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飛龍山獻策
公子玄卻沒理會,而是站起了身,認真看著唐七,問:「麗州飛龍山,有土匪群集起義,聲勢浩大,規模不小。我派人半個月來連續強攻,都不曾拿下飛龍山。沒能傷得人家一兵一卒,倒是將我軍損了不下千人。你可有高招?」
風牛馬不相及的一個問題。
但看公子玄的態度,卻是嚴肅認真。
其餘人再不敢多話,都暗暗覷著唐七,想要聽聽他的反應。
唐七思索片刻,淡淡一笑,「圍山,斷水,斷糧。」
「嘁。」有人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在座的列位都是聰明人,他這個小小的主意,還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辦法。飛龍山土匪就在山寨中,人家早屯了幾千幾萬斤糧食,山上也有山泉水,即便是他們圍山半年,恐怕也不能將飛龍山的人怎麼樣。
人家有的是糧食,有的是泉水,還怕幾個官兵不成?
公子玄沒動。
沐傾城聽他說完也沒動靜。
唐七面不改色,「散播謠言。」
此話一出,眾人驚奇,不知什麼意思。
沐傾城勾唇一笑,又恢復了神色。
後面的話當然還是要接著講下去的。不過套路卻跟眾人有些不同。圍山斷水斷糧之後,飛龍山之人不懼官府,好吃好喝在山上待著,只等官兵撤走。
唐七卻請公子玄派人散播謠言,說官府打算圍困他們三年。並且,又在距離飛龍山方圓百里之地散播謠言,說飛龍山土匪,因為官府圍山斷水已經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總之,是要將飛龍山的這群烏合之眾,說的不堪一擊,說的狼狽丟人。
而後,另有一些計策,都是后話。須得先將謠言散播才能實施。
這樣一講,廳中多人聽懂。但也有許多人不能理解,說唐七異想天開。
唐七並不爭辯。直到公子玄忍不住問起,此計策的優勢所在。他才淡淡道:「麗州人多狡詐兇悍,又多姻親。只要謠言一出,山上人胸中苦悶,又有姻親受連累,必定下來。」
到時候,再攻不遲。
關於浣風樓之事,眾人暫且不往後說。只這飛龍山是亟待解決的動蕩,公子玄當即派人傳令。
自然是按照唐七的步驟,半分不敢有差錯。
花廳中的議事就這麼散了,唐七退去。公子玄和沐傾城坐在花廳中,聽蔣玉嬌一條一條地念有用的信息。
這樣記錄的辦法很好,好似拿著錄音筆,將眾人的見解思路都理了一遍。公子玄細細聽下,聽得唐七自請往浣風樓去的時候,點了點頭,「唐七的本事很大,只是這一把劍乃為雙刃,用的不好恐要傷手。」
沐傾城跟著笑起來,明如珠玉的臉上雲淡風輕,「我想,這把劍傷劉裕的可能,比傷我們的可能更大一點。」
那劉裕,說穿了有奪妻之恨。只要劉裕不死,唐七就會選擇與他們同盟。
唐七依舊住在院子里,依舊不多言語,依舊不怎麼出門。他的小小偏院,便是一方靜溢的空間,丫鬟們都恭順聽話,絕不多嚼舌根,更不會四處通傳消息。
但他,發現了她們的聽話,仍舊沒打算跟任何人說點什麼。
半個月後,飛龍山傳回來消息。土匪被大批剿滅,還剩下一些殘兵敗將,但都不能再構成威脅。方圓百里之人,再無投靠之心,甚至朝廷行走在麗州,氣勢都大了不少。
唐七的辦法十分奏效,將局勢扭轉飛快。
如此來看,不是他辦法奏效,實在是因為他對天下太了解,對南朝、對各地風土人情太了解。他隨口說的話,倒比這些個門客厲害多了。
公子玄待他本就不同於他人,經了飛龍山一事,更是對他倚重。那浣風樓的事情再次被提上日程,由唐七親自帶兵前往。
一是秘密查探,二是想辦法牽制。
唐七不卑不亢地應下,當即成了公子玄重用之人。
天兒是愈發地冷了。
南朝天氣多濕冷,跟北方的乾冷完全不同。第一場雪下了之後,是沒再繼續下雪。別說是雪,就是雨水也沒怎麼多下。丞相府中的雪水化開,到處都是濕漉漉的。
沐傾城近日身體不爽,不怎麼出門。公子玄在朝堂上奔波,跟劉裕言語針鋒,明面上還和和氣氣,私底下卻只有鬼知道他們的關係。
沐傾城雖說窩在丞相府,但也不是雙眼失明,雙耳失聰。她還有王七爺和辛夷幾人,是她最衷心的耳目。
這一日,她在院中看蔣玉嬌剪花枝,聽得四大丫鬟說起府中的小事兒,神色有些懨懨。
蔣玉嬌摘了幾朵花來給她瞧,她也沒什麼精神。
「夫人,若是沒什麼勁,咱們不如往桃花園去瞧瞧。聽說七爺剛得了一車好毛料,正給你打披風呢。」
沐傾城眸光一閃,想起多日不見的幾個人,點了點頭,「也好,在這窩著也是窩著,不如出去走走。」
當下,兩個人換了衣裳,出了丞相府。
建康府中,密切注意丞相府動靜的人,除了劉裕還有一個錦公主。她果然是北國女武神,即便現在身懷有孕,也仍舊被人尊重,掌控大權。
眼瞧著就要臨盆,她仍舊派遣了關三爺等人在天下四處走動。一來是尋找唐七的蹤跡,一來是密切關注天下動態。朱瑾見她辛苦,總想要寬慰兩句,她卻不肯放緩自己。
她坐在鋪了絨毯的花廳中,瞧著外間陰冷的天兒,見日光懨懨的沒什麼亮色,伸手摸了摸素凈的臉頰,淡淡道:「算了日子,可該是這兩天了。」
朱瑾站在門邊,伸手掐算了半刻,點點頭,「今年是龍年,咱們家的小公子,可不就是真龍天子,有龍吟之姿?若是日子再好點兒,時辰再好點兒,可就要龍虎之姿,飛龍有翼了。」說著話,她已經笑得合不攏嘴,歡喜非常。
天錦掃了她一眼,臉色不算太好。
朱瑾一怔,慌忙捂上了嘴巴,只當是沒說過這樣的話語。但看面色,卻是極為委屈的。
「是龍是虎又如何?是羊是兔又如何?不管它是什麼人,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當安安心心愛憐著它。絕不叫它受得半分的委屈。」天錦權當沒看見朱瑾的臉色,只冷冷清清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