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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車穩穩噹噹的往海邊別墅的方向行駛。


  曾筱菲在想,回去之後該如何面對展肖痕。


  想著,曾筱菲便接到了岳宛如的電話,「菲菲,快點到醫院,你爺爺不行了。」


  「什麼?」曾筱菲以為自己聽錯了。


  「剛剛主治醫生打來電話,說是你爺爺不能撐過今晚了。阿痕已經先去了,我帶著小煉也馬上過去,你在哪裡,要不要我來接?」


  「不用了,我和小蝶在一起,我馬上過去。媽,你通知姑姑他們沒有?」


  「已經打過電話了。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回來。」說完,岳宛如就匆匆忙忙的掛斷了電話。


  東堂白蝶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了,連忙問道,「表嫂,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外公,可能不行了,現在馬上去醫院。」曾筱菲強忍著鎮靜,這種事情發生了,一刻都不能慌。


  但是東堂白蝶顯然不能如此,她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不會吧,明明前幾天我去看他,他還和我笑,說要等我結婚……」


  「小蝶,看前面!」曾筱菲突然大吼。


  東堂白蝶猛然一個急剎。


  還好,曾筱菲系著安全帶,沒有直衝沖的被彈出去。


  東堂白蝶臉色已經嚇得慘白,迎面而來的小轎車沒好氣的咒罵了兩句,離開了。


  這個樣子的東堂白蝶已經沒辦法開車了。


  曾筱菲當機立斷,拉著東堂白蝶下了車,「表嫂,幹什麼啊?」


  「我們打車去,我到時候叫人來幫你把車開回去。」


  「表嫂,對不起。」說著,就嗚嗚的哭了起來。「每次一出事情,我就什麼都不會了,我……」


  「好了,你還小。」曾筱菲安慰道。


  卻從來沒有想過,當她比她更小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招到計程車,曾筱菲和東堂白蝶趕著去了醫院。


  到達醫院的時候,展肖痕以及岳宛如帶著小煉已經到了病房,小煉明顯睡眼朦朧,分不清情況卻也知道不該吵鬧,看著媽媽,歪歪倒倒的走過去,「媽媽。」


  「小煉,乖。」曾筱菲摸了摸兒子的頭,牽著他走向了病房中央那個病床邊。


  展肖痕站得最近,展天宏似乎在交代什麼。


  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仿若很累很累了。


  東堂白蝶一到病房就開始哭了,哭得很小聲,只是不停的掉眼淚。


  岳宛如也是不忍的擦了好幾次眼淚。


  今天才見過的人,怎麼說去就會去得那麼快。


  曾筱菲看著展肖痕,他俯身一直聽著展天宏在說什麼,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卻能夠看出他眼底的悲傷,很明顯。


  好像,真的是去了。


  展天宏的手,重重落下,旁邊的心跳儀響起了單一的聲調,在這個暗夜裡,尤其的刺耳。


  旁邊的醫生做了簡單的檢查,淡淡道,「準備後事吧。」


  東堂白蝶再也忍不住,撲在了展天宏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曾筱菲的眼眶紅了,很紅。


  小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突然覺得很害怕,把媽媽的手,抓得越來越緊。


  展肖痕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久久沒有動彈。


  或許他也在確認,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他的眼角,開始有了一滴眼淚,然後,一顆一顆,不停的滑落。


  整個房間,瀰漫著如此悲傷的氣息。


  那晚,很冷,雪飛舞得到處都是。


  第二天,便安排了葬禮,葬禮很隆重,t市有頭有臉的人都來追掉,就連一些國外的朋友也發了簡訊慰問,表示深切的悲傷。


  那個把展氏發展得如此好的展氏董事長展天宏,終於撒手人寰了。這一則新聞,震撼了很多人。卻覺得除了遺憾和悲傷外,也確實不知道還能多說什麼。


  葬禮在第四天的時候,結束了。


  從始至終,展肖痕都沒有回來過,天天守在那裡,沒日沒夜,偶爾太困睡著了,不到一會兒,又會醒來,繼續守在那裡,他的下巴,都有很明顯青澀的鬍渣,看上去無比頹廢。


  下葬了之後,展肖痕才回來,直接回到房間,躺下去睡了。


  曾筱菲也沒有去打擾他,把房門拉過來,自己走向了1樓的客廳。


  岳宛如偶爾還會嘮叨幾句,覺得人這一輩子,真是沒什麼意思,到了那一天,還不是兩手空空而去。


  一般情況,曾筱菲都是不發表意見的。


  但是今天,小煉拉著曾筱菲,揚著小小的腦袋,粉嫩的臉蛋問她,「媽媽,人這一輩子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從我們出生到我們死亡這一段時間,就叫做一輩子。」


  「奶奶說沒意思是什麼意思?」小煉繼續問。


  「大概是說,無論在這段時間我們做過些什麼,最後離開的時候,什麼都不會帶走。」


  「可是,我還是不懂。」小煉很迷茫。


  「因為你還小。」曾筱菲摸著他的頭,安慰道。


  「媽媽,爸爸為什麼要哭,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爸爸不是說,男人是不會哭的嗎?我每次哭的時候,爸爸都這麼教訓我!」這似乎還是第一次,從小煉的嘴裡,聽到對展肖痕用「爸爸」這個稱呼。


  曾筱菲抿著唇,笑著說,「因為爸爸失去了他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是曾祖父嗎?」


  「是的。」


  「爸爸很可憐嗎?」小煉又問。


  「爸爸現在很傷心。」曾筱菲也不知道這麼小的小煉,為什麼會用『可憐』那個詞語。


  「我們是爸爸非常重要的人嗎?」


  「嗯。」曾筱菲點頭。


  「所以,我們不能離開爸爸,是不是?」小煉好像終於得出了他的答案。


  「不僅如此,爸爸也是我們非常重要的人,所以,爸爸也不能離開我們。」曾筱菲笑著,解釋。


  「那麼以後,我會盡量學著和爸爸友好相處的。」小煉小小的拳頭舉得高高的,仿若在發誓。


  「小煉,真乖!」曾筱菲的笑容,那麼和藹。


  小煉從來都不知道,那次簡短的對話,居然成了後來他們堅持下去的動力,他愛他的媽媽,很愛,所以他不想看到媽媽傷心,所以他們要跟爸爸,永遠生活在一起,永遠!


  在他小小的意識裡面,就記得今天,這麼些信念!

  展肖痕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展天宏的專用律師已經來到了海邊別墅,那個時候展淋一家,展肖痕,展肖跡,曾筱菲都出現在了書房中,氣氛有些嚴肅。


  「根據董事長身前的遺囑,我有必要在此,當著所有人的面公布。」律師清了清喉嚨,拿出了那份遺囑。


  所有人都只是看著他,沒有人發話。


  「董事長持有展氏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在此之前,曾給予了展肖痕百分之五,展肖跡百分之五。另外,董事長名下有三棟豪華別墅,包括美國紐約價值二千三百萬美元的豪宅,波士頓價值八百萬美元的度假別墅以及t市南山半山腰上面正在修建約莫價值8千萬人民幣的私宅別墅。而董事長手中的流動資金並不多,所有總和為三千萬美元。」律師把展天宏的所有財產進行的公布,抬眸看了一眼,開口道,「根據董事長身前的意思,展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交給展肖痕,百分之十的股份交給了展煉,百分之十的股份交給展淋,百分之一十五的股份交給展肖跡。另外,他的所有現金留給東堂白蝶,紐約的別墅留給展肖跡,波士頓的度假村留給曾筱菲,南山別墅留給東堂星野。」


  所有人都有考慮,只是多少而已。


  展淋是有些不服氣的,她從沒有想過,她所得到的,比展肖跡還要少。


  卻因為場合不對,沒有發作。


  東堂星野也是氣不過的,憑什麼,他得到的最少,比他妹妹還要少。吵了幾句,又確實無能為力,甩手走了。


  律師走了之後,展淋一家也離開了,除了東堂白蝶。


  一直以來,東堂白蝶都不太在乎這些,現在突然有了這麼大一筆錢,還不知道該拿來幹嘛,看著房間裡面的兩個表哥,一個表嫂,有些小聲的開口道,「那個,我突然這麼多錢,你們有沒有誰要借錢的?」


  所有人看著她,看得她莫名其妙,她說錯了什麼嗎?


  「小蝶,那些錢你自己存著總是有用了的,還有,別給你哥,你外公沒有給現金給他,就怕他亂花了,知道嗎?」曾筱菲是從心裡喜歡小蝶。


  「哦。」東堂白蝶也覺得自己有夠奇怪的,「那我先出去的,你們商量事情吧。」


  說著,就走出了客房。


  就剩下曾筱菲,展肖痕和展肖跡了。


  空間突然有些尷尬。


  展肖痕看了一眼曾筱菲,「你先出去,我和阿跡有事情談。」


  曾筱菲點了點頭,也走出了書房。


  由始至終,展肖痕對她的態度,都是冷然漠視。


  也許,他爺爺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她想,應該如此。卻也故意把之前發生過那件不愉快的事情自動跳過。


  書房中,展肖痕和展肖跡對立而坐。


  展肖跡不知道展肖痕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像他說的,接到電話,還是曾筱菲給他的,他一直都以為,展家人已經把他忘記了,但是最後,他還是回來了。


  回來之後,覺得展肖痕好像變了很多,展天宏的死,對他打擊真的有那麼大嗎?他也懶得去想,反正,一切都和自己好像不相關,卻真的沒有想過,展天宏居然留了那麼大一筆遺產給他,他確實,震驚了。


  他一直覺得展天宏很討厭他,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小三的兒子,從出生開始就註定被人所唾棄的。


  他也一直都知道,展天宏能夠容忍他回來,也只是想要讓展肖痕有危機感而已,其實展天宏對展肖痕真的不錯,給他安排了他以後平坦的人生,給他娶了一個如此好的老婆,給了他如此多的富貴榮華。


  他好像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從小他就討厭展肖痕的原因了,因為從一出生開始,他就真的,什麼都不如他,就連愛情,也比他晚了一步!

  「你想要展氏嗎?」展肖痕的第一句,讓展肖跡,真的半響都反應不過來,久久怔住。


  「或者說,你還恨我嗎?」展肖痕的又一句話,讓展肖跡更加奇怪了。


  他看著他,打量他。


  這麼一小段時間,怎麼可能變化得這麼快?

  「我現在成了展氏的最大股東,也就意味著,現在的展氏,屬於我了。」展肖痕一字一句輕輕地說道,抬眸看著他,「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想要得到展氏,如果你能保證展氏順順利利的發展下去,我可以考慮,給予你最大的權利。」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明白你突然的舉動是為了什麼。」展肖跡回視著他,「如果你想要這些股份來討好我,我想說,沒必要,我從很早之前就不恨你了,就像你說的那樣,你從來都沒有虧欠過我,卻內疚的活到現在。」


  「意思就是,你不需要了?」展肖痕蹙眉。


  「當然,有終究是好的,我是一個對權利對慾望很有追求的人,但是我不習慣這樣施捨。」展肖跡嘴角突然笑了一下,「還有,我想我不需要刻意提醒你,如果你真的不喜歡經商什麼的,你可以把你的所有給曾筱菲,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她更適合得到這些。」


  「不,以後她不會想要。」展肖痕很肯定。


  沉默,又道,「算了,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


  展肖跡起身,離開。


  其實不需要考慮,他說過不要,就也是有他的理由。


  展肖痕,也應該知道。


  走出大門書房,在客廳碰到了曾筱菲,她挺著大大的肚子,好像在故意等他。


  他猶豫了一下,上前,「你在等我?」


  「可以談談嗎?」曾筱菲問道。


  「你是想問展肖痕對我說了什麼嗎?」他問,仿若早就知道。


  「嗯。」曾筱菲點頭。


  「我以為你會知道展肖痕這段時間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巨大的變化,原來你也不知道,這件事,倒還真的有些蹊蹺。」展肖跡看著曾筱菲的臉頰,這個女人,也有了人性的表情了,雖然有些失落,卻也終究是放開了。「我告訴你他對我說過什麼,但是曾筱菲,其他,我無能為力。」


  曾筱菲看著他,「謝謝。」


  這樣就夠了,其他的,她會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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