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過年
這是年三十晚，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僅有的幾個也都是匆匆回家的感覺。
在老城區的一棟舊房子中，三樓的一個房間打開著門，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景。小小的客廳，在角落支著一張行軍床，在中間倒放著一隻大紙箱，紙箱上就是一碟茄子炒肉。紙箱旁席地而坐著一男一女。
男子憨憨笑著，說道：「千凝，對不起，哥哥不能給你好的生活。但是哥哥保證，糧食那個月後一定把這裡置辦得像家的樣子。」
坐在他對面的喬千凝輕輕一笑，端起了碗：「哥，我們吃飯吧。今天是大年夜呢。」
本來兩人是一起回家跟家裡人說說搬出來的事情，再收拾千凝的課本，吃了年夜飯的。不料，那個家真是容不下千凝啊。
千雪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千凝的身上，見到她就又是打又是罵的。而喬母看著自己的女兒這麼失去理智的樣子，她的心都痛死了。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催促著千凝趕快離開那個家。
讓她和凡天只能在這大年夜裡出來租下了這小小的一居室。
裡面那個同樣小的房間，角落中放著一張床，那就是千凝的房間了。而凡天只能在客廳的行軍床上睡。
雖然一切都很苦的樣子，但是他們兩還是對著那茄子炒肉的年夜飯很滿意。
「千凝，」凡天說道，「你多吃點吧。你放心，現在過年了，很多工人回家去了，去工地幹活能比平時多一倍的錢呢。我們工頭人好，從不拖我們的工資，而且還是一個星期給一次的。哥真的能養活你。」
千凝看著哥哥那認真的樣子，笑了笑：「哥，明天我也出去看看，過年很多地方缺人手的，我可以打點短工，你不用太辛苦了。」
凡天往千凝的碗里夾了塊肉，說道：「我是給你攢學費呢。過了年你們就開學了，那好幾千的學費呢。」
聽著他這麼說，千凝放下了手中的碗，很嚴肅地說道：「要不，我先休學吧。」一來是因為那學費的問題，以前家裡有父親，一家人生活苦些，加上千凝每年都能拿到獎學金，學費倒也能拿出來。現在，這個學期她請了一個多月的假呢，怎麼還能拿到獎學金呢。二來，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長大了，只怕去了學校……
「不行！」凡天馬上拒絕了她的提議，「我們家就你一個大學生，怎麼著也要讀完。反正也就只剩下一學期了。哥有錢，出得起。」
千凝本想說出孩子的事情，可是聽著凡天那肯定的語氣，還是緩緩再說吧。而且孩子的預產期是在8月中，那時她已經畢業了啊。也許她不用休學的。
這樣的年三十和往常一樣。北宮家一片漆黑和寂靜。但是也有稍微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從北宮滄的房間飄出來的煙味。
胡媽和張叔都放假回家過節了。北宮太太去了朋友家打麻將度過三十夜，永遠都是這樣的。
以往的北宮滄也會去和朋友聚聚，早上才回來。而今晚，他卻只想將自己關在這小房間中就好。
他深陷在沙發中，緩緩吸了口煙，再吐出煙氣來。黑暗中只能看到閃爍的煙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在適應了黑暗后，還是能隱隱看到黑暗中那張大床的。就是北宮滄此刻面對的大床。曾經在那上面，喬千凝在他的身下呻吟著，嬌喘著。他一次又一次地要了她。
可是現在！她應該和那個喬凡天在一起吧。可惡的喬千凝！
北宮滄換了個姿勢，甩甩頭，讓千凝的影子能從他的腦海中消失。很多年前，朵兒在三十晚總會纏著他，直到新年的煙花點亮整個天空，她從會讓他懂她回家。從朵兒走了的那年起，他就不去看煙花了，因為那種轉瞬即逝的感覺很不好。
轉瞬即逝？！千凝還不是一樣，才短短几個月，就撲進別的男人的懷裡了。
天哪！他怎麼又想到喬千凝了！
他現在想的應該是朵兒，不！是應落雪。那個像極了朵兒的女子。即使已經被她拒絕了，即使知道她喜歡的人是餘明，可是他不會就這麼放棄她的。因為北宮滄相信，應落雪就是朵兒化作的那顆流星落下來時砸到了人。她會讓應落雪來愛他的。
大年初四，陽光明媚。街道上已經熱鬧了起來。
應家別墅前停下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從車子里走下了一個身穿休閑西服的男子，他一身輕鬆的打扮，甚至沒有繫上領帶。
他從車子的後座抱下了一大推的禮物，最後是一大束的紅玫瑰，按響了應家的大門。
「哎呀，是北宮先生來了啊。」開門的應母笑盈盈地接過了他手中的禮物。當然那束玫瑰是一個例外。
對於他的到訪，應家是提前得到消息了的。應母自然知道，眼前這個高大帥氣的男子，將來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家的女婿了。
「阿姨，新年好。」
「哎呀，快進來，快進來。」應母一邊說著，一邊將他往屋裡帶去。
應家的別墅只是一般的小別墅，雖然沒有北宮家那麼奢華，但是卻也很精緻。
應父早已經站在門前等著北宮滄的到來了。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說著場面上的客套話，而應母上樓催促著應落雪下來接待客人。
在十幾分鐘后，應落雪才在母親的陪同下下了樓。但是可以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她似乎並不高興的樣子。
看到落雪走了下來，北宮滄馬上站起了身，迎上去將手中的玫瑰遞到她的面前：「新年好啊，落雪。」
應落雪嘆了口氣，沒有接過他的花，只是對他說道：「你跟我到房間來吧。我有話跟你說。」說著，她就轉身朝樓上走去。
北宮滄微微一愣，也跟了上去。
身後的應父、應母馬上就暗笑了起來。看來他們的這個女婿是十有八九了的。可是他們兩個還是不放心的在應落雪將房門關上后悄悄上了樓，站在房門前偷聽著裡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