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藥王的委屈
溪琮有些無語地看著痴獃的方利杒,同樣不會武,楚蘊都能明白的東西他就明白不了,果然人比人氣死人么?智商差距啊!罷了罷了,來都來了,不說清楚對洛奕笙那邊也不好交代,畢竟還需要這個白痴自己給楚緋樾證明清白呢。
雖然知道方棋書死於經脈窒息,但是卻不知道讓他窒息的點在哪裡,如果能找到的話說服力就更大了。溪琮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找到問題出在哪兒,再跟這些人解釋。楚緋櫻和洛奕笙等人默不作聲地向後退了一步,給溪琮讓位置,方利杒自然也是不敢幹擾的,但溪琮剛剛說的話顯然已經讓他有些不安了。
溪琮來來回回地圍繞著方棋書的屍體轉了好幾圈,也翻翻找找幾乎看遍了方棋書身上的每一個大穴,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會導致經脈被堵塞暴斃窒息的情況,但看了好幾圈也沒發現到底有哪裡不對的,身上的穴道都正常,沒有任何的受損情況,溪琮凝眉,找了好一陣,還是無果。
楚緋櫻和洛奕笙對視一眼,總覺得溪琮這老傢伙遇到了什麼難題。
「怎麼了?」
對溪琮洛奕笙從來都是不關心的,也懶得跟他講話,所以還是楚緋櫻開口了,走到溪琮的身邊問了問情況。
溪琮抬眼看了一眼楚緋櫻,又看了一眼站在離他們有幾步距離遠的方利杒,壓低了聲音在楚緋櫻耳邊說。
「我能看出他是什麼原因死的,但是我找不到他被堵塞的經脈!」
溪琮有些無可奈何,他都一把年紀了,有些老花眼啊或者散光啊那是很正常的,一般來說要堵塞一個人的經脈要不就直接震斷,要不就用暗器打進身體里。但是方棋書身上他都已經看遍了,所有的經脈都是完整的,絕對沒有被人震斷過,那也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暗器!但說到阻塞經脈的暗器,那多半就是針一類的東西了,要讓他這個一把年紀的老骨頭去在人的身體上找一個針眼!那得有多困難!他是大夫啊!神醫!但他不是仵作!這些剖屍檢查的東西不應該由仵作來處理的嗎!
楚緋櫻一聽溪琮的話,頓時滿頭黑線,她就是這傢伙圍著人家屍體左三圈右三圈扭扭脖子扭扭屁股的幹什麼,敢情是在找經脈堵塞點?嘴角抽了抽,楚緋櫻默默地退後兩步告訴了洛奕笙,洛奕笙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楚緋櫻靜靜地看著,結果又留下了溪琮一人在棺材旁獨自哀傷。
「要不,我們去幫幫忙?」
楚緋櫻看著在棺材旁瞎轉悠的溪琮,有些急了,他要是遲遲找不到讓方棋書致命的關鍵點,她哥哥就沒辦法洗清嫌疑啊!實在沒辦法,有些可憐地看著洛奕笙。
「嗯。」
媳婦兒都開口了,能拒絕嗎?不能!那好辦,找就找咯,他就不信了他們三個人還奈何不了一個死人?目光寒冽地再次走到棺材旁,冰冷的眼神掃過方棋書的屍體,死去的方棋書似乎都感受到了一陣滲人的寒意,(也許你要詐屍了。)洛奕笙看了看方棋書的樣子,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洛奕笙一氣之下給他分屍了,在溪琮找了那麼久都沒有結果的時候,洛奕笙一靠近,就看到了方棋書後頸出的小小的洞,洛奕笙剛想伸手觸碰看看清楚,卻被楚緋櫻一把抱了回來。
「嗯?怎麼了?」
洛奕笙疑惑地看著自家突然變得很粘人的小媳婦兒,楚緋櫻一臉的嫌棄。
「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呢,你想去摸死人的屍體?」
楚緋櫻有些接受無能!在現代,摸屍體那是法醫和警察的事情,像她這樣生活得很幸福很富裕的人基本都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連自家親戚去世了她去弔唁但正常來說也不會有人刻意去摸的吧?不覺得看上去很變態嗎?至少洛奕笙此刻在楚緋櫻心目中的形象就是這樣。但是洛奕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在戰場上殺了那麼多人,不把屍體掀開他都回不來的,摸屍體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
「摸屍體有什麼嗎?」
洛奕笙不解地問,楚緋櫻一拍腦門,丫的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她是來自現代沒錯可洛奕笙不是啊!這貨可是個十足的閻王,誰惹到他直接上手要人性命的那種,這種人擱現代會被槍斃的吧……而且是那種被全世界通緝的恐怖分子……這樣的存在又怎麼可能對摸屍體有什麼忌諱呢?她還是太天真了啊……不過就算她在意的東西他也未必會在意就是了。但是楚緋櫻還是忍不住想提點兒意見,畢竟是自己親密的人,以後跟洛奕笙在一起的時候一想到他的手曾經碰過屍體,嘖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才不要呢!
「沒什麼,但我不喜歡,以前也就算了,但是你要是現在碰過死人以後再來碰我,我會有點兒噁心……」
楚緋櫻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對著洛奕笙吐槽。洛奕笙愣了愣,一聽到楚緋櫻說會嫌棄自己摸過死人的手,頓時有些傷心,不過好在楚緋櫻說的是現在,他那伸出去一半無處安放的爪子立馬就縮了回來,抱著楚緋櫻再也不肯撒手。
「諾,就是那兒,你看看他後腦勺,脖子上面點兒。」
洛奕笙也不出手了,就靜靜地抱著楚緋櫻在一邊兒看著,隨時指揮指揮溪琮,溪琮一把年紀還沒洛奕笙這傢伙呼來喝去,他能說很不爽嗎?可惜啊!惹不起惹不起!
「我看看。」
溪琮走到洛奕笙這邊兒來,洛奕笙帶著楚緋櫻往後挪了挪位置給溪琮讓道,溪琮徑直朝著洛奕笙說的那個地方看去,隱隱約約是能看到一個小紅點兒,但是看不太真切,不得不說洛奕笙的眼神兒真好使!
「拿一把刀來!小一點兒的。」
溪琮對著方利杒吼了一聲,方利杒一愣,要刀做什麼?雖然心內很疑惑但卻還是照著做了,吩咐下人去廚房拿了一把小刀過來。片刻后,方利杒手裡拿著刀靠近溪琮,溪琮一轉身就見著方利杒一把明晃晃的刀對著自己,給嚇了個半死。
「你幹嘛!」
溪琮暴怒,方利杒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刀,奇怪了,不是你自己要的嗎!但嘴上卻還是不這麼說。
「對不住對不住,我沒注意到。」
嗯,拿刀對著溪琮,他還真不是故意的。
「那個,冒昧問一句,藥王要刀何用?」
方利杒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溪琮要刀子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情就對了。
「給你兒子剃頭啊!」
溪琮說的理所當然的,畢竟那個針眼好像在方棋書的後腦勺,他必須要剃刀頭髮才能看清,這茂密的頭髮實在是礙事,溪琮非常地不方便,洛奕笙反正事情都無所謂,只要和楚緋櫻無關的事情怎樣他都沒意見,楚緋櫻也覺得沒所謂,在二十一世紀看過不少電視劇,裡面的法醫解剖屍體不都會把頭髮剃掉嗎,這樣才看得清楚,而且很有可能還會開顱,當然在古代這是不可能的啦,人們沒有這麼先進的科技,自然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什麼!」
一聽到溪琮說的話,本來已經遞到手上的刀子又連忙給收了回去,竟然要給他兒子剃頭髮?!也許在楚緋櫻等人看來很平常的事情,到了方利杒這裡就變得不怎麼平常了,不說古人把頭髮看的有多重要,就說要在死者身上動刀子就很讓人難以接受,方利杒那麼疼他兒子,又如何能忍受他兒子死後還要遭受這般對待?自然是不同意的,即便是藥王溪琮,此時此刻也沒辦法說動方利杒了。
「花隱。」
洛奕笙淡淡地瞥了一眼僵持不下的兩人,朝著空氣呼喚了一聲,花隱應聲出現。楚緋櫻一驚,她記得剛剛花隱不是跟她們一起進來的嗎?怎麼這會兒短短的時辰就又不見了,現在還憑空冒出來,最近花隱花喬這兩個傢伙都不怎麼在她面前露面了,想來還覺得挺無聊的。
「主子。」
花隱在洛奕笙的面前永遠是那麼的恭敬,洛奕笙沒有說話,給了花隱一個眼神,不愧是跟在洛奕笙身邊那麼長時間的隱衛,花隱瞬間便明白了洛奕笙什麼意思,徑直走到方利杒面前,奪過他手中的小刀交到溪琮的手上,然後一手像拎小雞兒似的拎起方利杒站到了角落裡,任憑方利杒怎麼叫喊怎麼掙扎,都擺脫不開花隱的鉗制,再加上他進來的時候就遣散了周圍的人,他叫破喉嚨都沒一個人來幫他,就算聽到了也不敢來,畢竟有洛奕笙在,這些下人們也是心有無力啊!方利杒一下令一個個就跑得飛快溜之大吉,擺明了是想讓方利杒自求多福了。
溪琮接過花隱遞過來的刀子,嗯,不得不說,關鍵時刻還是小洛兒有用,小洛兒身邊的人也給力!該出手時就出手,簡單粗暴不費一兵一卒!
回到棺材旁,溪琮手握著刀子正欲下手,方利杒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哭喊出聲,聲音特別大,震得人耳膜疼!
「我求你了不要對我兒子下手!他已經死了啊!」
方利杒不知道溪琮到底是要幹什麼,只知道溪琮拿著刀要往他兒子的屍體上割,他被花隱攔住掙脫不開,沒辦法阻止,只好拼盡全身的力量吶喊,溪琮無語,反正都死了,他還擔心自己能再把他兒子殺一次不成?
「吵。」
洛奕笙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花隱會意,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一塊破布塞進了方利杒的嘴裡,方利杒就這樣被迫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死了,連死後都還不放過他,還要讓他的屍體遭受如此折磨!一張老臉頓時流滿了眼淚,嘴裡支支吾吾地卻又說不出話,被花隱鉗住動彈不得,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實在是太痛苦了。
溪琮沒了外界雜音的打擾,靜下心來,也收起了平日里一副老不正經玩世不恭地模樣,那樣子特別像現代的很牛掰的醫生,不管平日里是什麼樣的人,但一旦他拿起手術刀,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便充斥著自己的全身,引導自己全神貫注地去救人,去做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一件事。而此刻溪琮就是楚緋櫻眼中二十一世紀的牛掰醫生,手中那把用來刮菜皮的小刀子則成了醫生手中極具責任感和使命感的手術刀,非常地吸引人。
楚緋櫻此刻也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靜靜地注視著溪琮,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洛奕笙看著自己莫名變得正經起來的小媳婦兒覺得好笑,但為免破壞氣氛還是憋著自己樂吧……
溪琮手中的刀專註而小心地剃掉方棋書一頭茂密的黑髮,古代的男子跟女子一樣,都是留著同樣長的頭髮,方棋書頭髮長得很好,很長,很黑,溪琮手上的動作很小心,倒不是因為方棋書生前是一個多麼值得人尊敬的人,而是出於溪琮自己的職業操守,嘴上雖然不怎麼積德,但他真正做起事情來還是不會馬虎的。
方利杒流著眼淚看著自己兒子的滿頭青絲一點點掉落,最後直接一個大光頭呈現在自己眼前,眼前一黑,差點就這樣昏死過去了。如果不是關心接下來他們還要對他兒子做什麼,方利杒真是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暈過去!
「找到了!」
溪琮放下手中的刀,將方棋書的腦袋偏向一邊,讓後腦勺對著自己,然後一下就發現了那個紅色的針眼,在光光的腦袋下方顯得特別地刺眼,一眼就能看清楚。
溪琮略帶欣喜的聲音讓楚緋櫻的心也跟著雀躍了起來,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哥哥的嫌疑算是已經洗清了,一顆心終於落地,花隱見事情已經完成,手上力道一松,直接把方利杒隨手丟在了地上,方利杒屁股吃痛,從剛剛的難受中回過神來,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撲到棺材旁邊看方棋書的情況。其實除了沒頭髮別的啥的還行,而且楚緋櫻想說,看慣了男生短頭髮的樣子覺得方棋書這樣看上去還不錯呀!雖然已經是個死人了吧。
「兒啊!」
方利杒看到方棋書沒有頭髮的樣子,可能一時還是很難以接受,竟然大叫著哭了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哭的這麼凄涼,聽得楚緋櫻背脊一陣發寒,還好有洛奕笙的懷抱可以取暖,自動往洛奕笙懷裡鑽了鑽,洛奕笙好笑地看著,卻沒有揭穿。
「哭什麼!你家死人了!閉嘴!」
溪琮很不耐煩,他最討厭婆婆媽媽的人了,而方利杒顯然是個典型的例子,一直在一旁哭哭啼啼這也不讓那也不讓,他好歹是藥王好吧,又要求他,又不信任他,不過就是沒了頭髮,反正命都沒了還有什麼好捨不得的!沒了頭髮能查出你兒子的死因,你撿了個大便宜還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好像誰欠了你似的。
方利杒表情已經有些怨氣了,即便是藥王,但他覺得自己的兒子被侮辱了,非常後悔之前那麼殷勤地將溪琮請進了門。溪琮被方利杒略帶怨氣的眼神給看的特別不舒服,甚至有點兒委屈。
「看我幹什麼!你自己過來看你兒子的頭!」
溪琮非常不樂意地說了一聲,明明他是來幫忙的,怎麼到頭來他卻像成了那個殺他兒子的兇手了似的,那眼神,真的讓溪琮很不爽,滿腹怨氣,直接吼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