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妖孽鳳世子
「貴客光臨,本宮有失遠迎了。」
安歌循聲望去,只見上首坐著的女人妝容精緻,珠釵環佩,玉鐲寶石,一身打扮雍容華貴,此時臉上雖帶著笑容,可眼神卻犀利而又張揚,眼底隱有精光飛逝而過。
顯然這是一位美人兒,而且還是一位很精明且身份還高貴的女人。
「見過長公主!」庄扶蘇與安歌兩人異口同聲道。
庄扶蘇神色說不上熱絡,但是也不會顯得她無禮。
而安歌便靜靜的站在她的旁邊。
旁邊便有守候在一旁的小丫鬟上前將庄扶蘇與安歌引到前面,而坐在上首的女人看著走近的庄扶蘇與安歌,眼底閃過一道暗芒,臉上神色卻絲毫不顯,仍舊一副含笑的模樣。
「二位不必多禮。」長公主笑道,隨即紅唇一勾,旋出一抹客套的笑意,「王妃身邊這位可就是鎮遠將軍府的大小姐,雲安歌?」
長公主此話一出,安歌頓時覺得自己成了全場注視的焦點,目光或是好奇,或是善意,或是驚訝,當然這其中也不乏那些不友好的,比如雲雪音,比如姜楹,原本她們本就不滿安歌,此時安歌一出場,便輕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是引起了長公主的注意,這如何能讓她們不妒?
「長……」
「音兒!」
雲雪音本欲上前搶話,可手臂上驀地被人狠狠掐了一下,耳邊也傳來了慕楚楚的制止聲,她驚得忙朝旁邊看去,卻見站在她身側的慕楚楚目不斜視,可不知為何她卻看懂了慕楚楚的神色,她娘不想讓她此時開口!
「娘,為何?」
雲雪音稍稍湊近了些輕聲的問道,心裡滿是不解,娘在這個時候掐她做什麼?這個時候若是讓雲安歌入了長公主的眼,那豈不是又讓那小蹄子得意了?憑什麼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讓她雲安歌一人給佔盡了?
慕楚楚沒有回頭,只嘴唇動了動,聲音幾不可聞,「別輕舉妄動。」
「哦。」聽出了慕楚楚語氣里暗含的凌厲與警告,雲雪音有些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見雲雪音老實安分了,慕楚楚才緩緩收回了掐著雲雪音的手指,心裡卻是一嘆,她這個寶貝女兒還是太單純了!音兒看不清形勢,可她卻摸得清清楚楚!
這雲安歌哪是入了上面這位的眼,眼下分明是上面這位看雲安歌不滿吶!
正在慕楚楚母女倆動這些歪心思的時候,安歌已經上去一步,不卑不亢道,「臣女雲安歌拜見長公主。」
縱使全場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可安歌卻對來自或好或壞的目光恍若未覺,俯身而跪,後背卻挺得筆直,如同堅韌不屈的青松,頗具風骨。
雖然安歌對這種動不動的跪拜之禮很是不滿,甚至很是厭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司馬靜華長公主的身份擺在那裡,她到底還是要規規矩矩行禮的。
「嗯,」聞言坐在上首的司馬靜華沒有立刻喚安歌起身,反而往後面的椅背上一靠,神色慵懶而隨意,彷彿並不在意跪在面前的安歌一般,不咸不淡地說道,「倒是生了一副好嗓子!」
因司馬靜華漫不經心的態度,這句聽似誇讚的話卻變了味道,敏銳如安歌,自然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司馬靜華對自己的針對!
安歌垂著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冷意,轉瞬即逝,但身形卻未動一分。
「長……」站在一旁的庄扶蘇意識到不好,忙要開口幫腔,可話還沒說出口,便又被司馬靜華的聲音打斷。
「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庄扶蘇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知道長公主這是故意為難安歌,可又無計可施,看向安歌的眼裡滿是擔憂。
而這時看熱鬧的眾人才回過味兒來,看向安歌的眼裡充滿同情,這雲安歌好端端的怎麼會惹得長公主不開心了呢?
「呵……」雲雪音見狀更是發出了一聲輕笑,眼中的幸災樂禍很是明顯。
「是。」
而作為當事人的安歌卻淡淡應了一聲,再抬頭時已經恢復了淡然的模樣。
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人!
這是眾人心裡第一反應,她們見過許多美人兒,也自問容貌都不比別人差,可比之眼前之人,可仍舊少了幾分驚艷!
只見那正中間的女子眉如翠羽,膚如白雪,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一頭如瀑的青絲挽成了墜雲髻,那紅寶石梅花銀簪上的流蘇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光線透過那紅寶石折射出了淺淺的紅光,愈發襯得她膚白如雪,清麗絕倫。
方才她進入涼亭之時一直故意收斂了周身氣勢,跟在庄扶蘇身旁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此時卻不知為何氣場大開,一身淡漠疏離的氣質,隱隱的暗藏鋒芒,如即將出鞘的利刃,給人以震懾,讓人一時間不敢直視。
顯然,即便是身處高位的司馬靜華都一瞬間的愣怔,反應過來之後看向安歌幽深漆黑的墨瞳。
安歌也絲毫不露怯,直直的對上。
安歌知道,司馬靜華不過是在給自己下馬威!不過利用權勢之便給自己施壓,在她眼底不過是不入流的小伎倆罷了!
兩人目光一觸即離,狀似無波無瀾,但此中暗藏的洶湧卻難以言喻。
司馬靜華瞳孔猛地一縮,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半斂眼皮,不經意看著手中原本絲滑平整的錦帕上硬生生被自己捏住兩道指痕,鳳眸里劃過一絲羞惱,沒想到一個黃毛丫頭,眼神竟如此瘮人!
「好,很好!」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司馬靜華連道了兩聲好,隨後坐直了身子,一揮衣袖道,「雲小姐,請起來吧!」
「多謝長公主。」安歌面上沉靜如水,看不出絲毫的不滿。
司馬靜華也沒有再為難安歌,正巧旁邊有另外的夫人走到上首位置前湊趣,她便微微偏頭過去與她交談,一時間氣氛恢復了熱鬧,沒有之前那麼僵持。
安歌起身的動作很快,而庄扶蘇見狀也鬆了口氣,上前輕聲道,「歌兒,我們去那邊坐。」
「嗯。」
待安歌與庄扶蘇兩人坐定,身後的小丫鬟立刻為她們兩人斟滿茶水,「王妃,雲小姐請用茶。」
直到這時,安歌才有機會好好觀察一下涼亭裡面的情景。
這涼亭不似一般的亭子,反而很是寬敞,在亭子的角落都放著暖爐,裡面燃著的銀絲炭散發著陣陣暖意,原本以為涼亭四周都掛上了帷幔,實則不然,在東西兩方掛起了稍微輕薄的白紗,偶有宮人從兩邊進出,端茶倒水,動作輕巧。
而亭子裡面擺放著不少矮桌,桌子上面放著一些新鮮瓜果還有香茗。除去長公主司馬靜華坐在上首的位置,剩下的人兒或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靜靜喝茶,或是與熟悉親近之人在拉家常,一時間涼亭里倒是熱鬧不已。
安歌正暗自打量著周圍,便聽到一道女聲響起,女子聲音清甜,如山澗清泉,不疾不徐卻自成風韻。
「扶蘇,沒想到今日能看見你!」
安歌循聲望去,只見在她們旁邊正站著一名端莊的婦人,那一句寒暄之語正是從她口中說出。
安歌訝異的目光在那端莊夫人與庄扶蘇之間打了個轉,聽這夫人的語氣,似乎與庄扶蘇很是交好啊!
果不其然,聞言庄扶蘇臉上難得揚起了一絲溫暖的笑容,「嫂嫂。」
嫂嫂!
安歌心中瞭然,原來這名端莊夫人是庄扶蘇的大嫂!目光往旁邊稍移,便見到了庄撫寧三姐妹也站在那夫人身後,她們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右邊第一個,而她們的旁邊正是莊家夫人與庄撫寧三姐妹。
安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面前端莊的夫人,腦海里也閃過了莊家相關的信息。
莊家乃是書香門第,家風甚嚴,一門清貴,莊家老爺子乃是世間少有的痴情男子,終其一生就只有庄老夫人鍾氏一人而已,鍾氏為庄老爺子生了一兒一女,庄雲軒與庄扶蘇。而眼前的端莊夫人乃是庄雲軒的妻子,庄扶蘇的嫂子——凌玉。
庄扶蘇起身,安歌自然也跟著起身。庄扶蘇待人一向冷淡,可此時見到這位嫂嫂卻可稱得上是極為熱情的,伸手握住凌玉的手,柔聲問道,「嫂嫂,你身子可好些了?父親母親還有哥哥的身子可好?」
一連串問候了一大家子人,可見庄扶蘇心裡有多看重莊家。
「都好都好!」凌玉輕輕拍了拍庄扶蘇的手背,臉上笑意不減,語氣和煦溫柔,「你呀,若是真的記掛我們這一家子,還不快回莊家瞧瞧?爹娘這幾日還叨嘮著你呢!還有離兒!」
這話說的倒是直白大膽,聽上去便知她與庄扶蘇這位小姑子關係極親近!
「嗯,我正想著過幾日回趟家。」庄扶蘇眼底露出一絲內疚,這些日子她因為王府的事情,都沒有抽空回娘家看看,倒是顯得她不孝了!
「好好好,你能回來我們都高興!」凌玉自然也看清了庄扶蘇的心思,忙出聲打岔,稍稍偏頭喚過自己的女兒,轉移話題道,「撫寧,還不快帶著妹妹給王妃行禮!」
站在凌玉身後的庄撫寧三姐妹忙上前,一字排開,動作皆落落大方,「撫寧(休寧)(懷寧)見過姑姑!」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禮!」庄扶蘇對著凌玉嬌嗔道。
「禮數不可廢。」凌玉一臉正色,餘光瞥見一旁悠然自得的安歌,眼底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卻遮掩的很好,看著安歌,話卻是對著庄扶蘇說道,「扶蘇,不給嫂嫂介紹一下?」
「瞧我這記性!」經凌玉一提醒,庄扶蘇頓時想起自己剛才把安歌晾在一旁了,忙側身握住安歌的手,將她帶至前面介紹道,「嫂嫂,這是歌兒,鎮遠將軍的孫女。歌兒,這是庄夫人。」
「安歌見過庄夫人。」安歌落落大方的行禮,心裡還是有些疑惑,她沒有錯過凌玉一晃而逝的複雜神色,卻沒有感覺到凌玉對自己的惡意,一時間安歌也摸不透凌玉是有什麼心思,但庄扶蘇對凌玉很是親熱,這個面子還是要給庄扶蘇的!
凌玉看著安歌精緻如畫的眉眼,心裡升起了一股莫名滋味,面上端起一抹友善的笑容,誇道,「好標緻的姑娘,與離兒可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聞言安歌適時嬌羞,微微垂下眼眸,她不知道凌玉為何突然提起她與鳳墨離的婚約,索性不再說話。
「嫂嫂,瞧你,都把歌兒說得害羞了!若是把歌兒這麼好的孩子給嚇跑了,我可第一個不依!」庄扶蘇心思玲瓏,自然一下子猜到了凌玉的心思,隨即開口打圓場。
雖然她與凌玉妯娌關係很好,她也很喜歡庄撫寧,可比起兒媳婦兒的人選,她還是覺得安歌最合適不過了!更何況,她自個兒子的心思,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來扶蘇是很中意這個兒媳婦了!」凌玉將庄扶蘇維護的態度看在眼裡,唉,到底是她的阿撫與離兒無緣吧!驅散了心頭的那點遺憾,笑道,「放心,這麼好的姑娘,我也捨不得讓她不好意思!」
聽著她們兩人的對話,安歌自然也懂了凌玉的心思,心底不知為何竟有些微微酸澀,原來,凌玉是動了這個心思!她是想為庄撫寧與鳳墨離牽橋搭線吶!
意識到自己心態的不對,安歌不著痕迹的皺了皺眉,眼前不期然的浮現鳳墨離俊美無儔的模樣,暗罵一聲妖孽!人不在還被人惦記著!
而與此同時,正在認真處理公事的某人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一旁站在的赫連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到了,滿臉驚慌道,「你這種妖孽竟然還會打噴嚏!」
某人悠悠抬頭,「我也是人!」
是人,就會吃喝拉撒,就會打噴嚏。
赫連連連搖搖頭,一本正經道,「不不不,你不是人!你怎麼會是……」
「嗯?」某人危險的眯了眯眼眸。
「你是神,你是神!」察覺危險的赫連頓時改口,十分狗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