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繞》(八)
今天早晨,林場里來了一夥子客人,為首的正是詭道堡的大堡主,旁邊陪著的是身穿錦衣的常廿思,點名要找林場的大場主金散來。
「早聞貴林場藺二場主的蹴鞠之技精湛,今特此帶我堡中的蹴鞠兵丁來討教討教。」「哦,那令狐大堡主真是好興緻啊!敢問可是勝敗無計較的蹴鞠?」「欸,軍兵的勝敗若無計較還可稱是軍兵嗎?」「那不知令狐堡主看中了我們林家什麼稀罕的物件了?」「兵家,自然對地勢看得十分的重要,林大場主的這片林場就乃兵家必征之地。」「是嗎?那敢問大堡主又以什麼做計較呢?」「三個大美人,林大場主放心,絕不是我堡中的葷兵,乃是剛抓到的,都是江湖上色藝成名的女傑,而且都是由常老闆挑選的,光看他的侍女便可知其眼光不差。」「女傑?三個女人就可抵我偌大的一個林場?」「美人一笑可傾城,又何況一個林場乎?」「那常老闆來做這場蹴鞠的公道?」「常老闆雖是這場賭局的主持,但公道自在人心,何苦。」「什麼?沒有公道?」「武林人的蹴鞠,何必。」
令狐幕操竟打起了機鋒,言下之意就是這場蹴鞠雙方完全可各憑自己的本事取勝,規矩不規矩的也就不重要了。
雖然早以前蹴鞠多流行於宮廷、軍隊,但明朝的軍隊中是明令禁止玩蹴鞠的,敢違者砍掉一條腿,因為曾有因玩蹴鞠荒廢了軍事從而打了敗仗的事情發生過,所以明朝的蹴鞠逐漸趨於下流低俗,勾欄、坊間、妓院以此招客。
蹴鞠又名蹋鞠、蹴球、蹴圓、築球、踢圓等,踢一場共用隊員十二名,進行時雙方各以身體直接地碰撞,如打仗一樣,想方設法將鞠踢入對方球門,誰進的多誰就勝。
在金家林場的中間有一片空地,由於林場的二場主和伐木的夥計們平時喜歡玩蹴鞠就在此處設了一座鞠城,就是蹴鞠場,周圍有短牆,雙方都有像座小房子似的鞠門。
金家林場由藺澆帶隊,詭道堡由勾陡翻帶隊,但二人都是先沒有上場。
兩隊也不用什麼統一的服飾區分,光看身材就行,金家林場隊全是短小精悍,詭道堡隊全都是高個子大腦袋。
蹴鞠賽開始,鞠球放在鞠城的中間,由高個子隊員先搶到,一路帶鞠搶進個人突破,有兩個短小身材的隊員從左右撞了過來,可高個子隊員憑藉自己身大力不虧是滿不在乎。
可他實在小瞧了人家,金家林場的隊員不是閉門自蹴,也經常跟附近村鎮的蹴鞠隊比試較技,所以經驗一點不欠缺。
但見人家兩個隊員一個撞他靠前一點一個撞他靠後一點,配合有度,一閃一滑間後面那個短小身材的隊員就將鞠用腳搶走了。
旁邊一個高個子隊員瞪了他一眼,嘴唇在動,似是在罵他「大傻個子」,然後那個隊員快跑至搶走鞠的那個隊員的切近,腳一劃,用腳尖將鞠又搶了回來,轉身帶鞠往對方的鞠門跑去,這個高個子的腿腳功夫不賴,跑得挺快,也不傳鞠,一下就離那鞠門只剩幾步遠了,可高興得太早。
人家鞠門邊上埋伏了四個隊員,一見他上來了,還沒等他起腳,三人從三面像是有陣法似的把他撞開了,另一個人立刻來到將鞠用腳勾走,一個轉身晃過一個衝過來的高個子,起腳將鞠傳給了東南方向自己的隊員。
可沒等鞠落地,一個高個子一腳把鞠踢高,等球落下使足了力氣一腳將鞠踢向對方隊員的鞠門。
金家林場的守門員一開始就把警惕提得高高的,一見鞠被大力射來,整個人合身撲上將球抱住然後立刻拋給己方涌過來的隊員們。
可沒等短小身材的隊員碰到球,幾個高個子馬上就迎著過來,其中一個用胸口一停鞠,然後順勢讓鞠滾到自己的腳面上,又是一鉤腳,身手連貫迅速。
兩個短小身材的隊員同時奔著這個鞠跑了過來,但沒有同時用腳搶鞠,左邊的腳快,跳起先踢到了鞠,右邊的那個一見也就不抬腿搶了,用眼睛盯著對方的隊員防備著。
這是一個長傳,一下子由金家林場隊的隊員把鞠接到,帶鞠跑了幾步,見右前方、正前方、左前方有三個高個子奔鞠跑了過來,急忙一腳將鞠傳給左面的己方隊員。
短小身材的隊員一見鞠過來了,急忙起腳射門。
詭道堡的鞠門旁邊也埋伏著三個人,一見鞠射過來了,三人同時起腳同時踢向這個鞠,鞠雖被攔下,但兩聲「哎喲」之後就是腳挨踢的兩個高個子隊員破口大罵。
金家林場的隊員不管這個,一見鞠落地了,一個隊員搶上,另外的隊員將要衝過來的高個子拚命撞開,那隊員一腳起射,鞠奔著詭道堡的鞠門就飛過來了。
守門的大個子以為勾陡翻布置在鞠門旁邊的這三個人都是硬腳絕不會有事,可誰料想他們仨由爭功引起竟打起來了,始料不及心裡沒有準備,一個沒撲住,那個鞠擦著他雙手中指的指尖射進了鞠門。
金散來大場主、藺澆二場主和金家林場隊的所有隊員興高采烈地歡呼著。
那三個高個子和守門的一人挨了勾陡翻一個氣憤的大脖溜子,且有人換下了腳受傷的。
由進的這個鞠可以看出,金家林場隊的隊員團結一心,只要能贏,不論誰進的,不論記誰的功,可詭道堡隊的隊員人人私心甚重,每個人都想自己射門,自己在大堡主面前露一手爭頭功,這麼一來,對於這個多人合作的大遊戲來說,就無怪乎金家林場隊佔上風了。
蹴鞠繼續,又是詭道堡隊的隊員先得鞠,不說可知,他們不會傳鞠,總是個人突破,一個高個子又把鞠帶近了金家林場隊的鞠門,這回他吸取了上回的經驗,一看那四個埋伏的人不在,心中竊喜就要起腳射鞠。
但是人家的戰術不是一成不變的,講究的是靈活運用,上回的四個人的確不在他前面,可那其中的兩個此時出現在了他的後面,就在他的腳剛起到一半一隻腳獨立的時候突然往旁邊一歪,鞠又讓人家短小身材的隊員給「劫」走了,可能他當時太興奮,亦或太過專註於射門了,竟然不知道怎麼就在關鍵時刻愣側歪了一下。
短小身材的隊員一腳將鞠傳給所處地點有利的同隊隊員,那隊員閃身將鞠接到腳下帶鞠前進,身體靈巧地晃過了兩個高個子隊員,可沒晃過第三個高個子隊員。
可也只是幾步跑的工夫,三個金家林場隊的隊員從側面沖了過來,其中兩個被那得鞠的詭道堡隊員撞倒了,最後一個還是得著了鞠,帶鞠往前奔跑了數步看準了一個好機會,一腳將鞠長傳給了前面一個短小身材的隊員,那隊員又補上一腳將鞠快速踢給一個離對方鞠門最近的同隊隊員。
那隊員所在的位置很好,再來個他拿手的「魚躍沖頂」是很有希望能進這個鞠的,可就當他身體秉直飛身魚躍要把鞠頂進鞠門的時候,常廿思竟然宣布中場休息。
那個守門的高個子隊員也不管鞠射不射門了,徑直走下場去。
這讓講規矩的金家林場隊的隊員只得作罷,「魚躍沖頂」硬生生地停下,形容很是尷尬。
令狐幕操雖然因為鞠場上的局勢而鎖過幾次眉頭,但他並沒有將這場鞠的勝敗看得太重,轉眼看了看網中網住的三個美女,表情就更舒暢了,他跟他二弟說那是為了場遊戲用的,不錯,是遊戲,把林場弄到手后的「獵艷遊戲」。
聽令狐幕操的名字他應該是個城府深的人,不應該把心中真實的想法太過顯露於臉上,但他的名字並沒有起錯,他是令狐幕操,不是令狐城操、令狐府操,雖說是在幕布后操縱,同時亦不懼有人撩開一角「偷而窺之」。
鼓玻璃管,癟玻璃管,鼓癟玻璃管,癟鼓玻璃管。
晃冷悟情眼睛的就是這個一端鼓一端癟的玻璃管所反射的光芒。
這樣的玻璃管子有一個好處,不會到處滾來滾去以至打破,鼓的那端只要塞上塞子,裡面的東西就不會出來。
鼓癟玻璃管裡面有一張便箋,信的落款是教中「星君」的暗記,這讓冷悟情懷疑那坡上哥弟倆是崗哨。
信中的內容不但講明了蹴鞠賽賭林場的事情,還揭露了一個內幕,原來令狐幕操怕己方的蹴鞠隊最後敗了,所以從北山坡上去,安排了凈兵、葷兵和大炮,信的最後且還附帶了一條計策。
冷悟情看罷心中思索了一下,「兩位前輩,可否將氣力緩過一些了?能與在下、小甜去做一件事情嗎?」
百八凈兵奔北坡,北坡葷兵並排跑,葷兵嫌被凈兵碰,凈兵怕碰葷兵炮。
「喂,往邊上站站好不好?離那麼近想占老娘便宜啊?」「嘿!年紀輕輕怎麼不說人話啊?哪個想占你便宜?」「不打我們的主意,是不是想打炮的主意?我們之所以是跑著來的,就怕你們瞎擺弄堡里的炮。你們給我一邊兒乾眼饞去!」「喂!你沒完了是不是?」
這是打昏一個凈兵和一個葷兵,藏起兩個兵后,換上他們衣服的孔品甜和冷悟情說的。
冷、孔二人幾句吵一開頭,立刻有兩方的人響應了起來,吵聲此起彼伏,越吵越像一鍋粥。
原來,凈兵和葷兵平時的積怨就不淺,自打幾年前,葷兵開始吃小灶的時候就開始了,後來,一有人要雇傭葷兵,就會有人到大堡主的面前說什麼葷兵還沒訓練成等等諸如此類的話,但分錢拿好處的時候,葷兵們卻一個沒落下過,而且女葷兵的胭脂水粉堡里有人親手給她們做,卻還要另領一份化妝物件的錢,女人天生愛美麗,而且還有一個英俊的統帥,反正不掏自己的腰包,更不能辜負了人家的心意和手藝,遂女葷兵們一沒事就打扮自己給統帥看,但統帥沒怎麼正眼看,看她們看得更多的是大部分的凈兵,最要命的是只須看不準碰,那心裡能不起急才怪,凈葷雙方的怨能不加深也不合常理。
有人懷疑過冷、孔二人的身份和用意,畢竟他們看著都眼生,可已經沒什麼用了,即便提出也沒人理會了,就這樣,局勢是越吵越僵,到最後雙方都有一部分人竟然布起了大戰陣。
凈兵布起了像錐子一樣直擊直刺的「尖兵陣」;葷兵布起了可慢慢消耗敵方體力的「銷魂陣」。
雙方打得熱鬧,最後就連令狐大堡主三令五申只准男葷兵看管和操使的大炮都沒人管了。
仲孫塗獼和黎歌就趁此機會弄濕了大炮的芯引,一個「猴精」,一個「雞賊」,自然是猴到成功、雞到功成。
下半場蹴鞠賽就要開始了,詭道堡的勾陡翻和金家林場的藺澆都上場了,臨上場前,金散來大場主和令狐幕操大堡主對雙方的隊長各有囑託。
「老藺,你知道,這片林場打我爺爺『玉秀才』金福年青的時候就開始苦心經營,現在都不知道我剛才是怎麼想的,竟然就答應那姓令狐的,用這片林場來做賭注,我祖父那可已是耄耋老人了,要是輸了,讓我如何……」
「陡翻,去把這片林場給我贏回來,我讓你也玩玩那遊戲。」
下半場正式開始了,一上來勾陡翻「噌」的一下就搶到了鞠,接著用腦袋一頂,傳給另一個詭道堡的隊員,
那隊員也用腦袋接,又一頂傳給了另一個同隊隊員,下面的高個子隊員依葫蘆畫瓢。
勾陡翻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已訓斥過所有高個子大腦袋的隊員,貽誤了大堡主的「大事」,每個人都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只要勝了這場蹴鞠賽,每個人都是頭功,所以每個人都運用起了平時練就的頭功。
他們用頭來接鞠傳鞠自然佔便宜,金家林場隊的隊員眼巴巴地看著鞠離己方的鞠門越來越近,可就是搶不到。
這時還得說是隊長,藺澆一個倒立,用胳膊使勁一撐地,人彈起腳夠鞠,一腳將鞠踢給了己方的隊員。
好刁的一條弧線,金家林場隊的隊員一腳將鞠踢至高空,讓奔過來的高個子隊員撲了個空,接著另一個身材短小的隊員搶上,不等鞠落地一腳傳給了飛跑過來的藺隊長。
藺澆起腳射門被勾陡翻攔住,一腳傳給了詭道堡隊的隊員。
那隊員又是故技重施,將鞠踢高用腦袋頂給下一個隊員。
這回勾陡翻也不搶鞠了,用身體死死擋住藺澆不讓他過去。
眼看著鞠就被詭道堡隊的隊員用腦袋傳到金家林場隊的鞠門附近了。
勾陡翻攔藺澆的同時,眼角的餘光一直盯著鞠的走向,一見位置到了,一個縱身飛到那個得鞠高個子隊員的頭頂上,用鞋尖一點,鞠就像流星般飛速向金家林場隊鞠門的一角射去。
守門的隊員一見不妙,拚命撲了上去總算將鞠攔住了,但由於勁道的兇猛讓他受傷不輕。
這讓藺澆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因為他深知林場里再也沒有比這個隊員更會守鞠門的人了。
就當藺隊長正費盡腦汁苦思冥想能替代這個守門員的人選時,那個隊員臉上敷著黑黑厚厚的藥膏,雙手包紮得也是厚厚的,就這樣又上場了,又來到了金家林場隊的鞠門前。
他這個樣子真的還能再守門嗎?真的還能承受那勾陡翻重力的射門嗎?藺澆替他捏把汗。
蹴鞠接茬賽,這回勾陡翻想不個人突破都不行了,其實在下半場開始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自己隊員呼吸和面色的異樣,可卻沒想到會越來越厲害。
這正是金家林場隊的隊員都挑選短小精悍身材的原因,在這片山林之中,若是跑跳的工夫過長,還就得是小個子,是這裡的氣候決定的,高個子大腦袋的隊員壓根無法適應。
當然,藺隊長自不可同日而語,他有點功夫底子,而且是早就習慣了的。
即使如此,勾陡翻也不太過擔心,他對自己的功夫還是很自詡的,一路連撞帶鏟順利地把鞠帶到了對方鞠門前,右腳踩鞠冷冷一笑,一腳將鞠踢起擺出一個狗要小便的姿勢,一個「野狗尿急」把鞠踢出,雖然動作十分不雅,但力道的剛猛讓一般武林人見而退步,若貿然接鞠必會廢掉雙手雙腕。
可預想不到的事情就那麼自然地發生了,那個傷兵似的隊員見鞠射來拿樁站穩,不但雙手像揉麵糰一樣的接住了鞠,而且一個大力拋鞠,竟將鞠一直拋到藺澆隊長的身前。
藺澆藺隊長看準了方位,見鞠迎面飛來反往後仰倒,伸右腳使勁一勾,使了個「倒掛金鉤」,詭道堡那個神志有些迷茫的大個子守門員撲鞠不及,一下子射門成功。
高興得藺隊長伸著雙臂張開雙手圍著賽場跑開了圈子,金家林場的隊員們也全都蹦著跳著歡呼著。
勾陡翻此時傻眼了,心忖:這不可能啊,我提前察過他們的根底。雖然金散來的武功好,可他從來不玩蹴鞠啊?那接我鞠的這個人是誰?難道先前走漏了消息,他們早就知道賭蹴鞠的事,所以提前找了個好幫手。
就當他心裡正犯合計的時候,常老闆和金家林場隊那個受傷的守門員動起了手。
常廿思上來就抓那守門員的腕子,姿勢好似折花枝,正是他成名的絕藝,「蟾宮折桂手」。
那守門員一個反手,不但躲過他的一抓,反去扣常廿思的脈門。常廿思一個急抽,再取他的右臂,反讓人家的二指點了自己肩膀一下。
說來也奇怪,雖然點的位置並沒有穴道,二指的力道也不算太重,可愣讓常廿思起了一種異樣的彆扭感覺。
那既不是痛,也不是癢,可就是不怎麼好受,那感覺就像,就像……吃了一塊自己十分厭惡口味的糖塊。
「『膩甜功』!原來你是『平分秋色』萬廚俠。」常大蛤蟆道。
「原來你是『折桂蟾』常賭徒。」萬裝用中性的聲音笑著道,即使臉上的藥膏不好看,可這一笑還是很甜。
「萬廚俠,今天是詭道堡和金家林場的事情。廚俠來管這裡的事,不怕有狗鼠之嫌嗎?」「常老闆的嘴真沒白長那麼大,太會說話了。我是今天林家請來給蹴鞠隊做飯的廚師,剛才我給那守門員上藥包紮時他感激我,認我做了義兄。我怎麼也能算多半個金家林場的人吧?常老闆,行了,今天您就讓我看看,一隻成了精的蛤蟆到底能吃多少甜的東西?」
他說著,「膩甜功」加增,從剛才到現在他已經讓常廿思吃了七回「甜頭」了。
常廿思雖然從來沒跟這種偏門的功夫動過手,但也不懼,仔細留神萬裝的手,用「蟾宮折桂手」專往他四肢和脖頸招呼,雖無太過狠毒的招式,但其作用也不是為了跟誰逗著玩用的。
又是一手,這回他一下子抓向萬裝的肋條骨,可一連十幾次讓他已經想吐的「甜頭」也委實減低了功力,這一手將裡外衣物抓破后只是讓萬裝覺得肋下一吃痛,不過也是萬裝內功不弱,要不然亦必受骨傷。
此時萬裝心裡已然清楚對方的實力,又一次暗運「膩甜功」,打算給常大蛤蟆一個大「糖球」吃。
可常廿思這時竟改變了先前以力道取勝的路數,轉改以快為主,一連幾手施過,讓萬裝的「膩甜功」無法有效的實施進攻。
萬裝想攢「大糖球」的打算也暫時無法實現,只得一顆一顆地給了。
突然,常廿思的招數驟然變得飛快,一手一手的只求飛速地連貫,不求是否可以傷敵,並不是因急於求成而欲速則不達,比較顧忌「膩甜功」,要盡量讓對手一點「甜」的功夫也使不出,而後制敵,可突然間……
兩隻大半碗一劃,底下扣住一隻大花活蛤蟆。
「欸,這不對啊。怎麼空手打著打著你動起兵器來了?」
一平盆面烙一平盆餅,盆平餅,餅平盆。
「就是這樣。不僅是我上場之前,我平時烙糖餅的時候一貫都是有一分面烙一分餅。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應該知道,過頭的事還是少做為妙。」從鞠門后抄出兵器的萬裝說的這番話語似是一語雙關。
「那好,咱們較量較量。」勾陡翻剛把話接了過去,立刻有人應答,但不是萬裝。
「好,我來跟你比試比試。」說話的居然是剛和冷悟情、仲孫塗獼、黎歌來至此間的孔品甜,不知為什麼,第一眼看到勾陡翻就十分地討厭,就想馬上把他揍一頓才解氣,不過並不生氣,因為她不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哪裡跑來的浪蹄子。我告訴你,你勾大爺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本姑奶奶更不懂怎麼憐惜一條癩皮狗。」「好,你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頭,就讓你勾大爺替你爹好好教訓教訓你。三十招之內我贏不了你就算我輸。」
說著,勾陡翻合身撲上,也不拽刀,就用一套「狗拳」,他雖不如死了的仰勒勿,但這套「狗拳」也是受過令狐大堡主親自的指點,於一般的路數絕不相同
孔品甜更是從來不用武器,師門「遠拳」正派上用場,「織女」自創的「遠拳」是類似於「無影掌」一類的功夫,可更適用於實戰,會者功夫都不會很弱。
勾陡翻上來就是一招「白雲蒼狗」,本來「狗拳」是不太注重招式變化的,能使出這麼一招來就可看出與普通有異。
可孔品甜的一招「退避三舍」,三個無相無狀的拳頭正中「狗」頭,直打得他真要「退避三舍」。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這一下就讓不能近身的勾陡翻不敢再大意,「狗拳」再怎麼變化也講究的是近身搏鬥,一躥到在了孔品甜的側面,可只是虛晃了一下,然後立刻要從後面進攻。
孔品甜都沒回身,人往前縱手往後揚,一招「鞭長無及」,一「鞭」抽到勾陡翻的胯骨上,又沒讓他近得身。
眼前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可就憑勾陡翻的功夫底子竟然連敗兩招,此時像好鬥的狗一樣瞪起了眼睛,使出了一招「飛狗撲食」,欲從上面襲擊她的頭頂。
孔品甜雙手向上一舉,一招「禮而遠之」,一舉成功,接連三招,孔品甜可說是旗開得勝,雖士氣大盛,但自忖功力消耗不能再如此毫無顧忌,一見「狗」又躥了上來,急忙身形一閃,看似一招施出,口裡喊了一聲「著」。
勾陡翻等避開之後才發覺,她這一下只是擺了個樣子,正氣惱間,人家實實的一招「遠拳」他沒躲利索,胸口吃了虧。
慣使暗器的本就該懂得虛實並用的玄妙。
他氣急敗壞地喊叫了一聲,又直躥了過去,拼著再挨一下也要搶近孔品甜的身旁。
孔品甜稍微一驚,一揚攏在袖中的右手,「哧」,一枚袖箭射出。勾陡翻一聽聲音不對勁,抬眼間一道寒光直取他的眉心,急忙翻轉側身。
袖箭終沒有傷到他,可也穿了衣襟,讓他對自己口中的「浪蹄子」加起了重視。
又是「遠拳」的一招,與先前的袖箭配合得巧妙,使得勾陡翻的迎面骨重重地挨了一下,又氣又急的他實在有些載不起這個跟頭,有心拔鬼頭刀,但又礙於面子,「死要面子」的確坑人不淺,使得他只得忍著疼和氣,再尋機會。
可孔品甜不給他什麼機會,********,就趁勝追擊,虛實兼備的「遠拳」逼得他欲近不易,欲遠又不行。
「三十招」這仨字,讓勾陡翻作繭自縛了,眼看著一連二十幾招就這樣過去了,此刻的他臉也紅了脖子也粗了,現在他要是能靠近孔品甜還真會如狗一般咬上幾口,偏巧,此刻竟真有了機會。
她一枚袖箭打出被勾陡翻躲過後,又一抬手,這由機括力輔以內力發出的袖箭竟然發了個空,面上表情一緊,似是已全打完了。
勾陡翻一見到此情形,臉上猙獰地一笑,張開大嘴當真如餓狗一般撲了上去,直驚得她花容失色。
可就在眼看他要咬到人的時候,突覺得屁股巨痛,痛得他「嗷嗷」直叫,用手一摸才知是一枚袖箭正釘在後臀上。
原來,孔品甜用「遠拳」的功夫改變了先前那枚打空了的袖箭的方向,遂袖箭擦著樹皮又崩射了回來,她那花容失色的惶恐樣子也是做給勾陡翻看的,恰好三十招。
勾陡翻使勁拔出袖箭扔在地上,也不顧鮮血汩汩地流出,一股恨意加狠意直上心頭,手已握住了鬼頭刀的刀把,馬上就要從心裡迸發出一招「傷天害理刀法」中的「損陰喪德」。
可驀地,有一人如同一朵雲彩般飄到,一柄蘭清劍施出,「春字訣」讓人如沐春風。
頓時,勾陡翻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那「損陰喪德」怎麼也使不出來了。
這時,一名葷兵中的小頭目急匆匆地趕來向令狐大堡主稟報,在他耳邊說了凈兵和葷兵在北坡上大亂已令貝二堡主一時無法控制,還有大炮暫也不能用的事。
本來令狐幕操就沒想真的用大炮以上轟下,只是想鎮乎一下金散來和他那伙子人,其實根據地勢來看並不適合炮攻,更何況還有一大片林子擋著呢,要是真毀了這片林場,那要來還有什麼用,至少遊戲會少了很多的樂趣。
令狐幕操看看金散來和那些來到顯然向著金家林場的高手們,只得願賭服輸下令撤退,還解開了被扎住的網口,放出直如獵物的賴顯純、竇旎紈和巴踏細。
巴踏細一被放出來就氣得一手抓向旁邊一個年紀最小的女葷兵的胸脯子,可因為被放出的賴顯純一手抓向她的胸脯子而使那個小女葷兵倖免遇難,而且巴踏細在前,賴顯純在後一路「瘋咬」追跑出了林場,看來二女有宿怨。
竇旎紈這個時候絕不會吝嗇千恩萬謝的話,但因懼怕詭道堡的人所以還是早早地溜了。
萬裝是給那守門的隊員上藥的時候聽到的網中三女是賭注的事情,暗地裡一觀瞧有巴踏細在內,看在杜家和金家的面子上所以才出手相幫,此刻記掛家中的小杜,洗了洗臉,也就向眾人告辭了。
又回到這裡來了,還是金家林場中那座當倉庫用的小木屋。
仲孫、黎二老由金散來安排去休息了,孔品甜哭著喊著要把墓中的「大雪」、「小黑」、「大黑」和「小雪」弄出來,遂藺二場主就和她帶上幾個林場中水性好的去想想辦法。
木屋中還是保持著當初商議時的樣子,冷悟情一問端著茶碗的雲輕愁才知先前聖蟾塔的事情。
姜教主要****中主持教務先行了一步與她分開了。
雲輕愁回家路過「景星」家鄉崔家峪,惠壯給她捎了些好葯,正好給孔品甜的牙齦用上,從崔家峪出來的時候巧遇上回蘭州的賴顯純,雲輕愁好奇暗暗跟著她,想知道為什麼一個長得不醜的大姑娘就得了「瘋狗」這樣的綽號,後來她見到詭道堡的人用「網鮮陣」抓住了賴顯純就更想看個究竟,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抓住「瘋狗」就沒有貿然施救,再後來她一路跟到了這裡,看見了另兩個被捉的女子,又聽到了令狐幕操與金散來的對話,本來想救的,可卻被精彩的蹴鞠賽所吸引,就打算若金家林場隊敗了再出手不遲,剛才看見了被放出的賴顯純的舉動,雲輕愁還真覺得她是夠「瘋狗」的。
「這次我金家的林場得以保全,詭道堡的人鎩羽而歸全仰仗『口星』、『人星』與幾位朋友的相幫,散來在這裡先行謝過。以後若有用得著金某人的地方,我金散來決無二話。」「哪裡,金大場主言重了。要說令狐幕操這個人也著實讓人看不透,身為一堡之主幹出這種齷齪事。值得嗎?還網住三個女人來,到頭來還不是白白跑了一趟。」
「其實人活在這個世上,這種來迴繞圈子的事屢見不鮮。若能看透其中這個圈子,我想除非老太公那樣的聖賢,別的人嘛……能知道自己在圈裡圈外都是痴人說夢。」金大場主凄然道。
冷悟情此言聽罷暗忖:可不,我從黃兩的墓中一進一出不也是兜了一個沒用的圈子嗎?究竟是誰帶我兜的呢?他正微微凝眉細想間……
「欸。」雲輕愁此時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麼,「有那麼一件事……」
山前住著個崔粗腿,山後住著個粗腿崔,二人山前比腿粗,也不知是崔粗腿比粗腿崔的腿粗,還是粗腿崔比崔粗腿的粗腿。
惠壯的父親因為深愛惠壯的母親不惜做上門女婿,所以惠壯隨的是母親的姓氏,但他在家鄉因為腿粗的外號卻是「崔粗腿」。
這件有意思的事情也正巧讓雲輕愁趕上了,這時講給了木屋中的人聽。
「先前有個圓眼和沅琰,現在又聽說了兩個粗腿,真有那麼巧合的事嗎?」冷悟情不禁提出疑問。
「當然沒有那麼巧的事。」這是二爺在回答禽獸兵里的人問的話,「魚愛媛使魚骨劍。須小翠的父親與魚愛媛的父親是同窗。聾子對啞巴自有能幫的上忙的地方。聾子又是希望書院的抄書匠。希望書院的教書先生又會藏語。喇嘛的外號中又有『鐵魚』二字。而啞巴和喇嘛這對心胸都比較狹窄的人又都以眼睛圓自負。一切的一切都有著必然的關連,可令我意外的是啞巴和喇嘛同歸於盡了。」
「那您說我們在您的指揮帶領下搞了那麼大的地下工程和機關真起到什麼作用了嗎?」施祠嗣問的這話使二爺的臉上不太好看。
「那你的意思是說案空去冒充黃戚的表姐夫,我裝著嗓子說話全都是瞎胡鬧嘍?」「二爺,他沒這意思,祠嗣就是想問問……」
二爺一擺手,示意馮善否不要再說下面的話,「他什麼意思我心裡有數。那個被活活燒死在火門裡的老頭兒你察到是誰了嗎?」
「我們事先不知道文小偉無意中炸通了旁邊的山洞,這一著想來的確失當了一些。因為工程期十分的緊迫,而且咱們首先快速地用火門的機關布置在了那裡,因此就沒人再去那裡檢看了,更別說察覺另有通風的洞口……」「我問的是那個老頭兒?」「那老頭兒嘛……都已經燒成焦炭了,我們把他給隨便埋了。要說去察是誰,這……難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