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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懷》(十三)

  這時,一盤精緻的黑米面窩頭被端了上來。


  單間內的鄧孔目拿起一個窩頭咬了一口,粗糧細做,的確精緻。


  「喲,巧呀,鄧孔目也在蔣大老闆的東泰大酒店裡用早飯呀。」「魚捕頭早。小的以前還算有錢的時候就喜歡吃這裡的飯菜,現在沒落了,但有時也咬咬牙到這裡來小小地享受一回。魚捕頭一起用一些?」「我用過了。既然來享受怎麼也不點些好的?」「嗨,誰讓小的原先是個敗家子呢?現在有錢了也沒多少不是。」「有錢了?工錢都被孔品甜給偷了還有錢?」「啊!小的是說一直攢了些銀錢。」「哦?攢了些銀錢也不敢花?」「可不,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當然不敢亂花。」「看來是真不敢亂花。」「是,是。」「因為是偷大家的,當然不敢亂花。」「欸!這個當口可不能開這種沒憑沒據的玩笑,大家誤會起來小的可擔不起。」「鄧七爺也太自謙了吧。既偷得又為何擔不得?」「那就請魚捕頭拿出證據來,要不等夏知府回來我可要好好找他評評理。」「我打聽過,你一直是單身。」「那又怎樣?單身就得偷東西嗎?那案子倒好斷了,是光棍都抓起來就行了。」「我原以為是鄧孔目人品的緣故才致使的踽踽獨行,可難道說在你沒落之前連個想釣金龜婿的都沒有嗎?」「終身大事,理當謹慎從事。」「這話倒不假,但謹慎從事就該找個女賊嗎?還那麼一往情深把鄧七爺你的心全給佔據了?」「哪個女賊?」「那籩呀?」「嘿嘿,魚捕頭鼎鼎大名怎麼還說這種蠢話?我想只要跟『冷家四怕』和夏遼斐大人打過幾回交道的都應該知道外面關於他們不清不楚的傳言是真的。」「那鄧孔目你恨他們嗎?」「關我什麼事?我犯得上恨他們嗎?」「你先別急躁。」「誰急躁了?」「就沖你這句話你就急躁了。」「我……」「我要是沒說錯,你原先是想栽贓在那籩身上的,同時也是報復夏知府,可偏偏卻讓孔品甜擔了這個罪名,看來世事往往都不盡如人意呀。」


  魚愛媛的這句話讓鄧七陷入了沉思……


  想當年的一天,鄧七因為酒灌多了,從床上爬起來要去「放」一些,經過賬房的時候聽見有動靜。


  「咱們不是只動海天鏢局的錢財嗎?」「反正也是不義之財,拿點兒就拿點兒唄。咱們的日子可好久都沒像樣過了,大不了再拿去濟貧一些就是了。」「那你也拿得太多了,快給人家……」


  「咣當」,鄧七一腳把門踹開了,大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找你七爺爺的便宜?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你們……」


  當時他看到了一男一女,男的什麼樣子早就沒什麼印像了,就是那第一眼的那籩。


  看她緊身的裝束,凸顯一個發育成熟女孩的魅力,身子一動就顯得全身上下像絲一樣柔滑細軟,這要是大動起來,尤其是在床笫……


  「小妹妹,缺錢花了怎麼不跟哥哥我說呀?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吧,我只要你陪我就行。」


  「呸。我說怎麼樣?不是個東西吧?不拿都對不起他。」那個男的沖那籩道。


  但當時的鄧七並不太在意,因為眼神和一番心思全在那籩身上,「哎喲」一聲叫,自是沒有注意到那個男的打過來的一拳,立見烏眼青,馬上就不幹了,疼不疼還是其次,主要是在那籩面前丟醜了,上前就是一拳,那時的他自認功夫還算練得勤。


  那個男的一下躲開。


  鄧七轉過去又要補上一拳,卻被那籩給攔住了,「別打了。」


  他聽在耳里那叫一個好聽受用,剛一見面就關心起自己來了,看來應該是對自己有意思,「咣」,兩隻眼睛成難兄難弟了,這下可更不幹了,因為已經知道疼了,上去就划拉了一個勾拳。


  那個男的又一下躲開。


  「你怎麼回事?不等我把話說完就動手。」「哼,他不是說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嗎?坑家敗產的東西,不拿也得讓他給糟踐了。」


  說著,那個男的大把往懷裡塞銀票。


  鄧七氣往上撞,「呀呀」暴叫,倆胳膊一通大掄大甩,不管怎樣也得在那籩面前挽回點面子。


  那籩還要攔,可那個「冷家四怕」里的男人搶先一步邁了過去,「到底要看看你有多少斤兩。」


  她知道已經勸不住了,索性在一旁靜觀其變。


  鄧七一見那籩看著自己呢,更得好好表現了,「嘿」了一聲,一腿扁扁地踹了出去,他打算把對方踹個「狗吃屎」好好找找面子,沒想到那個男的用腳面往旁邊一勾,他就來了個側倒,趕忙用下盤一個勁想法子扎「馬步」,剛一站穩,見那個男的也沒乘勝追擊,站在那裡一臉怪笑地看著他,更是氣上加氣,猛衝了上去,「你敢接我一個『羊頭』嗎?」


  「『羊頭』是俗稱,真正的招式名字叫『頭槌』,你老師不會連這都沒教給過你吧。」那個男的邊用雙掌抵住他的腦袋使其不能再靠近邊說到,「喂,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就算是跟你師娘學的我都不信。」


  鄧七使足了勁,反正怎麼說也得把對手頂得退後幾步,結果人家一鬆手,他的腦袋就奔牆磚頂了過去。


  那籩當時可能是怕出人命,腳下一個帶有彈性的「絆子」,把鄧七給絆躺下了,同時拉起那個男的就往外走。


  鄧七登時就覺得腳踝那裡無比的舒服,看那籩要走忙往外追。


  那籩以為是鄧七不依不饒,道了聲「行啦」,接著「唰」的一下子,她亮出一柄不長的劍甩手直直飛刺向他的腳前。


  鄧七像是接繡球一樣接下了這柄銅劍,再一抬頭,那籩不見了……


  後來他好長一段時日里不洗腳踝,可不是因為接「繡球劍」時兩條胳膊被划傷了不得勁。


  「唰」,正是當初那籩甩給他的那一招「蒼茫劍法」里的「一碧無際」,一柄銅劍直刺向對面的魚愛媛。


  劍法自還交待得過去,可功力和心法就差了許多,被魚捕頭一把捉住腕子一擰,讓鄧七背對著跪在樓板上,銅劍到在了魚愛媛的手裡。


  「『蒼鋩』是那籩剛在綠林出道時的傢伙。」「你把它還給我,我可以用一切去換。哎喲,輕點兒。偷可不是為了那些錢,我是想讓那籩和夏知府分開。」「人家就是分開了也沒你什麼事兒。說,鑰匙你是怎麼得到的?」「哎喲!疼!我說就是了,那天下雨,鑰匙掉在了濕泥里讓我看見了,我等天晴泥幹了,就把鑰匙的泥模子取走了。」「那是誰給你配的鑰匙?」「其實我們鄧家就是以修鎖配鑰匙起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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