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節)從來
「喂,夜哥哥你在聽嗎?怎麼你不說話啊?」
電話里是程書瑤疑惑的聲音,我雙唇輕輕蠕動,卻是始終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接過我手中的手機,我的眼睛微微睜大,發現南宮夜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將手機放到耳邊,他因為睡眠而略有磁啞的嗓子帶著幾分的溫柔,對電話那端的程書瑤說道,「我聽到了。瑤瑤,讓伯父接電話。」
然後,便聽到南宮夜對電話里的人說著完美的謊言,只是為了不去參加他們為自己舉辦的生日聚會。
接著,電話那頭的人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便說了一些體貼的話,無非是叮囑著不要累壞身體之類的措詞。南宮夜便將手機掛斷。
與此同時,他也將手機的電池蓋揭了下去。
這樣,就算是別人想要打,也只能夠打座機了。
我想,南宮夜是不是腦袋燒壞了,竟然會拒絕程家精心的邀請。
「如果你不去,程書瑤會傷心的。」我看著他的臉,不自覺地說道。
他依舊躺在我的腿上,將視線抬起,眼裡沒有任何的溫度,「你知道,我從來不會慶祝生日。」
「連作秀都不會?」
他的一雙俊眸盯凝著我,時間過去了幾分。他從我的腿上起身,身體仍然靠得我很近,嘴角突然帶著幾許的魅惑淺笑,對我說道,「知道嗎?剛剛,我做了一個夢。」
所問非所答。
我一臉無語地看著他。
沉默——
對於我的反應,他倒是一點也沒有在意般。伸出他修長的指,隨意地捲起我的一縷髮絲,慢慢把玩著,對我說道,「冷亦安,為我做一個蛋糕吧。現在,我想吃。」
他的話一點點地滲入我的耳畔當中,似乎淡淡的,暖暖的。
而我的心,包括我身體里的每一條纖細的血管里所流淌的,都是毫無溫度的血液。那如冰般錐刺的冷感,就像五年前,再一次,深深地,冷冷地刺入了我的柔軟,讓它潰爛。結痂的過程,是緩慢的。
「尊貴的南宮少爺,是不適合吃那種不入流的食物的。這樣,只會降低了你的身份。我想,還是程家的美食適合你。」
我冷冷開口,一臉淡漠地看向他。
他看著我,對於我的諷刺拒絕似乎沒有生氣。
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撥開我散在兩肩的發,輕輕地。離開的時候,他的手帶著些許的溫暖感,觸碰過我冰涼的肌膚。
「那個蛋糕,的確是太甜了。你不該放太多的糖,真的很膩。」
那冷魅的聲音便低緩地回蕩在了令人呼吸沉寂的客廳之中。
我的身體僵住了,看向他的眼。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仍然很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可是當著我的面把我的蛋糕摔倒了地上,成為了一灘如同漿糊的存在。
彼時,房間已經有些暗了些,客廳里的燈並沒有打開。月光淡淡地從落地窗灑泄進來,我看到他琥珀色的眼裡泛著幾分淺淺的慵懶之霧。
也許,他還沒有睡醒。
我判斷著。
「你是不是還在夢裡。」我清冷著聲音提醒他。
然後,他緩緩地笑了,那綻放的淺笑帶著迷醉的弧度,令他冷俊的五官柔和了很多。彷彿同窗外那冷清的月光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雖然有著寒冽的溫度,卻是帶著幾分的柔意。
「也許吧。」他的眸中似乎帶著幾許的渙散,失了焦距般。彷彿思緒飄到了很遠,眼神,卻是一眨不眨地鎖住我。
「我累了,想要回房間。我想你最好還是去程家,因為這裡,根本就不會有人為你慶祝生日。」
我站起身,躲避著他的眼神。他毫不避諱的眸光彷彿欲要穿透我的靈魂般,讓我害怕。
「我並不需要有沒有人為我慶祝,只要不是我一個人就好。」
他拽住我的手,我的腳心一時不穩,便跌坐了了他的腿上。那銀白的鏈子,便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我看著自己的腳踝,眼帘向下垂了垂,如同沉落的心情。
「只要你乖,我就不會再這樣鎖著你。」他圈住我的腰,對我說道。
我的心,冷冷笑了。
我所謂的乖與不乖,從來都不是依照這個世界所遵循的標準。而是需要抱著我的這個人,南宮夜個人的判斷所決定的。
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抱過任何的希望。
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