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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懷》(二)

  孔品甜抬頭一看,果然,家常飯館,先遮身在門側往裡面掃視了一圈,因為反倒欲蓋彌彰,弄得小二和吃飯的都有些不自在,一個多年的跑堂此時走了過來,「這位姑娘,您是要吃飯嗎?」


  「嗯。」孔品甜點了點頭,「喂,我問你,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長得高大的sd人,濟南口音。」


  「今天來了不少客人,我不記得有濟南口音的。」「真的嗎?太好了!把你們店裡的好吃的儘管端上來吧。快點啊,我可好幾天沒好兒好兒吃頓飯了。」「您稍等。一位裡邊兒請。」


  跑堂的喊得高聲熱情,讓孔品甜更高興舒服地蹦蹦跳跳進去了,被那位跑堂的讓到一張收拾乾淨的桌前坐下。


  人家馬上給上了壺茶水,且周到地給倒上了一杯。


  她端起茶杯想馬上喝一口,可太燙了,只好先忍著乾渴等著,手裡沒閑著,低頭把玩著一個香囊,香囊製作手藝頗精緻,但更重要的是誰給買的,其實準確地說是她「訛」的。


  玩著玩著,一大盤大蔥蘸醬和一大盤煎餅給端上來了。


  「欸,你們怎麼知道我是……」一抬頭,給她買來吃食的是郝佳活。


  「快吃吧。吃飽了立刻跟我回去。」


  孔品甜先一驚,而後反笑,「我的sd老鄉,犯得著一直追我到這兒嗎?」


  「還犯得著嗎?我們sd濟南府衙門上上下下的兄弟們都快餓肚子了,你說犯得著嗎?」「我再次不厭其煩地告訴你,看好我的口形,我……沒……偷。」「偷沒偷你說了不算,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想洗清冤枉就得先跟我回去。」「我又不是賊,你憑什麼抓我回去?」


  說歸說,她的牙跟剛才的手一樣沒閑著,大蔥和醬,還有煎餅一通大嚼,說著說著也就沒了。


  「吃飽了沒?吃飽了快跟我走。」「走?你想得美。調戲大姑娘啦。大家快看,這個傢伙調戲大姑娘了。」「大家別誤會,我是sd濟南府的捕頭,我在抓差辦案。」「濟南捕頭調戲良家大姑娘啦,真是個不要臉的傢伙呀。」


  冷漠的,連看都不看,繼續吃自己的飯。


  齷齪的,邊吃喝邊看著,當是下酒菜。


  不願多事的,看了看,搖了搖頭,有點吃不下。


  較為正義的,躍躍欲上,回頭再吃飯。


  孔品甜一見目的達到了,把一杯茶一飲而盡,而後大步往外跑。


  「別跑。」


  郝佳活要追,迎面一個茶杯直打了過來,一歪腦袋躲開了,剛要大步上前,突地有金錢鏢奔自己腿上的「上巨虛」穴打來,急忙展開步法讓開,可之後一根筷子飛打他腳上的「俠溪」穴,飛步一跳,落足在門外,但還是有人用吃剩的豬骨頭打他後背的穴道。


  郝佳活現在又知道了,這家館子里有幾個喜歡暗地裡多管閑事的,不過看見他最後亮的那手對付豬骨頭的功夫也就終止了……


  孔品甜此時停下了身子喘勻了氣,「哼,你是捕頭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的『脫身三十六大法』給制了。」


  「要脫身首先得剪尾巴。」郝佳活從一旁的雜草地里慢慢溜達了出來。


  「尾巴?我哪來的尾巴?」「你那香囊的香味就是條大尾巴。」「你的鼻子還挺好用的,難怪有人叫你們是朝廷的鷹犬。」「小姑娘說話前最好先思量思量,東西可以亂吃,話是不可以亂說的。你不是有三十六個大法嗎?接著使呀,我還真想一樣一樣地看清楚。欸,東張西望地看什麼呢?不會是只能在人多的地方才可以用吧?」


  猛然,孔品甜假裝看看有沒有人來再使使先前的那一法,就在脖子扭得的距離最大的時候縱了出去,回手一顆兵釘打出。


  郝佳活也沒吃驚,探二指嵌住,又一甩手朝她打了過去。


  孔品甜走的是東北的斜方向,兵釘一到立刻往左面一躲,因為江湖經驗畢竟少,所以還想回到原來的方向路線,結果郝佳活等在那裡,上去就扣她的腕脈。


  孔品甜使出「無不暗器」的功夫,使好了就能讓對方自己打自己,可他的功力強硬了一些,她的功夫柔弱了一些,一個沒使好,竟然躺到郝佳活的懷裡。


  一個sd大漢的胸膛,寬闊,結實,甚至……甚至溫暖……想到這裡,孔品甜立刻強行制止了自己,同時心神一盪,臉上一紅,雙頰一燙……


  「喂。」郝佳活把她給扶正了,「你已經知道不是我的對手了,就別耽誤工夫浪費力氣了,快跟我回……」


  孔品甜剛才最後的那點少女情懷是裝出來的,郝佳活的「回」字一出口,帶著一股憤怒出手點了郝佳活的穴道。


  「我的點穴功夫不是太好,過一會兒穴道自然會解開的。我再最後說一遍,我沒偷。」說完她就要走,可腕子上「喀」的一聲,給銬上了,「你……你不怕點穴呀?那剛才你在館子里還躲什麼?」


  「能不挨打誰會讓身上疼?」「喀」,郝佳活把這副鏈銬的另一個銬子銬在自己的腕子上。


  劍光一閃,一柄軟劍沖夏遼斐刺去,「說,你當初的話是不是在騙人?為什麼會跟那姓辛的小娘們兒那個樣子?」她的劍顯然沒有用全力。


  「你看你,我們是到這裡來遊山玩水的,你怎麼還帶著兵器呀?」夏遼斐邊閃邊道。


  「不帶著兵器?好讓你再騙我再欺負我呀?休想。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以後就別想碰我。」她又一招施了過去。


  「哎呀,我又不是柳下惠。再說,我要是柳下惠你還能跟我嗎?剛才說得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你呀,什麼時候能長大呀?」「你少說沒用的。看招。」


  「噗」,一傢伙真刺中了。


  「哎喲,你……你個傻瓜,怎麼不會躲呀?傷得重不?讓我看看。欸!你放手,你個大騙子又騙我,你總騙我。」


  任憑她的拳頭怎麼捶,夏知府就是不鬆手,臉上一副被捶得還不過癮的樣子,剛才只是刺穿了肥大的衣衫。


  「唉,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你什麼?冤家,你真是我的冤家。」說著,用手指一點他的腦門,那籩假埋怨真迎合著道。


  東瀛上忍小島四郎自從與那位「二爺」談過後,一直徘徊在叛天星該找與不該找之間,徘徊著也就快把川資給花光了,正躊躇之時偏偏遇上了小心。


  小心與他似曾相識,或許當時已一見鍾情,茶寮之中談得煞是投機,也許是暗生情愫,遂小心就把一個秘密和盤托出。


  當年「土夫子」一次受傷不淺,路遇萬年傳,他聽好友提起過此人,知道非奸惡之徒,不但沒有把「土夫子」送交官府,還請大夫治癒了「土夫子」的傷。


  「土夫子」無以為報,以圖相贈。


  後來,萬年傳無意間和自己的「主子」提起,結果被軟磨硬泡要走了……


  「那裡是什麼古城?」「精靈古城。」「精靈古城?莫非是山海藍精靈?」「就是他們。」「可繞著圈子找了半天,怎麼還沒……」「咱們再仔細看看吧,應該就在這附近的。」


  「那可是小島君嗎?」


  小島四郎一回頭,看見一個大「蛤蟆」帶著一個漂亮的女人走了過來,可以確認這「蛤蟆」一定是見過的,但在哪裡見過,還有「蛤蟆」的真實姓名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您是……」「跟你提一個人。」「請講。」「就是令娘舅,『東瀛麻老』對倒一四條。」「哦!是常老闆。」「想起來了?當初在對倒君家咱們有過一面之交,不知現在『麻老』可好?」「嘿嘿,因為賭得太凶,被人抓進了監獄。」「是嗎?等『麻老』出來后請讓他來找在下不知可否?」「那常老闆可有得等了。欸,這位姑娘還未請教……」「啊,這位是印允值印女俠,江湖人稱『一諾千鈞』。」「久仰,久仰。」「老弟身邊的這位兄弟是……」「這是小心兄弟。」「小心兄弟?難道跟這位兄弟在一起要加小心嗎?」「哪裡,這位兄弟叫『小心』。」「我說嘛,老加著小心那得多累呀。欸,那邊有打鬥聲,小島君來我們中原,估計已經司空見慣了。怎樣?有沒有興趣陪愚兄去看個熱鬧?」「也好,閑著也是閑著,能欣賞到中原武林的高超技藝是我的愛好之一。請。」


  遂,他們各帶著自己的女人尋聲而去,找了個「雅座」位置,一見是一男一女,男的長得倒是英俊,可面容上一副痴傻,女的黑了點長得倒也挺好看的,但招式瘋狂。


  「你不是喜歡我嗎?那我就打到你不喜歡我為止。」「我……我……」「你什麼你?有本事就打贏姑奶奶,讓姑奶奶看看你夠不夠爺們兒。」


  一聽這話,那個男人臉上的痴傻逐漸變成了冷酷,手裡的一對豹尾鋼鞭掛起兩道剛風砸了過去。


  女人面上一改,似是比較意外,「好,這樣才夠勁兒,再加把子勁,姑奶奶就是愛那敢豁命的。」說罷,右手的梅花狗頭棒一架,左手的人骨雙節棒對著那男人攔腰橫掃了過去。


  「他們是誰?」「男的叫『傻豹』沙樂塔,女的叫『瘋狗』賴顯純。嘿嘿,奇異的一對兒。」「看出來了,女人討厭男人,男人愛著女人。」


  沙樂塔一塌腰,雙鞭掃賴顯純的下盤。賴顯純不躲,用梅花狗頭棒去打他的腦袋。沙樂塔居然也不改招。


  眼見著,二人就要同歸於盡。


  最後還是賴顯純的人骨雙節棒及時一招兩式,搪開了雙鞭,「到底是你瘋還是我瘋?」


  沙樂塔把雙鞭給收回來,身子飛速一轉,又掃打了過去。賴顯純用雙節棒照豹尾鋼鞭一打,第一節在前頭飛速彎了回來,把鋼鞭給夾住了,她把兩節棒端夾在腋下,一手的梅花狗頭棒照他的雙臂便打,旨在逼他放手。


  但沙樂塔沒有放手,看似這回又要想硬生生接她這一下子。


  賴顯純這下也似乎嚇了一小跳,可只見沙樂塔陡然雙腿一縱躲開了當頭一棒,抓著雙鋼鞭的柄,照她的雙膝踹了過去。


  「原來你不傻裝傻呀?」她連人帶兵器邊撤邊驚訝到。


  沙樂塔不答,雙鞭又直取賴顯純的肚腹。


  「你真要殺了我不成?」她邊說邊順勢一轉狗頭棒,用柄端的梅花狗爪挑他的下巴。


  沙樂塔不退反進,用下巴和胸膛夾住狗爪,頂著繼續前進。賴顯純被頂得倒退了幾步,雙節棒不留情,當頭又是一下。沙樂塔一仰腦袋,開牙咬住了雙節棒,那梅花狗頭棒也就被撤回去了。遂賴顯純又用狗頭棒打他的腦袋。沙樂塔這回橫雙鞭一架,但沒架出去太多。賴顯純又趁他不注意扽回了雙節棒,就在他一慌神間,雙節棒疊在一起也砸在了一雙鋼鞭上,這使得他處於劣勢,雙腿開始做往下跪的動作。賴顯純哪肯放過時機,在用全身的力氣往下壓。


  「咕嗵嘩啦」,如同一頭洪荒時的野獸張開了大嘴,地面突然塌陷,這奇異的一對雙雙掉了下去。


  「精靈古城!」小心脫口而出,又把圖掏出來好好看了看,「就是這裡。」說完,她就奔那塌陷的大窟窿跑了過去。


  「精靈古城?那是什麼?」


  沒人回答印允值的問題,餘下三人一同奔了過去。


  此時的小心蹲在大窟窿邊認真看著,可下面黑咕隆咚的瞧不清楚。


  小島四郎正要出言提醒,話剛到嘴邊,所擔心的又一次「咕嗵嘩啦」就在小心蹲的地方大作,估計這回可以看清楚了。


  「小心!」小島四郎驚呼一聲上前去拉,結果腳下一空,也被帶了下去。


  「你先小心!」常大蛤蟆吐蛙舌去卷,一卷即中,怎奈兩個人同時下墜的力量太大。


  「欸!」印允值用兵器上的鏈子去卷同樣一卷即中,但那可是三個人下墜的力道。


  「快走。」「我累了。」「累了?是懶了吧?」「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我走不動了。」「你聽說過『拍花子』的嗎?」「不就是拐小孩兒的嘛,怎麼了?」「『拍花子』是要靠藥物的,那會讓被拐的小孩兒覺得兩邊都是洪水,只有領著的人才能把自己帶出去。」「你不會是想……呀!師姐!」「你要做什麼!」


  正巧孔品甜被郝佳活「押解」到這裡,她見印允值掉了下去就不顧一切地去救,結果就連帶著……


  「佳活!」夏遼斐遊玩到這裡,一見之下立刻暴發出一股力量飛縱了過去抓郝佳活的胳膊。


  「別拉他!你會被帶下去的!」那籩急喊到,緊跟著去拉夏遼斐的胳膊。


  最後……


  「哎喲!」「壓著我啦!」「往哪兒擠呀!」


  好在下面是條地下河流,他們又都是有功夫的,就是又有土又有水的,讓這十個人好不狼狽。


  夏遼斐從河裡站起來剛要去扶那籩,一條鏈節槍的槍尖子直指他的喉結,「嘡」,讓那籩的軟劍給劈開了。


  「是你!我告訴你給我滾遠些,否則別怪我手裡的綿鋼寶劍翻臉不認人。」


  「大人,您不是答應我不再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嗎?」「佳活,我……」「喂,到底你們誰是誰的大人?你們大人的事情用得著你個底下人來管嗎?喂!姓辛的!不要欺人太甚!」


  「你就是品甜師妹?」「對呀,我是孔品甜。欸,師姐,就憑你的條件怎麼跟了一隻蛤蟆?」「別亂說,這位是常廿思常老闆。」


  「我說你們二位能不能出去以後再打呀?出去以後我給你們攢個局,讓武林人都來觀看下注,把排場弄大點兒再打個熱鬧好不好呀?」


  難道說他們剛才都在偷看我們倆打架不成?賴顯純看了一眼已恢復痴傻的沙樂塔自忖到。


  「我說諸位,請聽我一言。」小島四郎高聲道,「請大家看看左右,咱們已經到了什麼地方?現在我們大家應該同心協力出去才對,彼此的恩怨我看先放一放才是。」


  「是呀,我認為這位兄台說得非常在理。」夏遼斐道,「不知兄台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嗨,管它什麼地方,上面那個形成的土阱,我們只要攀著它的土壁上去就可以出去了。不過兩個人一起攀險了一點,所以你得先把我給放了。」孔品甜道。


  「恐怕不行,大家看。」小島四郎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摺子,打著之後異常的光亮,舉手往上面一照,又道:「大家往上面看,這裡之所以坍塌是因為土質已經疏鬆,如果攀著土壁往上爬的話,上面整個坍塌下來的可能非常大。」


  「要依兄台之見呢?」郝佳活帶著銬子抱拳說到。


  「這裡是山海精靈的古城,想必有出去的道路,大家還是分頭找找吧。」小島四郎道,「小心,你跟我到那邊去找好嗎?」說完,他把一直怒視夏遼斐的小心給拉走了。


  夏遼斐把怒視辛蘑的那籩也給拉走了。


  「哼,真是掃把星。本來這趟想散散心的,這下全攪了。」「嗨,生什麼氣呀?那人剛才說這裡是什麼精靈古城。我們就當是遊玩一下名勝古迹就是了。走,那籩,到那邊看看去。」


  這裡看似是一家構築精巧的茶社,二人邁步走了進去,一個跑堂的精靈立刻迎了上來,「喲,二位來了,伺候您二位點兒什麼?」


  「把你們這裡精緻的茶點儘管端上來就是了。」「好您嘞,您二位稍等。」


  不一會兒,香味誘人的茶點一一端了上來,「您二位慢用,有什麼吩咐儘管叫小的。」說完,跑堂的精靈笑呵呵地離去。


  夏遼斐剛要品一口香茗,可端起茶碗,發現竟是好像幾百年沒有洗刷過的臟腕,這裡也是幾百年沒有打掃過的臟屋子,陳舊得不能再陳舊的陳設都是小的,一旁的那籩做在似小板凳一樣的椅子上直勾勾地看著他……


  常大蛤蟆帶著印允值在這不知在地下已經多少年的古城裡搜索著,這裡可沒有賭局可設,還是早早出去的好。


  欸!誰說這裡沒有賭局,前面不就是個偌大的賭場嗎?

  常大蛤蟆走了進去,擲色子的,開牌九的,還有字花攤,怨罵的,歡呼的,喊點數的,斥責可能有人出老千的,那各種聲音比他天天充耳得已經麻木的還要熱鬧,就看吧,那一堆這一夥的藍精靈們賭得那叫一個盡興熱鬧。


  他走來走去來到一個玩分攤的地方,這裡的精靈似乎少些。


  「這位客官要下注嗎?最好快點,我馬上就要分棋子了。」一手用碗扣了些棋子,一手拿著彎頭分攤竹拐的藍精靈仰頭對他道。


  「我押『三』。」常大蛤蟆掏出一錠銀子。


  「還有下注的沒有?好,買定離手,我要分了。」說完,他四個四個地分起來。


  下注的精靈自是都在喊著自己押的點數,但常大蛤蟆不用喊,就憑多年賭場的眼力,這種玩法早就是贏得沒什麼意思了,無非就是陪山海精靈們玩玩。


  就在眾精靈有節奏地喊點數的聲音中,最後分出的竟是「二」,下對的高興,沒下對的心疼。


  常大蛤蟆倒沒心疼那一錠銀子,完完全全沒有想到自己會押錯。


  難道他剛才一時走眼了?


  再來,看見扣完棋子了,認為這次一定是「一」,等開出來了,「三」,他又輸掉兩錠銀子。


  「再押再押,又要分啦。欸,你幹什麼?」


  常大蛤蟆一把抓住了這個精靈的手腕,和賭具一齊檢查了個遍,又掏出三錠銀子,「這回我還押『三』,你給我分。」


  「分就分,四個,四個,四個……」


  果然,常大蛤蟆最後看見的真是「三」,剛要去拿自己應得的銀子,卻讓那分棋子的精靈把錢用碗給扣住了。


  「你做什麼?」「做什麼?你想搶錢呀?」「搶錢?我贏了,這是我應得的。」「你押的是幾?」「『三』呀。」「我分出的是幾?」「也是『三』呀。」「這怎麼是『三』呀?明明是『一』嘛。」「這明明是『三』。」「欸,你這個人呀。大伙兒說,這是幾?」


  這時,賭場里賭博的精靈幾乎一齊湊了過來,一起對常大蛤蟆喊:「『一』!『一』!『一』……」


  常大蛤蟆從沒遇上過這等事情,當時就是一愣,突然感覺有人在後面拍他,回頭一看是印允值,隨著回頭,這間賭場里賭博的人賭博的具包括賭博全都沒了,剩下的只有二三樣舊得不能再舊的破傢具,真像幾百年前就賠掉了似的……


  「小心,你們國家的那個官員跟你的仇很大嗎?」「就是那個贓官害得我爹。」「那辛伯父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爹他……他……反正我爹他是個好父親,我必須得給他報仇雪恨,你幫不幫我?」「嘿嘿。」「你笑什麼?」「我也抓過不少我們國家緝拿的要犯,你幫不幫他們?」「你……」


  小島四郎還想再笑勸一下,可眼前的小心突然變成一個紅衫麗人,在笑,笑得甜,但像甜甜的毒藥。


  「你不是想要找叛天星嗎?我給你呀。」說完,她一揮手,一個黑精靈立刻出現在他的面前,接著她又一揮手,遂又一個黑精靈出現在他的面前,接二連三,一大幫黑精靈出現在他的面前,模樣長相看似一樣可又不一樣,一個個嘻皮笑臉地看著他。


  小心姑娘不停手,邊揮手邊笑道:「你看,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你看他們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對呀,我們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呀?哈哈哈……」


  黑精靈的笑聲笑樣感覺越來越邪,小心姑娘的笑更是感到邪裡帶毒,不一會兒,小島四郎就覺得已經被無休止增加的黑精靈擠得喘不過氣來了……


  沙樂塔跟在賴顯純的身後,近也不是,遠也不是,此時想抬頭看一眼。


  欸!被幾個大藍精靈從前面抬過來一乘花轎,還有喜慶的藍精靈曲樂班子,其中最顯嗩吶。


  花轎進門,家裡人奏樂放禮炮迎轎。


  停轎后卸轎門,一位「出轎女精靈」迎新娘出轎,按習俗用手微拉了新娘衣袖三下,跨過了一個木製朱紅漆的馬鞍子,步紅氈,由喜娘相扶站在右側位置,而自己則身穿吉服站在左側,隨著贊禮者的高喊,三跪,九叩,六升拜,直到最後要入洞房的時候,沙樂塔臉上表情的變化就沒止過,自覺比當初跟申恨疑打鬥時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還要大。


  這不就是我沙樂塔一直做夢都在期待的嗎?今天夢想成真可心裡怎麼就不踏實呢?他剛想到這裡,新娘的蓋頭似乎被吹了起來,一角打到了喜娘的臉上,喜娘長得黑了一些……


  不對!喜娘才是賴顯純,那新娘是誰?


  蓋頭起處露出一塊藍顏色,沙樂塔猛然揭下了新娘的蓋頭。


  啊!是個藍精靈,而且下面也鑽出一個腦袋,是一個藍精靈騎在另一個藍精靈的脖子上,兩個藍精靈鑽出了新娘的嫁衣,站在地上哈哈大笑,所有在場的精靈更是哄堂大笑,笑得最厲害的是賴顯純,就連落到地上的嫁衣似乎都在笑話他……


  「剛才,剛才……」「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那就是幻像,你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提了。」「可那怎麼……那麼……真……」「再真也是幻像。你那麼大一個丫頭了,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知道嗎?」「人家……人家……還是頭……頭一……」


  「不錯,這座城裡應該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們的眼前產生幻像,最好堵住口鼻,能閉氣就閉氣。」已經用東西擋住口鼻的夏遼斐邊走過來邊說到,身邊自跟著臉上也包著東西的那籩。


  孔品甜一聽有人聽見了,連脖子都整個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沙樂塔和賴顯純此時也回到了從上面落下的地方,二人的表情尷尬得十分不自然,見到夏、那二人的樣子,沙樂塔將衣衫撕下一塊來要遞給賴顯純,可還沒等遞過去就被她一把抓過扔在地上。


  常大蛤蟆一對和小島四郎一對此時也不約而同地回到了這裡,彼此一問都遇上了奇異的事件,自都是無法顧及找出口。


  小心看著面前的夏遼斐眼睛都快瞪出血了,一見他和那籩沒注意到自己這邊,覺著有幾成的把握可一鏈節槍直指他的要害,遂開始摸自己的兵器,腳下暗地裡向殺爹仇人靠近幾步。


  小島四郎正跟常、印二人說著這座城裡的古怪,驀地覺得小心離遠了,回頭一看,要去阻止,可「隆隆」之聲陡然大作,推測是小心不小心觸動了什麼,讓這裡的機關發動了。


  十個人眼睜睜地看著……


  天爺爺呀!一個巨大的大頭娃娃從底下把頭探了出來,兩隻手扒在邊上,兩隻碩大的孩童眼睛看著他們,腦袋大得把上面那個土阱的大洞都給堵上了,整座精靈古城已經黑了下來,連空氣都好像開始稀薄起來。


  驚悚!慌張!恐懼!莫名!這幾種或是更多種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這五對男女幾乎虛脫了。


  沒人搶上頂口,這若不是驚呆了嚇傻了,就是大頭娃娃上來得太快了,當然,更或許是大夥顧念身邊人而放棄獨逃。


  「這是什麼?」小心剛才覺得腳下的地一動,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升出來了。


  夏遼斐接過那籩手中的火摺子過去一看,幸好習藝時有幸得過精靈文字的授業。


  「平安時的情侶不是真正的情侶。想試試你們是真心真意的情侶嗎?就讓大頭娃娃嚼一嚼吧。只要讓他嘗到愛情的味道,就可以給你們一片光明,反之,他會去把見到的所有情侶都嚼一嚼,直到嘗到愛情的味道。」


  所有人都不敢去看大頭娃娃,遂就都湊了過來,此時聽夏遼斐念完了,心裡立刻都忐忑起來。


  隨著忐忑,大頭娃娃「啊」的一聲張開了巨口,等著有情侶走進去。


  隨著「啊」的一聲,忐忑也就變成了忐忑不安得惶恐。


  那籩看了看夏遼斐,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些精靈文字,似乎比不敢看那大頭娃娃還要不敢看那籩。


  常大蛤蟆的大嘴已經張得可以塞進一個鉛球,正用大嗓子眼看著印允值,儘管也許看不見。


  小心拉著小島四郎的手在使勁,可也只是攥勁,沒有一絲的力量是往大頭娃娃巨口的方向帶。


  郝佳活此時在往前站,把孔品甜讓到了身後,而孔品甜也正往他身後躲。


  「不是有人說喜歡我嗎?現在不是正好可以試一試嗎?」賴顯純最後幾個字是在大頭娃娃的嘴裡說的。


  沙樂塔似乎已隱約看到他已經在嚼了。


  「不!」


  用盡全身的力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跳進了大頭娃娃的口中雙手抱住了賴顯純的肩膀。


  牙在動,舌在動,嘴在咀嚼咂摸滋味,不是什麼人都會有這種感受,但沒一會兒就停了。


  難道這奇異的一對是大頭娃娃的蒙汗藥?


  夜感強的賴顯純此時往大頭娃娃的嗓子方向走去,沙樂塔已不想跟她分開。


  小島四郎突然明白了,一定是一個人的體重不足以壓動停止的機括,必須需要兩個人,山海精靈身材矮小,要不是賴顯純苗條,估計沙樂塔也沒有表真心的機會。


  好厲害的山海精靈們!居然把大頭娃娃製造得那麼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這時借著自己手中的火摺子看見他們進「喉嚨」了,立刻明白那「一片光明」是什麼意思,遂拉著小心也走進了巨嘴裡,其餘人猶豫了猶豫也就照做了。


  「隆隆隆……」大頭娃娃的腦袋又重縮了回去。


  路似乎是先往下走了一段工夫,而後又往上走了更長的工夫,最後豁然開朗……


  「咚」,「咚」,「嘩啦」。


  「愛屋及烏?愛烏及屋?」邊上的小星邊念叨著邊劈木頭……


  那大窟窿周圍結實的地方都被立上了醒目的木牌,上寫:前方坍塌,危險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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