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深夜營救
皇宮,勤政殿。
早朝已過,皇帝歐陽鋮留了幾名近臣在書房裡,包括幾名內閣大學士、左丞相齊翊、右丞相邱御勝,以及參與大部分政務管理的三皇子。
「……與磔樾和親不過數月,他們就又不安分起來,繼續騷擾邊境居民商戶,真是狼子野心始終不改!」歐陽鋮皺眉在一份摺奏上寫下大段批示,「齊大人,此事交由你處理,看是通過鴻臚寺斡旋還是採取些別的手段,務必要讓他們偃旗息鼓!」
「微臣領旨。」齊老爺說完這四個字,微微側目,望了望邱御勝。
方才他已稟報完,可卻沒有離開,皇上特意命他留下的。想必,對於那件事,皇上還是耿耿於懷的——
果然,談完了所有的緊要國事,歐陽鋮問起了邱御勝:「邱大人,關於昨日丹鳳大街刺客一事,目前查得可有眉目了?」
邱御勝答道:「當時刺客趁亂而入,顯然是有備而來。刑部和順天府都已全體出動,但目前一無所獲。確實抓到了幾名鬼鬼祟祟之徒,卻都是慣偷,經過連夜審問,發現與刺客毫無聯繫。」
歐陽鋮聽得越發臉色陰沉,嗓音也低沉了下去。
「朕的漣華公主,幾日前還開開心心地過來看朕,給朕講故事。而現在,她卻身受重傷,再也不能活蹦亂跳了!」
書房內氣溫驟降,幾名臣子都低下頭去,蕭韻也沉默地站立一旁。
「刺客始終未抓到,但朕不能就這樣束手無策。朕覺得有個人該為此擔責!韻兒。」
蕭韻面無表情地抬起了頭。「兒臣在。」
「昨日的事,朕都聽齊子煊說了。」歐陽鋮神情頗為不忿,「一切都是因為你名下鋪子那位目中無人的新晉掌柜引起的,朕要重罰!」
偌大的書房一片寂靜,連房中人的呼吸聲都聽得見。
片刻后,蕭韻清清冷冷地吐出一句:「父皇,此事與她無關。要罰,就罰兒臣吧。」
「韻兒你……」
歐陽鋮大為光火。其實他在上朝之前就和兒子稍微說了說,但兒子不以為然,一口拒絕。現在他當著幾位近臣的面提出來,就是想要給兒子多方施壓。
那位掌柜是什麼人,為什麼韻兒這般不情願拿她開刀?他必須做點什麼出來,不光安撫邱御勝,也要表態給齊翊。他們一個是漣華的養父,一個是漣華未來的公公,兩人又同是他的左右手。
蕭韻平靜地答道:「兒臣並非袒護她。兒臣的妻子身嬌體弱,兒臣親自管著名下所有鋪子,此次攬儲是兒臣首肯的,也是考慮到靠近年關,可為來年創下一個開門紅。然而後來人群發生騷亂,給刺客以可趁之機,雖然不是兒臣所想的,到底是由兒臣引起。不光漣華受傷,還驚嚇了京城百姓,鬧得人心惶惶。因此,請重罰兒臣,也好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可是,朕聽說,是你那位掌柜對公主極為不敬,才引起了騷亂!」
蕭韻搖了搖頭:「事實並非如此。」
說著,他看了看沉默不語的三位內閣大學士,問歐陽鋮:「父皇,此事實質上是一件皇家家務事,不如關起門來說?」
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外人迴避。
歐陽鋮掃了一眼滿臉尷尬的三位大學士,只得命他們退下。
「韻兒,你接著說。」歐陽鋮示意蒲公公把書房門關上。
蕭韻淡淡地答:「父皇,兒臣認為此事還是由岳父來講比較好。」
齊老爺面露慚色,躬身哈腰地把齊霏過來添亂的實情一五一十告訴歐陽鋮。
「……說來慚愧,還是小女淘氣,小孩兒心性,非要給公主抽頭獎。然而那位連掌柜的做法也沒錯。在場都是老百姓,如此破例,說到底也會失了皇家顏面。漣華公主什麼珍奇異寶沒見過,為了區區一件物品就將公平公道置之一旁,不光皇家會失面子,而百姓更是會對三殿下失望。」
蕭韻見歐陽鋮沒有反駁,便接下去說道:「父皇,您現在明白了吧?連掌柜這麼做並非對皇族不敬,恰恰相反,她是為了維護兒臣的名譽,何罪之有?兒臣要是因為一時之間未抓住刺客而把罪名安在她頭上,那才會讓百姓心寒。」
歐陽鋮沉吟了一會兒。
「話是說得沒錯,可是,三皇子妃的話她都敢於公開頂撞,朕若未記錯的話,從前不是三皇子妃給她提供了這份工?包食宿、發月銀,還有四季衣物,此外,她剛來的時候,三皇子妃,也就是齊大人的女兒,還手把手教她們幾個呢!這份收容之恩、栽培之情,她統統拋之腦後了嗎?」
齊老爺被說得更慚愧了,誰也沒有他清楚,皇上口中那個熱心又耐心的女孩兒並不是他的女兒。
「皇上,」齊老爺垂頭,「有句俗話,叫做幫理不幫親。若為了情分破例,那不就是在徇私,會引起百姓反感的。這件事,確是小女做得不妥……」
蕭韻沒有說話。他料到歐陽鋮會如此「追責」,早早地找了這位名義上的岳父通氣兒。而且,他押對了,齊翊果然是一位知情理、明道義的人,總算不枉皇上這麼看重他。
他不便於人前數落自己「妻子」,齊震又一邊倒地站在妹妹和未婚妻一邊,總算還有一位知情理明道義的人,能說句公道話。
「齊大人,你和韻兒說得都確實有道理。」歐陽鋮語氣放軟,話鋒一轉又道:「可是,不看起因,單隻看那位連掌柜這種頂撞行為,完全可稱得上是以下犯上,怎麼也要罰一罰的。」
「……」
歐陽鋮見蕭韻欲言又止,略為慍怒:「朕的話難道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韻兒,她是為了你的鋪子,可她不念及三皇子妃從前的恩情,這又哪裡是把你放在眼裡?如果她當時安安分分地聽從了,給漣華一個頭獎,還能鬧出後來的騷亂嗎?還能害得漣華被人刺傷嗎?」
齊老爺跟隨歐陽鋮多年,很清楚這位帝王的脾氣。往往他露出這種臉色的時候,就是處於震怒的邊緣了,再固執己見只會適得其反。
他心裡也明白,其實是自己女兒太過任性,不管不顧地暴露了這般高貴的身份,才引來了刺客。應該深究的其實是刺客背後的力量,但現在皇帝在氣頭上,非要抓個人來出出氣,他哪裡敢火上澆油。
蕭韻剛要說話,見齊老爺拚命給自己使眼色,便改口道:「父皇,兒臣昨日聽說母後身子有些不適,好像孕吐更嚴重了,但母后怕您擔心,不讓兒臣告訴您……」
蕭韻還沒說完,彷彿要驗證他的話一般,蒲公公從門口走了過來:「皇上,坤寧宮的澄兒姑娘來了,似乎看起來很著急,奴才覺著應該是娘娘那邊有什麼事了?」
歐陽鋮已經慌亂起來,站起身就朝門口走,走了幾步才想起來剛才討論的事,掃了一眼房內的幾人,丟下一句話:「此事再議。你們先回。」
「是!」
……
坤寧宮。
「阿錦!」歐陽鋮一陣風一般地沖了進來,「你怎麼樣!」
蕭雲錦半躺在床上,頭髮披散著,正蹙眉揉著太陽穴,床邊兩個宮女在收拾她嘔吐的褻物。
「皇上別過來,髒得很。」蕭雲錦的聲音軟綿綿的,一聽就沒力氣。
歐陽鋮不管不顧地衝到床邊伏下,一把將她抱在臂彎里。
「你懷韻兒的時候我一直都不在,現在可要好好地陪著你。」痴情帝王低低柔柔地說,「怎麼會在意這些。」
蕭雲錦心中震撼,伸手撫摸著他的下巴。
兩名宮女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鋮,我沒事。本來已經不吐了,誰知今晨用完早膳就又這副模樣。」
「我去宣太醫……」
「不用。我覺得我可能是多吃了幾口,真沒要緊的,你別這麼急。」
蕭雲錦心虛地安慰抱著自己的緊張帝王。她說得確實沒錯,她一點事兒都沒有,完全是裝出來的。
當她的兒子來求她的時候,她都聽傻了。
「這個連萍,我管鋪子的時候她做主管,那會兒似乎還沒這麼通透凌厲呢,不過是個婉約嬌弱姑娘。想不到幾個月不見,她成長得這麼快!倒有點像雨璇的風格。」
蕭韻含糊地「嗯」了一聲。他沒有告訴她這場風波中的連萍就是雨璇。
「你就這麼護著她?」蕭雲錦詫異,「就因為她是雨璇帶出來的人?」
「娘,不光是這個原因。連萍根本就是無辜的。」
阿四一直在暗處守著雨璇,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本來都好好的,京城借貸社搞這種抽獎不是頭一回了,大家也都知道規矩。一切都很順利,如果不是霏兒擅自帶了漣華過來瞎摻合,漣華又多事的找來了正好在她府里的齊震,後面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蕭韻把齊霏之前刁難連萍的事情說了。
「……我去。你、你這名義上的妻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不是吃飽沒事幹專門挑事兒嗎?」
「娘,您都這麼說。可是,我擔心父親他會責罰連萍。漣華是他最喜歡的女兒,被刺中了腹部,他心疼之下,必定會拿連萍開刀。畢竟連萍沒有屈服,會被他當做不尊敬公主。」
身為皇帝,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被大家高高舉在頭頂。
「唉,好吧。要娘怎麼幫你?」
「兒子散朝後必會被父親留下。兒子會使出渾身解說去說服他,不過估計作用不大。您想法子,適時將父親叫來。」
「好。不過韻兒,娘得提醒你,你父親剛剛獨攬掌國大權,是容不得人頂撞的。你要注意策略,不要刺激他,明白嗎?」
「兒子有數。」
於是,就有了今天她的「嘔吐」事件。
「鋮,」蕭雲錦柔聲道,「你每日起那麼早,不如在我這裡休息一會兒。」
歐陽鋮看著心愛女人臉上泛起的紅暈,壞笑了一聲:「阿錦既然這麼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脫了朝服上床,小心地讓蕭雲錦靠在自己懷裡。
蕭雲錦正在思索,如何把話題扯到連萍上去。她現在深居簡出,對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想要幫兒子勸說,還真是挺難的。
誰知歐陽鋮嘆了口氣道:「韻兒確實長大了,可是,也越來越不聽話了。」
蕭雲錦暗笑。這是來吐槽?有戲。
「鋮,怎麼忽然這樣說?你不是一向對韻兒引以為豪的嗎?韻兒是我唯一的孩子,我這個當娘的可聽不得別人說他不好。」
「阿錦,你來評評理。」歐陽鋮撫摸著蕭雲錦的耳垂,「本來我也不想拿這些朝事來厭煩你,可這也算家事了……」
於是他再次把散朝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說,朕的女兒何等尊貴,那位掌柜,不過是名低微的下人,怎能如此不將她放在眼裡?」
蕭雲錦皺眉。說來說去,還是權勢二字。身處雲端,百姓必須跪舔。
嫁給這樣一個古人,真是沒轍。還好韻兒叫她教的不是那麼極品。
「鋮,要我說你什麼好,我倒覺得那位連掌柜有她的考慮。她秉持原則,是為了不得罪顧客,其實還是替韻兒著想的。你沒聽韻兒說過去年那鋪子鬧危機的時候……」
「我當然知道。」歐陽鋮有些煩躁,「說一千道一萬,漣華就是受傷了!這掌柜要是聽話,就不會有後來的騷亂,那把刀子也不會插到漣華身上去!」
蕭雲錦有些怔愣。她還從未見過歐陽鋮發脾氣呢。
歐陽鋮意識到把心愛女人嚇住了,連忙抱緊了她。「阿錦,對不起。我……」
「好啦好啦,不過是件小事。你們是父子啊,至於這麼較真么。」蕭雲錦捏了捏歐陽鋮的手。
「小事?漣華可是我的親生女兒。」
蕭雲錦眼神微閃。什麼親生女兒,她不過是邱御勝一個小妾所出罷了……倒不是嫌棄她的血統,而是,這個邱若璨的為人,實在是陰沉又卑劣。
「說得就好像那位掌柜拿刀子刺人似的。鋮,你真是想多了。這是韻兒的鋪子,你讓他自己處理不好嗎?何必非要為難他呢。」
「韻兒那般護著她,還告訴我說,要罰就罰他一人。阿錦,我也是過來人,韻兒說那話的時候,眼神不對啊!好像我要動他的心上人一般。那位連掌柜是有多美貌?我聽齊震說,他冷落了妻子,不會就是被這位美麗聰明的掌柜勾走了魂吧。」
蕭雲錦吃了一驚。「不會的!韻兒不是那樣的人。」
那不過是因為韻兒愛屋及烏,要保護雨璇留下來的一切。
歐陽鋮低沉的話音里多了幾分威嚴:「齊家對我們有大恩,於情於禮韻兒都不該那樣對待齊霏。他這麼維護連萍,其實是在打齊大人的臉。」
蕭雲錦不說話了。關於這一點,她實在沒法辯解。其中複雜的來龍去脈,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
話說,這些都是齊震在輪值御前護衛的時候告訴歐陽鋮的?齊震怎麼變得這樣了呢?
「鋮,」她想了想,柔柔地把手勾住他的脖子,「你和韻兒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你們兩個就不要針鋒相對了,好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也說了,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為了這個傷了和氣多不值得。」
「阿錦這話分明是站在韻兒一邊。」歐陽鋮輕輕地掐了一下蕭雲錦的手。
蕭雲錦嬌笑道:「鋮,你這是醋了?不害臊,兒子的醋你也吃。」
「對,兒子的醋我也吃,誰叫他是你生的呢。」歐陽鋮的聲音暗啞了下去,他的手已經伸進蕭雲錦的胸衣。
「別……太醫說過,現在還不行……」
「就讓我摸一摸,解解饞。」歐陽鋮的手探得更深了。
蕭雲錦恨恨地揪住他的手,硬是將它們拽了出來:「討厭!我告訴你啊,韻兒的事你不許插手!你不知道韻兒為了幫你吃了多少苦,從一點點大開始就……」
歐陽鋮一口吻住蕭雲錦。等到兩人都氣喘吁吁,他才嘆息一聲,吻著她的鬢髮道:「我當然知道這些,我比誰都清楚……只是,我已派禁軍擒了連萍了。」
「什麼!」
……
雨璇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一片黑暗。
她本來在好好地看著賬本,忽然間就不省人事了。
到底怎麼了?她摸索了下周圍,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口鼻間充斥的是一股沉悶酸腐的氣息。
難道遭了劫?
動了動手腳,發現沒有被捆縛住,只是頭有些暈。撐著身子站起來,眼睛也漸漸適應了周圍,這才辨認出,似乎是身處於一間牢房中。
這是哪裡的牢房?難道旭王看穿了她,又派人來把她抓走了嗎。
雨璇慢慢地撫摸著粗大木柵欄上的鐵鎖鏈,很快就感到了寒冷。
辦公室燃著炭盆,她只穿了件薄襖。現在被轉移到這裡,多半是地下監牢,森涼的寒氣順著腳底板向上鑽,滲入骨髓,而她肚子也餓了,真是饑寒交迫。
自從穿越到大益,還未曾受過這般苦楚。
密閉的空間,安靜的角落,倒讓她沉下心來回想綁架前的光景。
到底是誰把她帶來的呢?那時她正在看賬本,房內炭火氣太濃,她開了窗戶,門一直都關著,綁架者是從窗子進來的?
如此無聲無息,想必是高手。太陽穴還有陣陣痛感,她是被打昏的?
不,不可能是旭王。現在昭睿的眼線遍布旭王府,旭王不可能這麼快知道。
如果不是旭王的話……
昨天的騷亂以及後來的漣華公主受傷事件,會不會和她被綁架有關?
雨璇深深吸氣。牢房中的陳腐氣息,讓她覺得熟悉。
那次昭睿為了救龔六小姐,帶她去過一次宗人府監獄。這裡的氣味和那晚她嗅到的一樣。
這裡是宗人府大牢!
雨璇睜大了眼睛。沒想到,她竟被人擄到了宗人府。
擄她的人武功如此高,除了大內高手不作他想。
這樣看來,指使大內高手將她帶來的人,恐怕就是……
雨璇心驚肉跳地想到了一個可能。
「喀嚓。」還沒來得及發抖,身後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她駭然發現地板出現一個缺口,一個人影彷彿閃電一般,從缺口跳出。
「唔——」
那人影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低語:「別怕!是我。」
「昭、昭睿哥——」
「噓。」昭睿拍拍雨璇的肩,「先站一邊,別說話。」
雨璇連忙閉嘴,昭睿又跳回洞中,再次冒出來的時候,卻換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嬌小的女孩兒。
「阿萍!」
雨璇驚訝得不知該說什麼好,昭睿跟在連萍身後鑽了出來,輕聲笑著說:「可真是巧,關你的這間牢房,和上回關龔六姑娘的是同一間,倒不用我再命人挖新的地道了。」
「呃,昭睿哥,你這是來救我的,幹嘛把阿萍帶來?」
「給你做替身啊。」昭睿指著連萍,「好了,我不看你們,趕緊把衣服換過來。」
「是。」
連萍麻利地幫雨璇脫衣服,雨璇一邊機械地解衣扣,一邊疑惑道:「替身,這——」
昭睿背著身子說:「皇帝老兒派人拘了你,沒辦法,要救你只能這樣了。」昭睿邊說邊快速地幫雨璇塗抹藥水、取下面具,又遞給她一顆白色藥丸,那是變聲的解藥。
「我已經猜到是他派人把我『請』來的了。」雨璇苦笑,「我還在想著怎麼對付他呢,你把阿萍弄來做我替身,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你不怕他折磨阿萍?」
「不會的。」昭睿的聲音充滿肯定,卻又帶著一絲陰鬱,「聽哥哥的。那老頭子知道有面具這種東西,要是讓他看出你的真實身份,你就沒命了。我不能冒這個險。」
雨璇被說得心裡一熱。
我不能冒這個險。
似乎,蕭韻也這麼對她說過……
蕭韻還不知道吧。他現在做什麼呢?他說過要護著她,那麼,他知道之後,又會怎樣替她奔走呢?
「發什麼呆?」昭睿斥道,「趕緊跟我走。今日宮禁,到處都是巡邏的侍衛,幸虧我搞到了他們交接的時辰表,咱們得鑽空子,晚了就來不及了。」
連萍抱了抱雨璇:「季姑娘,放心吧,殿下不會讓我受罪的。」
雨璇嘆息一聲。「還是委屈你了。真對不起!」
「姑娘快走。遲了,反倒讓我們白來一場。」
「……噢!」
還是那樣黑暗的地道,昭睿緊緊拉著雨璇的手快步行走。
「昭睿哥,」雨璇小聲問,「你真能確保阿萍沒事?你在宗人府那些人能做到這一點嗎?要是皇帝親自審她該怎麼辦。」
昭睿冷笑了一聲。「他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還不算是暴君。不會拿鞭子抽阿萍的。」
昭睿對歐陽鋮似乎有很大的怨氣。
「頂多就是讓她服個軟,我已經交代阿萍怎麼說了。」
雨璇嘆了口氣。「是我不好。」
「這怎麼能怪你。不用多想。」昭睿簡短地說,「那日的刺客有問題,多半是秦家的人,我和蕭韻都懷疑他們其實是沖著刺殺齊霏去的。」
「啊?」他和蕭韻通過氣了?
「好了,別說話。出來之後我還送你去阿萍住的地方,你就好好地待上幾天。」
「嗯。」
其實她已經可以不再扮演連萍了。前幾日,她已經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
齊霏日日都派百合和紫燕來「學習」,兼做監工,大約是防著她「勾引」蕭韻。紫燕找了個機會告訴她,已套了百合的話,原來梧桐和百合被蕭律帶去了蕭韻曾跟她提過的天幽峰宮殿。
根據百合對那所宮殿的描述,雨璇發現了很多與現代有關的東西。
她現在百分百肯定,這個建造宮殿的人是一名穿越者,她要想法子去那座宮殿探索一番,找到更多線索。
「要是我不搞什麼攬儲就好了。」雨璇有些後悔,「都是我沒事找事。」她不過想要替新上任的連萍做點成績出來。
「你這麼做其實也有用,」昭睿柔聲道,「把秦家殘餘的勢力引了出來,現在蕭韻已經去大力緝拿了。如果不是這樣,這些人永遠縮在暗處發展力量,反倒不妙。」
「有了眉目嗎?這次能一舉清除他們嗎?」
「只能說有希望。你這也算不知不覺地引蛇出洞了,所以,別自己鑽牛角尖。」
「呵呵,好。」
一路說一路走,已來到了出口,是冷宮那口廢井。
昭睿攬著雨璇跳了上去。借著朦朧的月光,雨璇這才看清自己的服飾,這是一套精美的宮裝,只是沾了些泥土。她連忙不停地拍打。
「為什麼穿著宮裝呢,」她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你不是要帶我去連萍的居所嗎?」
「為了以防萬一。」昭睿端詳了她一下,點頭道,「可以了。快走!」
以防萬一?也對,要是被宮中的侍衛發現了,她還能繼續借用齊霏的身份糊弄一下。
咦,這樣說來,現在齊霏就在宮中?
昭睿已拉著雨璇走到了冷宮的圍牆。正要一躍而上,昭睿忽然僵直了身子。
雨璇也站立在牆角不敢動。
身後亮起了明晃晃的火光,他們被一群侍衛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