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展少爺的小時候
安靜的飯席間。
東堂白蝶偶爾會冒出幾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但是多半，還是處於安靜狀態。
「他走了？」突然，展肖痕開口。
即使沒有對著曾筱菲，曾筱菲也明白展肖痕在說什麼。
「嗯，去了美國。」
「度假村那次事故……」展肖痕突然放下筷子，看著曾筱菲，「只是意外？」
他很少嚴肅，但是嚴肅的時候，很認真。
曾筱菲抿了抿唇，「我不會拿生命開玩笑。」
她知道展肖痕在不相信她，甚至展氏也會有人懷疑，不過算了，她問心無愧，最多不過藉由這次事故，做了點文章而已，她還沒有冷血殘忍到去策劃這次事故的發生。
展肖痕沒有說多少，似乎吃完了，徑直走向了2樓。
曾筱菲不知道他是否相信，反正她已經解釋了，就算他不相信，她也覺得無妨，反正在展少爺心目中，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好的印象。
東堂白蝶一直偷偷的打量他們，然後無奈的搖頭。
晚飯之後，曾筱菲回房。才剛剛洗漱完畢，房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嫂子，我能進來嗎？」門外，是東堂白蝶的詢問聲。
曾筱菲打開房門，「怎麼了？睡不著？」
「是，我想和嫂子聊聊天。」東堂白蝶甜甜一笑。
能夠有這麼乾淨的笑容，曾筱菲那一刻真的有些怔住了，她已經記不得她現在的笑容，有幾次不是違心的。
「進來吧。」曾筱菲拉開房門。
東堂白蝶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然後看著曾筱菲，「嫂子，我想和你談談我表哥。」
「談什麼？」曾筱菲已經習慣不把喜怒哀樂表露在臉上。
「我表哥小時候的事。」東堂白蝶說，觀察著曾筱菲的樣子。
很遺憾，曾筱菲還是淡泊微笑到漫不經心。
「但是我興趣不大。」曾筱菲誠實的回答。她和展肖痕，還沒有親熱到需要去分享彼此的童年。
而且她覺得，她也不可能會喜歡上他的童年。
因為她的童年，很凄慘。
「不，我要說。」東堂白蝶固執的開口。
就算是不屑，她也要說！
曾筱菲啞然一笑，雖然真的沒有用心對過東堂白蝶，不過她承認，她發小脾氣，倔強的模樣很可愛。
「好，你說。」如果不讓小蝶說，她真怕那孩子會被憋死。
「我也是聽我媽媽說的，但是應該不會錯。」東堂白蝶肯定了答案，又道，「我舅舅，也就是表哥的父親和我舅母，也就是岳宛如是政治婚姻。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感情，在外公的逼迫下，舅舅無奈結婚了，但是那個時候，舅舅就已經喜歡上了我二表哥也就是展肖跡的母親。」
然後呢？
曾筱菲淡然一笑。
這些，她早就猜到。
「所以，在我舅母生下我表哥不久，二表哥的母親也生下了二表哥。開始那幾年，我舅舅幾乎不怎麼回家，我表哥甚至到了3歲才真正知道我舅舅是他的父親，才學會叫爸爸。」東堂白蝶回憶自己母親給她說的那些。
曾筱菲的神色，似乎有了一點點變化。
「我表哥很聰明，從小就很聽話。我外公很愛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立志要把他培養成出類拔萃的人。因為我外公對我舅舅，實在是太失望。我舅舅一直都不怎麼喜歡我表哥，偶爾回來一次給他帶來些玩具，卻保持了生疏的距離。」
「這樣的表哥一直長到了10歲。在這10年裡，我表哥一直是很優秀的，奧利匹克獎，繪畫比賽獎，鋼琴彈奏獎……很多很多讓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獎項。於是，我外公更加器重我表哥。」
「直到，我表哥10歲那年，發生的那場事故。那一年，我舅舅實在受不了兩個家的日子，終於決定拋棄一切，帶著我二表哥以及二表哥的母親離開中國，去國外隱居，在去機場的路上，一場車禍，結束了我舅舅以及那個女人的生命，留下了二表哥，被那女人的哥哥帶去了外地。」
「那場事故之後，我表哥就變了。不再愛學習，不再想要畫畫，也從來不碰鋼琴。他好像突然就對一切冷漠不在乎了。我媽媽說，阿痕恨著他爺爺，所以在故意報復。但是我總覺得，我表哥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絕對不會故意對著外公幹，他只是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
東堂白蝶一口氣，把她知道得告訴了曾筱菲。
她也不明白，她把這些告訴嫂子，會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有些改變，她只是覺得，這麼多年來，表哥一個人其實很孤獨，如果有人願意走進他的世界，那麼也許，表哥就不會總是披著一層快樂的皮囊，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小蝶不知道，當一個人不願意別人走進她的生活，又怎麼可能允許，自己走進別人的生活呢？
東堂白蝶的思想，永遠都太單純了點。
曾筱菲把東堂白蝶送出房間后，自己躺在床上，還是想起了很多。
她一度以為，展肖痕是生活在快樂下的，衣食無憂，風流倜儻。
她一直都以為，只有沒有錢的日子，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才會知道何為不快樂。
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有錢人家也會有如此多的悲歡離合。
她一直以來活得很現實很有目的，她從不把感情外露，也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因為她一直都知道，除了靠自己，沒有誰有用。
可是……
知道了展肖痕的過去，又能怎麼樣？
不過只是多了一份了解而已，對一個人了解多了，也不能怎樣？
不想靠近，永遠都無法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