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共進同退(三),賜婚
北楚的第一美人,的確,此刻站在大殿之中的少女很美,高挑的身段,姣好的容顏,只是可惜,短短三日的時光,這個美人兒卻已經憔悴得蒼白無力,幾乎成了中原女子的軟柳扶風。
雲傾睇視著漢白玉石階下的女子,顫若蝶翼的長睫微煽,卻依舊什麼話都沒有說。
楚王想藉助朝相的勢力,壯大二皇子楚燕的內需,從而鎮住楚淮王,使得目前強弱不明的局勢明朗起來。只是可惜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美人兒,白白成為了這些北楚權貴們鋪設王權的籌碼。
「的確是個美人」皇帝也點頭稱讚。但是卻他卻略顯懶散,似乎根本沒有興趣觀賞這一局並不高明的政治聯姻的戲碼,而是雍容的端起雲傾為他斟滿的美酒,慢慢的飲下,隨後才對楚王道:「以前就常聽人說,北楚的酒凶烈無比,今日飲了兩杯,朕都有些耳熱了。」
楚王微微黜眉,顯然沒有想到皇帝竟然三言兩語就已經將賜婚之事混弄過去了,於是便再次開口道:「皇上,雖然臣下的二弟並非第一次迎娶新妃,但是這次卻是要娶朝相千金為正妃,如果能得到皇上的賜婚的話,那實在是我北楚之福啊……」
雲傾聽了這句話,不禁勾唇冷笑,其實,楚王糾纏皇帝,定要讓皇帝下旨賜婚,無非也就是知道樊大人及其千金相中的根本就不是二皇子那般的邪祟淫靡之人,而是心向楚桓。
這一點,滿朝文武大臣也都心裡也都有數,所以,如果此刻,楚王能求得凌燁軒下旨賜婚的話,那麼這一樁原本不甘願,且唯恐有變數的親事變成為了理所當然。
到時候,樊大人自然不敢悔婚,而二皇子在朝中的人脈必然勢漲,如此一來,楚王的位置也就得到了鞏固,可謂是一石二鳥的計策。可惜,他想要設計的人是凌燁軒,一個比他更懂得駕馭帝王心術的天子。
「皇后,你也嘗一口」果然,皇帝沒有理會楚王的那番話,就似根本沒有聽懂他的話一般,而是再次執起金尊,親昵的遞到了雲傾的面前,帶著寵溺的低沉說道。
雲傾輕柔一笑,卻並不讓皇帝的計策得逞,她緩緩的道:「皇上,楚王陛下在等皇上的話兒呢?你瞧樊小姐也站得有些累了……」,雲傾並不以為裝傻充愣就可以解決這些事情,她更喜歡斟酌棋子,利弊使用得當。
皇帝深邃的眸子一沉,握這金尊的手也頓了一下,但隨後卻明了的啞然失笑,捏住雲傾的鼻尖,淡淡的道:「皇后越發俏皮了,看來朕以後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你了,否則這般沒規沒矩的下去,指不定哪一日連朕都降伏不了你了。」
雲傾眼底的狡黠,皇帝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這個惱人的小皇后必然是別有心思,所以便也放任著她胡鬧,不願插手。
這一幕溫馨曖昧的畫面讓整個大殿內的人都瞪圓了眼睛,因為誰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對這個小皇后如此寵愛,最關鍵的是,小皇后三日前還與楚桓一同參加的選妃宴……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實在令他們心頭糾結,不明所以,甚至找不到任何破綻以解心頭的疑惑。
雲傾依舊緩緩的笑著,但是那雙閃爍著狡黠的琥珀色眸子卻淡然平靜。皇帝不想參與楚國的內政,是因為他既不想讓楚桓勢力突出,也更允許楚王掌勢,因為這兩者對軒燁國來說,都是大忌,所以,目前這樣強弱部分的狀態是最有利的。
「皇上多慮了,臣妾不過只是仗著皇上的寵愛放肆而已,豈敢越矩違抗皇命?」雲傾緩緩的說道,她吐氣如蘭,聲音輕柔悅耳,在話中已經表露自己的心機。她不會違背與皇帝的承諾,但是,對於這些前幾日對她羞辱和大不敬的人,她卻不得不好好教訓教訓。
凌燁軒鳳眼一眯,而雲傾卻斂下了長睫,端莊從容的朝看著他們微微怔愕的楚王,緩緩的啟唇,脆聲道:「楚王陛下莫怪,皇上身子贏弱,不甚酒力。所以剛才沒有聽見陛下的請求,不如,這道聖旨就由本宮來下吧,楚王陛下意下如何?」
溫婉的聲音輕柔嬌脆的充斥著整個大殿,使得眾人心頭都震了一下,不覺紛紛抬眼望向那高高在上,一身鸞紅鳳袍,嬌美卻又端莊的少女身上。隨之,眾人心頭都暗忖:這個小皇后的膽子果然不小,竟敢代替皇帝開口。
但是即便如此,卻沒有人敢說半句話,都靜觀其變。畢竟楚國朝堂上的紛亂複雜,並非一字半言可以解得清,道得明的。
楚王的眉宇卻黜了一下,對於這個前兩日還溫柔靜默,但是今日身上卻散發著冷冽威儀氣息的少女也是十分疑惑,但是他還是笑顏堆在面容上,眼底閃爍著深邃光芒的看著雲傾,十分恭敬的道:「皇後娘娘的恩典,臣下感激不盡。」
對於他來說,誰賜婚並不重要,重要是的將這樁親事生米煮成熟飯,掐斷一切有可能的變數,這才是至關重要的一局。
雲傾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她淡笑著輕掃向那面色蒼白,唇上連一絲血色都沒有的樊小姐,神色冷淡漠然的道:「趙安,擬旨,朝相千金賜許二皇子楚燕為正妃」
雲傾一開口,大殿內的眾人便接連著安靜下來,紛紛面面相視,他們不知道眼前的小皇后是否明白北楚的局勢,因為這樁婚事一旦敲定,王室原本就不明朗的紛爭便會瞬間漲勢成為朝廷之上的爭端,朝相之女如皇子宮門,就代表著整個朝堂的勢力都傾斜於楚王了。
如此,二十年之後,先王遺旨所言的禪位還能實現嗎?而且楚淮王一旦失利,那麼兵權是否也將……
「奴才接旨」趙公公不慌不忙的應聲,隨即取出皇榜,將這件事記下。
然,伴隨著趙公公尖銳渾圓的聲音的,卻是樊姑娘搖搖欲墜的零落身姿及楚桓微微黜起的劍眉。
大殿下原本安靜的朝臣和那些有些心思的商戶都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樊大人則是挑了挑眉宇,隨後起身出列,站在自己的女兒身側,領著她向雲傾叩恩。賜婚之事已成定局,楚王心情大好,他朗聲笑起,對樊大人父女二人道:「這還真是天賜良姻啊,樊大人,此後,你可要好好輔佐二皇子啊,哈哈……」
三言兩語,已露出心機,樊大人是楚國朝相,權傾朝野,自然也是聽出了楚王的意思,他心底不禁嘆息,但還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劍眉緊蹙,卻依舊淡然飲酒,彷彿置身世外的楚桓,而後才低頭道:「臣,遵旨」
樊小姐低垂著頭,原本憔悴的面色更為蒼白,她也緩緩向楚王施禮,而後跟隨著自己的父親重新入席。
眾人見這場景,心頭都覺得北楚的局勢已定,看來楚淮王是沒有機會登基王位了,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今朝為王,明日敗寇的事情從來都是變化莫測的。而身在朝廷為官的臣子都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學識和才幹雖然重要,但是若不懂得見風使舵,就是臉基本的保全之道都不會。於是當下,滿朝重臣紛紛起身,齊賀二皇子、樊大人。
原本見雲傾竟是皇后,而面色暗沉灰敗的二皇子楚燕此刻早已換了一副容顏,他見當朝皇后竟然允以賜婚,當下心情開朗,於是便笑著起身,舉杯應承那些官員的賀詞,笑道:「多謝各位大人捧場,我先干為敬……」,隨後,仰首飲下杯中的酒。
「二皇子乃是人中之龍,朝相之女又是楚國第一美人兒,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大殿內的那些懂得溜須拍馬的大臣們立刻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可謂是流光溢彩,喜氣洋洋,彷彿要娶妻的不是楚燕而是他們一般。
楚燕聽得這幾句話,又灌了幾杯烈酒,方才開宴之時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他笑呵呵的再次端起酒杯,對著上座一敬,道:「臣下僅此一杯,謝過皇上、皇後娘娘」
皇帝但笑不語,而是將目光掃向雲傾,而雲傾卻是一臉溫和婉順的笑意,纖細的素手執起鳳尾金杯,掩袖緩緩的飲下了杯中的酒。
楚王見帝后二人都飲下了酒,深邃的眸子不禁眯了眯,隨即臉上的笑意更濃,看來,這個被譽為第一妖后的小皇后也不過如此,市井江湖傳言想必也是誇大而已。想到這裡,他心頭更為舒暢,起初的膽怯也一揮而散,於是對於身旁冷漠淡泊的楚桓也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雲傾坐在鳳鸞上,一雙清透靈動的眸子輕掃大殿內的眾人,在看到楚王的深沉笑意,二皇子的暗中得意和楚桓的淡靜沉默之時,薄紅的唇角也緩緩的露出了狡黠的笑意。楚國的朝廷爭鬥,與中原一樣的激烈,可惜,這些人的心智卻遠遠輸給軒燁國朝堂上的那些心思諳沉的朝臣。
接下來,楚王便以鞏固自己的勢力為前提,將幾位朝臣的女兒都許配給了四皇子、九皇子,又為其三人納了幾名侍妾,賞賜了後宮中姿色俏麗的宮娥后才罷休。於是二皇子、四皇子、九皇子紛紛起身叩謝楚王的恩典,領了那些賞賜的侍妾與宮娥在一旁陪酒。
指婚完畢,接下來便是歌舞,耍雜之類熱鬧氣氛的節目,而眾人又是酒後三巡,便都興緻勃勃的看了起來,沒有人再提及什麼。但是,三支歌舞歇下之後,接下來上殿的女子卻眾人都為之一震,因為她一身紫紅長袍,身姿如柳扶風,面容嬌美,嫣紅若桃李,發梳楚國婦人的髮髻,其上插了六根碧玉簪,雍容華貴,但是身上卻帶著一份說不出的憂傷之色。
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大殿內的眾人都驚駭住了,甚至連一直平靜無波的楚桓都陡然一怔,隨之雙目微眯,但是,楚王和二皇子等人卻面露冷笑,神色邪肆。
「這不是姜太妃嗎?哎呀,太妃怎麼今日也來賞光寡人的壽辰,快,來人,請姜太妃上座」此刻,楚王突然大聲說道,言語之中滿是驚訝,但是眼底卻隱匿著笑意,當即命令宮人設宴請坐。
姜太妃……雲傾秀眉一挑,難道這就是楚桓的母妃?
想著,雲傾的雙眼也微微眯起,隨後看似淡漠的掃了一眼楚桓緊繃的面色和楚王得意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白這不過是楚王設下的另一個局。看來這個楚王的心思還真是不簡單,居然可以在當朝皇帝和皇后的面前公然將楚桓的勢力架空,致使一朝勢力傾斜,如今,更是派人去後宮將一個不出深宮門院落的先王嬪妃請進大殿獻藝,以此羞辱楚桓。
素手再次執起面前的金樽,雲傾緩緩的飲了一口,打算靜觀其變,畢竟,她今日既然來了,就沒有打算讓楚王稱心如意的過壽。至於二皇子……雲傾長睫微斂,隱去了眸中迸出了一絲殺機,隨後紅唇勾起了冷凝的笑意。
姜太妃是一個典型的中原女子,即便在北楚生活了二十幾年,卻依舊保持著中土女子該有的如蘭氣質,只見她緩緩的走進大殿,卻皇帝和雲傾輕輕福身,隨後才淡淡的回復楚王的賞賜:「陛下多禮了,哀家今日來,不是前來入席的,而是得知陛下今日壽辰,所以特來獻曲祝壽的。」
果然,姜太妃的一句獻曲祝壽,讓整個大殿上的人都驚住了,隨後又是一陣竊竊私語的議論聲。王上壽辰,姜太妃居然前來獻藝,這是什麼規矩?這分明是辱沒倫常,玷污先王的英明,更是損害了楚桓的顏面。
自己的母親為兄長獻藝祝壽,這是何等的曖昧不堪,這姜太妃是怎麼回事?
但是,面對大殿上眾人的質疑,姜太妃卻無動於衷,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旁側人的議論一般,而是讓身後的宮娥將一架烏木古琴擺設好,隨後跪坐在裘皮軟墊上,一雙纖細的手指緩緩的撫上的琴弦。
楚王笑意更濃,他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這個姜太妃這個雖然算是徐娘半老,但是卻風韻十足,貌美如花的女人,呵呵大笑起來,但口中卻還是推辭道:「哎呀,姜太妃真是客氣,雖然,寡人與太妃的年紀相仿,但是畢竟太妃還是寡人的母妃,讓母妃屈尊下駕,是在是令寡人不安啊……」
楚王暗有所指的話語,讓眾人都一震,大殿內不禁一陣唏噓。
二皇子的面色也露出了輕蔑的笑意,他毒辣的雙眼緊緊盯著楚桓那緊繃的神色和深幽得依舊看不透其心思冷眸,雙眼眯起,挑釁之意分外明顯。如今,他已經有了朝相和許多大臣的倒伐協助,就算自己不能被冊封王爺,地位和權勢卻都已經比楚桓這個淮王殿下高,最重要得是,他還有楚王的提攜。
悠悠的琴聲緩緩流淌在大殿之上,婉柔的琴音包含著淡淡的憂傷,姜太妃雙手撫琴,面色從容,但是那雙漆黑美麗的眸子卻隱藏不住凄苦。
雲傾看到這樣一個委曲求全的哀怨女子,心頭不禁一陣沉痛,她再次望向楚桓,卻見他已經無聲無息的灌下了幾大杯烈酒,可是,平靜的面色卻始終不露絲毫情緒。其實,北楚接近匈奴,有很多惡習都已被沾染,比如說,丈夫死後,妻子就要下嫁給丈夫的弟弟,或在沒有血緣關係的情況下可嫁給丈夫的長子。
可是,這畢竟是北楚的王室,當真要有如此驚人之舉,的確有傷風化,更何況還是一個三從四德的中原女子。也許別人看不出來她這麼做是為什麼,但是雲傾卻能從她眼底的哀傷看出,她只是一個用嬌弱身體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
為了楚桓,作為母親的她寧願被天下人所不齒,背負上向自己丈夫長子示好的深宮怨婦的惡名。
皇帝的眼神也有些冷清,雖然他也聽說過許多關於這些類似事情的傳聞,但是親眼見到,卻還是有些怔然,只見他劍眉微黜,但,卻始終一言不發。
楚桓和楚王,這二人都是他所容不下的人,他們爭鬥,最得利的便是軒燁國,所以他願意看著他們爭鬥相殘……
一曲琴音緩緩落幕,姜太妃自始自終都沒有看自己的兒子一眼,也許是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緒,也許是怕得罪了楚王,所以她只低垂著頭,而後慢慢起身,婉約的道:「哀家僅此一曲,願祝王上萬壽千秋,貴體安康,祝北楚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好,好,哈哈哈……」楚王朗聲大笑,心情甚悅,隨後示意身旁侍宴的宮娥倒酒,起身道:「本王多謝薑母妃的盛情,來人,賜酒,本王敬薑母妃一杯」,說著,一杯酒仰首飲下,十分暢快。
姜太妃接過了宮娥遞上來的酒,神色微沉,但是隨後還是緩緩的飲下,而後淡淡的道:「哀家謝過王上」
大殿內,氣氛詭異,幾十雙眼睛都盯著姜太妃風韻嫵媚的身姿都傾城絕色的容貌及楚淮王深沉的面色,都在靜觀其變。雖然,他們也都知道北楚的民間因受匈奴渲染,也有這方面得逾越倫常的事情發生,但是在王室卻還是頭一遭,這麼做,不能說是不合理,但是畢竟楚淮王是楚國的第一元帥,若是當真如此,那麼楚桓豈不要被天下人笑話?
於是眾人有嘆息扼腕,有得意嘲諷,更有憐憫搖頭的,面色各不相同。不過,他們的心思都是一樣的,那便是:楚淮王只恐在朝廷上再無立足之地了,雖然現在兵權在手,卻難以說准將來的興衰。
然,就在眾人各懷心思,暗自揣度唏噓這位原本位高權重,被喻為天神之子的王爺從此將權勢落馬之時,卻突然聽到了大殿的高位之上,傳來聲淡淡的笑聲。
眾人一驚,立刻回神,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掃向那淡柔和煦的小皇後身上,甚至連剛才喜悅得幾乎原形畢露的楚王和冷睇著楚桓和姜太妃的二皇子楚燕都立刻回神,都朝雲傾看去。只見,雲傾慵懶的望著大殿之下,琥珀色的眸子閃爍著令人看不清楚的光澤,紅唇凝笑,看似溫柔可人,精緻嬌美,但是無形中卻也露出一絲令人無法忽略的冷冽和威懾。
姜太妃也抬起頭,原本委屈的眸光在看到雲傾那深邃聰慧的眸子時,也是一怔,隨即面色呆了呆。這個少女身上充滿著危險和狡黠的氣息,她就是傳聞中的當朝小皇后冷婉兒?
對於冷婉兒這個三個字,就算身在北楚深宮中的姜太妃也有所耳聞,但是她始終沒有辦法相信,一個中土女子居然可以狂妄到那般地步,但是今日的一眼,卻令她心頭一陣戰慄,她,當真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么?為何那眼神卻似沉寂了百年的智慧一般深沉?
「姜太妃的琴,彈得真好」雲傾淡淡的道,彷彿在說家常。
「哀家謝皇後娘娘誇讚,多年不撫琴,曲調乏味,讓娘娘見笑了」姜太妃十分有禮的應答,她身上有中原女子的特有的婉柔氣質,想來也是出身書香門第。
這兩句極為平淡的話語,卻讓大殿內的人都震了片刻,眾人目光流連,都在觀察雲傾和姜太妃的神色,因為這個兩個女人似乎挺投緣。一旁的楚王黜了黜眉宇,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沉默的看著雲傾,手中的金樽也頓住,似乎在猜測小皇后想如何。
楚桓面色淡漠,不知已經飲下了多少杯烈酒,神色已經有些微醉,但是那目光卻已然冷清深沉,但是惟獨雲傾看出了他握著酒杯的手已經泛白,似用了極大的力道。或許,在戰場之上他是強者,可是在權利紛爭面前,他也依舊是弱勢的皇子。
「姜太妃與本宮雖然不能算是舊識,但是『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確是我們中原人的人生三大喜事。今日楚王壽宴,為二皇子賜婚已經是一大喜,如今在北楚的王宮居然還能看到本為中原人的姜太妃,本宮今日可謂是佔了兩大喜事」雲傾淺淺的說道,神色淡漠,隨後對一旁的趙安道:「趙公公,本宮與姜太妃一見如故,擺案上座」
「是」趙公公立刻應聲,隨即,一張烏木翹頭案幾便擺設在了雲傾的身側。
大殿內的朝臣們都有些詫異,而楚王也是目光一沉,不明白雲傾意欲何為,但是他心頭情緒翻轉忖度之後,又想到這個小皇后也許根本就懂楚國的朝政局勢,向來也只是姜太妃是中原人罷了,於是便又放下心,和笑如初。
姜太妃卻是有些詫異雲傾對自己的厚待,今日,她受楚王威脅,進殿獻藝原本就已經做好了被天下人羞辱恥笑的準備,可是卻沒有想到竟然突獲如此隆寵,所以一時間不禁有些回不過神,但是畢竟是個才思敏捷的婦人,愣怔片刻后,便十分有禮福身謝恩,在宮娥們的攙扶上步上了漢白玉石階,緩緩的入座在了雲傾的身側。
「皇上,臣妾與姜太妃一見如故,所以想請太妃一同入席」雲傾轉頭望向凌燁軒,淡淡的說道。今日雖然是楚王的壽宴,但是皇帝在此,自然要先詢問他。
皇帝神色有些熏然,似飲醉了,但是卻還是極為寵溺的對雲傾笑道:「就依皇后的意思吧」
「臣妾謝皇上」雲傾唇邊露出了一絲淺笑,隨即將目光睇向神色微沉的楚王,淡淡的道:「楚王陛下的意思呢?」
楚王一怔,目光陡然一沉,似沒有想到雲傾竟然還會詢問他一般,但他隨即收斂情緒,恭敬的含笑道:「全憑皇後娘娘做主」
「既然如此,那麼本宮就不客氣了」雲傾婉柔一笑,但是面容上的神色卻已然不似剛才那般的和煦,正午亮堂的大殿內,金碧輝煌的燈燭映照著她那雙閃爍著琥珀色光澤的聰慧眸子,緩緩的朝大殿內一掃,隨即倨傲的抬起下顎,道:「哪位是北楚首富?」
雲傾此言一出,楚王頓了一下,就算凌燁軒都有些疑惑的微黜劍眉,深沉的目光睇向身側那張精緻嬌小的側容,尋思著她的動向。
「草民叩見皇後娘娘」此刻,大殿之上的宴席間,一名年紀約在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走出,他身著上等的貂裘長袍,身材高大,面容端莊憨直,而身側則坐著兩名年紀尚小,但卻姿色俏麗的少女。
那少女一雙大眼盼顧流離,身材嬌小纖細,肌膚白粉似雪,看起來也極為像中原女子。
楚國的男子對中原女子都有一種狂熱的痴迷,所以一般大戶和王室子弟都會借著前往中原做生意之機,採買中原長相俏麗的女子納室為妾,所以一般的富戶家中,也會有幾個中原女子生下的兒女,只是,這些兒女卻不能被立為嫡,只能是庶出。
「本宮初來北楚,所以不知道諸位的姓名,還請諸位莫怪」雲傾雙眼盯著大殿下那名叩跪的男子,緩緩的說道,隨後轉頭望向一旁的一直淡漠冷清的楚桓,突然又開口道:「淮王殿下」
楚桓一怔,他抬眼望向雲傾,只見雲傾眸光悠悠的看著他,他劍眉一動,隨即起身道:「皇後娘娘」
「你來為本宮介紹一下這位老人家」雲傾不懂聲色的說道。
楚桓眼底露出了疑惑,原本淡泊的神色也有些鬆動,他目光沉沉的看著雲傾,隨即低頭道:「回稟皇後娘娘,這位是北楚的首富張宜,居住在王城北都,是北楚最大的糧商」
雲傾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張宜慢慢的起身。
「張宜,本宮問你,你身邊的這兩位妙齡少女是什麼人?」雲傾淡然的瞥向他身後座位上,問道。
「回稟皇後娘娘,這兩個都是草民的小女」說罷,張宜立刻轉身對那兩名少女道:「琴兒、珠兒,還不快來拜見皇後娘娘」
「草民拜見皇後娘娘,參見皇上」那兩名少女倒也不矜持,立刻從宴間步出,緩緩的叩拜在地。
雲傾這才仔細打量她們二人,只見她們身材嬌小玲瓏,容貌嬌美精緻,但是眉宇只見卻沒有中原女子的羞澀,反而顯得路落大方。應該是出生於北楚,所以天性養成了北楚女子的風範。
「張先生的這兩位女兒倒是可人,不知可取配了人家?」雲傾挑眉問道。
此刻,楚王和楚燕二人都有些驚疑的對視了一眼,隨之將目光落在了張宜的身上,只見張宜也是一頓,隨之顯得有些豪氣的道:「回稟皇後娘娘,還沒有。」
「哈哈哈,張宜,你眼高於頂,這兩位千金,就算是你北楚第一富商的女兒,但畢竟還是漢妾所生的庶女,你又何必如此高低不就呢?瞧,連皇後娘娘都問及此事了,呵呵!」楚王在此刻突然出聲,他一雙深沉的眸子緊盯著張宜,目光微眯。
張宜挑起濃黑的眉宇,抬頭看了一眼楚王,卻有些肆無忌憚的不屑之意,他冷哼道:「王上此言差矣,草民的這兩個女兒雖然是漢妾所生,但是卻如中原女子一般,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再者,小女知書達禮,美貌溫柔,難道這樣的才情還不配取一個王室子弟為正妃嗎?」
雲傾眉宇微動,有些詫異這個張宜竟敢如此大膽的對楚王說話。不過,隨後她便莞爾一笑,她在淮王府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北楚首富的大名,據聞,他曾經三登王府大門求見楚桓,要求將自己的大女兒嫁入王府為正妃,但是卻因楚桓常年在邊塞,所以三次登門都無功而返。
楚王劍眉一黜,也顯得很是不屑,而二皇子則是笑道:「王上莫要動怒,張宜不過只是一個愛女心切的父親罷了」
「哼……」張宜卻不領情,他冷冷的哼了一聲,長裘大袖一甩,顯得十分狂妄,絲毫沒有將楚王和二皇子放在眼中。這,也是因為他富可敵國所致,據說,他是先王欽封的北楚第一糧商,曾在北楚與匈奴纏戰,北楚缺糧陷入慌亂之時,親自押送家底充為糧草送入軍中,才解了北楚的燃眉之急。
楚王見張宜如此囂張,面色不禁有些難看,但是畢竟張宜掌控著北楚的糧草命脈,所以不能將其如何,這,也是楚王不願意將二皇子等人迎娶其女為正妃的原因,因為他不會讓這個無知的草芥攀附上王室,增加跋扈的焰氣。
大殿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凝重,只見朝臣們都紛紛對視,而其他的富戶也都不敢說話,因為眾人都知道張宜的身份,所以也沒有人敢得罪,但是,卻也有不少官員對其十分不屑,因為此人五大三粗,愚笨不通世事,就如這兩個庶出千金來說,他竟然想要將其捧入王室為正妃,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眾人的神色雲傾都看在眼裡,對於她而言,所有人的不屑,卻為她創造了絕佳的時機反戈楚王的陰謀,於是她緩緩一笑,道:「張老先生想為兩位愛女擇如意郎君,這本不是錯,如今,正好有一個良機,不知道張老先生是否願意?」
張宜一聽這話,眼神一亮,憨厚耿直的性情讓他不懂得掩藏情緒,忙道:「皇後娘娘請說。」
雲傾一笑,隨即將目光落在楚桓身上。
頓時,大殿內看到雲傾這眼神的人都驚住了,莫非皇后要將張宜的千金許配給淮王殿下?
楚桓也是一怔,他的眉宇冷然黜起,對上雲傾的目光,深沉淡泊中升起了一絲怒氣,顯然,他已經明白了雲傾的意思,於是立刻起身,開口想回絕,但是雲傾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淡淡的開口,但是卻不是對楚桓說話,而是對一旁的姜太妃。
「姜太妃,淮王殿下至今尚未婚配吧?」雲傾收回目光,落在了姜太妃身上。
姜太妃一怔,隨即抬頭望向雲傾那雙深邃得看不清情緒的眸子,整個人都頓了頓,但隨即低頭道:「是」
「那太妃以為,若是由本宮做主,將張宜的千金許配給楚淮王為正妃,如何?」淡然的聲音,明明只是詢問,但是眾人卻聽說話語中的威懾。
「皇後娘娘,臣下一介武夫,常年鎮守邊關,回王府的時日是少之又少,實在惶恐不敢應承」楚桓突然冷漠的說話,他一雙冰的眸子緊緊盯住雲傾,丰神俊朗的面容早已緊繃暗沉,失去了往日的雲淡風輕,甚至連話語都有些急促。
此刻,眾人再次怔住,甚至連楚王和楚燕都不禁面色冷了下來,因為周旋了這麼久,他們這才終於看出來這位小皇后的意圖,小皇后竟然是想讓張宜這個供應整個北楚軍隊糧草的第一富戶與楚桓聯姻,以此掌控整個軍隊,鞏固楚桓兵馬大元帥的地位。
「皇後娘娘,臣下也以為不可,張宜的千金可是一名漢妾所生的庶女,如果要將其許配給淮王殿下為正妃的話,那是在是有些荒唐……」楚王也起身阻攔,他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小皇后是否是這個意思,但是這件事,他絕不容許發生。
此刻,姜太妃似乎也悟出了雲傾話中的意思,她先是神色微變,隨後有些急促的望向楚桓,那眼神包含著太多東西,似乎,在求自己的兒子答應這門親事。因為若是楚桓答應了,她不僅可以不再委屈求全的受楚王擺布,楚桓也可以將兵權抓得更牢靠。
楚桓看到姜太妃的眼神,面色沉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但最終還是堅定抿起的薄唇,不願意妥協。
「皇後娘娘,臣下也認為王上說的極是,還請皇後娘娘收回成命」此刻二皇子楚燕也站起身,剛才的事情,他尋思良久,突然也發現這其中的弊端,於是立刻起身說道。
「你們是在貶低本宮身份卑微嗎?」孰知,他們話音剛落,只聽雲傾不冷不熱的說了這麼一句。那威嚴的聲音蕩漾在大殿上,空曠的駭人。
楚王一驚,二皇子也怔住,隨即,二人抬起雙眼,只見雲傾面色淡漠,但是目光深邃冷凝,有著令人敬仰而不敢窺視的威嚴,於是二人趕緊出席叩拜在地,有些惶恐的道:「皇後娘娘恕罪,臣下惶恐」
「楚淮王,你的意思呢?」雲傾沒有理會楚王和二皇子等人,而是將一雙琥珀色的淡靜眸子掃向楚桓,如果他再回絕,就是藐視皇后,更是辱沒自己的生母。她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止。
楚桓一怔,劍眉緊緊的黜起,隨之,那淡漠的神色上露出了一絲幾乎不可見的沉傷,漆黑的眼底卻流露出悲鬱。但是,即便如此,他依舊那般英姿卓越,只是站在那裡,便可以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俊逸如風,淡靜似水,讓大殿上的所有的女子都心馳神往,芳心悅動。
「臣……」楚桓吐出了一個字,隨即劍眉緊緊的擰起,彷彿似要發泄自己的不滿和痛苦一般,隨後薄唇緊緊的抿起。眾人都被他這個神色驚住,也都紛亂猜測著接來下的事情變化,而那些原本已經以為楚桓落勢的大臣們則是又驚疑不定。
雲傾眯了眯雙眼,冷冷的看著楚桓,紅唇也緩緩的抿起。其實她也不確定楚桓會不會答應,或許,他有更好的方式解救姜太妃,扭轉自己的被被薄弱勢力的辦法,但是,她卻有些急於將之前的恩情全部抵消,甚至,將他們之間那牽扯不清的關係快刀斬斷。
楚桓對上了雲傾的那冷清的目光,緊黜的眉宇如同永遠都撫不平的沉鬱,許久,才微啟堅毅的薄唇,如同賭氣一般的道:「臣下謝皇後娘娘賜婚……」
姜太妃在楚桓答應的這一刻,嬌弱的身子一軟,而楚王和二皇子則是猛的一震。接著,大殿便響起了一陣騷動,隨之是張宜那爽朗的大笑,他笑呵呵的對雲傾道:「皇後娘娘英明,草民謝皇後娘娘賜婚」,但他高興了一陣,隨後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隨即疑惑的道:「皇後娘娘,草民愚鈍,不知道娘娘是要將草民的哪一個女兒許配給淮王殿下?」
「皇後娘娘,臣下想兩位都娶」然,在雲傾還沒有說話之時,就聽到楚桓賭氣一般的大聲說道。
這下,整個大殿內的人都怔住,雲傾也微愣,隨之秀眉挑起。
「哈哈哈……」突然,大殿上方傳來了一陣朗笑聲。讓眾人還沒有在這突然的變故中回過神來的人都嚇得驚住,隨即目光全部朝前方看卻,只見皇帝俊美帶笑,他似乎十分開懷的望著楚桓,眼底卻隱匿著沉冷,有些慵懶的道:「淮王殿下真是艷福不淺啊,沒有想到,朕的皇后總算是做了一件另朕舒暢的事情,皇后啊,既然淮王要雙臂攬嬌,你就成全他吧,恩?」
凌燁軒說著,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撫雲傾的下頜,動作輕緩得曖昧,他目光深沉隱怒的盯著雲傾那雙淡漠的眸子,冷冷的道:「皇后既然已經湊成了這一對金玉良緣,是否也該關心關心朕的身體呢?朕,飲醉了……」
雲傾目光一沉,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他已經不耐煩了,甚至對於她周旋在北楚朝堂勢力之中,暗自操控局勢的事,很是不滿。於是她垂下眼睫,立刻緩緩的道:「臣妾知罪,臣妾現在就扶皇上回行宮休息」,說罷,立刻命令趙公公擺駕。
「皇後娘娘不打算留下來喝一杯臣下的喜酒么?」孰知,就在雲傾攙扶著皇帝起身時,楚桓王卻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一雙滿是寒意和傷痛的眸子緊緊的盯著雲傾攙扶凌燁軒的手,一絲殺意和痛恨劃過眸瞳。
雲傾長睫,秀眉不禁黜起。但卻不是因為楚桓的話,而是凌燁軒放在她腰間突然施力的大手。
她眨了眨雙眼,微微抬頭,卻不動聲色的道:「楚淮王大婚,若是本宮還在楚國的話,自然會前往祝賀。不過操辦喜事,卻需要很長的時間,姜太妃,你身為淮王殿下的母妃,如今淮王又大婚在即,你就跟隨入王府居住吧,來人,移駕」
姜太妃一聽,心頭不禁一陣欣喜,出了皇宮就等於擺脫了楚王的控制,那麼她……雙眼微微濕潤,二十年的深宮哀怨,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朝一日可以脫離那樣的苦楚,於是立刻出列,叩拜在地上,重重的一叩首,道:「哀家謝過皇後娘娘的恩典」
楚王徹底怔住了,而二皇子則是目瞪口呆。他們甚至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樣的結果,明明他們才是贏家,可是到了最後竟然讓楚桓佔盡了先機。
「草民偕同小女謝皇後娘娘賜婚,恭送皇上,皇後娘娘」張宜欣喜不已,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愿竟然在今日終於達成了,並且讓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嫁給了楚淮王,因而喜上眉梢,笑意盈盈。而他身側的兩個妙齡俏麗少女也淺淺的笑著,目光都極為熱切盼顧的望向楚桓,眸含羞情,秋波瀲灧。
大殿內被張宜的聲音一震,眾人才從剛才的局勢轉變中驚醒,隨後,紛紛起身叩拜,道:「臣等、草民恭送皇上,皇後娘娘……」
一場波瀾不驚,卻暗藏洶湧壽宴終於結束了,在龍輦緩緩晃動之時,雲傾在心頭舒了一口氣。
楚桓應該會恨她吧,事情落幕之後,也許憑藉他的心智,也必然猜到了她之前為何一定要代替皇帝答應為樊大人的千金與二皇子賜婚,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之後讓他與張宜聯姻所鋪設的階梯。
緩緩閉上雙眸,可是腦海中卻始終浮現著楚桓那沉鬱的雙眸和受傷的神色,她微黜秀眉,隨即睜開,然,就在自己思緒混亂之時,她的腰身猛的被一隻大手緊緊的鉗住。
疼痛的輕呼,雲傾轉頭望向皇帝,卻見他目光怒火升騰的看著她,彷彿在質問她的心不在焉。雲傾一怔,還沒有來得及回神,下顎就被皇帝猛的鉗住,接著,紅唇被掠奪。
皇帝的吻充滿的怒叱和憤恨,卻又熾熱得如同烈火一般將她包圍,雲傾黜起秀眉,無動於衷的任由他發泄心中的不滿,因為,她也知道自己的心,還對楚桓有種虧欠和內疚。她用自己覺得適中的幫助決定了他一生要走的路,像他那樣的喜歡運籌帷幄的男子,或許寧願與楚王和整個朝廷兵戎相見都不願意用這種聯姻的方式來解決今日的羞辱吧。
凌燁軒看著雲傾冰冷的雙眸,腦海中頓時顯現出了那個清俊憂傷的男子,於是怒火更甚,他抬手叩住了雲傾的頭顱,用力的壓向自己,肆意的吮吸著那應該只屬於自己的甘甜溫柔,原本溫柔的動作頓時變得狂野而失控。
雲傾輕吟了一聲,感覺到了皇帝似報復一般的粗暴動作,不禁開始掙扎,但是卻被他扣住了雙手,只見他雙目跳躍的怒火的瞪著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隱怒道:「明日就離開這裡,你,與朕同行……」
微愕,剛想詢問皇帝為何走得這般急促,卻又聽道凌燁軒陰冷的聲音:「如果再不走,朕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控制自己不衝進淮王府砍了楚桓的人頭……」
今日,他放任她太多了,而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乖巧的女孩,所以,他現在應該時時刻刻的將她綁在自己身邊,否則,他總是覺得只要自己稍微一放鬆警惕,就會有人將她從自己身邊帶走……
「臣妾已經答應了皇上,就不會反悔」雲傾明白了皇帝話中的意思,她有些黜眉的輕撫自己微微紅腫的唇,對於他這樣的懲罰方式有些排斥。
「可是朕不相信你。」皇帝一句話反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