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這回真的,說分手
蕭芷珂仍用極限速度返回生物科技大樓,一到大樓就一頭栽進宿舍,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然後,她就覺得頭越來越疼,不禁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悠悠轉醒,就覺得頭痛欲裂,雙眼模糊。有個人用溫涼的雙手撫摸她額頭和雙頰,輕聲問:「蕭蕭,你感覺怎麼樣?」
蕭芷珂一聽到是柏理斯的聲音,心下稍安,有氣無力地問道:「柏理斯,這會兒幾點了?」
柏理斯回答道:「現在是深夜十二點,你已經昏睡大半天了。蕭蕭,你一回來就發高燒,柏然就給你餵了一些葯,現在你的燒退了好多。」
「是這樣!」蕭芷珂長舒了一口氣:「柏理斯,你會在這裡一直陪我嗎?」
「當然,」柏理斯帶著安慰的口吻,拍拍她的手:「你在病著,我怎麼放心走?」
蕭芷珂一聽,放下心來,覺得藥力作用又開始了,便再次睡了過去。
等她再一次醒來,就覺得頭已經不怎麼疼了,神志也恢復了清明。就見柏理斯正坐在床邊的椅子里,將頭埋在手臂里安睡。蕭芷珂心中一陣感動,便用一隻手撫上他淺棕色的頭髮。
「你醒了?」感覺頭上的異動,柏理斯也很快就醒過來,看蕭芷珂臉色如常,眼神晶亮,看來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我讓柏然給你準備早餐。」說著他站起身來,準備叫站在門口的柏然進房。
「柏理斯,你別走!」蕭芷珂連忙道:「我不餓,你留下來陪我吧!」
柏理斯笑了一下,又拍拍她的手道:「不餓,也得吃一點,對身體恢復有好處。」說完,還是到門口去叫了柏然。
柏然一進來,就忙著給蕭芷珂倒山泉水,又叫了早餐讓大樓流動機器人給送過來,但是柏理斯卻再沒進來。蕭芷珂奇怪道:「柏然,柏先生呢?」
柏然回答:「柏先生說他今天有工作,先離開了。」
今天不是周日加假日嗎?蕭芷珂心存疑問,迷惑不解。
直到晚間,蕭芷珂的連接請求才被柏理斯接收,就見柏理斯在屏幕里問她:「蕭蕭,身體如何了?」
「基本都恢復了,」蕭芷珂笑道:「明天正常去拍戲沒問題。」
「那就好!」柏理斯淡淡地點點頭,卻不再說什麼。
蕭芷珂終於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立刻道:「柏理斯,今天是假日的最後一天,我還是想去你的房間,行嗎?」
柏理斯在屏幕里瞧了她好一會兒,最後點頭道:「你來吧!」
蕭芷珂心裡即刻激動起來,她跑出宿舍,快速坐上座艙,又快速來到柏理斯26層的房間。一進門,就見柏理斯正安坐在沙發上,面帶沉思之色,不知在想什麼。
這個氣氛好像有點凝重,讓蕭芷珂也放鬆不下來,只能帶著忐忑輕輕地在柏理斯的旁邊坐下來。
沉默的空氣凝結了一會兒,柏理斯終於發聲:「蕭蕭!」
「嗯?」蕭芷珂望向他。
柏理斯也轉過頭來正對著她,平靜地道:「我們分手吧。」
「什麼?」蕭芷珂驚呼出聲,好像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從柏理斯口中聽到這句話,她覺得難以置信、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我是說,我們該分手了。」柏理斯依然語氣平靜,卻清清楚楚地重複道。
「為什麼?」蕭芷珂大叫起來,同時心臟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一錘,一陣窒息,一陣疼痛。
「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柏理斯加重了語氣:「昨天,你為什麼生病?」
一句話問得她啞口無言,就覺得柏理斯已經了解了一切。
「柏理斯,」蕭芷珂就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每次,你都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所以,我只想請求你的原諒,原諒我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柏理斯臉上泛出一絲蕭芷珂從未見過的冷酷笑容:「對不起,蕭蕭,這個理由我無法接受。你跟我在一起這麼久,有一點你該很清楚,」他的聲音冷得讓她發抖:「就是當你想要擁有別人的情愛時,就沒辦法再得到我這一份。」
「我明白,」蕭芷珂低下頭,不敢再看柏理斯的臉:「所以我一直都在想辦法拒絕別人,我已經儘力了!」
「可是你拒絕不了,不是嗎?」柏理斯嘆道:「蕭蕭,我喜歡你的心腸柔軟,可是,你過於多情這一點卻成為我兩之間感情的致命傷。於我,這一輩子能愛上一個女孩已經非常不容易,所以上一次我還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來原諒你。也許人在生命的極限會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情,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但這一次,我已經沒法再說服自己。如果我們硬要在一起,也只會讓我越來越懷疑你。畢竟,要用意志去克服天性,對誰來說,都難以做到,連我自己也不能。我無法原諒你,也是我的天性所致。」
蕭芷珂聽著柏理斯這番話,絲絲入扣,邏輯清楚,就像做科學研究一樣;而這番話顯然也是他用理智來剖析感情最終得出的一個合理結論。因而,她心裡完全明白,柏理斯這回是真的在說分手,且事情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她無話可說,因為,在這樣的境地下,無論她說什麼話都會成為為自己天性的可笑辯解。她只能去承認、去接受這個結果,別無選擇。
明知如此,蕭芷珂還是在沙發上呆坐了好久,卻怎麼都挪不動腳步。直到柏理斯說了一聲:「蕭蕭,再見!」,她才領會了他在趕她走的意思,於是她沉重緩慢地站起身,沉重緩慢地走出了柏理斯的房間。
他說「再見」,但是她知道,他是在說「再也不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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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蕭芷珂一早起床,就覺得心裡悶得快要窒息,比上回還要絕望的感覺籠罩著自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正常去工作。
柏然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在給她進行完早餐服務后,便拿出一套男子的衣服,道:「蕭小姐,這套衣服我已經清理乾淨,你需要還給這套衣服的主人嗎?」
蕭芷珂一看這套衣服,便感覺自己可笑,就憑這套衣服,柏理斯就可以洞穿一切。她淡淡地點點頭,柏然便將衣服用衣袋裝好,蕭芷珂深呼吸一口氣,甩甩頭,毅然邁開腳步。
這一天,劇組拍的是現代戲部分,竟將外景場地竟設在了海邊。就像跟蕭芷珂開了個大玩笑,讓她第三天就重回故地。
一路上,莫華羽都在用十分擔心的眼神看著蕭芷珂,還關心地問:「蕭蕭,你沒生病吧!」
蕭芷珂默默地搖搖頭,一言不發。就這樣沉默著,她來到了外景地,見那幽深的大海還是那麼幽深,而她的心境卻再非如昨日。
令她不敢相信的是,今日劇本的情節明明是吳博淳才寫好的:男二號拉著女二號奔跑,踏浪,男二號抱著女二號轉圈,最後兩人接吻…
「華羽,」戲棚里,蕭芷珂嘴角邊不禁露出一絲冷笑:「這個劇本,你前面讀過?」
「沒有,」莫華羽的口吻里也帶著絲沉重:「是今天一早,我發現劇本里有相似情節,所以提議吳編劇改成現在這樣。」
「哦?」蕭芷珂挑眉:「那麼你覺得我前天,演得好不好?」
「蕭蕭!」莫華羽終於忍不住道:「我請求你,別再折磨你自己了。」
蕭芷珂卻放下劇本,聳聳肩道:「既然劇本已改成這樣了,我們也不需要排練了,直接入戲就好了!」說罷,自己先走齣戲棚。
正式開拍時,兩人好像前日一樣拉著手飛奔,奔到呼吸急促;然後一起追逐海浪,莫華羽念完一段台詞,突然抱起蕭芷珂轉圈,最後,把她輕放入海中,深情擁吻…
莫華羽帶著心疼去溫柔地吻她,然後,嘗到了鹹鹹的味道,那是蕭芷珂止不住的淚水。
這個鏡頭導演就覺得氣氛美好得超乎想象,最後男女演員吻到哭泣,實在是太浪漫的場景。所以,這個鏡頭不僅一次過關,而且導演還讓攝影師刻意給了蕭芷珂一個臉部特寫,把她一滴滴淚珠都拍攝得很清楚。
一天的拍攝結束后,蕭芷珂飛回生物科技大樓,第一件事就是向大樓管理系統申請晚間實驗室。幸運的是,系統很快批准了她的申請,她又重新回到了原來做變異植物課題的實驗室來研製最後的四種新面料。
晚間,當她回到宿舍,就看到了一幕令她心碎的場景,所有她放在柏理斯房間里和工作室里的衣物用品全部被柏然拿回,包括那檯面料紡織機。突然間,她覺得心痛如絞,不禁淚如雨下。柏理斯,她在世外最愛、最親,宛如家人的存在,就這樣把她驅逐出他的所有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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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剜了一個洞,蕭芷珂的心變得空了起來。她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只會工作的機器人,白天她完全按劇本制定好的角色演戲,絕不加入一丁點個人感情;晚上她埋頭扎在實驗室里,獨自靜謐地做著實驗,只與儀器打交道;夜裡一杯芝蘭汁,不讓自己思考,直接睡去。
莫華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是,只要是不拍戲的時間,蕭芷珂基本就是一言不發,沉默不語。對他開玩笑的幽默也好,對他焦灼的關心也好,對他深情的訴說也好一律無視、無聽、無感。
這天,尹雅言的腳踝傷勢大好,拆了固定器后,終於可以回到劇組拍一些文戲。在和劇組所有人都過打招呼后,尹雅言問莫華羽:「蕭蕭呢,怎麼沒見到她?」
莫華羽向遠處的一艘藍色飛船指了一下:「在那兒呢!只要不拍戲,就不出來。」
這些天發生的事,尹雅言也從莫華羽處聽說了一些,此刻心中有數,便慢慢走到蕭芷珂的飛船艙門前,大聲道:「妹妹,是我!」
這個聲音總算讓蕭芷珂感覺心臟跳了一下,她立刻打開艙門,讓尹雅言進來,道:「姐姐,你出院了?太好了。」臉上想笑一下,可笑容是那麼生澀、不自然。
尹雅言在艙內沙發上坐好,拉住蕭芷珂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頓時一種來自親人的溫暖從她的手中傳遞到她的心臟,終於讓她感到心裡微微發酸。
「姐姐,這些天我工作忙,沒去醫院看你,你不怪我吧!」蕭芷珂低頭道。
「蕭蕭,你自己自顧不暇,就別再為旁人操心了。」尹雅言語氣溫和:「告訴姐姐,到底怎麼回事?」
蕭芷珂只低著頭,不再發聲。
尹雅言嘆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能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除了柏理斯還有誰。」
聽到這個名字,蕭芷珂心裡築起的厚牆忽然一下子崩塌,眼淚也如決堤的江河水泛濫開來。尹雅言便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裡,又用手輕拍她的背部,柔聲道:「總算是哭出來了,哭出來就好。」
就這樣,蕭芷珂就像在親姐姐懷裡撒嬌的小女孩,真真切切得哭了很久,而奇迹般的,她心上的洞好像也慢慢被填補起來。她終於明白了,為何說家人的親情可以彌補愛情的創傷,尹雅言完全讓她感受到了這一點。
直到蕭芷珂停止哭泣,尹雅言才又道:「蕭蕭,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很多人都在經歷著分手和失戀的痛苦,但我們還是要勇敢而堅強地去面對。姐姐記得你說過,你從塵世而來,身上帶著使命,你必須要守住你的塵世初心。現在,你還這麼想嗎?」
蕭芷珂坐直身體,可憐兮兮地低語道:「沒有柏理斯,我的塵世初心,如何去守?」
尹雅言倒笑起來:「蕭蕭,照你這麼說,塵世里所有人都只談過一次戀愛,只結過一次婚了?」
蕭芷珂心裡一動,知道了尹雅言的所指,便道:「姐姐是說,我只需按照塵世的戀愛和婚姻觀去走,便能守住塵世的初心。」
「就是這個意思,」尹雅言點頭道:「塵世里有婚姻制度,戀愛的目的也是為了走進婚姻,為家庭負責。責任感,便成為塵世和世外戀愛觀的最大不同。即便如我,一段時間只談一場戀愛,也是為了對我的戲、我的工作負責,同時也對那場感情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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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年:1月1日—1月14日,星期六—星期五
男主終於下狠心,不再一味寵溺女主,要逼女主長大,逼她對感情負責,讓她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
再加上姐姐尹雅言的教育,女主一下子變成熟了~
這兩個人對女主在世外的整體發展起了關鍵性和決定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