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什麼都未來得及
她帶著禮貌的招牌笑容,站在不遠處靜靜的和他對視,她臉上沒有任何尷尬之色,如此從容,或許也有點怒氣。
他忍住心中那種如螞蟻撕咬一般的難受,眼眸卻還是不自主的看著她紅潤的雙唇在昏黃的路燈下,都是如此明顯的紅腫。
似乎感覺到了凌子逸的目光,娜美咬了咬嘴唇,「沒事的話,我要回家了,你擋著我的路了。」
「小血。」猛的一把,他抓住她的手臂。
力氣有些大,仿若害怕一放手,她就消失一般,他拉著她的手,很用力。
突然的靠近,讓她聞到了他身上那股強烈的酒味,這個男人到底喝了多少?然而現在,她關心的並不是他喝了多少?而是為什麼來到她家門口發酒瘋,要知道,她現在對於這些閑雜等事情,很厭倦。
沒有任何掩飾,他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的不耐煩。
現在,他在她心目中,就只是「不耐煩」了嗎?
他的心,仿若被一種刑具揪著,每動一下,就會更痛。
「我不是小血,凌總裁,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她推開他的手,緩緩的抬眸看著他,「我不知道那個叫做小血的人對你有多重要,不過既然她選擇了離開你,那麼一定有她的原因,況且了,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那個小血,你范不著在我家門口發酒瘋。」
凌子逸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毫無變化的臉頰上那些不易察覺的怒氣。
她生氣了,因為他來打擾她,所以她生氣了。
他的心口似乎更痛了,他連傷心的理由都沒有說出來,他就被她拒在千里之外。
他突然就轉身了,他隱忍著各種難過,轉身離開。
娜美被他的舉動搞懵了,愣愣的看著他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路燈下,他明明是有話對她說的,她能夠感覺到。然而此刻,又是什麼情況,他沒有任何錶情的離開又是怎麼回事?
看著他的背影,她沉默了一秒。一秒就已經很多餘了,她毫無留戀的轉身回家。
看來,5年裡,t市變化了,連人都變了好多。
該去哪裡?
凌子逸沒有開車來,他回到t市就去喝酒了,本有叫李麟璽,他有事拒絕了,所以他就一個人喝了起來,他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反正喝得頭皮發麻的時候就離開了那家餐廳。
不想回去,不想讓小橙看到如此模樣的他。
他想散散步,等自己清醒了再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走到她住的那棟小洋房門口,他也不知道懷著一種怎麼樣的心情在等她回來,他甚至也不知道看著她和另一個男人親吻的時候,他滴血的心臟還是不是屬於自己的。
然而所有一切卻還是這麼發生了。
他的腳步很慢。走得不穩。
原來,愛一個人這麼辛苦。
他抬眸看著深秋的圓月,看著那潔白的月光照耀下,四周如此的安靜。
眼眸深處似乎有些溫熱的液體溢出,他突然有些好笑的笑了起來,仰著頭,沒有讓其滑落,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他一直覺得他凌子逸經過了人生的各種起起落落,任何事情都能夠看破紅塵的冷漠淡然,他從來都沒有料到,他會這麼狼狽。
卻,真的不想放棄!
薇格爾一邊開著車,一邊咒罵娜美的不辭而別。手機沒帶也似乎沒有覺悟,她硬是忍著曾小齊的冷臉逃出了劇場,要是丫的娜美你沒有在家,她就真的抄傢伙殺人了。
車開得很快,極速前行。
回城是一段不算崎嶇卻還是有些偏僻的區鄉公路,到了晚上10點來鍾就幾乎沒了什麼車輛通過,所以她看到前面停著的兩三個黑色小車頓時就開始有了警惕,搶錢,劫色?
她眼眸一笑,冷冷的毫不畏懼。
本決定加大油門衝過去之時,斜視的眼眸突然發現了一個人影,她猛地停止了自己的舉動,緩緩的直接停在了那幾輛黑色小車的面前。
試探?還是想要證明什麼?
她靜觀其變。
車停靠了下來,那兩三個黑色小車上下來了四五個大漢,手中拿著鋼管,搖搖擺擺的走向她的小車。
「下車!」領頭的男人叼著一支煙,威脅。
薇格爾猶豫了一下。
「給你5秒時間考慮。」男人吐掉煙支,露出兇殘之色,「5、4、3……」
薇格爾打開了車門。
男人一把把她從車上拉下來,粗魯的讓她踉蹌了好幾步。
「我可以給你們錢,要多少都可以。」她緊張得舌頭都開始打結。
「今兒個不要錢。」男人玩耍著手中的鋼管,逼近她,「說真的,我從來都不對女的動手,不過為了報恩,今天是得罪了!」
語畢,四五個男人迅速的靠近她,不由分說的開始毆打她。
她如此瘦小的身子就被幾個男人圍毆,她幾乎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被扑打在地上,血從她的身上額頭處流了出來……
毫無招架之力?
真不明白,老大為何要讓他們這麼幾個人去對付這麼一個弱女子。帶頭的那個男人似乎都有些不忍心,眼神看向了那個站在一邊一直看著他們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眉頭蹙得很緊,卻沒有說過停。
如果再這樣打下去,那個女人怕是撐不了兩分鐘就死了,死人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大不了挖個坑埋了就行。只是老大這麼無緣無故的打一個女人,他是真的有些不明白。
突然,對面那個男人揚起了手,示意停下來。
也似乎在那一刻,他們鬆了一口氣,看著已經半死的女人,他們開著小車揚長而去。
身上的疼痛突然消失,薇格爾咬著唇,痛得都快麻木。
她只感覺有個人在靠近她,然後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蹲下身,她聽到他用很小聲很小聲的聲音在說,「對不起。」
然後,她就什麼都沒有聽到,痛得昏了過去。
如果不是那幾個男人的手下留情,她想她真的有可能就這麼死了。
第二天醒來之時,她躺在了醫院裡面。
病房裡面沒有任何人,自己卻被裹得像個粽子一樣。
她掙扎著想要起床,房門在此刻開啟,她看清楚了那個男人,手中端著一碗粥走向她。
「你怎麼在這裡?」她好不容易坐起來,問道。
「路過,順便把你撿回來了。」他說得雲淡風輕,把手中的粥遞給她。
雖然她知道他在說謊,卻還是沒有再去反駁。
她只是接過粥,吃了起來。
「我給娜美打電話了,她正往這邊趕過來。」他看著她的模樣,說著。
昨晚的一切是他的安排,他是氣急了找不到了辦法。所以選擇了這種最爛的方式,他覺得,如果一個自身有功夫的人,不可能躺在那裡任由別人踢打,那也應該是一種條件反射的回擊,然而昨天晚上,她卻連一點反抗力氣都沒有。
沒有整過容,沒有任何痕迹,不是迪亞?不是嗎?
他思索了一個晚上,看著他不熟悉的那個容顏,他真的不知道了。
房間很安靜,各懷心思的他們沒有誰再主動開口說話。
娜美在半個小時之後趕了過來,看著薇格爾一身的繃帶有些不舒服的蹙了一下眉頭,向李麟璽道謝之後,辦理了出院手續,扶著薇格爾一起走出了醫院。
醫院其實很大,也似乎很小。
一個穿著白色馬褂的男人從她們身邊走過,急促的腳步匆匆而去。
有些熟悉的身影。
娜美轉頭看著那個人的背影,背影不能分辨出來什麼,況且了,他應該永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醫院裡,她總是這麼多疑。
她回頭之時,一個護士輕聲叫住了前面那個白馬褂男人,「沈醫生,剛剛送來一個心臟病病發患者,劉醫生正在手術中,需要您先做一個應急措施……」
他們的身影在一個轉角徹底消失。
原來,姓沈啊。
她就說,怎麼可能會是他,歐陽如楓。
娜美和薇格爾一起回到海邊那棟小洋房裡面,讓薇格爾不要再出去,就在家裡面好好休息,這段時間凌子逸和李麟璽查得很緊,連如此極端的方式都用上了,還是盡量避免和他們正面衝擊。
下午時刻娜美在嚴圳的護送下,到了劇組,送到之後,嚴圳有事情又匆匆的離開了。
娜美把薇格爾的事情簡單對曾小齊說了,曾小齊沒有說什麼,一直就板著一張臉,連病都不讓人生了?真是怪脾氣。
說真的,不是看在他的能力份上,她還真想換經紀人。
導演安排娜美和武夷一起拍了一場對手戲,他們ng的時間很少,拍得很投入,所以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她就完事了。
坐在一邊的貴妃椅上面休息,吃著劇組買來的水果,背台詞。
「娜美小姐,能否和你談談。」一個不算熟悉但是非常溫軟的女性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納悶的抬頭,看著那個穿著淑女裝的女人,林毓珊。
「有事?」她眉頭一蹙,氣勢並不弱。
「有點。」看似溫順的女人,似乎也並不是省油的燈。
娜美把林毓珊帶到劇組的後山上,那裡很安靜,以前是t市的一個旅遊景點,並不是很出名,劇組把它暫時承包下來之後,就幾乎沒有人來過,後山有一個很幽靜的亭子,很多演員會在無聊的時候到那裡休息,今天還好,她們過來的時候,沒有人在那裡。
「說吧。」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娜美不喜歡拐彎抹角。
「嚴圳是我未婚夫,t市所有人都曉得,娜美應該不會不清楚吧。」她直言,揚眉看著她。
「嗯,我知道,很清楚。」娜美點頭。
「那麼這幾天你如此纏著嚴圳又是何用意?如果需要錢,我可以給你,多少都行,你只要開價。」她說,有著一些富商慣有的銅臭氣息,眼神中有很強烈的諷刺。
也是,藝人說好聽點是明星,說難聽點就是賣唱賣笑的高級妓女。
「我怕你開不起。」娜美低低一笑,對於林毓珊的諷刺,毫不在乎。
「可以商量。」她看著她的眼眸,越來越輕蔑。
「無需商量。」
「娜美,不要給臉不要臉!」林毓珊的淑女氣質徹底消失,暴露了她原本的模樣。
娜美倒覺得無所謂,也似乎早料到,無論被外界傳得多麼完美的千金小姐,還不都是被寵著長大的。
「如果今天林小姐你只是來商量關於多少籌碼可以換嚴圳的事情,我想我們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嚴圳是不是屬於我,那也並不是我說了算,至於是我纏著嚴圳還是嚴圳纏著我,我想不久的將來你應該也會看到。這裡我多做辯解也是多餘的。」娜美說得很直接,她沒有想過把無辜的人拉進來,但是有時候的無可奈何她也不能控制。
「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狐狸精果然就是狐狸精。」她惡狠狠地開口,恨不得把娜美的嘴撕爛。
「事實如此。」娜美笑,卻更加增添了她佔上風的優勢,「林小姐,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裡自取其辱,有這麼多閑工夫搭理狐狸精,還不如去找你的未婚夫好好談談。」
「不需要你提醒。」林毓珊轉身離開,「別以為嚴圳會屬於你,你真是太天真了。」
那麼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背影消失,娜美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別以為你贏了。」身後,不知何時走出來一個人,曾小齊。
「你怎麼在這裡?」娜美轉頭看著他,有些不滿。
「很久了,只是你們沒有注意。」他用眼神示意,前面那個被大樹擋著的椅子後面。
「都聽到了?」她問。
「你說呢?」他反問。
「你不需要對我說教,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她不想聽那些曾小齊的大道理小道理,她會覺得煩躁。
「你的私事,我沒心思過問。」他看著遠方,第一次覺得他如此的豁達。「只是,我想要提醒你,藝人戀愛了,事業就短了。」
「然後呢?」她不在乎,她從來沒有在乎過這所謂的演藝事業。
「然後,當然是各奔東西。」他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其實很有魅力,不過他很少笑,這就是他不太容易親近的原因。
娜美沒有回答曾小齊的話,轉身走回了劇組。
管他的各奔東西還是天涯海角,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那麼遠,她的視線只鎖定在一個人的身上,她不在乎其他。
曾小齊看著她的背影,嘴唇抿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