傷了你一個太女，你卻把我相里氏一族都趕盡殺絕了！相里群手背上青筋爆出，他努力地剋制著自己，把涌到喉嚨的腥味壓了下去。鳳君陽，我和你勢不兩立！
相里群忽然想到了被流放的相里秋白和遠在朱紫國的相里暮，心中一驚。這是他唯一剩下的血脈了，他們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鄭爽！」相里群把鄭爽叫到跟前，在他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鄭爽連連點頭，之後退了出去。
西良國發生的一切遠在朝陽城的鳳朝國女皇鳳君陽並不知曉。雖然傷的是媚蘭，但媚蘭扮演的是鳳笑天的身份，所有大臣和百姓們都對這位「太女殿下」的傷勢非常擔憂。在得知太女殿下已經脫離危險，要恢復只是時間問題之後，整個鳳朝國都鬆了口氣。
「媚蘭，你好好養傷，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蓮姬輕聲勸慰著已經醒過來的媚蘭，她醒來之後還為沒能保護好皇甫靜夜，沒完成太女殿下交待的事情而內疚著。蓮姬趕緊安慰她一切都沒事兒了。
「翱兒，來看看，這位就是你媚蘭乾娘。」皇甫靜夜抱著皇甫翱進來。
「天兒來信了，說翱兒的命是你救的，你以後就是翱兒的乾娘了。」蓮姬笑著接過皇甫翱，把小小的皇甫翱放到媚蘭身邊，「天兒感謝你救了靜夜和翱兒，媚蘭。」
「太女殿下！」看到皇甫翱那雙和鳳笑天一模一樣的黑眼睛之後，媚蘭的眼淚滑落了眼角。
「媚蘭，你好好養傷，不用擔心天兒。今天早上剛從朱紫國傳來消息，天兒一切都好，只待打贏了最後一場仗她就可以回來了。」蓮姬安慰著媚蘭。這句話也是沖皇甫靜夜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