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焦急

  天錦在一陣清脆的鳥鳴聲中醒過來。


  此時陽光正好,窗外枝繁葉茂。幾縷細枝悄悄探入窗前,不知打哪裡飛來了一隻黑羽白尾的雀鳥,落在纖細枝杈上,啼叫了起來。


  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窗外明麗半透的鮫綃幔帳,幔帳之下是張雕刻精良的上好檀木桌,桌上擺著香爐,爐中裊裊升煙。


  這是何處?


  她擁著被褥坐起來,剛剛蘇醒,腦子有一瞬間是空白。而後,昏迷前刀光劍影的一幕,很快地涌了進來。


  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跳下床榻就往外跑。


  恰恰此時,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天錦腳下立即頓住,瞪著緊閉的房門,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自由地往後倒退兩步。


  門「吱嘎」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走進來一位身著白衫碧色長裙,梳著精巧雙髻的婢女。她手捧托盤,盤中整齊的擺著一套玉白色的流紗長裙。


  婢女顯然沒料到原本應該躺在床榻上的人,會出現在門口,看到天錦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姑娘何時醒的,怎麼連鞋也沒有穿就跑出來了?」


  天錦心裡十分緊張,聽到婢女如此一問,她非但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更加的戒備。


  「你是何人?」


  婢女見她一臉防備,柔柔笑道:「姑娘別怕,這裡是琅邪大王的私邸。婢子是殿下府中的侍女。」


  「琅邪大王?」天錦一頭霧水。


  「琅邪大王是現今陛下的親弟弟。」


  陛下的親弟弟……


  琅邪大王……


  不是水賊!天錦緊繃的心不由鬆懈了下來,「我怎麼會在這裡?」


  「婢子也不是很清楚。倒無意間聽說姑娘似乎是使君大人,從一群流寇手中救下來的。」


  「這位使君大人……又是何人?」


  婢女被她接二連三的問題,問得都有些發怵了,連忙安撫地笑道:「姑娘別急,你剛剛醒來可有哪裡不舒服?婢子是殿下特意派來侍奉你的,不如婢子先替你梳妝?」


  天錦這才察覺自己身上僅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


  她點點頭,儘管迫不急待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只能耐著性子靜等。


  「有勞了。」


  一番梳洗打扮后,婢女又拿了些吃食。天錦心裡藏著事情,實在是食難下咽。她捧著碗,看著滿桌精緻的菜肴,又問:「我能去見琅邪殿下嗎?」


  婢女面露難色,「殿下沒有吩咐過,所以……」


  「那……使君大人呢?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想知道阿裕有沒有脫險,如果他發現自己不見了,怕是要著急了吧。


  「這……」婢女面帶歉意地朝她笑笑,「姑娘有所不知,那位使君大人並不住在府上。若是得知姑娘醒了,殿下一定會召見的。」


  王府到底是有著王府的規矩,天錦心裡再著急,也無可奈何。


  「你叫什麼名字?」


  「婢子名叫玉兒。」


  「玉兒,這裡離歸香苑有多過遠?」既然一時見不到人,天錦只得暗自打聽了。


  玉兒眉頭皺起,「婢子不曾聽過歸香苑。」


  沒聽過?

  天錦也隨著她把眉頭擰了起來,她似乎也沒有聽說過琅邪大王。「那你可知道,那位使君大人是在哪裡救的我?」


  「使君大人回山陰時,在會稽郡境內救的你。」


  會稽郡,山陰。


  不是廣陵……


  天錦頓時感覺整個都不好了,「我暈睡了多久?」


  「姑娘在路上就暈迷了,進府之後又暈睡了一天兩夜。」


  所以,離婚禮出事的那天,今日已經第三天了。


  阿裕肯定是擔心極了。


  怎麼辦?

  天錦放下筷子,一張臉青白交加,心裡急得坐不住了。她猛地站了起來,「不行!我不能呆在這裡!」


  「姑娘要去哪裡?」婢女連忙將她攔住,「姑娘才剛剛醒來,還是不要亂跑了。」


  天錦哪裡肯聽她的,「玉兒,你別攔著我了,已經這麼久了,我夫君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可是……」


  「沒事的。請你轉告琅邪殿下和使君大人,就說我無法當面致謝,實在失禮。但事宜從權,它日必會登門道謝。」


  「姑娘使不得。」婢女玉兒被她橫衝直撞的架勢給嚇壞了,「這裡是后宅,若沒有王妃的允許,是不能離開的。」


  「琅邪王妃嗎?」


  「是。」


  怎麼這麼麻煩!天錦心急如焚,糾結這王府中規矩太多。


  玉兒見她不鬧騰了,連忙又說:「還請姑娘稍稍冷靜,若實在心急不如去求見王妃?」


  「可以嗎?」


  玉兒點頭如搗蒜,「這內宅的事情一直都是王妃掌管,殿下一般很少在後院走動。」


  「事不易遲,那我們現在就去求見王妃!」


  還真是個急躁的性子。玉兒無可奈何地又將她拉了回來,「這會兒怕是不妥,這個時辰王妃應該是在午睡。」


  天錦:「……」


  天錦失蹤已經是第三天了。遠在廣陵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劉裕和謝琰,怎麼也沒有想到,天錦早已經被帶到了異地。


  烈日當空,城裡城外隨處可見的帶刀侍衛,正人手一份,拿著天錦的畫像,四處搜查。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不眠不休連著找了這麼久,劉裕早已沒了風流之姿,青茬都已經冒了出來,嘴唇乾裂無色,眼裡的紅絲。


  謝琰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他身上穿的還是三天前的那身,身下的坐騎都換了兩匹。烈日暴晒之下,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泛紅脫皮,整個黑了一圈。


  時間拖得越久,越叫人絕望。


  可找不到,對他們來說,無疑也是一種希望。


  劉裕一直都在等著水賊主動與他聯繫,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對方卻毫無動靜。


  怎能叫他不焦躁!

  他頹然地蹲坐在地,背靠著城牆,目光獃滯地望著遠處,心裡彷彿缺失了什麼,空蕩蕩的,難受極了。


  「郎主,謝將軍那邊發現了情況。」屬下突然來報。


  劉裕騰地一下站起來,目光緊鎖來人,「快說,在哪裡?」


  「城東方向,邀月湖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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