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痛入心扉
風從未關的窗戶徐徐的吹入，白色的紗簾隨風輕輕飄動。
病床上，昏迷中的季悠然正吊著鹽水，她臉色蒼白的叫人心痛。此時的她睡的極不安穩，她的眉不安的皺著，嘴裡不停的呢喃著，「撃凡……不要……撃凡……」
一隻大手輕柔的拍了拍她，安撫著她的不安，溫柔的為她把額前凌亂的發撩到耳後。
「撃凡！」季悠然伸出手胡亂的抓著，終於抓住了那隻手，她緊緊的握著，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笑容。
許久她緩緩的睜開眼睛，星眸中帶著迷茫，看向那大手的主人，她失望的放開他的手。眼神空洞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想起那一幕幕，心如萬蟻啃噬一般，痛的難以自已。
「冉！」展傲輕聲的喚著，黑金眸中有著濃濃的心痛，希望季悠然可以給他一點回應。
可是季悠然依然沒有一絲表情，眼中沒有一絲的光彩，木然的看著前方一動不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展傲把季悠然扶起來，雙手捧住她的臉，黑金眸中滿是擔憂，「冉，你說句話好嗎？不要嚇我。」看到她這樣他的心如刀割一般。
季悠然慢慢的抬起眼，看向他，沒有一絲神採的眼，迷茫的看著他，輕輕啟口，「撃凡！」
「冉，你醒醒！好嗎？哥他已經……死了……」展傲苦澀的說道。他趕到時看到的只有昏迷在一旁的她，還有炸的慘不忍睹的飛機殘骸以及兩具燒焦的屍體。
死了！她空洞的眼中慢慢的變的激動，她用力的扯住他，用她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失控的大喊著：「展傲，你騙我是嗎？告訴我撃凡在哪裡？告訴我……」熱切的想要知道雷撃凡的消息。
展傲黑金眸中此時滿是傷痛，話語中有著猶豫，「冉我沒有騙你，哥他真的已經死了。」
「不！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的，我恨你……我恨你……」季悠然瘋狂的叫著，不顧渾身傳來的疼痛，拚命的捶打著展傲。
展傲一動不動，任她捶打著，要是這樣可以讓她重新振作起來的話，他願意。看到現在她樣子，他的心猶如有人在心頭猛刺，陣陣的抽痛著。
隨著季悠然劇烈的動作，她手上的針脫落了，血順著針口一滴滴的向下滑落。
猩紅的血刺痛了展傲的眼，看著她手上不停滑落的血，那血好似一滴滴都掉落在他的心上。
他抓住她的手，飛快的拿起一旁的被單壓住她不停流血的針口，大聲的吼道：「夠了！你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了。」
季悠然用力的掙脫他的手，推開他，扯開壓住自己針口的被單，任血不停的流著。
展傲再次扯起被單壓住她的針口，緊緊的抱住她，不讓她再這樣的折磨自己，「冉，你不要這樣，要是哥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心痛的。」他大聲的吼叫著，企圖可以喚回她的理智。
聽到展傲話，季悠然想起雷撃凡推開她的那一幕，她掙扎著，失控的大叫著，「不！他不會心痛，要是他心痛就不會推開我了，我恨他……」眼中充滿了濃濃的恨意。
「冉，不要這樣！你不為自己，也要為你肚子里的寶寶考慮。」展傲緊緊的抱住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她的寶寶是如此的頑強，在受了那麼大的衝擊也安然無事，連醫生都直說這是一個奇迹。
寶寶！季悠然慢慢的冷靜了下來，雙手緩緩滑下，撫上自己的小腹，對！這裡有著她和撃凡的結晶。
看著她平靜下來，展傲微微的鬆了口氣。
季悠然靜靜的靠在展傲的肩上，淚一滴滴不受控制的滑落。要她如何相信她的撃凡已經逝去？
「展傲，撃凡他不會有事的是嗎？他會回來的是嗎？」她抬起頭，用她水汪汪的眼，可憐兮兮的看著展傲。就算知道這只是她在自欺欺人，可是她還是希望，有人可以騙她，給她一點希望，哪怕只有一點點。
此時的她就像一個無助脆弱的孩子，那麼的讓人心痛。
叫人無法再去傷害她，展傲苦澀的嘆了口氣，「是的！哥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所以你要好好的，知道嗎？」他輕柔的為她拭去淚水，把她抱在懷中溫柔的輕哄著。
「好！」季悠然輕輕的點了點頭，淚還是止不住的順著她的眼角一滴滴的滑落，滴落在展傲的懷裡，落進他的心裡……
哭了許久的季悠然終於支持不住，再一次陷入昏迷中……
展傲輕柔的把她放下，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痕，為她蓋上被子。看著她手上的針口，血已經止住了，可是他還是不放心。
他按下召喚鈴，不一會醫生就過來了，他們仔仔細細的為季悠然檢查了一遍。
「展先生，季小姐身體暫時沒有問題，我已經為她打了一針鎮靜劑，醒來后你們一定要讓她開心，不然對她對孩子都會有影響的。」醫生戰戰兢兢的說著，眼中有著對展傲的懼意。這兩個可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一搞不好，就要丟性命的。
展傲冷冷的點了一下頭，單手輕輕一揮。醫生帶著護士飛快的退了出去。
展傲坐下床邊，靜靜的守護著她，此時手機鈴響了。
他看了一眼，睡得安慰的季悠然，按下通話鍵，「情況怎麼樣？」
「夜帝，屬下已經查明，女的可以確認是沐靈，男的因為損壞嚴重無法辨別。」
「好！我知道了。」展傲按下結束鍵。沒想到那個女屍竟然是沐靈，沒想到她害人終害己。
季悠然再次醒來，展傲已經不在了，床邊守護的是一臉擔憂的龍堪，以及她的手下們。
看到季悠然睜開眼睛，龍堪連忙上前問道：「小然，你醒了？」他真的很擔心她會承受不住。
大家都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嗯！」季悠然淡淡的應著，眼中滿是濃濃的傷，只要一想到雷撃凡，她的心就如同被利器刺到一般，猛烈的痛著，痛入心扉。
龍堪把她慢慢的扶起，把枕頭放在她的身後，輕聲安慰道：「小然，你一定要振作。」
季悠然苦澀的勾起唇，想到沐靈，星眸中泛起一縷讓人顫抖的寒意，「我沒事，你們給我全力找，一定要把沐靈給我找出來。」這一次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她要將她碎屍萬段。
「影主，沐靈已經死了。她被飛機爆炸時產生的氣流炸死了。」櫻木幽把知道的消息告訴季悠然。她已經去確認過了，沐靈炸的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不過那是她罪有應得。
死了？這樣的死真是便宜她了。季悠然點點頭，手不自覺的握緊被單，彷彿這樣可以緩解她心中的痛一般。
她看著他們，淡淡的說道：「我沒有事，你們放心！」為了孩子，她會堅強的。可是心卻一直不停的在流血。
天氣異常的陰冷，風呼呼的吹著，彷彿任何時候都會下雨一般。
墓園裡一片寂靜，寥寥幾棵樹上傳來鳥鳴聲。
季悠然一身白衣，冷漠的看著他們為雷撃凡下葬，立碑。
看著送葬的人一個個的離開。
一臉憔悴的展爾雅在雷爵寒的攙扶下來到季悠然面前，「悠然，為了自己和孩子你都要振作！」她上前，抱住沒有一絲表情的季悠然，輕聲的安慰道。失去撃凡她比他們更痛。
季悠然看著她，冷冷的說道：「媽，他不是撃凡。」撃凡沒有這麼脆弱。
「悠然，媽也希望她不是。可是……嗚嗚……」展爾雅趴在季悠然肩上痛哭著。
一陣轟隆聲傳來，風漸漸的變大，肆虐著周圍的樹木。
「媽！快下雨了。回去吧！」季悠然淡淡的說道，她眼注視著墓碑上雷撃凡的照片一動不動，他還是笑著那麼的邪魅，可是卻再也觸摸不到他的臉。
展爾雅點點頭，拉住她的手，「悠然，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不！我想單獨待一會。」季悠然堅決的搖著頭，眼依然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她說過要堅強的，可是她的心，此時卻無法的堅強起來。
展爾雅知道季悠然的固執，「好吧！悠然不管怎麼樣，你都是媽的媳婦。」她默默的看了一眼季悠然，隨著雷爵寒離開。
風越吹越大，白衣飄飄的季悠然像一個雕像一樣，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墓碑。
身後一雙大手把衣服披在她的背上，「冉，回去吧！」
「展傲，他說不會離開我的。」季悠然幽幽的說著，淚終於抑制不住滑落下來。
「冉，我知道你的痛，可是你這樣折磨你自己，你身邊的我們同樣會痛，聽話我們回去吧！」他上前拉住季悠然，想把她拉下山。
又是一陣雷鳴轟隆，絲絲細雨開始落下，慢慢的越下越大。
「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跟他去，他就不會有事了。」季悠然甩開他的手，自責的說著。
雨越下越大，季悠然全身的衣服都被打濕了，她無力的跪在地上，抱住雷撃凡的墓碑，大聲的哭泣著。
展傲眉頭緊鎖，在季悠然後面一個刀手，把她劈暈。抱住她向山下走去，再這樣下去，她和她的孩子都會出事的。
山頂的大樹後面，一個右臉帶著面具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憂傷的看著他們遠去。他完好無缺的左臉已被雨水打濕，已分不清那到底是淚還是雨水。
他的手重重的打在輪椅的手柄上，血順著雨水緩緩的滴入泥中，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