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終》(七)
朱一扇拿眼睛一通踅摸。
拿牌子的人又出現了,把牌子放在了「十三太保」的腦袋上方,就像牌子上的話是腦子裡想出來的一般,上寫著的意思是:看什麼呀?沒椅子,快坐地上吧。
台下的越看越有意思。
朱一扇反正也找不著什麼了,只好同樣坐地上了。
二人正低聲交談著,一打台簾又上來一個戲子,身後十字交叉背著兩柄傢伙,一上來就奔二人過去了。
「兩位兄長請了。」
「十三太保」和朱一扇立刻又起身。
「請了請了。朱兄,這位便是江湖大大有名的『倆光棍兒』。」
朱一扇立刻一抱拳,「久仰久仰,今日能得見其一,真是幸會幸會。」
剛上台的戲子一皺眉,「這位朱兄還想見誰呀?」
「欸,不是有倆打光棍兒的嗎?」
台上的戲子一瞥嘴,把身後兩條短木棍給抽出來了。
「莫非你這條光棍兒要跟我動武不成?」朱一扇也亮開架勢說到。
「哪兒呀,他是告訴你『倆光棍兒』不是有倆打光棍兒的,他使兩條光不出溜的棍兒,『倆光棍兒』。」
「啊,原來如此,誤會誤會。」朱一扇頭上的牌子寫著:哦,這麼個倆光棍兒。
三人又一同坐下,沒過一會兒又上來一名戴著白髯口和斗笠的戲子。
「三位小老弟請了。」
三人又一同站起,「十三太保」起得有點費勁,頭上寫著:我都起來三回了!
「我給兩位引見一下,這位就是武林中有名的暗器高手,吳公。」
「哦,原來是吳公公。」「哦,還是從宮裡來的。當皇差的呀?」
「什麼呀?」「十三太保」解釋道,「人家姓吳,上了年歲我們就稱呼為『吳公』。」
「哦……久仰大名。」「對對對,久仰大名。」
台下有笑的了。
這時幾人又要坐下,「十三太保」往台簾那裡一個勁地看,頭上:沒人再來了吧?
而後,他笑著和幾人坐下。
「這人都到齊了,我就開始說正題了。今天約幾位前來呢,是要共同商討一件為武林除害的大事。」「十三太保」道。
「哦?難道說近年武林中又有什麼禍害興風作浪了?」朱一扇問到。
「說是禍害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禍害,屬於癩蛤蟆趴腳面不咬人噁心人的那種。」
「那又何勞我們幾位一塊兒呢?這不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嗎?」吳公道。
「其實我就是不知道這個禍害的武功底細,所以才把幾位請來。咱們一塊兒下手給他來個快刀斬亂麻怎麼樣?」
「既然來了,咱們就責無旁貸,一齊為武林除去一個不咬人噁心人的禍害也是痛快。」「倆光棍」道。
「好,咱們幹上一大碗。」說著,「十三太保」拿起酒罈給倒了一圈酒,但酒罈是空的,根本沒倒出什麼來。
這時,拿牌子的人跟梨園行里給打背供似的上來了,牌上寫:空的。
但四人一碰酒碗,說了幾聲「干」,假裝碗里有酒喝了個空,還有連連贊酒好的,遂又拿上一塊牌子,寫:真配合呀。
這個時候,那小堂倌又上來了,手裡拿著個紙包,「這是客官要的吃食。」
幾人好似剛發現除了小堂倌已經有一個人在台上了,正是那先前問茅房的烏髯漢子,從懷裡一掏掏出一把錢,正交給那小堂倌。
「啊!這人便是我說的那個禍害!咱們快出手!」
說罷,四人一起把禍害給圍住了,這時小堂倌也收完了錢已經下去了。
只見先出手的是朱一扇,「呔,大膽的賊人,看我『清涼扇』的功夫。」說完,朱一扇居然給烏髯漢子扇起了風,而且蹦著高地扇,好似在賣力氣地發招。
而「倆光棍」則抽出了兩柄短木棍,互相擊打著,嘴裡還「呼哈」有聲,直如在打擊樂器還喊著拍子。
「十三太保」更是可笑,把肩膀頭子給露出來了,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塊布做的磚,使勁照自己肩膀拍,看似是在顯示自己的硬功,其實簡直好似花子在叫街擂磚。
屬吳公最為滑稽,把鞋和襪子脫了,腳趾縫裡和手指縫中夾著鏢,對著烏髯漢子舞動著胳膊大腿。
打背供的又出現了,寫:真是「蜈蚣」呀,手腳齊用。
而後四人圍著烏髯漢子還轉了起來,所有動作還不帶停的。
但中間的烏髯漢子卻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最後把手裡剩下的錢一一放到了地上的四個酒碗里,而後離去。
「十三太保」當時就急了,「啊?這是小瞧我們呀!拿我們當什麼了?」
「就是,真是太無禮了!」「對,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名副其實的禍害呀。」
這時,幾人又把面前酒碗里的錢都拿了起來。
「這不是侮辱咱們嗎?」
其他幾人也連連稱「是」,而後他們一齊把錢揣到了懷裡。
打背供又上:侮辱怎麼還揣起來了?
「幾位,這樣的禍害可真不能留呀。」「咱們追上去,跟他大戰三百回合。」「對,咱們走。」「趕快追去。」
四位正義人士此時一起下場了。
不久,烏髯漢子又上場了,緊接著又讓重新上場的四位義士給圍上來了,又是各施其功。
這回烏髯漢子看著他們可就琢磨上了,腦袋上出現了幾個字:怎麼又來了?剛才不是給你們錢了嗎?
之後,他便從四人之間的縫隙里下場了。
四人互視了幾眼。
「好呀,這回連錢都不給了!」「這更是對我們的侮辱!」「不能放過他!」「對,不能!咱們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