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101:我還比不過個靠嘴吃飯的!
最後一天車程的時候,饒是以墨辭的定力,也生出了一種「就這樣死去吧!」、「就這樣搖散架掉,再也不要拼起來!」之類的想法。
尹漪卻一反常態,整個人冒著一股子詭異的精神勁兒!雙眼放光,要不是因為這裡路況險峻,估計他都要忍不住催司機再開快些。
墨辭以前就因為現在的渣體力苦惱不已,這一回的旅途,更是加重了她的這種想法。
回去就要一頓吃三碗飯!要大碗!
她和尹漪擠在一堆藏民中間,與身邊另一個人一起擠在兩個座位中間。
說起另一個人,墨辭就很不高興。
暫時倒帶,兩天多以前從機場出來之後,他們倆直接往客運站走。
然後在那裡遇見了,好整以暇,抱著胳膊等他們的人——傳說中在休假的聶涔白。
「這冰天雪地、大風高歌、正是高原上湖水湛藍、雪山瑩白的時候…」
墨辭下意識站到尹漪身前,擋住聶涔白的目光。
「所以呢?」
聶涔白顛了顛背包,「兩位好巧」
墨辭:「呵呵」
於是碰巧和墨辭他倆目的地一樣的聶涔白,就暫時成了他們的好夥伴,看在他勉強搶到兩個座位的份上,墨辭短時間內並沒有和他翻臉。
這人人傻錢多,和他做一起生意還是很划算的。
到了地界兒,聶涔白精神還是很好,他緊跟著尹漪的腳步,提著墨辭,從坐了好幾天,早已渾濁不堪的大巴車上下來。
「空氣真好!」
「環境真美!」
「桃花真好看!」
他們總算是到了,這裡就是藏南天堂,墨脫。
遠遠看去,山上的野桃花已經開始綻放,天空湛藍,空氣中帶著豐沛的暖濕氣流。
儘管依舊不是多麼暖和,但和藏北相比,簡直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真想在這裡養老」
三人坐在牛車上,晃晃悠悠中,聶涔白躺在草垛上,枕著胳膊說道。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墨辭一眼。
要是能和她一起,就更好了。
墨辭盯著瓦藍的天空,描摹著那一朵雲的樣子,並沒有搭理他。
到是尹漪,似乎已經看出了這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息,因為墨辭帶他找愛人,兩人時合作關係,所以和聶涔白比起來,他當然要偏向墨辭這一邊兒。
所以他諷刺起聶涔白來也是不遺餘力的。
「聶先生現在就已經算好了將來的事情,看樣子心裡已經知道未來也拼不出個什麼名堂,所以把退路都給計劃好了」
聶涔白:「…尹先生何出此言?」他有得罪過這位媒體大亨嗎?靠一張嘴吃飯的人真是討厭!
尹漪也抱頭望天,他馬上就要見到朝思暮想的人了,並不想和這種人多說,於是也沒有搭理聶涔白了。一個連愛人都沒有的男人,呵~
聶涔白:「……」為什麼有種被對方嘲諷的感覺?
牛車在傍晚的時候,終於在村裡的一處院子門外停了下來。
看起來應該是學校。
「她就在這裡嗎?」尹漪很激動,抓著墨辭的手臂快速詢問著。好像只要墨辭一點頭,他就要衝進院子里去!
「走吧,不過,你要剋制你自己呀,情況…」…有點特殊。
墨辭話沒說完,尹漪已經一陣風一樣刮進小院兒里。
看樣子,這裡的孩子們還沒有放學。
尹漪站在窗外,獃獃地盯著教室里捧著書的那個人。雙眼中暈滿了重逢的喜悅,墨辭站在他身邊,都能看見他胳膊顫抖的弧度了。
「是她,對吧?」
尹漪點點頭,飛快擦掉眼角溢出來的淚水。
「是她是她,是她!」是我的愛人!
聶涔白站在一邊,看看尹漪,再看看教室里站在講台上微笑的女人,心裡一陣怪異。
那個女人…看起來很清秀,但也就是一般意義上的漂亮,先不說和阿辭這樣的絕世美人比較了,就單單是和尹漪比起來,也是差了好大一截兒。
這樣的人,讓尹家當家人記了很多年?路上他已經大約知道了尹漪和他的愛人之間發生的故事,他真的沒想到,正主是這樣一個人。
穿著簡單的藏袍,長長的亞麻色頭髮編成了大辮子,個子倒是高高瘦瘦的,一張清秀的臉,素麵朝天。
怎麼看,怎麼簡樸。
墨辭和他的看法不一樣,她也在看尹漪的愛人,這是一位氣質很好的女人,她微笑起來的時候,黑亮的眼睛簡直就像一泓清泉,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清澈的味道。
應當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尹漪真是有福氣。
這天黃昏,雲霞滿天的時候,尹漪終於觸摸到了他的愛人。
孩子們都已經陸陸續續離開,她身披夕陽,緩緩走進尹漪的眼裡,藏袍下擺的流蘇迤邐出山溪水波一樣的紋路。
「連溪…嗚!」一米八幾的漢子,一把抱住走出來的女人,埋首在她的頸窩,哭的不能自已。
他已經七年沒有見過連溪了。
連溪回抱他,輕輕拍著他的肩背。
墨辭靠著牆,望著那兩人笑了笑。
這一輩子,她總算趕得上為他們做點什麼了。
連溪和尹漪的分離,應該從七年前說起。
這世上除了他們自己,就只有墨辭最了解。
連溪和尹漪是大學同學,尹漪從小長在世家,第一次看見穿著一身水色長裙、渾身寫滿了清澈氣質的姑娘,就一頭栽了下來。
他們用大學四年的時間相知相愛。
那時候,尹漪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畢業的那一年,尹家家主,也就是尹漪的父親知道了他們的事情。他並不能接受一個小地方來的毫無背景的兒媳婦。
像大多數老掉牙的故事一樣,尹漪被逼著和另一個女人有了婚約,甚至被連溪看見他和別人親密的照片。
尹漪把連溪藏在京城一座四合院里。
當時連溪已經懷孕了,有一天看見尹漪和別人訂婚的消息,她摔了一跤,肚子磕在井沿上。
這一磕,不僅磕掉了孩子,也磕沒了兩人的愛情。
等尹漪解決了訂婚事件之後,連溪已經消失了。
然後,就是長達七年的分別。
連溪今年已經二十九歲,她在墨脫這座小村子里教了七年書。
尹漪找來之前,她從未想過,這輩子還會見到他。
兩人抱在一起,尹漪不停地哭著,連溪安慰著他。
聶涔白問墨辭:「他們會一起回去嗎?」
墨辭搖頭,「不會」
七年時間,有的人把感情熬成了心上硃砂,當成陳年老酒一樣反覆品讀,就算是痛徹心扉也要記得海枯石爛;而有的人,因為曾經被傷害過,在漫長的時光中,把最初的東西慢慢消磨,慢慢吞咽下所有的苦和淚,在最脆弱的時候,那個人沒有出現…如今經年之後,傷口早已經結痂,再要止痛藥還有什麼作用呢。
連溪的眼裡,還有溫度,但這點熱度,甚至比不上她看著學生們的時候。
「尹漪來的太遲了。」
聶涔白聽她這樣說,眼神深沉,他又問她:「那我呢?我來的遲嗎」
墨辭雲淡風輕,「初次見面,我們沒必要相見恨晚」
聶涔白呼吸一滯,初次見面…初次見面!那麼深的羈絆,在她眼裡,就只是過眼雲煙!在他抓心撓肝的時候,她竟敢說自己已經放下!
這一刻的聶涔白,覺得自己還比不上尹漪,好歹尹漪還能得到愛人的懷抱。他還能向連溪表達自己的傷心激動…
但他聶涔白,卻只能站在那人的身後,連伸手觸摸都害怕指尖的溫度刺傷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