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知道，很早之前

  時間過了三十分鐘。


  焰鳳血和歐陽如楓聊了一些簡單的事情，他們偶爾笑笑，偶爾也會覺得感傷，在死亡臨近的最後五十分鐘里，他們都似乎把一切看開了很多。


  「你說如楓，迪亞會難過嗎？」焰鳳血突然想起了那個女人，她有給她暗號，在被嚴圳發現那一秒，她想，即使是假的，她也會想，那個女人已經平安的脫險。


  「不知道，大概吧。」歐陽如楓的眼眸，也似乎染上了一些感傷。


  「迪亞真的是個好女人，能夠和她成為朋友，我真的覺得好開心。來救你之前，我就和她做過約定，無論是誰遇險，都不要難過，忘記一切重新開始，不知道迪亞會不會偶爾也要想起我們，想起的時候，會不會哭得撕心裂肺？」焰鳳血玩笑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甚至到了最後，有了哽咽。


  歐陽如楓在那一刻，也說不出來任何一個字。


  迪亞這種女人，平時不太多說，心裡卻細膩得很，他想，就算是她失憶，也不會忘記了他，還有她，一個叫做歐陽如楓，一個叫做焰鳳血。迪亞如此信守諾言，就絕對不可能會輕生，她一個人獨自存活在這個世界，真的不會寂寞嗎？

  他似乎在那一刻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他那隨口的一句話，卻讓她堅持了這麼多年，如果，一切還會重新來過，或許，他就真的不會把她帶進這樣的世界里了，他開始後悔，為當時那句未經過大腦的話，也為那個單純的傻女孩。


  時間，在滴答中度過。


  還剩下5分鐘了。


  快要結束了吧。


  焰鳳血不想去想那些活著的人了，因為她會很不舍，所以，她把沉默的歐陽如楓又叫來說話，她說，「如楓，下輩子你想變成男孩還是女孩？」


  「怎麼了？」


  「就是好奇。」


  「男孩吧。」


  「為什麼？」


  「沒有想過變成女孩子是一個什麼樣子的？」歐陽如楓想了想，又回答，「習慣了去保護別人，所以還是做男孩子好，而且，這輩子還有我沒有完成的事情，如果有下輩子，我會不顧一切的……」


  「什麼事情，這輩子為什麼沒有去做？」焰鳳血疑惑。


  「因為明白得太晚。」歐陽如楓嘴角一笑。


  是的，一切都太晚了，不過他卻很慶幸，還好，已經這麼晚了。


  「什麼啊？」焰鳳血不屈不饒。


  「等下輩子我們遇見了再告訴你吧。」歐陽如楓故意的。


  「萬一下輩子我變成了男孩，你不認識了我怎麼辦？」


  「你下輩子想做男孩？」歐陽如楓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因為男孩子，不會這麼容易受傷。」


  「原來，你也被傷到了……」


  不是早知道嗎？


  焰鳳血抬眸看了看時間，2分鐘。


  還有2分鐘，她能最後看到這個世界。


  此時的貨船外，卻想起了不尋常的聲音，焰鳳血和歐陽如楓警惕的看著從貨船外面衝進來，一身濕透，身上也是七零八落傷痕的迪亞，迪亞看著他們，眼眶紅了一下，一句話沒說，快速的跑向焰鳳血，開始解開捆綁她的麻繩。


  這是第一次，迪亞沒有信守諾言，沒有一個人逃得遠遠地。


  繩子太緊，迪亞用盡了所有力氣。


  一分鐘，50秒，40秒，30秒，20秒……


  終於，她成功的解開了焰鳳血的麻繩，卻在看向定時炸彈的時候，整個人頓時傻了一般。


  「救，如楓……」焰鳳血一得到自由，就奔向歐陽如楓。


  歐陽如楓只是搖了搖頭，笑了笑，眼神看向了迪亞。


  迪亞一把拉過焰鳳血，沒時間了，焰鳳血。


  她強硬的拉著焰鳳血離開的時候，轉眸看著歐陽如楓，她的眼眶很紅，眼眸已經看不清楚一切，可是她的嘴唇動了動，一字一句在告訴他。歐陽如楓，到現在，我才敢告訴你。


  「我愛你。」


  然後，她用盡所有力氣推著焰鳳血，和她一起跳進了海水中。


  而她，在回頭的那一秒，漏掉了一個很明顯的瞬間，那個男人也在動著嘴唇，說著，「我知道。」很早之前。


  身後，突然響起了異常響亮的轟炸聲音，整個海平面上，似乎升起了一個火紅的太陽，把這片冷漠的天地照耀得透亮。


  「歐陽如楓……」


  海平面上，已經不知道是誰在如此歇斯底里的叫喊，如此絕望的聲音，一聲一聲震蕩在誰的心間。


  後續紀要：

  t市各大新聞媒體上播報著一條爆炸性質的消息，把t市大街小巷籠罩在一片絮語聲之中，新聞上說，今天凌晨3點時刻，一艘標著青龍的貨船突然在海平面中央爆炸，爆炸粉碎性極大，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貨船材質，而有知情人稱，貨船上載有兩個人，一個是前不久突然消失的焰龍幫的千金焰鳳血，一個是焰龍幫最最得力的「大將」歐陽如楓，因今早突然劇烈兇猛的潮漲關係，雖若沒有搜到任何屍體的痕迹，根據專家預測，生還的可能幾乎為零，所以可以很明確的斷定，兩人均已遇難死亡。


  這則新聞，在t市的天空，漂浮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