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克敵制勝(盛寵精華)
八月的氣候變化無常,前一刻萬里無雲,炎炎烈日,下一刻卻又烏雲密布,暴風驟雨。
隨著小腹的漸漸隆起增大,雲傾的行動已經有些不便了,太醫每日前來問安診斷,唯恐有絲毫差錯。五六個月的嬰孩,應該已經知道男女了,李太醫也是個醫術精湛的老御醫,所以多多少少也能從心律方便判斷出來,但是卻從來都不曾說。
雲傾也不曾問過,因為是男孩還是女孩她並不關心,凌燁軒似乎也不在意,他只在乎她能否能夠乖巧的生下這個孩子,然後母子平安。
但是凌霄殿的寧靜卻不代表整個皇宮都會如帝王所想的那般風平浪靜,因為朝廷上的官員和後宮的那些嬪妃也開始漸漸的注意起了這位小皇后的肚子,偶爾有人猜測,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前段時間趙安就抓住幾個下為此事下注賭的小太監,然後當眾被扔進了內務府做苦力,罰奉三個月。
可是這樣殺雞駭猴的手段,卻只能阻止明地里的議論,卻無法杜絕暗地裡的人心猜測。
六個月的時間,在經歷凌霄殿的事情之後,已經安靜了很久的太后似也按捺不住了,但是卻始終不敢有什麼動靜,可是身為皇帝表妹的芙貴妃卻突然得到了特赦令,時常出入後宮。雲傾原本不想過問這些事情,但是趙公公卻似生怕她誤會一般,每日都來前行來稟報後宮的大小事務,包括那日新進秀女的議論。
雲傾越發懶散,時常歪在金絲楠木的芙蓉榻上不願起身,整個人也時常覺得累倦,用於休息睡覺的時間也漸漸的延長,以往總覺得打發時間是件很難的事情,可是現在卻睜開閉眼間,就又虛度了十天半個月,除了小腹越來越大,偶爾被裡面的孩子拳腳相加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的不適。
今日,雲傾剛剛起身,就見趙公公似早早的侯在前殿,蠻兒剛攙扶她坐下,就聞趙公公道:「皇後娘娘,前些日子芙貴妃可以出後宮,在御花園等地方走動,是因為經得太醫診斷,芙貴妃似得了抑鬱症,每日鬱鬱寡歡,茶不思飯不想,只是垂淚,太后憂心不已,唯恐再這樣沉悶在後宮中會出事,所以太後娘娘就派人向皇上請了旨意,皇上和太後娘娘畢竟是母子,芙貴妃又是皇上的表妹,所以皇上不能拒絕,便讓她偶爾踏出後宮散心」
蠻兒為雲傾梳妝,將一頭青絲綰成了簡單的髮髻,卻沒有戴那些過於沉重的髮飾,但是卻顯得格外的清雅。
趙公公見雲傾沒有說什麼,也知道皇后心裡根本不在意這件事,可是他卻不敢有絲毫的紕漏,於是繼續稟報道:「皇後娘娘,最近幾日,那些亂嚼舌根的秀女,奴才已經接旨,都削去了她們的品級,送出宮去了,而那名在後宮中與盧采女交好的那名李采女,奴才也根據皇上的旨意,將她貶為宮娥了。」
蠻兒看了趙公公一眼,也不敢說什麼,而雲傾的神色卻始終都是淡淡的,彷彿這些事情根本與她無關一般。
趙公公見雲傾不理會,也不敢多逗留,最近皇上要他嚴查後宮,不準任何人議論帝后的事情,所以這兩日,他的腿都快跑斷了,腳也磨出了水泡,實在是苦不堪言,不過還好,收到的成效還是極為明顯的,至少有不少人因忌憚而住嘴了。
「皇後娘娘好好休息,奴才告退了」趙公公事情說完,便告退出殿。
蠻兒整理著雲傾的衣裳,將親手做的早膳端上來,小小心翼翼的侍奉雲傾用飯,在看到雲傾吃的不多時,不由得勸道:「娘娘再多用些吧,娘娘現在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份兒,可別虧待了小皇子,否則皇上又要責問奴婢了」,就在昨天,皇上還以為她的手藝不好,所以皇后不願多吃。
「本宮已經吃不下了」雲傾的確飽了,她每日什麼事情都不做,只是懶洋洋的賴在宮殿里,偶爾出去走走,這樣怎麼能吃得下多少東西?
「可是娘娘才吃了半碗粥和幾塊點心啊,這樣怎麼行?」蠻兒嘟著紅唇抱怨。
「皇後娘娘……」就在蠻兒又要開始嘮叨的時候,大殿外的一名守衛宮娥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身碧色的羅裙翩然而至,隨後向雲傾福了福身,道:「皇後娘娘,芙貴妃昏倒在凌霄殿大門外了,奴婢們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特來請示皇後娘娘。」
雲傾微怔,而蠻兒則是立刻僵直了身子,隨之叫道:「這件事跟皇後娘娘有什麼關係?你快去書房通報趙公公,讓他處理吧。」,蠻兒滿身都是警惕,她要在皇後生產之前,將一切可能對皇后產生威脅的人全部阻擋在外。
「將她帶進來吧,派人去找太醫來查看」雲傾不緊不慢的說道。
蠻兒急了,但是雲傾卻抬手阻止她。雲傾現在雖然身懷有孕,有諸多不便,但是還不至於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都可以將她如何,他們都太過緊張了,也見她想的過於柔弱了。
稟報的宮娥立刻退了出去,不多時,只見兩名小太監攙扶著一身鵝黃薄紗長裙的美麗女子踏進了凌霄殿,安置在了外殿的睡榻上。
李太醫接了命令隨後趕到,在看到竟然是芙貴妃時,先是一怔,隨後有些不解的為其把脈,卻道:「皇後娘娘,芙貴妃只是心緒不寧,倒是氣血不暢,精神萎靡,看這幅摸樣,應該是身體原本就虛弱,又在毒日頭下面待久了,所以才導致昏厥,不過好在不曾中暑,休息片刻也就沒事了」
蠻兒見狀,立刻嘟起了小嘴,喃喃道:「我還以為是當真得了什麼抑鬱症呢,原來不過也只是一些小病罷了,皇後娘娘,芙貴妃是太后的親侄女,她的本事可大了去了,留在凌霄殿里,難免生事,而且若是被皇上知道,只怕又要震怒了,所以咱們還是將她送回建章宮去了,免得太后也會藉機刁難」
太后是一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她也太擅長在安穩一段時間之後再捲土重來,畢竟,她仗著是皇帝的生母,天下人都不敢將她如何,所以有時候實在令人覺得焦頭爛額。如果她知道芙貴妃在凌霄殿大門前昏厥,只怕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
而雲傾也知道芙貴妃自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也如此『巧合』的昏厥在了凌霄殿門前,必然是也是有人在背後設計這一切。所以,既然來了,她也很想知道太后究竟又想玩什麼把戲。畢竟,太后若敢藉助芙貴妃的事情大鬧的話,她自然也可以利用腹中的孩子危及芙貴妃的地位,她們相互限制,誰先動手誰先遭殃。
因而,雲傾則是滿不在乎的淡然一笑,道:「太後娘娘乃是皇上的生母,豈會可疑刁難本宮呢?你別再那亂嚼舌根了,趙公公最近可是查得緊,當心你也被送進內務府去做苦力」
蠻兒聽了雲傾的話,先是一怔,隨後似有所覺的朝芙貴妃一看,在看到那女子顫動著長睫時,已知這個狡詐的貴妃已經醒了,此刻正在偷聽她們說話,於是立刻斂眉低眼,恭順的道:「奴婢該死,奴婢多嘴了,還請皇後娘娘饒命。」
「你們都下去吧,蠻兒,你好好照看芙貴妃,本宮累了,先進殿休息了」雲傾緩緩起身,欲要離開,但蠻兒卻在此刻佯裝詫異的叫出聲,道:「呀,皇後娘娘,芙貴妃好像醒了」
雲傾紅唇勾起了一抹冷笑,太後果然最擅長苦肉計啊,因為她在深宮久居,若是想要出宮前來凌霄殿見她,皇上定然不允許,所以就利用芙貴妃心緒不寧,每日垂淚之故,先請皇上赦免禁足後宮的指令,可以在皇宮各處散心,然後在看準時機,來到凌霄殿大門外……
正大光明的進來,終究是會惹人猜忌,但是若是在炎炎烈日之下昏厥的話,就可以撇做他談,而且太后只怕也拿捏了准了所有可能的結果,若是她不將人救進凌霄殿,那麼後宮之中必然謠言四起,朝廷上也會議論她這個皇后失德失儀,到時候,太后必然可以趁機挑唆,畢竟,芙貴妃是她的侄女。
芙貴妃從睡榻上起身,面色略帶蒼白憔悴,她慢慢的睜開一雙美目,先是神色有些茫然的換股四周,然後在看到一身淡雅裝扮的雲傾和前來攙扶自己的蠻兒時,微微一怔,表現的極為詫異,但是她的功底終究是稚嫩了些,可以令人一眼就可以看穿是在做戲。
不過,單純的芙貴妃能做到這種水準,足見太后最近花了不少心思調教和設局。既然別人都已經將命豁出去來沿著一場戲,雲傾又豈能就此打斷拆穿她的偽裝呢?
紅唇勾起淺淺的笑意,從不溫柔賢良的雲傾,打算今日就溫婉一次,她淡淡的道:「貴妃可覺得大好了?」
芙貴妃見雲傾神色從容,目光雖然淡泊卻帶著親切,那摸樣令人產生一種和藹可親的幻覺,她神色有些略顯緊張,隨即吞吐的道:「皇……皇後娘娘,臣妾,臣妾怎麼會在這裡?」
「貴妃娘娘在凌霄殿的大門外昏厥了,是皇後娘娘命令宮外的小太監將您攙扶到內殿休息,還請了李太醫前來診斷,好在貴妃娘娘並無大礙,只是原本氣血不暢,又在毒日頭下曬了很長時間,所以身體一時吃不消,就昏厥了」蠻兒說道,隨後將芙貴妃攙扶下睡榻,坐在了一張舒適的貴妃椅榻上。
「蠻兒,上茶,再去取了碎冰來給貴妃娘娘解暑」雲傾見芙貴妃顯得有些拘謹,整個人也的確消瘦了不少,且目光盼顧,似在尋找什麼,又欲言又止的摸樣,當下讓蠻兒退下。
蠻兒雖然不放心雲傾與王氏的人單獨相處,但是卻還是知道分寸,她立刻告退離開。
撤退了內外的宮娥,整個凌霄殿的外殿顯得有些空曠,雲傾走到鳳榻旁坐下,因為隆起的肚子,所以身子習慣的略向後傾去。
芙貴妃看到了雲傾的隆起的小腹,眼底劃過一絲痛苦和澀然,顯得十分痛苦,甚至連那張小臉都顯得有些皺起,可是她卻還是抿起了心不在焉的淺笑,緩緩的道:「快六個月了吧,看皇後娘娘的肚子,定然是個小皇子,相信表哥……皇上應該也很高興吧,這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呢。」,說著,她的目光又開始左右張望,一雙纖細的手絞在了一起,顯得有些緊張。
「皇上在書房處理政務,不在凌霄殿」雲傾芙貴妃在想什麼,便開口淡淡的說道。
聽聞皇帝不在,芙貴妃嬌俏的小臉先是失落,但卻暗中鬆了一口氣,而後在蠻兒奉上茶水、點心和各式吃食之後,才不在如之前那般緊張。
抬手端起精緻的瓷碗,她慢慢的飲了一口,碎冰蒸發出了涼意也使得整個大殿不在那般燥熱,漸漸涼爽起來。
「這應該是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女親手做的點心吧,臣妾在後宮時就聽聞,皇上眷愛娘娘,對膳食十分講究,就連御膳房最上等的廚子做出來的飯菜,只要娘娘不對胃口的,都全部撤下,如今娘娘的膳食都是在凌霄殿里開小灶,甚至連那些新鮮的菜色也是在後院里種的,魚兒是在被封閉的後山溪泉中抓的,過的,可謂是神仙的日子」芙貴妃看著桌案上的點心和雲傾尚未用多少的飯菜,突然有些酸澀的說道。
這些菜色點心雖然不是極為美味,也不如御膳房的精細,可是卻代表著皇帝的眷顧和關心,而從來都不曾得到這些的女子,只怕看一眼都會覺得心酸痛楚。
雲傾不想炫耀凌燁軒對自己有多好,因為她得到的是在太多了,他原本該是一個坐擁三千的帝王,可是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尋常人家的夫君,甚至連所納的妾室都關閉在後院不曾過問,她,不該再奢求或者張揚什麼。
於是,便順著她的話,淡淡的道:「是蠻兒心細,總是要將本宮的事情拿捏在手裡親自打理而已」
「皇後娘娘謙遜,臣妾也並非是不識時務,只是,只是皇後娘娘現在已經有了子嗣,伺候皇上終究是不便的,或許皇上擔心娘娘的身子,不肯移駕後宮,可是後宮的人卻不會覺得是皇上偏心,只會議論娘娘的不是」芙貴妃不是一個很擅長談心的人,前面得話語鋪墊得太少,便已經開始打入正題了。
雲傾垂眸,唇角的笑意依舊凝聚,她轉眸示意站在幔帳后的蠻兒離開,隨後端起茶碗輕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道:「芙貴妃想說什麼?」
芙貴妃捧著茶碗的手微顫了一下,顯然剛才那些話她都是按照太后的意思,裝作十分無辜的說出來的,但是卻沒有想到雲傾竟然會如此反問,所以一時間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應答。她一雙美麗流轉,泫然欲泣,眼淚含在眼眶中慢慢的打轉,隨後竟突然放下杯子漠然落淚。
「皇後娘娘」芙貴妃突然站起身,淚水滴落在鵝黃色的長裙紗袍上,她叩跪在雲傾面前,淚珠滴在腮頰,很是楚楚可憐,紅唇抿起,哽咽道:「皇後娘娘,臣妾無知愚鈍,冒昧請求皇後娘娘開恩」
雲傾黜起秀眉,知道芙貴妃是露出了原本的性情,脫離了太后的所教導的那一套言詞,但是她卻沒有急著上前攙扶,只聞道:「貴妃這是怎麼了?」
「皇後娘娘,臣妾自小就入宮待年,太后姑媽答應臣妾會讓皇上冊封臣妾為皇后,可是,娘娘入宮之後,臣妾的希望已經被拋卻了,如今見皇後娘娘蒙的聖寵,又懷了子嗣,就更加不敢奢望什麼了,只是臣妾畢竟是一朝貴妃,是皇上的一品夫人,臣妾已然沒有任何奢念,只求能夠在娘娘身子不便之時,伺候侍奉君側,還請皇後娘娘恩准」芙貴妃是費盡了心思,卻也是至誠的說出了內心所想,隨後竟不顧及身份的對著雲傾重重叩拜。
雲傾秀眉挑起,慢慢的起身,素手習慣性的撫著自己的高隆的小腹,上前將芙貴妃攙扶起來。芙貴妃見雲傾竟然沒有生氣,以為有了希望,立刻起身,激動的看著雲傾,但,卻只見雲傾依舊神色漠然淡泊,雙目平靜,根本沒有什麼情緒。
芙貴妃僵住了,她心頭有些顫抖,張口想詢問雲傾的意思,但是雲傾卻拍了拍她的手,轉身緩緩的走到窗前,抬眼眺望著那一片鬱鬱蔥蔥的深綠和炎炎烈日從樹梢上穿透落在草地上的斑駁零碎,淡淡的道:「後宮早已被皇上禁封了,本宮雖然是皇后,卻沒有權利統轄管理,貴妃今日能來見本宮,說出如此的話語,足見貴妃的對皇上的心真,但是這些話,貴妃應當去跟皇上說,而不是本宮」
芙貴妃顫抖了兩下,似乎提及皇帝,她十分惶恐一般。但是,就算她再愚蠢也明白雲傾在拒絕她,於是那張原本我見猶憐的小臉頓時變得有些猙獰起來,她突然惡毒的瞪著雲傾,似乎將這麼多年的恨怒都已經爆發出來一般。
「臣妾在後宮早聞皇後娘娘手段凌厲,使得滿朝文武都忌憚不已,就連刑部的尚書和侍郎都前途喪盡在皇后之手。原本,臣妾只以為是那些後宮多舌婦人看不慣皇后如此得寵才造謠生事,現在看來,皇后還當真有媚主霸寵的嫌疑,自古以來,哪一個皇帝不是作坐擁三千,雖不能做到雨露均沾,但是對三品以內的妃子決然不會冷淡,但是皇后卻連有身孕卻還霸著皇上……」芙貴妃似將這麼多年來的怨氣都發泄出來,口出毒言。
「貴妃娘娘在凌霄殿如此對皇后大不敬,難道不怕被皇上責罰嗎?」蠻兒原本已經離去,但在聽到芙貴妃如此激動的聲音時,不由得立刻又返回,站在幔帳外聽了片刻,實在忍不住,便衝出來說道。
芙貴妃怔住,她轉身望向蠻兒,在看到蠻兒一身碧色宮娥裝扮時,臉色更為難看,立刻麗容猙獰的抬手指向蠻兒,激動的道:「好你個大膽的奴婢,竟然在本宮面前教唆,你以為本宮沒有得到皇上的寵幸,就是一隻軟柿子,任憑你們搓圓捏扁,任意踐踏么?本宮告訴你,現在這個江山,還仍然有王氏的一半,還不是冷氏的。」
蠻兒見芙貴妃似瘋癲了一般,也氣得小臉鼓起,當下跳腳道:「貴妃得不到皇上的寵愛關我們娘娘什麼事?什麼江山不江山的,奴婢是聽不懂,奴婢只知道,皇上寵愛皇后,每日都要陪伴在皇後娘娘的身邊,至於貴妃說後宮言說皇后媚主霸寵的事,只怕只是那些尖酸刻薄的婦人胡編亂造,她們沒有腦子,難道貴妃娘娘也要與他們一般見識嗎?」
「你,你,你說什麼?」芙貴妃氣得發抖,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那摸樣看起來像極了太后,還真是不愧是姑侄二人。
「蠻兒,不得無禮」雲傾黜眉,見蠻兒與芙貴妃爭執起來,不由得冷淡的說道。
「皇上駕到——」就在兩人爭執不下之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宣召聲,頓時,蠻兒閉上了嘴巴,而芙貴妃則是嚇白了面孔,二人提起裙襦叩拜在地上,都低垂下了腦袋。
凌燁軒大步踏進寢殿,一雙威嚴的眸子掃了內殿一圈,在看到面紅耳赤的蠻兒和面色淚痕猶在,全身顫抖的芙貴妃時,劍眉黜起,眼底醞釀著風暴,陰沉的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很傷人的話語,芙貴妃突然似被抽離了力氣一般,癱軟了下去,一雙大眼惶恐無措,但凌燁軒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走到雲傾身側,將她的身子擁進懷中,摟抱得密實,似生怕有一絲遺漏,雲傾就會受到傷害一般。
雲傾隆起的小腹抵在凌燁軒的身上,突然腹中的孩子似抗議這樣的壓迫一般,猛的一腳踢在了雲傾的肚子上。凌燁軒的身子猛然一震,而後陰雲密布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慌張,而後忙不迭的鬆開雲傾,十分緊張的看著她的肚子,整個人都緊張的僵住了。
雲傾也有些吃痛的黜起了秀眉,她沒有孕育的孩子的經驗,以前也不曾刻意打聽這些,但是李太醫卻再這兩日教了她不少,所以她只有些吃痛的道:「沒事,太醫說這只是孩子頑皮,踢肚子而已」
凌燁軒俊容依舊緊繃,但是目光卻露出的驚奇,他看著雲傾的肚子,隨後竟有些孩子氣般的將她扶道一旁的鳳榻旁坐下,委身看著她的肚子,笑道:「朕沒有當過父親,倒是有些鬧笑話了,可是他這麼沒輕沒重的,豈不是要讓你受罪了?」
「生孩子最受罪的時候還沒到呢,皇上以為臣妾挺著著肚子過得很逍遙?」雲傾對於凌燁軒的話有些不滿,男人怎麼會明白女人的痛苦。
凌燁軒笑了,他眉宇剛毅而溫柔看著她,眼底流過看不清楚的情緒,隨後抬手寵溺的捏了捏她臉頰,故作傷心的道:「你呀,現在越來越會打趣朕了,朕知道你辛苦,所以朕想要給你這天下間最好的東西,告訴朕,你想要什麼?朕什麼都給你」
他們旁若無人的甜蜜讓蠻兒有些得意,可是,芙貴妃卻已經煞白了小臉,整個人都僵直如木偶,她的心幾乎都被這刺眼的一幕給撕碎。她紅唇上的血色都已經褪盡,素手撐在地上,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搖晃的身體,而後整個人一歪,昏迷了過去。
蠻兒原本還在得意,似在芙貴妃面前示威,但在看到她突然昏倒時,心頭一驚,呀的一聲喚出。雲傾和凌燁軒這時才察覺不對勁,二人望向蠻兒,在看到芙貴妃歪斜在地上的身體時,一個挑眉,一個怔住。
他們竟然忘記了還有這樣一個痴心等待帝王寵幸的女人在這裡,居然就如此旁若無人的親密愛語,卻忘記了這樣會刺激到旁觀者。
「皇上,芙貴妃她不知道怎麼的,就昏過去了」蠻兒有些吞吐,因為她能看得出這次芙貴妃決然不是裝出來的,因為誰也不會身子筆直的將腦袋往地上撞。
凌燁軒劍眉緊黜,卻是一臉不耐煩的神色,低沉的道:「將芙貴妃送回建章宮去,派李太醫前往診治。」
「是」蠻兒立刻應聲,匆匆走出。不多時,芙貴妃便被幾名太監攙扶出去,送上了早已備好的小轎,送回了後宮。
雲傾坐在鳳榻上,身子有些沉重,她神色幽幽的看著凌燁軒略顯新奇的看著她的肚子,不時的逗著裡面的孩子,在每次孩子踢他的時候,俊容上都會露出一絲難得的淡靜笑容,而後抬頭望著雲傾,漆黑的眸子里閃爍著喜悅。
可是雲傾也沒有他那麼開心,或許是這個孩子是他期盼已久的,可是卻並非她的期盼,六個多月的身子已經如此沉重了,讓她擔心以後是否會寸步難行。
而且女人分娩的疼痛讓她有些驚恐,她沒有生過孩子,卻曾經在前往加州搭救幾名華僑的時候,在半路上接到一名懷胎九個多月的孕婦,當時情況緊急,她與雷霆衝鋒掩護,萬鈞、電掣兩人送那名孕婦上前來營救的大船,可是,卻沒想到,那孕婦因為過度緊張而在剛到行船的甲板上就突然要生孩子。
電掣是個男孩,他被那孕婦身上的血跡嚇得束手無策,冷血殺手也有不擅長的事情,於是他立刻與雲傾對換,由雲傾和萬鈞兩個女人照顧那名孕婦,她至今還記得那名孕婦痛苦的樣子,彷彿那是一種無法承受的疼痛,幾乎可以用死去活來可以形容,但是也許母性的堅強也是可以創造奇迹,所以在沒有醫師的幫助下,那女子撐到了孩子出生,並且母女平安。
可是,雲傾卻有些害怕,因為她雖然可以承受一切身體摧殘和精神壓力,卻未必能承受分娩的痛苦,自從懷孕之後,她總是會想起那名女子滿身鮮血的而大汗淋漓的凄慘叫喊。
凌燁軒將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聽著裡面的小生命有規矩的心跳聲,而後笑道:「瞧他這般有力氣,又調皮,應該是個女兒,長大了之後一定會如她母后一般傾國傾城,是個美人」
雲傾的思緒被凌燁軒這句話給打斷,她失笑的道:「力氣大,又調皮,卻是個女兒,皇上是什麼意思?」
凌燁軒抬起頭,卻是一本正經的道:「因為朕小時候很乖,而且聽趙安說,朕以前在母后的肚子里的時候,都懶得動,幾乎讓李太醫他們急得團團轉,生怕朕是死胎。看這孩子這摸樣,八成的是像婉兒,婉兒小時候的頑劣之名,可是滿金陵的人都知道。」
小時候……雲傾的思緒幾乎拉回了前世,可是聽完凌燁軒的話,才知道他說的是冷婉兒小的時候。冷婉兒,冷雲傾……是啊,其實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十幾個年頭,雖然還擁有曾經的記憶,可是或多或少,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往那個凌厲狠絕的冷血殺手,而是這個時代的冷婉兒了。
冷雲傾這個名字,早已經在時間的推移中,慢慢的消逝了,它只屬於在另外一個時空中死去的女子,只屬於那個出生在海邊的農夫家中,然後在懵懂的記事的時候,父母雙亡,從此踏上了昏暗人生的少女,而不是她這個含著金湯勺出生,在母親腹中是太子妃,一分娩就成為軒燁國的皇后的女子。
雲傾抬手握住凌燁軒覆在她肚子上的手,若有所思的道:「臣妾現在已經是悍婦了,皇上還笑得出來,還是去建章宮看看太后吧,畢竟她是你的母后,而芙貴妃也是你的……」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凌燁軒就伸手將她的唇按住,神色有些複雜的道:「別說讓朕生氣的話,一句都不要。」
雲傾拿開他的手,卻固執的道:「可是這不是臣妾不說,就不存在的事情,皇上欠後宮的女子太多了,特別是常美人……」,這段時間她也常在想,常美人流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凌燁軒原本微笑的面容頓時陰沉起來,似乎蓄積著駭怒一般,他猛的起身,怒道:「誰說的,該死的,這件事情都是誰跟你說的?朕已經讓趙安封了她們的嘴,她們居然還有辦法到你這裡來胡說八道」
雲傾怔住,自從自己懷孕之後,就鮮少見到如此震怒,滿身暴戾的凌燁軒,可是現在他卻似突然就張狂得如同暴風雨侵襲一般的令人無措。大殿內伺候的宮娥都被嚇住了,而後快速的匆匆退出了宮殿,似生怕慢了一步就會遭殃一般。
垂眸,雲傾的心有些沉下,也許這件事情是真的。她起身,突然覺得很累,只想休息,可是腳下還沒有邁動,身體就被凌燁軒被抓住,他轉過她的身子,雙目慌亂而憤怒的看著她,薄唇卻抿得極緊,一句話都不說。
他在等她開口,等她說是否會責怪他,或者相不相信他的話。可是現在,雲傾心裡卻很亂,亂的什麼都不想說,只想休息。
「我累了」雲傾淡淡的道,聲音滿是疲憊,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她變得懦弱了很多,對很多事情也有了容忍和擔待。也許,是母性的本能讓她懂得了什麼叫做慈悲,也是孕育讓她心神不寧,情緒總是起伏不定。
「朕想聽的不是這個」凌燁軒看得見雲傾的疲憊,可是他的心卻因為她的淡漠和視而不見而慌亂無措。不知從何時起,她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動作和眼神都能左右他的思想。
他可以為她偶爾的溫柔和撒嬌而興奮一整天,也會因為她的失神和不理會都提心弔膽半日,他現在似乎已經被她控制了,所以他不能接受她這樣的神色,因為他會心慌。
「皇上還有很多政務要處理,還是先去忙吧,臣妾休息一會,就去書房陪皇上一同用午膳,如何?」雲傾做出了讓步,以為他的眼神另她不忍。
可是凌燁軒的身子卻漸漸的僵硬了,看著她的眼神也慢慢的變冷,像是被深深的傷害了一般。雲傾看著他眼底醞釀的風暴和殘酷的嗜血,還有翻滾的痛苦,不覺間猛的閉上了雙眼,而後抬手捂住他的雙眼。
也許如果今日說不出他想聽的話,他或許會去後宮殺了那些喜歡胡亂嚼舌根的嬪妃宮娥和芙貴妃吧。她似乎總再無形中將這個君王從仁德漸漸的變成了暴虐和殘酷,使得那些後宮的嬪妃從起初的期盼,傾慕,慢慢變成的恐懼,害怕,以至於整個皇宮都充斥著她如何魅惑君王的流言蜚語。
凌燁軒拉開雲傾的手,下顎緊緊的綳起,他沉重的道:「婉兒,你明白朕對你的心嗎?有很多時候,朕都覺得,你根本不在乎,即便是朕將自己的心捧到你面前,但是你卻還是佯裝看不見的從上面踐踏。是,是朕逼著你懷了孩子,是朕設計讓你非要他不可,是朕將你重新緊閉在這個不透風的牢籠中,你還是恨朕的,對不對?對不對?」
雙肩上陡然被施壓,晃動得有些疼痛,雲傾被這些話被窒住了,心也跳漏了幾啪。
原來她不喜歡這個孩子,他是看在眼裡的,雖然他一直都不說,但她卻忽略了他的細緻觀察。她的不開心、想自由、要飛翔的心事他都看在眼裡,可是他卻還是不肯放手……
也,不能放手。
「把她給朕吧,好嗎?」凌燁軒看著雲傾的沉默,只覺得心被人狠狠的刺痛了,可是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疼,修長的手指抵在她的胸前,低沉的說道。似乎,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線了,他不能再忍受她的忽視。
他在跟自己索要真心嗎?雲傾長睫一顫,太煽情的話她說不出口,可是卻還是緩緩的點頭。
凌燁軒甚至陡然僵住,而後炙熱的目光將雲傾的整個身體都包裹住,隨之,他猛的將她擁入了懷中,喜悅與痛苦交雜的閉上了雙眼……
似乎從自己動情開始,他的愛情,就是苦澀的,痛楚的,甚至撕心裂肺的,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願意承受,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若是放棄了,撇除了她,他會過得更不如現在,會生不如死,甚至,想毀天滅地的去報復……
芙貴妃在凌霄殿內辱罵諷刺皇后,結果因帝王震怒而嚇得昏厥的事情在後宮不脛而走,使得那些原本在明裡暗中議論皇后的嬪妃嚇得都噤聲,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多行一步,唯恐有個萬一,承受無妄之災。
但是在這場風波中,一時被掀在風口浪尖上的常美人卻在任何人都不敢再踏出冷宮和踏進簡章宮的時候,突然派人向雲傾呈遞了一份拜帖,求見皇后。
「皇後娘娘,這份帖子若是被皇上看到的話,只怕奴婢也要遭殃了」蠻兒看著雲傾手中的帖子,已經覺得全身都發涼了,她甚至可以預見皇上震怒的駭人模樣,想著腳下已經開始發軟。
雲傾斜睇了蠻兒一眼,制止了她最近愈發嚴重的喋喋不休的毛病。蠻兒嚇得趕緊噤聲,杵在一旁。
窗格外,一聲尖銳的鳳鳴聲響起,雲傾轉身望去,只見數月不見,長得更為雄壯的蒼鷹盤旋落下,尖銳的爪子扒住精緻的菱花雕木,一雙犀利的眼睛朝內側探著。蠻兒一見是蒼鷹,立刻上前將它腳上綁著的物件取來給雲傾。
雲傾碾開外側的細碎蠟油,打開紙張,在看了兩行之後,面色就有些改變,她立刻起身,道:「宣楊飛覲見,移駕御書房……」
御書房中,楊飛跪坐在一旁的軟墊上,旁側還多了一個最近才回宮的龐炎,他二人眉宇緊黜的凝視姍姍來遲的雲傾,而雲傾則是小心的坐在帝王身側,將手中的字條交遞給凌燁軒。
凌燁軒接過,在看到上面的訊息時,劍眉陡黜,隨後又舒展開來,不禁朗聲笑道:「好一個愚昧的匈奴蠻子,居然在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勞師動眾之後才發現他們所得到的鑄銅技術竟然是假的,真是可笑」
的確可笑,但是這還不是最可笑的,雲傾紅唇輕抿,眼底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光芒。
「匈奴人的這份工藝圖也不知道從何得來的,屬下也聽說了這件事,似乎還是渾邪部落的首領義渠烈親自帶回去的,所以所有人才深信不疑」開口是楊飛,他的神色顯得極為的冷靜和鎮定,之間眉宇之間的糾結痕迹很深,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屬下在村寨中的時候,也聽到來回的商旅客說了一些這件事情,據說,義渠烈為了得到這份工藝圖,還曾經與契丹的南宮太子結下樑子,並且犧牲了大批人馬和一個名為『雷神怒』,長相十分不突兀怪異,天生神力的猛將,而且自己還受了重傷。據說,這個雷神怒還是死在蕭姓的部族首領手中,若是屬下沒有猜錯,這件事情應該發生在大運河的對岸,那個姓蕭的,就是夜刺我軍大營的蕭戎。」旁炎也在一旁說道,但是眼睛卻不是瞥向已經有數月身孕的雲傾。
凌燁軒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中的字條放下,望向身側的雲傾,在看到雲傾帶著幾分笑意時,疑惑的問道:「婉兒笑什麼?」
雲傾面不改色,依舊笑意盈盈,她道:「匈奴不攻自破,城池不保,臣妾不該笑嗎?」
凌燁軒挑眉,而龐炎則是搶先一步問道:「皇後娘娘是什麼意思?匈奴雖然建造之術失敗了,但是卻依舊可以再造,兵力財力耗損,何以到了不攻自破的地步?」
「很簡單,第一,義渠烈的這份工藝圖子所以不被眾人懷疑,是因為義渠烈不僅是渾邪部落的首領,更是匈奴中兵力最為強盛的大將之一,頗為德高望重。但是這件事情一出,他在匈奴所有部落中的威名必然呈現日落西山之勢,而為了挽救自己的聲明和家族的利益,義渠烈必然會將一切罪名推給契丹,讓匈奴部落的怒氣全部轉移給契丹的南宮太子,因為這份地圖是從南宮太子手中所得的。第二,匈奴人為了鑄造兵器,派遣大量士兵駐守邊域,且在北楚王城中抓走了不少鑄鐵技藝精湛的人,這無形中已經開罪了北楚,如今他功敗垂成,以楚桓的性子,或許會趁其士氣大落之時進犯,就算不會,起碼也會讓匈奴將那些鐵匠完好的交還給北楚。第三,匈奴人在失敗之餘,又四方受敵,必然自亂陣腳,豈不是不攻自破,城池不保?」雲傾淡然的說道。
「前兩條,皇後娘娘分析的實在精闢,但是第三條,屬下卻有些糊塗」龐炎眉宇黜得更緊,是不明白雲傾的意思,更是覺得這其中更有蹊蹺。
雲傾淺笑,但那笑卻帶著冰冷,面對眾人的質疑,她緩緩的道:「這第三條,並不是現在已經發生,而是皇上可以讓它發生。」
「婉兒的意思是?」凌燁軒目光劃過一絲陰沉,似已經猜測到了什麼,這果然是個絕妙的辦法。
「現在南齊和契丹都已經在軒燁國的掌控之中,匈奴又是如此落敗,只要我們現在稍加推波助瀾,大戰一觸即發」雲傾淡淡的說道,但是眼底卻滿是陰沉。
「好」凌燁軒讚許的說道:「這的確是一個好時機,匈奴猖獗,歷年來,軒燁只靠北楚為天然屏蔽,少去了他的滋擾生事,但是楚桓也並非是軒燁國能控制的人,如今借他之力強攻匈奴,再挑唆契丹參戰,已是再好不過的戰局了。」
「契丹現在損失了大量賢臣,或許起初契丹王一怒之下不覺得什麼,也許現在回想揣度起來,已經覺得上當,且有人從中挑唆,所以皇上可以在此刻藉助匈奴的事情轉移契丹的注意,若是契丹當真與匈奴混戰,空城之時,軒燁國可以奇襲齊國,駐紮要地,到時候,就算契丹回過神來,反軍而回,也再無力回天」雲傾繼續說道。
齊戎狄和耶律南宮、耶律達納都是心思深沉的人,或許起初對軒燁國大肆封賞良田,加官進爵的事情一怒衝冠,殺了那些大將,覺得很是解恨,但是時間長了,就會發現其中的弊端,而這件事情雖然削弱了兩國的實力,使得他們似乎已經不堪一擊,但是若是他們發現是軒燁國叢中作梗,而合二力為一體,再次謀和的話,那麼他們的計策必然已經失效。
如今匈奴的事情一出,且為化解內部矛盾,將矛頭直指契丹太子,如若此時軒燁國能夠從旁敲擊,就算契丹不願迎戰,匈奴也必然會發泄怒氣,再加上北楚的從中攪局,這件事情似乎愈發變得經參絕倫了。
「皇後娘娘好謀略」楊飛細想之下,突然覺得事情的確如此,不禁更為敬佩雲傾,但是敬佩之餘,忌憚便也更深一分。
一個小小女子,又如此深沉的心思和帝王心計,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龐炎也沉默了,神色緊繃,他原本以為這個女子在懷有皇子之後,會變得恪守婦道,不再過問朝堂上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數月不見,這個女人竟然愈發精明睿智,心思深沉。於是袖中的大手不禁握緊,但是卻不敢表現出自己的不滿,因為在營地中,皇上的震怒足以令他收斂心緒。
更因為,雲傾在北楚之時說過,若是他死,她這個妖孽豈不是要更為猖狂?而他死,有至君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