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三)
第三天,早晨棉絮雲,午後必雨淋,今早天上的雲朵無論是顏色還是形狀都特像棉花。
早上,有兩個人在妖山山間一邊走一邊仔細找尋著,一旦發現有不同尋常的枝葉、花草、果實立刻湊近觀察,可失望是一次接著一次,不可多得的東西本來就是不易尋得的。
「講兄弟,你說那『夢醒無憶果』會生長在什麼地方呢?」「『夢醒無憶果』能讓人的記憶就像一場醒后沒記住的夢一樣。不知陳盞兄是配藥用還是有旁用?」「欸,講兄弟別誤會,天下靈丹妙藥誰人不想得,溫某也只是想採摘些回去賺些蠅頭小利罷了。當然,出賣時定要看準人。」「哦?陳盞兄怕是想用此物釀酒吧?」「嘿嘿,醉酒本來就能讓人忘記一時的憂愁,若要是能長久地忘記,那豈不如錦上添花。咦?那不是二爺嗎?」
果然,前面有一個頭戴竹箍的男人與他們側臉相對。
「喲,這不是二爺嗎?您來得早啊。」溫陳盞客氣地打著招呼。
二爺微微一驚,「哦,原來是溫陳盞溫掌門,真是失敬啊失敬。」
「哪裡啊哪裡,光桿兒掌門不值一提。二爺真是好興緻,對這荒山野嶺也有興趣觀賞一番。」「待在小棧中也是無事,還不如出來活動一下腿腳。二位呢?可曾找到什麼奇花異草?也好讓在下開開眼界。」「說來慚愧,直到此刻還是無甚收穫。」「那二位何不向當地的土人打聽一下。」
說著,二爺眼神一睥睨。
溫陳盞順著他的眼神一望,果然隱約看見有一些土人在前面或走或站或坐或蹲。
「土人不好相與,況且言語又不通,還是……」「小可粗通幾句土人的言語,看二位有緣,願效其勞。」「就不麻煩二爺了吧。」「這有什麼麻煩的?更況且小可也正想習練一下土人話語。二位請吧。」
說完,二爺當先而走。
溫陳盞想得「夢醒無憶果」心切,猶豫了一下,自忖大不了就是被土人趕走,遂就跟了過去。
後面的伯講雖看不清二爺說話時的神態,卻只覺其中有詐,但還是跟了上去想一探究竟。
當地土人十分警覺,三人尚在幾丈開外就被發現,只聽一個土人一聲呼嘯,一大群的土人就跟著一齊沖了過去,「好客」的土人真是「熱情洋溢」得讓人受不了,上來就拿手裡的傢伙招呼三人,可能知道言語不同,連問候的客氣話都免了。
「二爺,這是怎麼回事?」溫陳盞雙手撥躺下兩個衝上來的土人後道,「你跟他們說我們不是來打架的。」
「算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還是打吧。你不給一些苦頭吃吃,跟他們講什麼也講不通。」二爺邊打邊道。
伯講此時用摔跤的手法摔倒了幾個土人,終不忍傷他們的性命,可要走已來不及了,就在那些土人糾纏上來的時候,只見里三層外三層地又圍過來好多土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像是要吃人,也沒法子了,應了二爺的那句話,還是先打了再說別的吧。
三人就這樣跟一撥兒又一撥兒如潮水般衝上來的土人打成了一鍋粥。
一會兒,伯講摔出去幾個;一會兒,溫陳盞順躺下幾個;又一會兒,二爺掛著血的指尖又點倒了幾個。
正午剛過,大雨傾盆下,苦了正在吃東西的司寇理碩幾人。
「你們快看,野人們那個方向出亂子了。」和事佬遙指著道。
司寇、魚、冷三人順著他手指一看,果然,野人們的包圍圈如大堤決口般裂開了。
「還等什麼,現在不出去就沒機會了。」和事佬邊喊邊往那個方向沖。
司寇理碩帶著魚愛媛和冷悟情也朝那個方向衝去,沖的時候盡量避免與和事佬的方向距離太近,以免野人們討血債的時候連累到己方三人,那樣就太不妙了。
可想而知,又是一陣苦苦地廝打,妖山中的喊叫聲,殘叫聲,嘶叫聲,還有天上大雨帶來的響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冷悟情沖在前面,與之交手的食人族人最多,可他殺傷的很少,多半是被他用重手法推出去,為後面的司寇總捕和媛媛開一條路出來,至於和事佬,被食人部落的人活捉了吃掉那才叫好。
就在他們三人往外沖的時候,大雨中的魚愛媛似乎看見了一個小麻子……
溫陳盞和伯講二人打著打著竟不知二爺到哪裡去了,只剩他們兩人在這裡苦苦與土人們大戰。
「這個千殺的小老二,原來就是為了讓我們跟這群土人們大打一場。伯兄弟,以後要是見了他咱們可得好好跟他說道說道,咱饒不了他。現在咱們趕快脫身吧,一會兒雨停了就更不好辦了。」
伯講也不忍把溫陳盞留給這些要吃人的土人,使出渾身的力氣奮力拚打,一連摔出了不知多少個大塊頭的土人,與溫陳盞一齊後退,一直退到一片山林里,東繞西轉,南躲北藏,最後總算讓土人們尋覓不到,而後離去。
炒絲瓜、燒豆腐、蒜毫炒雞蛋、醋溜白菜,晚飯的四個小菜卻比大館子的炒菜還要貴出不老少去。
由於餡兒個昨晚沒怎麼睡覺,白天又得干小棧里的雜活,所以是老闆端上來的。
大眼掌柜的看著隨先生清理的賬目,並不為客人少而擔憂什麼,只要不賠有賺頭,刨去夥計們的吃喝與工錢,還有自己過日子和經營的一應費用,還能剩下些也就心滿意足了。
別看是四個家常小菜,但卻是小四子精炒的,口味與眾不同。
「真不是個東西,他也算個人,差點兒讓那群土人枉送了我和講兄弟的兩條大好性命。」已換上了乾衣服的溫陳盞邊吃邊道。
伯講給他療治著傷口,「少生點兒氣對你的傷勢有好處,還有最近十天里最好禁酒。」
「土人!」大眼掌柜的微一皺眉,「你們跟那群土人打起來了?」
「放心,我和講兄弟沒把他們引到你的有享小棧來。」溫陳盞沒什麼好氣地道。
大眼掌柜的眉頭這才一展,「以後還是少與他們打交道的好。」
溫陳盞此時聽罷暗忖:你在這裡開客棧,我就不信你沒跟那群土人打過交道……
天雖已漸晚但還沒有太黑,以從始禡為首的一行人正在找尋著夜宿的地方。
就當從始禡因為不耐煩髒字已出口的時候,忽聽一人多高的荒草叢中……
一個身穿豹皮的女孩子追一隻不知名的小野獸從荒草叢中奔出,看那小野獸跑起來可不算慢,看那小女孩卻是勢在必得,最後那女孩子往前一個飛縱,一下將小野獸撲到懷裡。
那小野獸掙扎著,嚎叫著,而換來的是那小女孩歡呼著,十分開心地笑著。
雖然小野獸把小女孩的身上弄出了幾道傷,可絲毫沒有改變她的開心,努力安撫著懷裡的它,果然是工夫不負有心人,它終於還是安靜了下來,比一隻家貓還要服帖。
小女孩不該光顧著開心,一雙小腿斜斜地跪在地上,一個勁地撫摸著小野獸的皮毛,卻沒注意到一個「食物」已蹲在自己面前,以一雙魔鬼般冒「火」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當她發現時驚得從地上一縱而起,以一雙警惕的目光不光打量著面前的這個「食物」,還有他後面的兩女三男,同時手裡並沒有停下對小野獸的安撫,那是在告訴它:「不要怕,有我在。」
從始禡的一雙眼光自從碰上這個女孩就沒看過別的什麼,貪婪地在女孩子身上來回掃著,估摸歲數滿不過雙十,雖然長得黑但不失靚麗,一身的豹皮加在一起也只是擋住了身體的四成地方,已完全激起了他魔性的慾望。
此時,那個女孩子開始用擔心的眼神看著他,且一步一步地倒退著。
從始禡怎會讓她就這樣退走,先是一把奪下懷裡礙事的小野獸,那在從始禡這個「大魔獸」的手裡自是連只雞都不如。
那女孩子可不幹了,伸手過來要搶,但一連幾次都是白費,只見對方只是轉轉身子,分明就是在戲耍,她真急了,嘰哩咕嚕地喊了一句話,從中能聽出她的憤怒,「噌」,拔出腰裡的一把匕首,照著他的脖子割去,別看年紀不大但出手不善,一上來就直取性命。
可對方更不是善類,屈二指一彈,那匕首就飛出老遠且還****進了地里。
緊接著,一個脖子上圍著狐狸皮的女人跳過來給她一個大嘴巴,「呸,不要臉的小****,竟敢要傷我的禡哥,看我打不死你的。」她還想再打,卻被從始禡一把抓住了胳膊。
一個眼神,再加上抓胳膊的手加了點勁,可以譯成一句話,「還不退下,******別壞了我的好事。」
這時,那女孩子二次襲擊了過來,要跟敵人們或是「食物」們拚命。
從始禡笑了,因為他覺得在這個女孩子身上會得到更多的樂趣。
那女孩被摔了出去,當然,他捨不得把她摔重了,當他慢慢向那女孩靠近的時候,有一人提著匕首攔在了前面。
「回自心,你******想死嗎?」「從爺您先息怒,小的只是想提醒從大爺您一下,這妖山裡的人都是同屬食人部落的,而這把匕首雖然做工比較糙,但也只有食人部落里的貴族才會擁有這種鐵器,這小姑娘又是一身的豹皮,那就更是食人部落里貴族中的貴族。您來妖山不是有大事嗎?要是因為這得罪了食人族,那您的大事恐怕會……」
從始禡聽到這裡心中微微猶豫了一下,可口裡卻道:「食人族又怎樣?老子******還怕了他們不成?」
「從大爺您會怕他們食人族?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話。」鐵貓兒玎當在他的身後說到,「只可惜這丫頭沒那福氣。」
「哦?這話怎麼講?」「從大爺您想,那食人族之所以食人就是因為尚未開化,所以才同野獸一般。從大爺您要是跟這丫頭那什麼了,豈不是如同跟野獸……」
說完,不等從始禡的眼神過來就卑微地低下了頭。
這時,「柳」走到從始禡的身側一挽他的胳膊,在他的耳邊軟語溫言地說了幾句話。
從始禡面上的笑容登時綻放,「******,還是你這丫頭知道老子的心思,那今天就算我晦氣,走,甭管這小丫頭了,咱們趕快找睡覺的地方去。」說罷,他笑呵呵地跟「柳」頭前走了。
「胡」酸辣辣的目光立刻投了過來,但也只好跟在後面走了。
等「土夫子」也走了的時候,鐵貓兒玎當也給了回自心一個眼神,示意他快走。
回自心像是有點挪不動步子了,好容易走出去了幾步,卻又折了回來,抱起那方才從始禡扔掉了但是沒受傷的小野獸,放到了那女孩子的懷裡面,這才快速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