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番36 你我風姿
在北國與南朝的邊界線,靠近淝水的巨型山巒接地帶,那裡有原始自然的壯闊風景。各異的花草木林,遍地的飛禽走獸,還有偌大的湖泊倒映著蔚藍的蒼穹。放眼望去一片的如詩如畫巧琢天工。
這裡也是文明之手無法觸及的封閉地帶,不被政治圈養的人們自稱是白源族,他們世代過著一種樸實簡單的部落生活。
青草盛旺的八月中旬是白源族的花神節,也叫著女兒節。這個古老的節日在沒有歷史記載的白源族中已經流傳了很久很久,至於有多久,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從老人的口中得知,而老人也是從自己的祖父母那得知,如此一代又一代的傳承著。
花神節會舉行五天,每天晚上族裡的人會圍在巨大的篝火邊唱歌、跳舞,還有挑選自己的意中人。
如果能在花神節中選中自己的意中人,那可是會得神祇祝福的莫大榮幸,即便是在平日里看上眼的年輕人,也要等到花神節的時候才公開戀情,甚至是許下婚姻。
這也使得花神節后的九月,白源族整月都熱鬧非凡,會有很多人在這陽光明媚冷暖得當的季節里嫁娶新娘,從此攜手一生。
天錦在探查地形時偶然發現這個種族,裡面人口有二千之多,完全可以自給自足的生活著。略一接觸,便發現他們格外淳樸熱情,非拉著她和下屬參加花神節。
這是花神節的第一天,年輕男女會帶著自製的民族特色濃烈的面具,在一堆一堆的篝火間跳舞、喝酒。
篝火早早就堆出奇特的形狀,一直蔓延到百米之遠,讓足夠多的人參與其中。
夜色降臨之後,篝火被一路點燃,整個山谷頓時沸騰起來。
天錦帶著別人送的面具,坐在角落裡,看著年輕的男女或唱或跳。陌生的歌舞都極具特色,令她嚮往又不敢貿然上前。
這些舞蹈起初是個人單獨的跳,隨著鼓點節奏越發的高漲,年輕男女們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氣氛也漸漸升溫。
天錦坐在角落裡看著開心的男女,心裡漸漸浮現一個男子的身影——他現在在哪了?他過得還好嗎?他會不會也有想到我了?
他若在這裡,哪怕只是做在我的身旁……這夜晚大概就完美了吧。
天錦的瞳眸漸漸放空,墜入到遙遠的地方,面色不知是不是篝火太近的緣故,微微泛紅。直到旁邊的人推了她一把,她才猛然回過神。
視線里,一個身形勻稱磊落的男子向她伸出邀請的右手。這隻手修長白凈,骨骼分明,纖細有力,指甲經過細心的修磨,甲蓋的長度恰到好處,形狀圓潤平坦。
不得不承認,這人一下子就給天錦留下了好感,但天錦依舊是不為所動,含笑拒絕,「我不會跳這個舞蹈,你去找別的姑娘吧。」
然而那男子就像沒有聽見似的,依然倔強的邀請她。
天錦的心情也不錯,禮貌的揮手,「我不是你們白源族的姑娘,只是觀看而已。」
男子帶著面具,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顯然是鐵了心的要與她共舞。趁著天錦將手伸出來的空檔,他一把拉住天錦的手,將她拽出角落。
辛夷和朱瑾瞬間站了起來,甚至將手按在了刀柄上,但是他已經摟住天錦的腰,將她帶入了歡鬧的人群,並且翩翩舞動起來。
起初天錦腳步混亂,完全不能放鬆,然而跟著他多走了兩步,便發現這個舞蹈她是會的。
北國天下統一,文化交流起來自然也是多而雜亂,每至重大節慶之日,各路高官貴族各有特色,顯得大家都難以融入。當時北國的禮部,就四處搜尋了藝禮精通的全才,做了很多觥籌宴會上的統一。
其中就有融入各家所長的舞蹈二十四支,而二十四支舞在貴族中廣為流傳的就有六支。
要知道在貴族門閥中,無論男女但凡有資格參加盛宴的,無不精通某一樣藝禮樂器,用於酒酣之時的助興,或者彰顯門楣顯赫。
此刻男子帶天錦跳的,是那六支舞中唯一的雙人舞,別說貴族了,只要家中有點富裕的,應該都能跳出個模樣來。
雖然此時北國已亡,但那些美好的文明,依舊被廣為流傳。
天錦是皇族出身,即便更擅長的是舞劍馴馬,但這些簡單舞步還是難不倒她的。
這支雙人舞編排得很簡單,隨著手臂身體的不斷配合,足下一共三十六個走位,肢體動作從簡單到激烈。以男子領舞,動作剛勁禮貌,女子隨著男子的領動而衣袂翩翩,動作柔軟輕盈。
而天錦跳來又多了幾分洒脫和英氣,來回周旋著像極了兩隻對弈的蝴蝶,互不相讓又互不離棄。
白源族人從未見過這樣的舞蹈,從周圍開始漸漸停止了酒肉與喧鬧,紛紛投來探尋的目光,然後漸漸轉為震撼。他們在天地自然的風口浪尖討生活,他們的文化就是開弓射狼、挽刀割鹿,所以無論說話喝酒,還是唱歌跳舞,都帶著蠻橫雄勃之氣。
他們從未想過,有一種特別又美麗的肢體動作,可以這樣曖昧隱晦的表述男女風情。既展現了女子動人嬌媚的情懷,又展示男人海納百川的風度。
「天啊,他們跳得太好了。」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的讚美,甚至有人將手握在胸前,痴痴的憧憬起來。
舞步一路激烈起來,手臂的動作帶著衣袂揮舞欲飛,白源族人忍不住舉杯吆喝,為他們熱烈鼓掌。
「他們實在是太美了,以後一定會結婚,並生下漂亮的兒女吧。」有位姑娘忍不住的讚歎,透過面具看到她失落的神色。
舞步的最後,兩人牽手相視,身體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宛如無盡的守望,不懼風霜。
「哦——」四周的人無不歡呼雀躍,連連拍掌,起鬨著讓他們在一起。
天錦帶的是半遮面的花飾面具,淺紅的唇輕輕一笑,有些羞澀的要鬆開對方的手。然後那男子順勢拉過她,隔著面具碰著她的臉頰,宛如輕輕的一個吻,溫柔又純情。
天錦恍如觸電般推開了他,剛剛還柔情的目光剎那兇狠,即便是隔著面具也不能原諒他的無禮。
「你不是白源族的人!」白源族的男兒為了家庭的生存,很小的時候就在森林你穿梭,日晒雨淋攀樹過水,怎麼可能有那樣白凈的手。而且白源族十分封閉,這裡的男子又怎會跳貴族的舞蹈?
對方沒有開口,周圍的人還在注視著他們,天錦撇了一眼四下,沉著臉往人群之外走去。大家還以為她在害羞,走了老遠都還在起鬨。直到轉過一個彎才,避開了眾人的視線,起鬨聲才慢慢聽著。
鼓點再起,年輕的男女再次陷入自己的狂歡。
那男子不緊不慢的跟了過來,平均的注視著她。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著我?」天錦也不兜圈子,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詢問。
男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緩緩的伸出手企圖觸碰到她的頭部。
「放肆!」天錦勃然大怒,一掌扇在他的臉上,打掉了他的面具。
昏暗的火光照出他的面容,俊顏如玉、眉目雅緻,他不但沒有怪罪她,反而淺淺的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