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鳳墨離你個流氓
一旁庄扶蘇在兩人之間逡巡打量了一番，心中只覺好笑，面上卻一本正經道，「歌兒，離兒，不如我們一起用晚膳？」
鳳墨離點點頭沒有反駁，只將目光落在安歌身上。
察覺到他們都在等著自己決定，安歌微微頷首，淺笑道，「若是王妃和世子不嫌棄，不如就在我這裡用膳？」
「不嫌棄不嫌棄，你這裡的飯菜可比別的地方的有滋有味得多了！」庄扶蘇贊道，說著悄悄瞥了眼自家兒子，怎樣，還是你娘厲害吧？機會是要創造的嘛！
明了自家娘親眼神里的深意，鳳墨離幾不可察的彎了彎唇角，附和道，「嗯，確實更有滋有味。」
比如，那碗……青菜雞蛋面。
聽著他暗含深意的話，原本因庄扶蘇的誇讚而有些愣怔的安歌一下子回憶起，當初自己做的那碗處女面。
原本還帶著淺淺笑意的臉微微一僵，悄然瞪了鳳墨離一眼，去你的沉默寡言！
眼尖的看見安歌耳根微微發紅，鳳墨離很識趣的沒有繼續往下說，但眼裡的笑意卻揮之不去。
屋子裡都是知道內情的人，想起那日鳳墨離痛並快樂著吃完那碗面，庄扶蘇啞然失笑，站在一旁的茯苓與向嬤嬤也是相視一笑。
「嬤嬤，你去跟寺里的小僧說一下，今日的齋飯直接送到這裡來吧！」庄扶蘇一邊吩咐向嬤嬤，一邊要將手中拿著的錦帕疊好放回綉筐里。
「是。」聞言向嬤嬤動了動身子便退了出去。
「向嬤嬤且慢。」見她要走，安歌出言喚道。
向嬤嬤忙止住身形，和善的笑道，「不知雲小姐有何吩咐？」
安歌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嬤嬤，我身邊的沉香這會兒應該在後廚，您不認識沉香，我讓茯苓去找她說一聲便是，嬤嬤就留在王妃身邊吧。」
沉香是閑不住的性子，早就聽聞皇覺寺的素齋很是有名，她特地向那位了空小師父打聽過，得知可以進寺廟裡的廚房，她便立馬興高采烈的去「偷師學藝」了。
「是！」茯苓應道。
向嬤嬤看了眼庄扶蘇，見她沒有反對，便對著茯苓微微一笑，「那就勞煩茯苓姑娘了。」
而這廂鳳墨離的目光卻落在了庄扶蘇手中的錦帕上，那一團亂七八糟的綠色圖案完全顛覆了他對女紅的理解，身子不由往前傾了幾分，問道，「這是？」
聞言安歌扭頭望去，只見鳳墨離盯著的竟然是自己那塊繡得慘不忍睹的錦帕，冷不丁有些囧，腳步卻絲毫不慢，往他面前一擋，穩穩地插在了他與庄扶蘇之間。
「不過一些姑娘的小玩意兒，為了避嫌鳳世子還是不要看了吧。」安歌微微仰著頭，看著鳳墨離道。
「哦？」鳳墨離微微挑眉，面上浮現几絲不信。
半斂眼眸，盯著安歌墨玉般清冷的眸子，敏銳的捕捉到她眼底深處淡淡的窘迫，才慢悠悠道，「既然……歌兒這麼說，那我便不看了。」
他的聲音清潤如玉石，卻被他故意壓低了幾分，聽上去有些低啞，透著些許柔和繾綣。
正好，紙窗外西沉的夕陽柔和的光線斜斜的照射進來，金橘色的陽光灑落在他的側臉上，原本稜角分明的輪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看上去竟出奇的軟和。而那雙烏黑深邃的墨眸里染著溫和的笑意，泛著蠱惑人心的光澤。
看著眼前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安歌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后隨即心中暗罵，男色誤人啊！
「那個，」安歌輕咳兩聲以掩飾尷尬，「鳳世子不如坐下喝杯茶？」
「嗯。」鳳墨離也沒有為難她，依言順從的走向桌邊坐下。
半響，他仍沒有倒茶的動靜，放在膝上的手指也輕輕點著，習慣竟與安歌極為相似。
輕啟薄唇，「歌兒？」
目光卻落在桌上的茶壺上，看模樣擺明了是想讓安歌為他斟茶倒水了！
「……」
安歌看著他跟大少爺似的安然坐著，嘴角微抽，卻仍走上前去，為他倒了一杯玫瑰枸杞棗茶。
「鳳世子，嘗嘗？」
語氣竟透著極淡的、隱秘的挑釁。
鳳世子與玫瑰枸杞棗茶，想想就覺得……好配！
「這是玫瑰枸杞棗茶，具有美容養顏的功效，特別適合愛美之人，可是極好的補茶喲，鳳世子不妨多飲兩杯！」安歌目光灼灼的盯著鳳墨離，絲毫沒有察覺，此時用這種小把戲給鳳墨離添堵的自己是有多麼的無聊。
聞言鳳墨離接過，看了眼杯中飄著的小玫瑰花，忍俊不禁，好像只要是經她手遞給自己的吃食都有些不同尋常呢！
「歌兒，對我的臉不滿意？」鳳墨離別有深意道，嘴角噙著濃濃的笑意。
「……」安歌默然，她這算不算自討苦吃？
話是那麼說，可鳳墨離卻沒有放下杯子，反而端起來淺啜了一口，神情認真，彷彿真的在品茶。
襲擊味蕾的第一感覺。
甜！
向來不喜甜食的鳳墨離還是將那口茶咽了下去。
一直注意著他的安歌見他真的嘗了一口，眼露訝然。
隨即忍住笑意，一臉正色的問道，「如何？」
鳳墨離端著杯子輕晃了一下，那小玫瑰花在杯中上下輕微沉浮，口中仍充斥著淡淡的玫瑰花清香與紅棗的甜味兒。
「嗯，味道還不錯。」鳳墨離點點頭，頓了頓又道，「不過，我還是喜歡……清茶，尤其喜歡泡溫泉時，飲杯清茶。」
說到後半句時，鳳墨離的語氣透著些古怪。
「哦，鳳世子果然與眾不同……」安歌有些不解，原來他還有偏好啊！
等等……咦？
清茶、溫泉……
這兩個關鍵詞一關聯，記憶一向特別好的安歌腦海里立刻浮現出熟悉的一幕，似乎彷彿好像那日在他的別院，她泡溫泉之時喝的就是清茶！
狐疑的望向鳳墨離，只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腦子裡轟地一下，安歌只覺氣血上涌，臉頰頓時飛上兩抹緋紅。
靠之！
清茶你妹！
鳳墨離你個流氓！
放好錦帕的庄扶蘇將他們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裡，忍不住暗自偷笑，看著不費勁就將歌兒撩到臉紅的鳳墨離，心底又有一抹小得意油然而生，真不愧是我庄扶蘇的兒子！
待安歌冷靜了下來，茯苓沉香已經拎著食盒進了屋子，身後還是跟著子空小師父。
「小姐，王妃，世子，用膳了。」
說著向嬤嬤與她二人齊齊動手，將食盒裡的東西都端出來。
只片刻功夫，已擺好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齋菜。
正中間放著一盤香芹胡蘿蔔花邊餃子，旁邊放著一小碟調配好的醬汁，周圍擺著一盤彩椒茭白，一盤薄如紙片的紅燒千頁豆腐以及一道爽脆鮮嫩香菇炒雜蔬，而最最吸引人視線的還是那道紅得透亮，色如瑪瑙東坡肉。
「皇覺寺什麼時候可以有葷菜了？」庄扶蘇看著桌上放著的東坡肉，一臉驚詫的問道。
想到這個時代並沒有東坡肉這一說，安歌笑了笑，解釋道，「這道菜名叫全素東坡肉，主料以冬瓜、香菇、豆腐等為原料，再配以菜心烹制而成，並非有半點葷腥。」
這麼一說倒是連鳳墨離都有些驚奇了，他分明聞到了肉的香味，安歌卻告訴他這道菜竟是全素做成！
「這道菜可是沉香的拿手菜！」安歌看了眼沉香，臉上揚起一抹讚賞。
雲靖遠偏愛吃肉，她擔心雲靖遠身體，便特地將這道全素東坡肉的做法教給了沉香，沒想到沉香無比聰慧，一點便通，做出來的與她前世嘗到的味道一模一樣，甚至更好！
庄扶蘇淺笑盈盈，打量了一下安歌身邊的茯苓與沉香，見她們長相不俗，贊道，「歌兒身邊的丫鬟都如此心靈手巧！」
「多謝王妃誇獎。」茯苓與沉香齊聲道。
繼而，沉香忍不住提了句，「這多虧了小姐的指點。」
話音一落，鳳墨離一偏頭對上安歌的眼睛，原來，不止是戰場可以紙上談兵，料理烹飪之事可以！
庄扶蘇也笑道，「歌兒，你可真讓人驚喜！」
這次安歌坦然一笑，招呼道，「王妃快嘗嘗，冷了味道可就不如現在了！」
「嗯。」
說著庄扶蘇夾起來一塊全素東坡肉嘗了一口，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真是軟而不爛，乍一入口真的有肉的錯覺，可細細咀嚼之後才發現確實是冬瓜所做。
「確實不錯。」
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禮儀的庄扶蘇忍不住贊了一句。
見她與鳳墨離都喜歡，安歌便笑了笑。
過了一會，沉香又從食盒裡端出兩碗補血養顏紫薯銀耳松子粥，分別遞給了庄扶蘇與安歌，而給鳳墨離準備的則是一碗核桃仁香米粥。
一頓晚膳，三人用得均心滿意足。
……
一輪彎月緩緩爬上枝頭，銀色的光芒灑落大地。
用完晚膳之後，庄扶蘇與鳳墨離便離開了。
沐浴過後的安歌坐在床頭看著一卷遊記，坐一旁穿針引線的茯苓勸道，「小姐，這麼晚了，您就別再看書了，對眼睛不好！」
安歌翻了一頁，頭也不抬道，「那你也別再做女紅了，對眼睛更不好！」
茯苓捏著線頭的手一頓，哭笑不得道，「小姐，我這還差幾針就行了。」
聞言安歌放下書，調侃道，「莫非是織錦樓安排的工期將至，我們的茯苓小綉娘忙著趕工？」
「小姐，您又取笑我！」茯苓嘟了嘟唇，但卻聽話的不再繼續做綉活了。
一旁撥弄著香爐里銀絲炭的沉香捂嘴而笑，「茯苓姐姐，你還是聽小姐的吧，你這針線活都做了一下午了，歇歇吧！」
靠著床頭坐了小半個時辰，安歌確實有些乏了，起身活動了一下，突然想起白日在竹林里見到的那位輪椅男子，擰著眉頭問道，「你們可聽說皇覺寺除了我們，還有哪府的公子小姐也在？」
「嗯，白日我在廚房，聽寺里的僧人提及，五皇子半個月前便來了寺中，聽說是為仙逝的寧妃祈福。」沉香一邊將香爐蓋蓋好，一邊說道。
聞言安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果然是他！
微微垂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逝的暗芒。
她能猜到雲雪音口中的璟哥哥是堂堂大乾五皇子司馬璟，主要是因為她無意間瞥見了他懸在腰間的玉佩，她曾經在司馬珏的身上也看到過極為相似的玉佩。加之他的眉眼有幾分司馬昭業的影子，所以並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雲雪音怎麼會認識司馬璟，而且看上去關係匪淺的樣子。
「除了他沒有了？」
沉香搖了搖頭，「沒有了，不過聽僧人說還是第一次見寺里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貴人！」
說著笑了笑。
茯苓也附和道，「是啊，暫且不提五皇子，就連定遠王府都來了呢！」
「嗯。」安歌應了一聲，心裡卻不由提高了警惕，正是因為來人不少，所以更加要注意著雲雪音！
就在安歌想著心事的時候，耳邊便聽到茯苓含笑的聲音響起。
「小姐，鳳世子待您很不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