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受罰

  「你,你想做什麼?」天錦顫著聲問。


  她錯了,採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她現在示弱還來不來得及?


  司馬元顯只盯著她也不說話,皺巴巴的衣裳貼在身上,看上去十分頹然狼狽,只是那雙含著怒氣的雙眼,透著一股兇狠。


  而跟隨著他一道來的小黑,圍著他身體轉了兩圈,突然就沖著天錦叫喚起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天錦又驚又懼,心裡萬分後悔不該多事。


  好半晌,司馬元顯才終於開口。「你當真不是我父王的侍妾?」


  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天錦立即搖頭,「不是!」


  司馬元顯臉色稍霽,冷哼道:「你最好沒有欺騙本王子,否則……」


  否則?否則怎樣?


  天錦一臉不解。


  可司馬元顯卻已經撇開臉不再看她。


  他垂頭朝腳下的小黑看去,輕輕喚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真是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同樣莫名其妙。


  等採桑搬了徐道覆匆匆趕來時,整個存菊院都靜悄悄的,隔壁的晴梨園也重新落了鎖了……一切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公主怎麼又惹了元顯世子?」


  來之前,徐道覆早從採桑嘴裡知道了事情經過,心裡早作了最壞打算,只是沒想到了來了之後,就只看到天錦坐在廊下看著一株雙色鴛鴦菊,愣愣發著呆。


  天錦緩緩抬頭,眼裡帶著一抹淺淺的霧氣,很迷茫的樣子,「先生,司馬元顯那樣憎恨琅邪王的妾室,是因為他的母親嗎?」


  徐道覆被問得猝不及防,一時沒聽懂她的意思,不解地看向採桑。


  採桑搖搖頭,同樣是不解。


  「公主!」徐道覆定了定神,「隔壁院子是元顯世子生母劉氏生前住過的院子,平常是落了鎖禁止任何人進入的。想來昨日應該是劉氏的忌日,所以元顯世子才會出現在此處。」


  「啊?」天錦深感意外,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想起司馬元顯失落反常的舉動,一時茅塞頓開,「難怪……」


  「難怪什麼?」徐道追問,但很快這個疑問就被心中升起的擔憂給壓了下去,「元顯世子行事荒唐任性,連琅邪王都拿他沒有辦法,以後公主還是盡量避著他吧。」


  天錦總不好說自己被司馬元顯當成了琅邪王的妾王,順從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先生提醒。」


  讓他為了自己特意跑一趟,天錦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徐道覆不動聲色觀察著她的臉色,見她神色如常,便放下心來。走之前,又把採桑叫過去細細地又交待了一番,才施施然離開。


  採桑送了徐道覆出門,回來看到天錦還坐在那株鴛鴦菊前,上前道:「公主放心吧,義父說元顯世子既然悄悄地走了,證明此事他並未在意,以後咱們看到他就繞著走,不招惹他就是。」


  天錦:「……」問題是,司馬元顯並不是悄悄地走的,他是特意跑來警告了她一番才走的啊。


  天錦再次深感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如此多事。


  午時才過去不久,陽光依舊濃烈。身前的鴛鴦菊在風中挺胸搖擺著,稠密而細長的菊瓣在烈日下微微上翹,不懼寒霜,不懼日晒,連卷襲而來陣陣冷風也不能讓它妥協。


  天錦靜靜地著看它,心中暗腹:是啊,有什麼可懼的,她就不信他司元顯還能翻出天來!

  此後,琅邪府上倒是一派平靜,司馬元顯不曾再出現在後院。天錦提著心防備了幾天,見一切如常,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後。


  反倒是琅邪王司馬道子,將她叫過去問了話,無非就是考察她的課業進度。得了徐道覆一番教導,天錦不開口時,一舉一動倒是很能把人唬住,著實還讓司馬道子暗暗心驚了一把,當場將她誇一番。


  這本該是件高興的事情,然而天錦一想到自己丟失的記憶和劉裕的仇,就怎麼都高興不起來了。


  就在她百般掙扎的時候,司馬元顯又闖禍。


  事實證明,天錦還是低估了他的破壞力。


  這一回,把琅邪王司馬道子也給驚動了。


  天錦趕到前院的時候,司馬道子怒氣騰騰地將家法都請了出來,王妃王氏在一旁勸阻,反而像是火上澆了油。


  就聽他氣急敗壞地將王氏推到一旁,怒道:「誰再求情,本王連他一起罰!」


  頓時,前院里當值的僕從都齊刷刷跪下去,一個個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了。王氏的臉色略顯蒼白,目光朝著被人按在長板凳上司馬元顯看去,似同情又似嘲笑一般抿嘴不再言語。


  見狀,天錦悄悄繞了過去,躲在花木茂密的花壇后,扯了扯離得最近的一個僕從。


  問:「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抬頭朝裡面看了一眼,低聲道:「世子當街搶婚,把新娘子害死了,新娘子夫家和娘家都找上門來了,惹得殿下震怒……」


  卻原來,得知上回跳湖的新娘沒死,再嫁那天,司馬元顯是又跑去搗亂。這回更加誇張了,他不但擋著轎子硬要給新娘畫眉,竟還當街把新娘子帶走了。


  新娘夫家一再受辱,哪裡肯依,立即聯合新娘的娘家跑到王府來鬧事要人。


  此事正好被司馬道子撞破,他將司馬元顯拉出一問,結果竟是那新娘子中途得病已死,屍體被司馬元顯一把火給燒了。


  這下子禍可是闖禍大了,新娘的親人吵著鬧著要他抵命,一眾人將王府圍得水泄不通,王府侍衛不敢傷人,好幾次差點讓他們硬闖了進來。


  天錦聽完,整個人都驚住了。她實在沒有料到,司馬元顯居然荒唐成這樣!這是人命啊,竟被他如此輕賤!

  也是……是她誤以為此人還有救,況且她現在知道了,其實他跑到晴梨院祭拜,並非是她想的那樣的。


  他祭拜的是生母劉氏啊,害得人家新娘子跳湖,非但沒有半點的悔過之心,居然還故計重施!


  天錦憤憤地盯著那被按在院中打板子的司馬元顯,一點都不覺得他值得同情了。


  不怪那些人吵鬧著要王府交人,實在是天理難容啊!

  她回頭看了採桑一眼,「我們走吧。」


  採桑的臉上平靜無波,臨去前朝院中瞥了一眼,眼中亦是很不贊同。可見這一主一仆,對司馬元顯的印象錯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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