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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題》(十四)

  一大碗芫荽麵湯,一盤芝麻燒餅,兩個五香茶雞蛋,一小碟店裡送的小鹹菜,這是冷悟情的晚飯,邊吃邊琢磨著叛天星最有可能會是在誰的手裡。


  這時聽得上樓聲響,不久樓梯口站定一美男,身後跟著好幾個凈兵服飾的人。


  「喲,今兒個是怎麼了?」那美男開言到,「本來想出來找找人,順便喝喝酒,可真是該看見的人沒找見,不該看見的人在眼前呀。」


  冷悟情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詭道堡的貝二爺到了,不想再生事,也就沒言語。


  「看來這兒也不是什麼大買賣,什麼人都讓進。」貝酒珏繼續道,「估計陡翻也不可能來這兒,咱們走,到蔣大老闆的買賣里喝酒去。」說完,他轉身就走,邊下樓梯還邊吟詩,每下一階吟上一句。


  「叵測心病,葯妙無用。走鏢一卒,也配貪星。你們說,二爺我這下樓詩作的怎麼樣啊?」


  凈兵們自然是一齊打溜須,「好,好上加好,咱們二爺的文采真是可比孔聖。」「二爺的下樓詩真是有深意呀,下樓詩專寫那下流人,妙妙妙,哈哈哈……」「對,二爺,這種什麼人都來的地方確實是打擾您詩興,咱甭理他,換到蔣大老闆的買賣里您好好作幾首好詩,讓我們小哥兒幾個也飽飽耳福。」「對對對,咱們走,跟著二爺既有口福也有耳福。」


  就這樣,一通阿諛之聲隨著整齊的腳步聲遠去了,到底是凈兵。


  冷悟情卻在推敲著貝酒珏的那首下樓詩,把四行字摞起來,第一階是個「叵」字,第二階是個「妙」字,第三階是個「一」字,最後一階是個「星」字。


  「叵」、「妙」、「一」、「星」,這幾個字會不會是貝酒珏故意暗示給冷悟情的?其中真有什麼用意和深意嗎?

  暗淡的星光下,一間破廟裡,葉先生來了已經有一會兒了,來時族裡的人誰也沒告訴一聲,只因今晚此地有場不平常的交易。


  「先生葉,來了到了早。」說話的是個一身黑氅,頭臉罩在黑氅的大帽子里的人,不但把自己的語聲刻意掩飾,而且連平常說話的方式都用語病給改了,看來他此次來得謹慎非常。


  「你就是那個飛石投書的人?是你要跟我交易,拿叛天星換醫治耳疾的好葯?」葉先生問到。


  「說對了你,是其實我和我大哥一併起要交易跟你們。」「那好,只要你真有叛天星,你想要天外崖上的什麼好葯都可以。」「那好就,誠意你們的要是有或是沒有,讓我們知道你們必須。」「可你們的誠意更應該讓我們先知道吧。」「生意這筆,得利獲利大你們比我們,先看見你們的誠意我們必須。」「天外崖上究竟有沒有好葯,有多名貴,你們兄弟只要不聾就應該知道,可我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有我們天外族的聖物。」「沒辦法那我們。叛天星想要誰不,有個有次閃失,陪不起我們。一句話一個問題就問你們,叛天星還想要嗎你們?」「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先把那麼名貴的好藥材交給你們嘍?」「耳疾先治好治癒等我們,自會把東西交出我們。」「嘿嘿,真不知道你們兄弟憑的什麼。是拿我們天外崖的人打趣嗎?」「話說到此反正我,要是不要你們,就賣給別人別家我們。」「那你們最好三思而後行,除非你們後半輩兒想一直過逃亡的日子。」「少嚇唬人你們,既然敢做這筆交易營生跟你們,就不怕你們什麼我們。」


  「不怕你還費勁吧啦地跟人家那麼說話,不嫌累嗎?詭道堡凈兵的膽子什麼時候變的那麼小了?」冷悟情邊走出來邊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這個人說到這裡才明白過來,人家問的那話可能是詐語。


  「我們海天新來個打字的,就是貼封條的,他把你們令狐大東家的腳一併起放到水熱乎里過。」冷悟情亦用語病說到。


  「我們詭道堡不會用那種可恥的叛徒。」黑氅人充著強硬說到。


  冷悟情一陣冷笑。


  黑氅人明白,是笑自己已經不自覺地可恥了,可不嘛,人家都沒用刑自己就招供承認是堡里的人了。


  「明明是你們令狐大堡主要的叛天星,你們卻私底下拿來交易,我想問一下,這不叫出賣難道還能叫別的什麼。」冷悟情還想進一步套套這個黑氅人的話。


  「叛徒哪裡都有,咱們大家都得小心。」說話的是天外族「天外四將」中的田佩雨,此時走到葉先生面前道:「先生,以後您還是不要獨自出來的好,萬一出個什麼事情,我和施容在大族長面前都不好交待。」


  「佩雨你多慮了,我是不會讓你們那麼難做的。是不是施容也來了?」「嘿嘿,她還是比較聽您的話。」


  田佩雨回頭又看向黑氅人,「聽著,那叛天星本來就是我們天外族的,無論在誰手裡,識相的就該歸還給我們才是,不過你要的那醫耳疾的好藥材也不是沒商量,先把叛天星交出來。」


  「你也是說了算的?」黑氅人道,「你們葉先生還沒跟我那麼說呢。」


  「你不就是欺負葉先生是個葉公好龍的文人嗎?你要是真有本事咱們先過過招再說。」「那也得先看看冷總鏢頭讓不讓呀?」「你少挑撥離間,到底是令狐幕操教出來的,人家冷總鏢頭是懂事理的人,還會向著你不成。看招。」


  說著話,他隨手甩出兵器,鑿尖直打黑氅人肚腹兩邊的「大橫」穴,如此夜色之下認穴卻不偏離。


  黑氅人從身後撤出一柄單刃刀,等擺好架勢了才看清冷悟情早在身前。


  「冷總鏢頭,我可剛誇完您。」「事情本來有更好的方法來解決,又何苦動干戈呢?」「那您是要跟我大動干戈了?」「咱們就不能好好想一個折中的辦法嗎?再者說事情也還沒搞清楚,就算你制住他又有多大用處?」


  「是呀。」葉先生在後面道,「佩雨,冷總鏢頭說的對,我看他們未必是真的有咱們的聖物。」


  「你那是什麼話?」黑氅人在冷悟情後邊不愛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兄弟是在使『空城計』不成?」


  「別說,我現在越來越不信你們了,八成就是在空手套白狼。」


  「嘿嘿,葉先生,要知道他們是空手還是實手使嘴說沒用,抓住一問便知。到時他要是不說,哼哼,我佩服他。」說罷,他用錘一擊鑿頭倍增氣勢,一手錘一手鑿上前就想先把冷悟情給逼開。


  「佩雨,別魯莽!」葉先生在後急切地攔阻到。


  田佩雨看來比黑氅人還不樂意聽葉好龍的話,一上來的一招讓冷悟情雙手推開他的腕子給拆解了,又來了一招「霹雷三震」,口中連喝三聲,聲調和間距無甚規律,鑿點對手的左肩頭,錘擊對手的右上臂,之間的鏈子掃胸膛。冷悟情把胳膊一橫推了出去,同時吐氣吸胸而後彈起,配合著臂上的力道把這一招又給擋回了。


  黑氅人心中暗暗好笑,心忖:他們打起來了,我何不劫持下葉好龍,到時還會愁天外族不給好葯。


  想到就干,臉上似笑非笑的他慢慢往看得正有興緻的葉先生身邊靠攏,眼睛同時盯著二人的比斗。


  田佩雨用的是「平地聲雷」的功夫,身前左右帶動著隱隱的風雷之聲,口中呼喝著強壯聲勢,此刻把錘自下往上甩起晃對手的面門,同時一鑿過去戳對手的「日月」穴。冷悟情右手划弧將錘抓在手裡,向田佩雨另一隻手上的「二間」穴砸去,繼而把鑿奪過,不過感覺上是對方自發塞給自己的。田佩雨此時又是暴喝一聲,看架勢要一掌直取中宮,但後來卻是一把抓住了鏈子,同時雙腿躍起去夾冷悟情。冷悟情一退。鏈子和冷悟情的雙臂、胸膛形成了一個圈子,田佩雨順勢將雙腿踩入圈裡一壓鏈子,巧妙地把兵器又奪過來了。


  「好!」隨著葉先生稱讚的一聲高呼,黑氅人從后把單刃刀探了過來,要架在其脖頸上,可陡然間,一手過來拿他的腕子,一鑿過來點單刃刀。


  黑氅人錯就錯在稍微把正比斗的二人看低了一些個,不過此時的他腳下似醉一歪,帶著自己的腕子和單刃刀到在了一旁。


  「喲,還是酩酊門的。」田佩雨邊跟過去邊道,隨手一抖鏈子想捲住黑氅人,可黑氅人不顧,一刀狠狠地砍了過去,以攻代守,刀法里高明的打法。


  「『殺手刀法』。」冷悟情道。


  「練的還挺雜的。」田佩雨閃開后,上前又是一錘砸了過去,結果又被冷悟情給攔住了。


  「別高估了他。叛天星的下落或許還要著落在此人身上。」


  「雖然我的興緻尚未用完,佩雨,再打下去可容易傷和氣,我看到此為止吧。」「那咱們的聖物怎麼辦?難道讓我拱手讓人不成?我想到時候葉先生也無法跟大族長交待吧。」「他說的是真是假還尚有可疑之處,為了個沒察實的東西就動武,我想這也不是大族長平時教誨我們的吧。再說……欸!」


  「你還來勁了是不是?」田佩雨說著把鑿往半空中一拋,用錘在後使勁一擊,「當」的一聲清脆,即將得手的單刃刀被擊落。


  由於用力較大,黑氅人的手疼得直甩。


  就連葉先生的脖子都有股冰冷的痛意。


  「你們要幹嗎?別過來呀,我可告訴你們,要是到時候我沒回去,我大哥可不會輕饒了你們,還有我們令狐……」黑氅人還沒等說完,當場斷氣。


  冷悟情忙上前掀開他的大帽子,自不是勾陡翻,再一探鼻息,最後把了把他的脈,判斷出是毒發身亡,應該是派他來的「大哥」下的葯,到了一定時候沒回去就被滅口了。


  田佩雨則上前把黑氅人身上搜了個遍,就有些散碎銀兩。


  貝酒珏為什麼要把消息告訴我呢?莫非是不想跟勾陡翻正面翻臉,要借我之手對付他?冷悟情疑忖……


  「冷兄,讓我們好找呀。」慎縝帶著那幾位義士尋來了。


  「是,冷某行事確有欠妥之處,也沒知會大家一聲,這廂賠禮了。」「別說那些了,你快看看這個。」


  冷悟情接過那張大紅請柬,「『福星有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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