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夜無殤
「木，屍體是夜無殤的么？」鳳笑天這時才想起來早上的事情。
「不是。」木搖搖頭。
「夜無殤曾經左手骨折過，這具屍體的左手沒有骨折的痕迹。估計，夜無殤她是趁亂跑了。」木把蜜蜂們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鳳笑天。
一聽說夜無殤沒有死，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雖然藍夜國再也無法興風作浪了，但逃跑的畢竟是個皇女，只要她在，依舊可以把散布在各處的藍夜人集合起來。
「跑了？」鳳笑天低頭沉思，指頭敲打在桌面上，咚咚作響。
「楊將軍，你說夜無殤會跑哪兒去呢？」
「如果我是夜無殤，我會跑得遠遠的，離開皓月。」楊念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嗯。如果我是夜無殤……」
楊念的話給了鳳笑天很大的啟發，她在想，如果她是夜無殤，那她會怎麼做，會躲到哪兒。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鳳笑天。
「呵呵，夜無殤在皓月城裡！」過來很久，鳳笑天冒出了這麼一句話，讓大家心裡一驚。
「太女殿下何出此言？」劉億舟問出了大家心裡的疑惑。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若逃跑，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兒的，沒準兒會餓死在草原上。進城，是最好的選擇。躲到人群當中才是最安全的。」鳳笑天微微一笑。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那我立刻帶人去搜查！」楊念立馬站了起來。夜無殤這個隱患必須除掉，若真如鳳笑天所說，夜無殤躲進了皓月城，那鳳笑天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
「將軍莫急，去找，是找不到的。四萬多人，她隨便改個容貌，我們就看不出來。」鳳笑天笑得有些邪氣，「她藏著，讓我們找不到，那我們就引蛇出洞，我不信到時候她還忍得住！」
「引蛇出洞？」聽了這個詞，楊念知道鳳笑天又有了主意了。「太女殿下，您有什麼好辦法么？」
「楊將軍，你說如果夜無殤知道我在皓月城，知道她敗得這麼慘都是我的主意，她會藏得住么？」鳳笑天丟了塊兒點心在嘴裡，「敗在一個15歲的孩子面前，死了那麼多人，她面子往哪兒擱啊！」
「太女殿下，萬萬不可！」知道鳳笑天要用自己來引出夜無殤，楊念和在場的各位將軍都一致反對。
「不用擔心，沒事兒的。再說我今天已經露面了，她遲早也會知道我來的消息。這個人必須除掉！能從北烏關跑回來，能糾集軍隊反攻，最後還能跑掉，說明她有一批忠實的擁護者。我不能給藍夜國留下種子！」
鳳笑天站了起來，「對了，忘記告訴你們了，我準備在過年那天大婚，我要娶狼牙。大家記得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我要給夜無殤一個機會，讓她自己露面！咱們必須在大婚之夜抓住夜無殤，不能放過她！」
聽了鳳笑天的安排，眾人明白她已經下了決定，現在唯一期望的就是夜無殤能出現，能一次抓住夜無殤。
第二天，藍夜國十一皇女「夜無殤」的屍體被掛在了皇宮門口。皓月城的百姓的人們看到十一殿下的屍首之後，對藍夜國的未來徹底失去了信心。鳳笑天如此做，就是要讓城裡真正的夜無殤相信，她，現在已經安全了。
至於夜無殤，她在大戰的那夜和菊華渾水摸魚，趁著到處都是忙亂，混進了皓月城。兩人到了不起眼的民宅前，從後門翻了進去。
「十一殿下！」屋裡的人是夜無殤曾經救過的一個江湖藝人，她叫黃仁植，自從被夜無殤救過之後，就一直對夜無殤忠心耿耿。
「黃仁植！」看到熟人，夜無殤有些激動。「我，我敗了……」
「殿下，勝敗乃兵家常識，您不要灰心！」黃仁植連忙扶著夜無殤坐下。菊華在查看了周圍的情況之後也進來了。關上門，菊華來到夜無殤面前，雙膝一彎，噗通跪下。
「殿下！」菊華老淚縱橫，「殿下，您終於回來了。」菊華嗚咽起來，把夜無殤走之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夜無殤。
「殿下，我對不起您！對不起那些死了的狼騎們！我有罪啊！」菊華把自己拿到的情報是假的，是鳳朝國人誘她上鉤的事情講了出來。
「我是藍夜國的罪人啊！」菊華一個勁兒的磕頭，夜無殤見狀連忙將菊華扶起來。
「菊師傅，不是你錯的！是鳳朝國的人太奸詐了！」說到自己的慘敗，夜無殤恨得牙痒痒。
「十一殿下，現在您打算怎麼做呢？」等夜無殤和菊華的情緒都平靜了下來，黃仁植問道。
「還能怎麼樣，母皇生死未卜，皇姐們估計已經慘遭毒手了，我還能怎麼樣！」夜無殤一臉蒼涼。
「殿下，您不能這樣想呢！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您活著，只要還有藍夜人活著，一定還會有希望的。」
黃仁植的話得到了菊華的認同，她也在一旁勸說夜無殤，「殿下，您先休息。我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躲藏起來。估計她們現在應該發現了那具屍體，所以您暫時是安全的。一切等鳳朝國的軍隊走了之後再從長計議。」
「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夜無殤目前只能做這樣的打算。
這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在皓月城拉開了序幕，到底誰是貓誰是老鼠，結果又會如何呢？皇宮裡的鳳笑天非常想知道，躲在民宅里夜無殤也很想知道。
皓月城一戰的結果在兩天之後傳到了屠龍手裡。
「哈哈哈！哈哈哈！」屠龍拿到鳳笑天的親筆信，激動不已。
「列祖列宗在上，列祖列宗在上啊！」屠龍跑到院子中間，朝著朝陽城的方向噗通跪下，「我鳳朝國有這樣的太女，是百姓之福，是社稷之福啊！」屠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抬起頭，小綠豆眼濕濕的。
拿到鳳笑天的捷報，鳳子蕭也激動不已。小五沒事，四哥哥平安，藍夜國被滅，這簡直是最好最好的消息了。
屠龍連夜寫了奏摺，把事情經過寫得清楚明白，並附上了鳳笑天和楊念的捷報。第二天一早，傳令兵背著這份沉甸甸的奏摺，揮鞭向朝陽城趕去。
與此同時，在皓月城的百姓們這兩天都很安分，都小心翼翼地生活著。以前還有人挑釁鳳朝國的士兵，現在根本沒有人再這樣做。他們已經見識到了鳳朝國的強大，目前只能安分守己，只能祈禱她們快點兒離開皓月。
「老闆！把你們最好的綢緞拿出來！」鳳笑天騎了馬，到了皓月城最大的商鋪前面。
「是，是！」老闆意見對方是鳳朝國的人，前呼後擁著，一定是位大人物，立刻親自上前伺候。
「這就是你們最好的綢緞了？」鳳笑天皺著眉。
「是的，這就是我們店最好的了。」老闆擦了擦額頭上的看，眼前這位女子年紀不大，模樣甚美，可是一臉威嚴，通體貴氣，讓老闆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
「真差勁。翻遍整個皇宮都沒找不到合適的料子，原本我還以為外面沒準兒會有好的綢緞，沒想到也沒有找到。狼牙，真是對不起哦！」
鳳笑天轉身拉著身後的狼牙的手，「大婚這麼倉促，讓你受委屈了。」
「殿下，狼牙不委屈。」狼牙臉頰有些紅潤了，鳳笑天把大婚定在除夕那天，這兩天她一直都在忙著準備大婚的事兒。
狼牙這句「殿下」清清楚楚地落到了老闆的耳朵里。
殿下？這位是鳳朝國的殿下？老闆心頭一驚。看她年紀不大，莫非她就是鳳朝國的太女殿下鳳笑天？！難道鳳朝國的太女殿下來了皓月城？！
鳳笑天低頭和狼牙挑選著布料，沒有留意到老闆驚慌的表情。「就這兩塊兒吧！」鳳笑天挑了兩塊綢緞，「多少錢？」
「既然是二位大婚，這就作為我送給二位的。」老闆手心有了汗意。「祝二位白頭偕老！恩愛百年！「
「呵呵，謝謝了！」鳳笑天莞爾一笑，讓老闆看呆了。
「我們走吧！」鳳笑天拉了狼牙，上來兩個人抱了布匹，一群人走了出去。商鋪的老闆好久才回過神來，發現了鳳笑天在櫃檯上留下的一錠金元寶。
鳳笑天不經意地在皓月城露了幾次臉，加上鳳朝國的士兵們激動的表情，皓月城的藍夜百姓們終於知道了一個消息——鳳朝國這次率兵而來的人是鳳笑天，是那個年僅15歲的鳳朝國太女，是那個從出生就充滿了各種傳奇和緋聞的少女。
消息，同樣也傳到了夜無殤那兒。
「這不可能！我在北烏關親眼看到了鳳笑天在城樓上督戰，她怎麼可能來皓月城呢！她又不是鳥！」夜無殤立刻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殿下，您在皓月城見到了鳳笑天本人？親眼看到了她？」菊華也不太相信鳳笑天來了皓月城，因為她印象里，這樣尊貴的人是不會親自涉險的。
「那到沒有，只是遠遠看到了紅色的身影。」夜無殤如實回答了菊華的問題。
「殿下，城裡很多人都見到了鳳笑天。鳳朝國的士兵們也在談論她們太女殿下居然跟著軍隊穿越大漠來到皓月的事情。據我所知，鳳笑天是個不按常理做事的人，莫非，她這次真的是來了皓月城？」黃仁植的話讓夜無殤陷入了沉思。
若真如黃仁植所說，鳳笑天在北烏關找了個替身，而她親自率軍來到了藍夜，那她真得不是一般的可怕！夜無殤越想越膽戰心驚，真的是這樣，那她是不是識出了那具屍體是假的？
明白了夜無殤的擔心，黃仁植在旁邊安慰她。
「十一殿下，就算鳳笑天真的來了皓月城，我覺得她應該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說不定都是將軍們的出謀劃策，只是光環都被戴在她頭上了而已。殿下如果不放心，我願親自去打探一番！」
菊華在前面已經曝光了，所以她盡量避免在白天出去，怕被人認出來。黃仁植是個江湖藝人，認識的朋友多，她本身也很不起眼，所以她出去打探消息是最合適的。
「也好！」夜無殤點點頭。
在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黃仁植回來了。「十一殿下，鳳笑天果真來了皓月城！」黃仁植把自己打探來的消息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夜無殤。
「殿下，您已經不需要擔心安危問題了。那具屍體被掛在皇宮的門口，她們已經認定您死了。」黃仁植的話讓夜無殤稍稍放心了下來。
「這個鳳笑天果然有趣，居然要在過年那天大婚。」黃仁植把從店鋪老闆那兒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夜無殤。
「對了，那個老闆還畫下了鳳笑天的畫像。殿下，您來看看，她是不是鳳笑天。」黃仁植把鳳笑天的畫像遞了過來。
那天鳳笑天走之後，商鋪老闆就把鳳笑天和狼牙畫了下來。這個店主非常擅長丹青，當見到鳳笑天的時候，她驚為天人，所以事後把鳳笑天那嫵媚一笑和她身邊溫情脈脈的狼牙畫了下來。
「應該是她。」夜無殤仔細看著畫中的女子，和她從南方弄來的鳳笑天的畫像一樣。
「這——」當她們看到鳳笑天身邊男子的時候，夜無殤和菊華都驚呼起來，這，這不是鴻妃么！夜無殤和菊華對視一眼，兩個人都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仁植，那老闆說了沒，這人和鳳笑天是什麼關係？」夜無殤指著狼牙的畫像。
「哦，這是鳳笑天大婚要娶的人。」
「什麼？！」夜無殤更加不明白了。鳳煙鴻是鳳朝國的皇子，鳳笑天是鳳朝國的太女，他們怎麼可能結婚呢！
「你沒有聽錯？」
「千真萬確。老闆說鳳笑天特別心疼這個男子，還說大婚匆忙，虧待了他。」
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夜無殤想了好久想破了頭都沒有想明白這裡面的秘密，她現在只知道鳳煙鴻要嫁給鳳笑天了。
這個鳳笑天果然行事異於常人，莫非，她真的要娶自己的親哥哥？不行！我不許，鳳煙鴻是我的！我已經錯過一次了，這次我不會放手！
夜無殤握緊了拳頭，作出了一個讓她後悔終身的決定。
她不知道，因為她這次的衝動，皓月城將近五萬的藍夜百姓們成了犧牲品；她也不知道，因為她的冒失，藍夜真的自此亡國了。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此時此刻，夜無殤腦子裡想著的只有鳳煙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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