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十六)
花飢吃剛要往後廚溜達,聞言陡然想起大胖子跟自己說過,「四大魔頭」手底下那幾個不簡單的魔卒都命喪於冷悟情之手,圍裙立刻不系了,轉過身來看著他。
「我殺的第一個魔卒是個會使『回聲拳』的人,我是用一顆棗子里的核兒釘進了他的咽喉里。」說到這裡,冷悟情邊咀嚼著吃食邊長出了一口氣,「當我看見他那因為怕死而哀求的眼神,我倒是起過惻隱之心,要說練武人練武不易,殺之可惜,但是我卻及時把自己的惻隱給抑制住了。」
「為了什麼?」
冷悟情把嘴裡的東西咽了下去,「留之不祥,可那種因為知道難逃一死而乞求的眼神雖然只是瞬間,可直到現在還是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中,可說是揮之不去。」
花飢吃站在那裡,既沒有語言也沒有動作,靜靜的,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冷悟情手裡的饅頭快吃完了,「我殺的第二個魔卒是個耍大刀的大漢子,那大漢子就是那麼一掌……」
說著,他拿筷子的那隻手凌空拍出一掌,「……被我拍死的。我的手掌自是先碰上衣物,而後是皮肉,再然後嘛……就是感覺到對方骨頭的斷裂,與此同時還有慘呼。那大漢子別看心是狠的,可氣卻是傲的,交手的時候總是拿出一股豪傑的霸氣來壓我,可沒想到呼痛的聲音也會那麼慘,聽上去甚至還不如個普通人,但從先前的舉止來看那種豪傑霸氣又不像是裝出來的。後來我才明白,他有一點跟普通人是差不多的,就是對疼痛的忍耐。」
冷悟情說著又拿起一個饅頭來,嘴裡還在不停地嚼著。
這一幕讓花飢吃看在眼中,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第三個是個黑大腦袋。」冷悟情夾了一筷子菜擱嘴裡了,「是被我踢小腹給踢死的。信嗎?那黑大腦袋的腸子里還沒拉出來的屎都讓我踢到他嗓子眼兒了,我是從那黑大腦袋來不及喊疼張大的嘴裡看到的,只是來不及吐。」
花飢吃已經開始摸索可以支撐依靠的東西了,她現在不餓了,倒是想乾嘔了。
「第四個是『囚徒』,其實魔卒大多數都是囚徒,可這個卻是看上去最像囚徒的一個,反正我是不相信世上會有當囚徒上癮的人。你要一起吃嗎?看大嫂你好像餓得都站不住了。」
花飢吃沒有回答冷悟情,盯著眼前的景象,覺得是那麼的詭異。
「不吃啊?行,一會兒多給自己炒倆愛吃的好菜大菜,我就不跟大嫂客氣了。」冷悟情道,「要說這個囚徒,我能看出來一準不是小門小派出來的,可愣是不做正義的事情去觸犯國家的大法,當時又投靠了『四大魔頭』他們。要大嫂你說我能放過他嗎?記得是這樣被我弄死的。」
冷悟情邊說邊快而不留情地比劃著。
「最後這『囚徒』的眼神里沒有多少是怕是求,最多的倒是不甘心,到死都不認命。」
冷悟情快把這頓飯給吃完了。
「『遁困蠻賁』的意思應該是脫離了圍困的蠻橫勇士,要說勇士有多蠻橫,那取決於被困了多久。當時我已經感覺出『遁困蠻賁』被困的日子一定不短,因為江湖上說的『遁困蠻賁』有進無退已經變成一種逃,不想再被別人困住的逃。」
說到這裡,花飢吃居然看到了冷悟情眼中的淚花。
「是用球型鐵籠子的鐵條別住了脖頸,而後那麼一滾……」冷悟情聲淚俱下,「當囚籠不再滾的時候,都快斷掉了。大嫂你知道什麼快斷掉了嗎?」
「你……你明明是個軟心腸的人,可殺他們的時候,為什麼下得去狠手?」花飢吃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呀,殺人,為什麼殺人?我為什麼要殺人呢?他們真該殺嗎?是的。」冷悟情的眼淚還在流著,但語氣是堅定的。
花飢吃木然了。
「大嫂你是不是還想知道那『公妲己』葉子並死的時候……」「他們在西北方離此……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里地的雜石谷外。那裡也有個這麼樣的破落宅邸,我可以帶你去。嗯……現在就去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