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終》(四)
今年的雨季雨水多,可能會造成洪災,雷鋒救援隊的人一方面幫官府加固堤壩,另一方面幫忙疏散百姓。
當地的百姓大部分是寸步難離故土,由於家業和祖墳都在這裡,生怕洪水一來就什麼都沒了,走的時候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但是,雷鋒救援隊給百姓們的承諾是,「請大家放心,雨水來的時候,我們在大壩底下的水裡站著,要是堤壩被衝垮了,就讓大水先沖我們吧!」
以月尊教、建安侯府、武林四巨擘、隆御史和蔣大老闆為首,六扇門、大遠城、濟南府衙、海天鏢局、天外族、世外竹林、金家林場、琿瑗珠寶店、聖蟾賭坊、宮記工匠鋪、寫珍齋、環天車馬行、旺水船會、比家老店、扁擔幫、安陽韶家、古韻軒、添彩成衣鋪、塑材木器行、小趣居、都油漆鋪,能出錢物的出錢物,能出人力的出人力,盡量幫助雷鋒救援隊,還有不少的武林人物紛紛施以援手,齊心合力斗洪水。
經過數月的努力,大家終於消除了洪災之患,明天,被疏散走的百姓們就能重返家園了。
但今天,這裡來了一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欸?都這個時候了,這家客棧還開著呢。留著一副烏髯的漢子忖著,牽著一匹好馬來到近前,看見牌匾上寫著「營多客棧」四個字,把馬拴好後走了進去。
店裡的燈火不甚明亮,這時一個小堂倌走過來了。
「客官,您是打尖兒呀還是住店?」
「我吃面。」漢子大馬金刀地一坐,聲音跟外表還挺匹配的,邊說邊把頭上的斗笠摘下放到桌上,答非所問中有些不講理的意味,可能是要顯示他不怎麼好惹。
但小堂倌一聽反倒來精神了,「吃面!您可找對了,咱們天下第一面料新鮮湯口好。請您稍候。」
沒用多少工夫小堂倌就又回來了,「瞧,紅燒牛肉、鮮蝦、鮑魚雞、外帶餛飩,四種口味都給您做了。」
這裡的廚房好像會變戲法,小堂倌說著就把四碗面給端到了桌子上,就跟提前準備好了似的。
那烏髯漢子一見之下鼻子提了又提,好似被面的香味給誘惑了,緊接著就是一口接一口的吸溜聲。
還沒等吃完呢,那烏髯漢子把桌子上的刀一下子拔出一半,喝道:「說!是誰做的?」
這時,廚房的窗戶紙上出現了一個少女的倩影,只見那倩影嘴一動,應該是因為害怕而遲疑了一下,「是……營多面。」
「營多面?嗨,管它營多營少的,吃了再說。」接著,那烏髯漢子把四個面碗吃了個精光。
「我說小二呀。」「客官,您還有什麼吩咐?」「我今天……好像忘了帶錢了。」
烏髯漢子半開玩笑半威脅地說著,卻只見那小堂倌微微一笑。
「那就正好兒了。」「正好兒了?什麼正好兒了?」「我也忘了把面里的上好瀉藥給您撇出去了。」
小堂倌這話一出口,登時引來一大片的笑聲。
這時屋裡的燈火也亮了,烏髯漢子這才察覺自己是在一個矮矮的戲台上,台下一大幫人就像是來看戲的,可他現在也顧不上別的了,拍桌而起大喝了一聲,「茅房在哪兒?」
「喲,客官問茅房呀?我們這兒還忘了挖茅坑兒了。」
台下又是一片大笑。
「那……最近的茅房在哪兒?」烏髯漢子好像完全等不及了。
「哎呀,最近的茅房……您問東街的還是西街的?」「哪個近?」「西街的近。」「怎麼……去?」「您看見對門那個米面鋪了嗎?」「在那後面呀?」「旁邊。」「旁邊就是嗎?」「是當鋪。」「在當鋪後面呀?」「對門。」「對門是……」「鞋帽店。」「鞋帽店後面是呀?」「隔壁。」「我現在就上隔壁。」「那是雜貨鋪。」「你帶我畫地圖來了!茅房到底在哪兒?」「順著雜貨鋪出去,轉兩個彎兒,過三條街,再穿四條衚衕兒就到了。欸,客官可聽清楚嘍,別到那兒推門就進,先得咳嗽一聲試試裡面兒有人沒人,要不小心挨老太太的煙袋桿兒。」「你別揪著我了!我……我……」
那烏髯漢子甩脫了小堂倌,用平生也沒有發揮出的輕功飛奔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小堂倌一笑,沖著台下道:「我估計草紙他也忘帶了,眾位客官這裡我先告個假去看看。茅房一位裡邊兒請,上等草紙另算錢了嘿……」小堂倌邊說邊把白手巾往肩上一搭,而後邁著方步走了出去。
台下是一片的掌聲呀。
在掌聲中,從後面走上兩個人,一個是竇旎紈,一個是小鈴鐺。
不過這回哆啦欸夢換裝束了,寬背帶的大紅綢子褲,紅嘴巴子,還把大耳朵露出來了,線繩也似的黑髮,內著白上衣,腳上是白底的紅鞋。
黎歌的曲樂班子奏起伴隨其間。
先說話的是竇旎紈,「幫忙防洪的各位辛苦了。」
她給大家請安,小鈴鐺則給大家作揖,台下用掌聲還禮。
「各位現在觀看的是由蕭家琿瑗珠寶行獨家出資的『野貓商量事』,琿瑗寶千百,天天來琿瑗。」
「竇姑娘你先等一下。」小鈴鐺說話的語調都改成偏尖了一些,聽上去倒是挺好玩的,「我先替大傢伙兒問問,咱這個班子為什麼叫『野貓商量事』。」
「這還不簡單嗎?我問你,我的綽號叫什麼?」「『笑野貓』呀?」「是呀,打頭兒當然就是『野貓』兩個字。」「那『商量事』呢?」「你往後看呀?一會兒往後看你就知道了。」「哦……還得看一會兒演完了以後才知道。欸,不對呀,我也在台上跟你站一塊兒,而且我的外號還叫『機括貓』呢。咱這個班子的名字里怎麼沒我呀?怎麼也得叫『野機括貓商量事』吧?」「還『野機括貓』幹嗎呀?說著不彆扭呀?直接把『括貓』倆字兒去了多利索呀?」「誰是『野雞』呀?」
底下是一片鬨笑聲。
「我是說,不如就乾脆叫『機括貓商量事』得了。」「那太好了。」「行呀,今天這一檯子的戲是我讓蕭老闆出錢犒勞大伙兒的,當然了,人家也是心甘情願的。你要是也能叫人出錢演一台戲,咱這班子就用你的外號,怎麼樣?」「這……要不算了吧,還是叫『野貓商量事』吧,反正一筆寫不出倆『貓』字兒來。」
說罷,他倆一笑,一齊面向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