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眾妃駕到

  上官玄奕回頭看著雪兒,挑唇一笑,「美人,你是不是捨不得朕,又回來了?」上官玄奕邪魅的笑著,但仍是沖兩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這個女子武功好得嚇人,之前的身手快如閃電,就連他也沒有看出個究竟。


  雪兒快速的看了一眼楚月,他朝著她淡淡一笑,雪兒心卻疼得揪痛,他身上的衣服,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四處都是破洞,帶著殷紅的鞭痕,「上官玄奕,下了好重的手啊。」手一伸,鞭子已然握在手中,鞭子破空而響,就像過年時節放的炮竹,上官玄奕的身形一晃,那鞭子就像長了眼睛似的,打在了上官玄奕的背上,立刻滲出血紅。


  「護駕,護駕。」四下的侍衛大喊著,「有刺客,快快護駕。」


  人漸漸的多了,楚月朝著雪兒低吼著,「娘娘,你快走吧,別管我。」


  上官玄奕大聲笑著,對身上的傷痕置之不理,「美人,打是親罵是愛,不過,下次下手可別這麼重了。美人莫不是擔心朕對楚月說出那個實情?既然你不想朕說,朕不說就是,幹嘛要這麼生氣呢?」


  雪兒看了一眼楚月,而楚月眼中也有同樣的疑惑一掃而過,之前在雪兒未來之前,上官玄奕還說過更多的話,他可以當成耳邊風,但是風捲雲起,哪有不帶走一絲塵埃之理,因為他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見過這上官玄奕,那他又為何知道自己失去了十歲之前的記憶?

  雪兒長袖一揮,將綁著楚月的鐵鏈打斷,輕輕的扶著楚月軟軟倒地的身子,「老師,你受苦了。」


  楚月搖了搖頭,看著雪兒的眼中不再如往常的清澈,東方立業,這個名字一直迴響在他的腦海之中。


  「老師,等一下我會告訴你實情,不要受了他的挑撥。」雪兒扶著楚月,雪兒看著上官玄奕,「如果皇上有任何的差池,我定不會放過你。」白光閃過,一陣奇異的花香傳入每個人的鼻中,整個蛟國皇宮布滿了這種奇異的香味,就像是在睡夢中,夢見了最為美好的樂園,每個人的臉上都放鬆自如,達到前所未有的寧靜,直至,心靈。


  還是宮院樓台,紅綢喜慶,只是,一切都已經化為夢境。等到第二天醒來之際,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楚月看到了雪兒的動作,還有他們像鳥一樣飛翔在天際,浩瀚無比的夜空在柔和的星辰陪伴下,兩人舉臂同游,她向皇宮內撒葯的事,卻並未能瞞過楚月的眼睛,儘管他身受重傷。


  「娘娘,看,皇上在那。」楚月虛弱的指著下面,雪兒一低頭,楚月將藥瓶搶過,扔進了腳下的江水之中,「我只是不想你對我下藥,答應我。」說完,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雪兒忙帶著他停在一處山頂,「老師,老師。楚月,你醒醒。」


  她低頭看著楚月滿身觸目驚心的紅,深可見骨的傷,心下一緊,隔著薄薄的衣衫處,一團紅光若隱若現,雪兒一征,輕輕的將楚月翻了個身,脫下她的褲子,不禁大喜過望,真的是他。


  雪兒輕輕的將楚月放在地上,施法護住他的四周,這才立刻回身去救皓炎。


  「什麼?你的法力到現在還沒恢復?別騙人了,是不是你想借故偷懶,把所有的重活都交給我一個人做?」雪兒朝著陵光大吼,「你在這裡吃我的住我的,我都不跟你計較了,你倒好,讓你再替楚月洗去記憶,你卻偏偏做不到。」


  陵光白了雪兒一眼,「喂,我好歹也是一個神仙,你以為我想像個賊一樣天天窩在這裡么?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子已經復原,但是法力卻一點也使不出來。」


  雪兒一征,「對了,那天我也是這樣的,我明明在宮裡的,可是等我清醒過來時,我已經在跟那個蛟國皇帝上官玄奕拜堂了。而且,醒來之後我的法力全失,是最後我受了傷,傷口混入東方宸的血才恢復了法力。」


  「東方宸是天命帝星,他一身正氣可以降得住那個魔尊,也正是因為如此,魔尊唯有從他身邊的人下手,而無法直接與他接近。雪兒,看來魔尊已經混進宮裡了,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我提防也沒用啊,他只要動動手指頭,我就可以法力全失,連你們四靈都對付不了,我一個小仙能抵擋得住么?陵光,你還是快走吧,這裡太危險了。」


  「你當我陵光是什麼人?這麼不夠義氣么?況且,那魔尊傷我與玄武在前,利用月神在後,不管怎麼樣,我也必須除了他。」


  雪兒狠狠的白了陵光一眼,又覺得不夠,再狠狠的鄙視了一番,「你們四個加起來才只是他的平手,而且現在你連一點法力也沒有,還想怎麼跟他斗啊?好汗不吃眼前虧,你還是快走吧。」


  「但是我總覺得這魔尊有陰謀,一時還沒想通……」


  「沒想通你就邊去找玄武大仙一邊慢慢想,總之你不要擔心我,你也說了,魔尊的元神懼怕東方宸,我天天跟在他的身後,他總是沒有機會對付我的。等你想到辦法的時候再回來救我好了。現在我最擔心的,反而是楚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那個上官玄奕真是可恨至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狼妖變的。」


  陵光淺淺一笑,「這你放心,我敢保證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哎呀,最重要的事反而忘了跟你說,楚月原來就是文曲星君啊,可是現在他的身世被拆穿了,他還會不會留在東方宸的身邊幫他呢?」算起來,他與東方宸之間的恩怨,一時半會怎麼也算不清啊。


  「恭喜你啊。」陵光不咸不淡的道了句恭喜,「至於星君會不會幫你的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陵光俊眉微微緊皺,「雪兒,你說我也去跟東方宸要點血,試試看能不能恢復法力?」


  「你敢,他才受了重傷,族長費了好大的勁才治好,如果你敢碰他一下,我就跟你拼了,反正現在你也打不過我。」雪兒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激動樣。


  陵光微微僵住,他不過是開個玩笑,因為東方宸與雪兒的命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聯繫在一起,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東方宸的血才會刺激到雪兒被人施法弄消失的法力,但是,雪兒這個樣子,讓他很是擔心,「雪兒,你……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切記不能與凡人產生感情。」


  「我記得啊。」雪兒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陵光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記得就最好了,這可是仙家的大忌,千萬不要忘了。」


  雪兒老實的點點頭,「陵光,如今你已經沒有法力護身,這樣出去肯定會有危險的,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你恢復法力,你說,我立刻就去幫你弄來。」


  「是啊,你也知道我的法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呀?居然敢好意思趕我走?」陵光不置可否的說道,「算了,此處不留神,自有留神處,丫頭,現在你還是先操心你自己的事吧。」陵光轉身消失在殿堂之中。


  不可能啊,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神仙,總算也是有上千年道行的,不可能這宮裡進了一個魔尊,她卻連一絲也感覺不到的,他肯定是藏身於宮中某處,一定會有一個辦法找到他的。


  雪兒眼前一亮,對了,太陰的月光華,可以照出隱藏於暗處的妖魔邪道。從懷裡掏出那個令牌,上面的月字寫得高潔優雅,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壞心腸的月神?雪兒撇撇嘴,太陰就像一個優雅的笑面虎,往往會殺人於無形。


  要想個什麼理由去呢?雪兒皺著秀眉,皓炎說得對,她這個小仙修行尚淺,哪會是他的對手?他只需一個小指頭,就可以看得透她的想法,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拐彎抹角,直接去找他便是。


  月神廟


  濛霧山,山名其名,成日都圍罩在一片濃霧之中,身在其中的猶如仙人,山腰之中低頭不見底,抬頭不見天,而到了山巔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山如起伏有致的筆墨畫,鋒勁鋼強,讓人聞之興嘆。


  而這裡最有名的除了霧之外,當屬月神廟,月神是百姓用來祈求得到家庭美滿,夫妻和順,或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神仙,而這濛霧山的月神似乎特別的靈,但凡是與月神廟有緣之人,真真是有求必應。


  看著門口的香火鼎盛,雪兒幾乎可以想象得出白天的熱鬧。


  雪兒回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將令牌拿出對著月亮,一道淡白色的光射進了寺廟之內,優雅淡然的笑聲輕輕響起,「你終於還是來了。」雪兒撇了撇嘴,暗中白了他一眼,「星君當時說過,只要雪兒有事來月神廟找你,你一定會幫我的是不是?」


  「這是當然。」


  她背對月光面立,柔和的月光透過她薄薄的衣衫,輕描淡寫的勾勒出她優美動人的曲線,柔弱無骨的腰肢,玲瓏有致的曼妙身姿,皓白如玉的肌膚此刻在月光的撫摸之下,更加的柔和高華。額間的那朵血蓮,在月光下綻放,妖嬈絕色,更讓人覺得她似乎隨時可能會隨風而逝羽化成仙。她,真美!

  「那個,我來是來向你借用一下你的月光華。」


  太陰神色不變,只是優雅的笑看著雪兒,「你用月光華來做什麼?你應該知道,月光華是本座的寶物,定不能隨意借出,如有任何的意外,天帝將會對本座重重責罰。」太陰走近了些,她風華絕世的小臉,純凈無暇,就像山間的清泉,讓人覺得入口清甜而心底陶醉。


  「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既然做不到,當初就不應該許下承諾。」雪兒轉身欲走。


  太陰閃身擋在她的面前,笑得更為性感迷人,「有話就不能好好說么?你的脾氣也不見得是這麼差的。本座又沒說不借給你,不過,既然是借本座的重要之物,你是不是應該用什麼來做一個抵押?」


  「抵押?我除了有錢之外,什麼也沒有。」也是對著神仙說,因為知道神仙不缺錢,如果對面站著的是凡人,她就連錢也沒有。


  「本座要的,是你的幾根秀髮。你放心,我也不過是想留著,若是你借了月光華不還,只要有你的頭髮在,你必是想不還也不行的。本座有的是辦法讓你不得食言。」太陰完美的唇線輕輕上揚,性感而魅惑。


  雪兒粉嫩的唇緊抿著,揮手如劍,落於掌心的一樓秀髮,柔順的垂著,「月光華?」


  太陰手一揮,一面似鏡似玉似水似冰的東西出現在了雪兒的手中,微微的呈現出淡淡的紫色,又有些朦朧的霧氣,雪兒將手中的頭髮拋於太陰,轉身便走,「雪兒,再怎麼說我也幫了你的忙,為何你對我與陵光之間的態度差別這麼多?」


  雪兒轉過身,冷冷的笑看著太陰,「你與陵光之間的差別,何止這點?陵光幫我,不在乎會得到什麼,只在乎能幫到我什麼。」


  「我不過是要了你幾根頭髮,至於氣成這樣么?」


  「陵光連我的一根汗毛也不要,這,就是你與他之間的距離,你永遠也達不到的距離。」白光忽現,雪兒從濛霧山上消失,儘管一肚子的氣,但她還是沒有想到太陰會這麼轉易就把這月光華借給她,要知道,月光華可是要用來對付那魔尊的。


  「雪兒。」東方宸隨著一聲驚呼終於醒了過來,雪兒被他嚇醒了,立刻翻身而起,四下張望,「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那一動扯動了身上的傷口,東方宸完全的清醒了過來,他轉頭看著一臉莫名其妙,還帶著濃濃睡意的雪兒,心下一暖,伸手將她的小手牢牢的握緊在手中,「雪兒,看見你,真好。」不久,又沉沉的睡去,仍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雪兒眨了眨眼睛,這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好的美夢被他吵醒了,剛才夢到什麼來著?美男?繼續睡,追上那個夢去。


  「什麼?她居然可以回到宮中?不是讓你們加派人手去守著各大城門,只要見到她的身影,就立刻殺無赦么?你們這幫蠢才,都是做什麼吃的?」王美環怒斥著一群黑衣人。


  「娘娘,屬下依娘娘所言,日夜守在各大城門,真的沒見到她出現,也不知道她為何又會突然出現在宮中。聽說,皇上受了重傷,是被她所救。」


  「那個賤人……聽著,無論如何,本宮一定要看到她的屍一體,不惜一切代價。王秀音那個蠢貨居然想跟本宮兩個斗,她可是眼巴巴的看著后位的,而她的背後,還有太皇太后那個老太婆撐腰,若是你們再有一絲差池,本宮一定要了你們的腦袋。退下。」王美環因為生氣,秀麗的五官微微有些扭曲,她爹培養這些人這麼多年,只不過是用在當下,卻成事不足,怎麼能不讓她動怒?

  黑暗裡走出一個人來,「娘娘你又何需如此動氣?」看那人的身材,定是一個女子,但她臉上蒙著薄薄的面紗,五官看得不甚真切,秀麗的眉毛輕輕一挑,坐在王美環的面前,「你想想,這次那個女人回來,最頭疼的,怕正是太皇太后那個老太婆,其實那個王秀音根本不足為懼。不如,我們來個坐山觀虎鬥,只有笑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王美環眼神晦暗,「這些道理我自然懂,只不過,那個老狐狸可是聰明得很,不管做什麼事都有人在前面替她跑路,而那個王秀音卻是個草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卻還自心為是。如果我想靠她去打頭陣,那希望定很渺茫。」


  「那娘娘打算怎麼做?」女子輕盈而優雅嫻熟的倒上一杯茶放在王美環的面前。


  「先發制人。我就不信了,那女人還敢拿根鐵鏈子將皇上鎖住不成?況且,身為皇上的妃子,去為皇上分憂解愁是我應該做的。雅兒,皇上既然受了傷,為何這宮中卻沒有提過?」


  叫雅兒的正是王美環的貼身婢女,聽見她如此說,微微一征之後立刻淡淡一笑,「娘娘請放心,明日天亮之前,皇上受傷的消息定會傳到宮中的每個角落。」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戴著面紗的女子看著遠去的雅兒,微微一笑,「娘娘身邊的人,倒都是機靈通透的人兒。」


  王美環冷冷一笑,端著茶杯輕抿了一口。


  第二天天一亮,無數的妃嬪都聚集在御景殿的門口,個個眼中含著熱淚,「喜公公,求求你讓我們進去看看皇上吧,每個人都在說皇上身受重傷,為何不讓我們見見?皇後娘娘,求你開恩讓我們見見皇上吧?」


  「各位娘娘,皇上並未受什麼傷呀?皇上不過是受了些風寒,你們到底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啊?」喜公公急得頭上冒出了冷汗,皇上剛剛才給他下令,不能讓任何人打擾,今日連早朝也不上,連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可以肯定的是,皇上定是沒有受什麼傷。


  「宸兒,外面的人都吵著要見你呢,你再不去見見,我真怕他們把這御景殿給拆了。」雪兒靠在東方宸的胸口,微微閉著眼睛。以前這個時候他已經早朝了,而她心情好的時候,就起來送他出門,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自己睡自己的,給個屁股他看。今天,他卻連早朝也不去,而十指緊扣中,一絲淡淡的安心從心底流過。


  「拆了就拆了吧,大不了我就搬去你的靈雪殿。」東方宸也是微閉著眼睛,將下顎輕輕抵在雪兒的頭上,聞著她頭髮上的淡淡幽香。


  「還有,楚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個上官玄奕壞透了,也不知道他為何可以得知這麼多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我身邊可以值得我完全信任的人,沒有幾個,但是,你絕對是其中之一。至於楚月,等外面那些人走了,我們一起去跟他解釋清楚吧。」東方宸輕輕嘆了口氣,「說來也是好笑,之前我與他之間差點拼個你死我活,我也差點因為他而死在刺客的劍下,沒想到,最後居然會結成兄弟一樣的感情。若真是因為當年的事而讓他心存芥蒂,我倒會真的覺得可惜少了一個朋友。」


  「其實楚月並非一個不理白事理的人,他為人真誠,但凡是他相信的人,他必會真心相待,你不要看他表面上對誰都和和氣氣,實際上,若對方不是他相信的人,他絕對不會對你推心置腹,更遑論在那個上官玄奕面前說出那番替你說的話來。他也把你當成了自家的兄弟。」


  「你把楚月說得這麼好,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你就不怕我吃醋么?」東方宸的聲音幾乎全部都隱沒在雪兒的脖子之後,她被癢得發笑,「你剛才說什麼?你要吃什麼?肚子餓了?既然這樣,我們就起來吃早飯吧,這樣躲要躲到什麼時候啊?」


  「我不管,總之今天我什麼人也不想見,什麼事也不想做,只想這樣靜靜的抱著你。雪兒,你知不知道,在蛟國皇宮裡,我暈迷過去的那一刻,我只擔心,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好不容易還能睜開眼睛,好不容易還能再抱著你,我別無所求,所以,她們最好識相點,不要再吵到我們。」


  王美環低著頭跟在那些人的身後,王秀音瞪了她一眼,王美環『嚇』了一大跳,身子微微前傾,踩到了王秀音的裙角,結果王秀音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面,額頭磕出了鮮紅的血,她手一摸,直直的嚇得暈了過去。


  段文姬冷冷一笑,快速的給王美環讓了條道出來,她來這裡,並非要跟這群人一起湊熱鬧,她只是聽說娘娘隨皇上一起回宮了,便立刻跑來看看,哪知,正好遇到這些人演上這麼一出好戲。


  「呀,秀音姐姐。」王美環立刻含著熱淚衝上前去,輕輕扶著王秀音,「來人啦,喜公公,快傳太醫啊,秀音姐姐流血了。秀音姐姐,你可千萬別死啊,七伯父就像一個女兒了呀。」


  喜公公聽了王美環的話,立刻撒開腿跑進御景殿,隔著重重的紗幔,喜公公顫著聲音說道,「啟稟皇上,王美人在殿前不小心撞傷了頭。」


  「死了沒有?」


  「呃,沒,只是暈了過去。」


  「嗯,那就找人給治治吧。」


  「可是皇上,王美人畢竟是太皇太后的堂侄女……」喜公公不死心的勸說道。


  「那又如何?」


  「皇上,不如你去看看她們到底要做什麼吧?這麼吵吵鬧鬧的,我也睡不著了。」雪兒揉了揉眼睛,這些人的忍耐力真強,這麼久了聲音還能這麼中氣十足,連摔個人,撞個門,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隨著沉重的啟門聲,門內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居高臨下的看著王美環,她抬起頭,正好迎了東方宸不屑一顧的眼神,「不是說她還沒死嗎?在這哭天嗆地的做什麼?傳了太醫沒有?」


  「回皇上,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


  王美環突然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微熱的小臉垂下,卻見兩人的身影以一種奇特的方式重合,皇上的影子將她的全都裹住,像極了擁抱中的兩人,嘴角浮起一抹嬌羞。不禁抬眼看了東方宸一眼,俊美如謫仙,眉目似墨畫。


  屋子裡晃出一個小巧的身影,東方宸一聽到身後的動靜,就立刻將她擁在懷中,眼神、語氣,瞬間變得像是另一個人,「怎麼不再睡一會?」本來只是關心的問句,聽在這些妃嬪的耳朵里,自然成了另一種味道,大家看著雪兒的眼神或驚訝,或羨慕,或妒忌,或是,恨。


  眾妃嬪看著氣宇軒昂的東方宸,眼神越見飄渺,怎麼會有生得如此俊美的男子?上天將所有的眷顧似乎都一下子給了眼前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正是她們的夫君。隨著東方宸的出現,皇上重傷的消息也煙消雲散,眾妃嬪都在私下怪那個散布謠言的人。


  雪兒眼神一掃,在見到段文姬的時候大喜,沖她眨了眨眼睛,而段文姬則一慣的撇了撇嘴,不屑一顧。她還在替她擔心的心急如焚,她到好,摟著她的如意郎君一覺睡到大天亮,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兩人深情相擁的樣子看得王美環恨不得衝上去將那張完美的小臉狠狠的撕碎,長長的睫毛垂下復又撲閃了一下,甜美的笑道,「大家都是聽說皇上受了重傷,這才立刻趕來看看,哪知,倒是打擾了皇上和娘娘的休息。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人在背後詆毀皇上。既然看著皇上平安無事,我們姐妹也應該放心了。姐妹們,我們還是回去吧。」


  「嗯,沒事別再來御景殿隨意喧嘩。」東方宸仍是一臉的不耐煩。


  王美環心裡像有根刺在不停的刺痛著她的心,自問長得不比這雪兒差,憑什麼皇上連正眼看她一眼也沒有?


  王秀音還在暈頭轉向,剛才怎麼就摔了一跤,在皇上面前出盡了洋相,一時氣不過,再看到小鳥依人的雪兒,一著皇后鳳袍,只是隨意穿著素雅宮裝,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那個福氣當東宮之主。


  王秀音在宮女的攙扶下淡淡一笑,「皇上好狠的心啊,再怎麼說我爹也是禁軍統領,掌管城內三十萬大軍,如今臣妾在皇上御景殿前受傷,皇上不禁不聞不問,還命我等不得前來御景殿,皇上,既然選我們進宮,卻偏生要我們守活寡,不知,皇上是在侮辱臣妾,還是在侮辱臣妾們的爹?」


  「是啊,皇上,再怎麼說我們在進宮之前也是爹娘的掌上明珠,送我等進宮本也是想著要告訴皇上,勢必要終生輔佐皇上左右,可是,如今我們進宮的命運最慘的也不過如此。既然活著受罪,受盡他人的冷笑嘲笑,還不如直接給我們個痛快更好。」


  眾妃嬪七嘴八舌的附和,這些人都是與那王秀音一夥的,況且,這後宮爭寵本來也是天性,不需人教,無師自通。


  「你們是在威脅朕么?」東方宸的眼角布滿了怒意。


  「臣妾不敢造次,只是,既然娘娘已經貴為後宮之首,自然也應該懂得後宮的規矩,皇上雨露均沾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娘娘一人獨佔皇上,又有何理由讓我等心服口服?」


  雪兒終是聽明白了,她們的目的,就是要東方宸陪她們睡覺。這些事,教習姑姑都教過她,包括什麼雨露均沾的道理,全都給她說過,可是,只要一想到東方宸會去與另一個女人翻雲覆雨,哪怕沒有陵光說的前提在先,她的心,也會很自然的去抗拒。


  但是她們說的話,似乎都是在威脅宸兒,原來,當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並非可以隻手遮天。看著幾年時間已經蛻變了稚氣的東方宸,雪兒的心隱隱的痛著。東方宸的怒氣已經快要蓬勃而出,雪兒拉著他的手,淡淡一笑,「你們放心吧,本宮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前些日子是本宮身子不太好,皇上有些過於顧慮了,如今身子已經大好,自然會安排你們的事。你們先退下吧。」


  王秀音冷冷一笑,「娘娘,你要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才行。姐妹們,我們走。」王秀音捂住纏滿了繃帶的頭,這頭破得總算是有些價值。


  「秀音姐姐,瞧你這話說得,皇上早已經下了聖旨罷黜娘娘的皇后之位,你如今這樣稱呼……怕是故意讓別人難堪的,不過,皇上,我們現在應該要如何稱呼她呢?」王美環故作為難,卻是一臉的溫婉恬靜。


  王秀音自然接過話來,「對啊,可能是剛才摔到頭了,一時還沒清醒過來,皇上乃九王之尊,自然一言九鼎,聖旨已下,自然不可能出爾反爾,不如我們這些做妹妹的,以後要如何稱呼才是?」


  東方宸故仍不解,「喜公公,朕何是頒過此種聖旨?」


  被點到名的喜公公苦不堪言,怎麼又把他拉進這淌渾水裡來了?皇上之前擬好了聖旨,但人卻不見了,可是這聖旨已經被百官看了個遍,個個都對皇上聖名讚不絕口,不過,看皇上現在這個樣子,是打算賴帳到底了。


  喜公公變成了苦公公,耷拉著臉,「回皇上,那日皇上在氣頭上,確實寫了聖旨,但並未命人頒出,只是有幾位大人看到了,便一傳十十傳百的傳了開去。」


  「混帳,你身為朕的近侍,居然允許別人隨意進出尚書房?明知朕當時在氣頭之上,那事自然做不得數,而且朕並未讓任何人傳出這道聖旨,現在引來了眾妃嬪的猜忌,說,你該當何罪?」東方宸得意的看了一眼一臉委屈的喜公公,算他腦筋轉得快。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自己下去領罰去吧。你們都聽見了吧,朕從未頒出那道聖旨,自然是做不數的。」東方宸走到王秀音與王美環的面前,「你們現在可還知道該怎麼稱呼?」


  「臣妾知道,皇上、娘娘,臣妾先行告退。」王美環帶頭說著,一邊強拉著不服氣的王秀音離開了御景殿。


  東方宸看著雪兒責怪的說道,「雪兒,你要將我推給她們么?」


  雪兒心裡再狠狠一痛,「剛才那種情況,容不得我們說不,她們已經那麼明顯的威脅你,我不想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雪兒,要不,我不當這個皇上了,我帶著你,去一個沒人找得到我們的地方,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開心日子,你說好不好?」


  雪兒微微一征,「那你,就要置天下萬民的生死於不顧了么?你是命中注定的皇帝,就要擔負起一個皇帝的責任。有些負擔,不是你說不要,可以放得下的。」眼珠輕輕一轉,陵光不讓妃嬪侍寢,就是擔心魔君有機可趁,可是現在她有了月光華,就不怕那魔君會投生在龍子身上,「宸兒,做一個皇帝該做的事,哪怕是虛情假意,你也要將皇帝這個身份好好的演下去。」


  「宸兒,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你不要再顧及到我的感受,我的感受不重要。」雪兒眯眼一笑,長長的睫毛掩飾住她眼底的那抹空洞的荒涼,這種感覺好不舒服,就像親自掏出了自己的心,交給狼族,讓他們服下,還要問句好不好吃。


  「可是,在我身邊沒有任何目地的人,只有你。」東方宸有些煩燥的爬了一下頭髮,「雪兒,這件事容后再說。」他知道逃避不是辦法,可是,雪兒的眼神越是清澈,越表示她對他的不在乎,他的心裡,就越是難過。「我們還是先去看看楚月吧。」


  「妹妹,你拉我做什麼?那個什麼雪兒欺人太甚,也不看看她是個什麼身份,居然一臉的仗勢欺人。」


  「姐姐,稍安勿燥,皇上現在對她尚屬新鮮,不過,若是有什麼辦法讓皇上看到她的歹毒心腸,必是不會再將她留在身邊。」王美環一臉的深意。


  「莫非你有辦法?」王秀音對這個不起眼的妹妹從來都不怎麼看好,但是在後宮,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王美環掃了一眼跟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的其他妃嬪,「有時候,一顆不起眼的棋子,卻是能讓對方全軍覆沒的主。至於要如何走這一步,當然得看執棋者了,姐姐,以你的聰明,不用妹妹教你怎麼做了吧?」王美環甜甜一笑,「總之,不管姐姐如何選擇,妹妹都一定會儘力支持你的。」


  「廢話,別跟我說你對皇上一點也不上心,咱們皇上可是鳳國第一美男,而且又是一國之君,妹妹你就這麼大方讓給了我這個姐姐?」王秀音冷冷的撇了一眼王美環,今日她的衣著高貴大方,站在這個不起眼的王美環面前,真像一個主子一個奴才。


  「妹妹高貴不如姐姐、美艷不如姐姐,要論心機論智謀都不是姐姐的對手,又何必要去與姐姐作對,倒是姐姐將來坐上后位之時,不要忘了提攜妹妹一把,妹妹定會為姐姐寧願萬死不辭。」


  「哈哈哈哈,就你這個小嘴會說話,你放心吧,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姐妹倆,有好處,自然不會便宜了別人去。」王秀音眼神之中冷意與精光暗閃,王美環知道,她自然已經有了她的計劃,不管她的計劃是蠢還是行,坐在後面撿便宜的,自然是她。


  王美環剛走進她的寢宮,從殿內走出來一名戴著面紗的女子,「娘娘,看來你心情不錯。」


  「呵呵,到是什麼也瞞不住你的眼睛,那王秀音仗著自己有太皇太后那個老太婆和她爹撐腰,居然敢在皇上面前耀武揚威,隨便她如今怎麼看扁我都好,笑到最後的才是那個真正的贏家。」


  「哦?看來娘娘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了?」面紗女子扶著王美環坐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小的,願聞其詳。」


  「皇上為了那個女人,連御筆親寫的聖旨都可以不認,要板倒她哪有那麼容易?反正那王秀音也要與那女人拼個你死我活,到不如就由得她去拼,我來保存自己的實力,也不用去與皇上正面交鋒。對付一個胸大無腦的人,不是要簡單得多麼?」王美環端起茶輕抿了一口,「況且,我還有你這張王牌,想要我輸,哪有那麼容易的?」


  兩人相視一笑。


  「什麼,楚月居然失蹤了?」


  「娘娘,我家公子留了一封信命小的交給你。」這人,是上次跟在楚月身後的那個小廝,自然與雪兒認識,不過,他這時才知道,當日那個打扮奇特的女子,竟然是當今皇后,也是嚇得不輕。


  雪兒忙打開信,急呼,「他居然走了,他身上還有傷,怎麼能由著他走呢?」楚月不比東方宸,東方宸有族長的仙藥治癒,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的痛楚與傷痕,但是連身強力壯的皓炎尚在家中養傷,這楚月居然不好好在家呆著,說什麼無法面對就離開了?「宸……」雪兒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廝,忙改口道,「皇上,我要去找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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