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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千里姻緣

  帶齊霏一起去磔樾?!

  不止玉香,就是阿柱、小紅等人也詫異。有這個必要麼?


  「我覺得有。」雨璇肯定地說,又嘆了口氣。


  齊霏體弱,又懷了孕,她也不想帶著這個累贅,何況,齊霏還對她這樣惡意滿滿,多看齊霏一眼都影響心情。


  可她只有這樣做。


  「小紅,你不覺得我現在完好無損很奇怪嗎?」雨璇搖頭無奈道,「我覺得是因為齊霏在我身邊。」


  普濟寺的凈照大師曾為她看過手相,他所說的那番話言猶在耳,此刻想起來,更讓她覺得齊霏和自己之間的關係遠比一般雙胞胎姐妹要複雜得多。


  凈照大師說她們二人掌紋相同,但齊霏生著一副短命相,而她呢,卻是「像長壽卻又有短命之兆,似康健卻又有病危之症。」


  掌紋相同,血液如出一轍,唯有命運不同。


  她時常有種莫名的感覺,自己是齊霏的副本,那麼,可不可以這樣理解,齊霏和她命運息息相關,她的到來可以改變齊霏的短命,她的生命會成為齊霏的延續——


  反之亦然。


  齊霏的存在,神奇般地壓制了她體內那可怕的病毒!


  換句話說,她其實不能離開齊霏超過五百里的地方。


  如果在平時,她會覺得這根本是天方夜譚,可邱若璨今日的任性之舉,讓她不得不朝這個結論邁步。


  如果邱若璨沒有把齊霏叫來,說不定她就真的發病了。


  見所有人露出不敢置信的樣子,雨璇嘆道:「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我真的會拜託你們把齊霏帶到五百里之外試上一試。現在去磔樾要緊,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唯有帶上她。」


  不但要帶上齊霏,還得好好照顧她,防止她遭遇什麼不測。


  「行!」玉香痛快地接受了這個猜測,「只要姑娘沒事,多帶一個人有什麼關係?著緊支援兩位殿下才是第一重要的。」


  阿柱、十六十七等人也沒有什麼異議,大家都是同樣的想法。


  雨璇鬆了口氣,叮囑道:「不可讓她們兩人知道,免得橫生枝節。」


  邱若璨就不用說了,齊霏那腦袋瓜子,完全不著四六,真的領悟到自己如此重要,說不定會故意讓自己置身險境給他們添亂呢。


  幾人都點頭:「姑娘放心。」


  「來,我們再合計合計路線、人手、物資以及到了磔樾后的營救方案……」


  ……


  緊鑼密鼓地籌備了一天,雨璇他們在抵達細葉的次日傍晚趁著突漲的風勢出發。


  一共有十二部飛翼,除了雨璇她們四人以及十六十七,玉香又帶了六名好手跟隨。十六十七不會駕駛飛翼,他們兩人乘坐的雙人飛翼還是玉香命人連夜趕製的。


  邱若璨被關押在了山寨里,有專人看守。


  齊霏自從被押來之後就不停發脾氣,不吃不喝還亂罵,嘴裡詛咒個沒完沒了,玉香派去伺候她的小丫頭端飯過去,被她一腳踹翻了托盤,差點摔倒。玉香氣得七竅生煙,最後索性給她下了蒙汗藥。


  出發的時候,玉香還是把自己的厚棉衣、狐皮披風等冬衣找了出來,給昏睡的齊霏裹得嚴嚴實實。


  「……沒辦法,」玉香邊給齊霏扣扣子邊悻悻地說,「本寨主只好親自伺候你了,誰叫你是季姑娘的保命符呢!」


  又吩咐那帶齊霏駕駛飛翼的手下,務必要多加小心,不能讓這女人受凍受傷。


  雨璇聽到這裡覺得好笑,保命符?凈照大師的話仔細揣摩,不難發現,她和齊霏其實互為保命符。


  然而玉香告訴她,齊霏在失態地破口大罵時說過這麼一句話。


  「你們這些螻蟻之輩自不量力,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麼人。律哥哥會讓你們變成腳下的泥!」


  話說得極其輕蔑與惡毒。雨璇沒有多想。也許蕭律真如齊霏說的那樣強大,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去磔樾,旁的事,她無暇顧及。


  旅途還算順利。沿著松霧峰向北飛行,進入樓安境內,抵達了霰雪山的七凌峰。七凌峰不是最高峰,但是玉香說,這個高度是最適合飛翼降落的,以便稍事休息。


  七凌峰有一處較為寬敞的山脊,覆蓋著厚厚的冰雪。大家雖然都穿著厚棉衣,還是冷得瑟瑟發抖。雨璇從飛翼上下來活動筋骨的時候特意過去看了看齊霏,玉香給她在飛翼上裝了個特製的罩子,可以遮擋風雨。


  罩子掀開,齊霏躺在裡面正睡得香,臉色紅潤,呼吸平緩,額頭竟然還出了點汗。


  玉香搓著凍僵的手在雨璇身後笑道:「姑娘放心吧,這女人好著哪,帶她飛的可是我們這裡武功最高、飛行技術最好的!心也最細,是殿下最最器重的人!」


  雨璇嘴角抽搐,齊霏這是佔用了多大的資源哪。


  「噓!」一直默不作聲地觀察四周的阿柱忽然發聲,「下面有人過來了!是磔樾人!」


  阿柱在磔樾與大益的邊境長大,對於磔樾人還是很熟悉的。雨璇急忙探頭張望,但是什麼也看不見。


  這裡山高風大,居高臨下地望去,眼前飄著淡淡的雲霧。除了阿柱,沒人感應得到下方的動靜。


  但是阿柱既然這麼說,大家都屏息斂氣保持沉默。隱隱約約,似乎有一行人從他們下方的山間小路走過,嘴裡還說著什麼,可惜誰也聽不清。


  阿柱側耳傾聽,雙眼銳利的樣子,像極了一匹蓄勢待發的野狼。終於,他站起身來,宣布那些人都走了。


  「這些人是磔樾邊境的巡兵。」阿柱稟告道,「我剛才聽他們交談,說是磔樾宮廷這幾日來了刺客,赫連宏展緊急命令全國戒嚴,邊境這裡也加強了搜查。」


  玉香低呼一聲。宮廷刺客!難道是昭睿他們。


  雨璇急切地問:「那幾個磔樾兵可還說了什麼?」


  阿柱眼中透出不忍的神色。猶豫再三,終於答道:「赫連宏展認為刺客是正在交戰的大益軍隊派來的,大為光火,將其中一名刺客的屍體焚了,黑乎乎地吊在城牆上,給咱們的人看……」


  玉香用雙手捂住了嘴巴,緊緊地蓋住那低低的嗚咽聲。


  雨璇覺得心頭一痛,瞬間淚水模糊了視線。刺客的屍體!死的人是誰?還有,如果昭睿一行就是他們口中的刺客,那麼,蕭韻呢?他現在怎樣了?

  ……


  磔樾皇宮。


  赫連宏展正在大發雷霆,今天的飯菜做得咸了點,他心裡正不痛快,索性一揮手將厚實的木桌掀翻,滿桌碗盤統統傾倒在地。


  幾個宮女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赫連宏展見了更是惱火,大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收拾?」


  「是……」


  「然後叫他們再上一桌來!」


  「是。」


  一陣妖冶的笑聲伴隨著股股香風傳了進來,幾個正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宮女都暗自慶幸,可算來了,敢在王上面前這麼放肆的,也只有蔓菁公主了。王上一向寵愛公主,只有公主能令他開懷。


  「哥哥又發脾氣了。」


  赫連蔓菁衣著暴露,扭著水蛇腰走了進來,見地上灑的湯水汁液以及未及收拾乾淨的碎瓷片,眉尖微微蹙了蹙。


  她拎起虎皮鑲邊的露腰裙裙裾,小心翼翼地繞開埋頭忙碌的宮女,總算是走到了赫連宏展面前。


  然後,不管不顧地坐在了他懷裡。


  「哥哥,」赫連蔓菁嬌笑著用雙臂摟住赫連宏展的脖子,腕間戴著的七八隻金鐲子涼涼地貼緊了他的後頸,「不就是吃了一回敗仗,你至於嗎?」


  一句話說得赫連宏展更加惱怒。


  「秦灃那個狗賊,你真該早點把他弄死!」他抓住赫連蔓菁一隻手揉捏,「本來還裝模作樣地給我出謀劃策,什麼誘敵深入,瞞天過海,各種陣法之類的,雖然十個計策裡面成功的也就三四個,好歹是贏了,打下了不少城池。加上我又生擒了他們的皇帝和三皇子,跟旭王那老狐狸談判就更有底氣了。結果!」


  赫連宏展狠狠地掐了一下妹妹裸露在外的腰肢,掐得赫連蔓菁忍不住發出輕微的痛吟。


  結果真是出人預料。誰也沒想到秦灃竟如此沉不住氣,一聽說大益三皇子被關在牢里就寢食難安,想方設法的要過去折磨人家一番。


  赫連宏展禁不住秦灃的苦求,還是允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人這般痛恨大益三皇子呢?難道是因為知道他被那三皇子擺了一道,本來設計三皇子和菁菁成就好事,結果自己成了被壓的那個,導致被和親至此?

  菁菁這麼吸引人的女子有什麼不好的,娶了她是他秦灃九世修來的福分!

  ……呃,誰叫他無福消受,來了磔樾之後自己突發疾病,不能人道的。後來被菁菁打入冷宮,只能怪他自己身體不好嘛。


  所以,就更想不通了。這秦灃簡直和人家三皇子有仇,變著法兒的毒打人家。


  折騰也就折騰吧。可是折騰到後來,他一把火將人家燒死,自己帶著大益皇帝偷偷跑了算怎麼回事?


  還順帶拐走了他最得意的貼身侍衛大刀。


  三皇子死了,其實不高興的人也就是菁菁,菁菁一直垂涎人家的美色,等著塵埃落定的時候說服歐陽韻做她的面首。對於磔樾而言,他赫連王上俘虜了父子二人,兒子沒了還有老子,還是可以拿去跟旭王談判的。


  可是現在,老子也沒了!

  原來秦灃才是最出色的細作。


  宛如昭君出塞一般地遠嫁到磔樾來,不惜服用導致不舉的藥物「騙取」菁菁的唾棄,迷惑他這個王上,不失時機地各種諂媚,贏得他的信任,然後在磔樾與大益交戰的戰況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上演了一出釜底抽薪,殺了大益三皇子歐陽韻劫走了大益皇帝歐陽鋮。


  秦灃一定是旭王的人。旭王對磔樾早就虎視眈眈,想要接著交戰吞併了磔樾。他現在已將大益的掌國權抓在手裡,正鬧得民心渙散,要是能一舉把多年騷擾邊境的磔樾拿下,民眾便也就心服口服了。


  旭王指使秦灃劫走歐陽鋮,他赫連宏展就沒什麼可資談判的東西了。秦灃在磔樾這麼久,對磔樾兵力、要塞、防布、作戰特點等等瞭若指掌,這些讓大益軍隊知道了,後果有多麼可怕!

  昨天的那場敗仗,好容易攻佔的幾個城池又讓大益給奪了回去,這不就是戰況頹勢的開始?

  「菁菁啊,哥哥真是後悔沒聽你的話。」赫連宏展撫摸著蔓菁公主的腰,「不該讓秦灃做軍師,給他知道了我國這麼多的軍事機密!現在不是吃敗仗的問題,而是軍心已經開始亂了,大家都說,駙馬這樣一跑,大益那邊的將軍想必是如虎添翼,這仗還有什麼可打的……」


  士氣萎靡是兵家大忌,赫連宏展彷彿看到了自己跪在地上把腰刀交給韓將軍的一刻。


  赫連蔓菁塗著鮮紅胭脂的豐唇笑了笑。


  「哥哥,別泄氣嘛。」赫連蔓菁在赫連宏展身上扭了扭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你不是把歐陽鋮的腿都打斷了嗎?秦灃要帶著他從咱們這裡逃走,哪有那麼容易!」


  這幾日他們嚴加搜尋,雖然還沒有線索,但是那幾個刺客的到來很能說明問題。


  ——該走的人還沒走,所以大益又派人來救了。


  赫連宏展點點頭,卻更加沮喪:「但這都幾天了,怎麼還沒抓到人呢?秦灃一介書生,不過腦瓜子聰明點,連個武夫都算不上,怎麼就能帶著殘廢的歐陽鋮躲得這麼深?」


  赫連蔓菁說:「那就再多派人手尋找。咱們磔樾皇宮的宮牆那麼高,還怕這個秦灃能插上翅膀飛出去啊?就算出了皇宮,城門那裡那麼多人守著,他們也逃不掉。哥哥,你莫要心煩了,你該多關注前線的情況。」


  「昨天我讓他們把監獄里那具焦屍掛了出去,對提振咱們的士氣確實起到一些作用。可是……」


  一想到宮裡還有這樣一個他恨不得碎屍萬段的傢伙存在,他真是連指揮作戰的心情都沒有了。


  赫連蔓菁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哥哥,你慌什麼?抓到他們是早晚的事。」


  「菁菁,你還是回去陪你那些面首好了。」赫連宏展脾氣也發夠了,覺得索然乏味,「抓人打仗什麼的,這些事情還得讓男人來想,待我再找那些軍師商量吧。」


  赫連蔓菁見他下了逐客令,嬌媚一笑,依舊牢牢地坐在他身上不為所動。


  「哥哥,你還不知道呢,那天來的幾名刺客,有一個身上中了毒,現在算算也該發作了。發作之後,不管他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沒出磔樾,都能把他找到!」


  「你在說什麼?」赫連宏展驀地眼前一亮,雙手緊扣住赫連蔓菁的香肩,「什麼毒?我怎麼不知道?」


  「嘻嘻,」赫連蔓菁把唇貼住赫連宏展的耳朵輕笑道,「那是一種特別的毒,還是我讓咱們在大益的細作弄來的呢,說起來也沒大用處,所以沒有立即告訴你……它叫做千里姻緣,這名字好聽吧?」


  赫連蔓菁在赫連宏展派細作打探別國消息的時候悄悄委託他們,順便替她尋找奇異藥材或者藥物。什麼樣的葯呢?就是這種發作緩慢但是便於遠程追蹤的,毒發時能夠釋放出特殊氣味,便於訓練過的獵犬獵鷹等識別。


  千里姻緣便是這樣的毒物,是細作們在大益偶然發現的。千里姻緣一線牽,這毒不但能令人追蹤到中毒之人,更妙的是中毒之人神智不清,極易被施毒者所控制。


  赫連蔓菁性好漁色,找這種藥物本是為了俘獲美貌男子。她的打算是,通過這種方法就能把看上的美男擒在手中,管他有無妻室,無一例外地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日刺客襲擊,那些侍衛捉拿他們時,有一名刺客襲擊我,我急中生智,用我戴著的金環勾了下那人的手臂,那人受驚,以為是劇毒暗器,馬上就逃走了。」


  赫連蔓菁把手腕上的裝飾亮給赫連宏展:「和這個差不多,只是那金環上有倒鉤,鉤子上塗著那種藥物……也是巧合,我準備了一些這樣的金環,那天剛好隨手戴了一隻。事後我看見金環上有血,想必那個刺客中了這種毒。現在算算日子也有兩天了!」


  「那你訓練的是獵犬還是獵鷹?」


  「獵犬。」


  「這麼重要的事居然瞞著我!」赫連宏展說著在妹妹豐滿的臀部拍了一掌。


  赫連蔓菁吃痛,掐了一下他的手:「哥哥你一向不關心我。」


  赫連宏展嘿嘿笑起來。他當然不管妹妹這些風流把戲,不過,沒想到這次倒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現在應該毒發了。至多半日,那人就變得完全神智不清,不光能順利被咱們找到,還可以仔細盤問他所知道的一切!」赫連蔓菁越說越得意,「哥哥,你總說我就會吃喝玩樂擺布面首,怎樣,妹妹我也能為國家出力呢!」


  「哈哈哈……」


  ……


  磔樾京城一間不起眼的小客棧內,歐陽鋮在卧室沉沉睡著,阿四如石像一般守在他身邊。狹窄的外廳里,蕭韻面窗而立、沉默不語,身邊坐著滿臉弔兒郎當的昭睿,地上則跪著幾人,都是昭睿的心腹。


  「蕭韻,」昭睿手腳微微抽搐,話語也不大利索了,「不要再猶豫了。用不了半天我就完全不認識你了,還會把他們引過來,你就是帶著我逃到天邊去也沒用。」


  地上跪著的幾個人都淚如雨下。一人哽咽道:「殿下莫要這樣說,屬下這就潛回磔樾皇宮,給您尋找解藥。」


  昭睿冷笑了一聲。「赫連蔓菁淫心如熾,找來這種毒不過是為了滿足她放蕩的貪慾,怎麼可能把解藥一起買過來?」


  蕭韻緊握雙拳,骨節都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


  千里姻緣。昭睿為了救他,竟然中了千里姻緣。


  他把秦灃鎖在原先禁錮自己的牢房,又偽裝成秦灃的樣子,成功地將歐陽鋮救走。牢房起火,被發現時秦灃已燒得焦黑,根本看不出本相,赫連宏展只會以為大益三皇子被燒死在獄中,駙馬又劫走了歐陽鉞。至此,他潛入磔樾皇宮的兩個目的便都幾乎順利實現。


  但也只是幾乎。千算萬算,沒想到歐陽鋮傷得這麼重。


  從頭到腳,傷得慘不忍睹。


  額上紋了「磔樾犯人」的文字,一隻眼睛被打瞎,鎖骨被扎透,肋骨斷了數根,骨盆骨折,兩條小腿都被打斷,此外,還有無數的皮肉傷。


  他再晚來幾天,歐陽鋮怕是真的就活生生隕落於那方黑暗陰仄的監牢中,成了名符其實的先帝了。


  雖然他武功高強,飛檐走壁不在話下,也沒法負著這樣一個重傷病人從戒備森嚴的磔樾皇宮逃脫。何況,歐陽鋮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全身滾燙,內傷嚴重,亟需的是就地休息治療。


  那麼他只能帶著歐陽鋮藏起來。可是,赫連宏展發現人不見了,首先就會在宮裡放出獵犬大肆尋找。歐陽鋮滿身血污,怎能躲過去?

  思前想後,蕭韻有了主意。他把歐陽鋮安頓在了赫連蔓菁寢宮牆壁的夾層里。


  赫連蔓菁雖然養了一堆面首,卻是個跋扈狠毒的醋罈子,對於背叛她的男人向來是往死里整。為了監控他們,她在自己的寢宮砌了多處暗牆,常常命身邊宮女勾引她那些英俊的面首們,她自己則悄悄藏在裡面觀看。有那意志不堅的,任是再美貌的面首,赫連蔓菁也毫不留情地拉出去處以極刑。


  蕭韻故意暴露身份之前在磔樾皇宮潛伏時已探得這個信息,而赫連宏展派人搜查,是絕不會帶著獵狗跑來妹妹寢宮的。


  暗牆是赫連蔓菁親自使用的,裡面的空間雖然狹窄,也夠歐陽鋮躺的。蕭韻把歐陽鋮安置在這裡后,又找來草藥給他緊急處理傷口、降溫退燒,否則一代大益皇帝恐怕就燒成傻子了。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度過了病情最危險的時刻之後,他必須趕快把歐陽鋮帶走。兩國還在交戰,歐陽鋮和他已死的消息已放了出來,大益兵士們鬥志萎靡,若不是有韓將軍著力反擊,恐怕三線邊城也要淪陷了。


  歐陽鋮在昏昏沉沉之間,也有片刻清醒。見是他,百感交集、潸然淚下,雙唇哆嗦著,迸出一句,韻兒,父皇要是不逼你就好了。


  蕭韻沒有回應。後悔逼他什麼?逼著他做工具,還是逼著他和雨璇分開?不管後悔什麼,現在都已經晚了。


  他們父子隱匿在這裡,時刻面臨著被發現的危險。可是歐陽鋮的斷骨如果再不找骨科大夫處理,怕是真就成了廢人了。


  一籌莫展之際,他聽到了熟悉的唿哨聲,那是阿四。阿四這麼快就帶了救兵回來了!

  令他吃驚的是昭睿親自參與了救援。那晚他順著唿哨聲來到僻靜的皇宮一角,看見了昭睿駕著飛翼在夜幕中降落,還以為眼前出現了幻覺。


  飛翼,這是多麼有軍事價值的東西。有了它,他再也不必擔心歐陽鋮無法行走,還是昭睿負著歐陽鋮升上夜空的。


  可這營救還是危險重重,縱然再小心,到底還是引來了一直在加緊搜查的磔樾侍衛。


  那時他們本在赫連蔓菁的宮殿後園裡,想要趁著她不在轉移歐陽鋮,孰料赫連蔓菁忽然帶人出現,昭睿急中生智,飛撲過去襲擊她,轉移了眾侍衛的焦點,又適時放出煙霧彈掩飾,給其他人贏得了逃跑的時間。


  只是,後來昭睿雖然也設法逃脫了,但回來卻發現右臂中毒。


  千里姻緣這種毒,田大夫提起過。沒想到赫連蔓菁居然把這種毒帶回了磔樾,還塗在了隨身佩戴的飾物上,趁機刺中了昭睿。


  昭睿也是知道這種毒的。


  「別再磨磨唧唧的了,行不行?」昭睿摸著下巴,「你們把他……把皇上帶走。我留在這裡。不然,難道大家一起等著被赫連宏展抓回去嗎?」


  蕭韻抿緊了唇。他們只有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了,田大夫說過千里姻緣完全毒發的時候無葯可解,只能在那之前服下解藥。


  可是,赫連蔓菁那裡能有解藥么?


  如果任由昭睿毒發,結果只有一個。昭睿,完全失去原有的記憶與理智,淪為只服從於赫連蔓菁命令的禁臠。


  昭睿的身世已經夠悲慘了……


  「不要這樣看著我!」


  昭睿暴怒起來,一掌劈裂了身下的椅子,站起來指著蕭韻的鼻子罵道:「我不需要你同情!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自己受著,你……你們都給我滾!磨磨蹭蹭的像個娘兒們,別叫我瞧不起!」


  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都淚流滿面,蕭韻抿緊唇,深深看了一眼面前這個高大的弟弟,伸出手在昭睿身上狠狠一點。


  昭睿雙目緊閉向地上倒去,幾個心腹急忙把他扶住。


  「阿四。」蕭韻低喚,似下定了決心。


  「殿下。」阿四馬上從內室奔了出來。


  「你,還有你們幾個,」蕭韻指著地上的兩人,「帶著皇上離開。先找一處隱蔽的場所,等天黑的時候偷偷飛越邊境,去找韓將軍。注意不要讓磔樾韃子發現。」


  「是!」


  「現在就走。」


  「是。」阿四一個箭步沖回卧房忙碌起來。


  蕭韻吩咐其餘的人:「距離毒發還有一點時間。你們趕緊帶著四殿下去磔樾京城的寶榮堂,那是翟家在磔樾開的藥店。到了那裡找一位穆大夫,他是大益人。跟他要解百毒的雪玉丸。或許能多緩解一陣子。」


  說著環顧四周尋找筆墨,可這麼簡陋的小客棧哪裡有這種東西。一眼瞥見牆角已熄滅的炭爐,走過去從低矮爐膛中取出一塊燒得半黑的木炭。


  一個心腹已機靈地從自己身上撕破了一塊淺色的棉布遞給蕭韻。


  蕭韻接過棉布,用木炭寫了幾句話,包好,遞還給他。


  他的口氣和筆跡,翟家所有鋪子的掌柜都認得。


  「磔樾皇宮有獵犬和獵鷹,不過我估計赫連蔓菁訓練了用來撲捉中毒者的動物,是獵犬。如果你們不幸遇到了磔樾兵,便不要再顧忌不可讓磔樾人知道飛翼的事,直接起飛,等他們散去再飛回。等我從宮中取解藥!」


  幾人都愣住了:「三殿下,您要親自回去取解藥?」


  「是的。還不快走?」


  「知道了!」


  蕭韻看著一行人快速離去,便也從客棧窗子一躍而下。


  ------題外話------


  抱歉抱歉,終於發出來了。今天忙死,狀態也不好。不過,一定不會斷更!寶寶們放心,落洛在沖大結局啦,雖然時間不能保證像平時那麼准,但這幾天一定會多更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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