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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十七)

  昨天已經過去了,從韶府出來三個人,從安陽分別往三個方向離去了。


  一個是「北斗差」韶挹,帶著自己的兵器七星勺。另一個也是「北斗差」韶挹,沒帶自己的兵器。還有一個與另外兩個韶挹一樣服飾的人,帶著大勺子,但卻蒙著面紗。


  后施容,田佩雨,還有瞞著強妙娃私自跑出來的賴顯純,都追的是那個沒帶兵器的,一連追了幾天終於找尋上。


  有件事情比較怪,只聽說韶挹多年來習練的是七星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用起鏈節槍來。


  那鏈節槍與一般鏈子槍的長短差不多,所不同的是,雙刃槍尖兩側有鋒利的倒鉤,而且槍身每一節較之都短得多,節數較之多得多,應該是為了便於攜帶。


  田佩雨的兵器叫「錘鏈鑿」,一條不算長的鐵鏈子,一頭連著一柄短柄鐵鎚,鎚頭呈圓柱形,橫置於柄端,另一頭連著一個鑿釘,與鏈環連接的地方不是在釘子帽上,而是在鑿釘的末端有一個結實且較大的環子穿過緊貼釘子帽下面的釘身,可雙手各持鐵鎚和鑿釘做短傢伙用,也可抓住鑿釘掄鐵鎚如流星錘一般用,當然,反過來掄也可以。


  現在他想對付的眼前人用的是長軟兵器,雖然他的兵器鏈子不如人家的節鏈長,但吃虧不在於此。


  使電母銅鏡雙牌的后施容一個勁巧快地攔著他的兵器,兩鏡之間的鏈子總想鎖住錘鏈鑿的鏈子。


  所以,此時的韶挹主要對付賴顯純的人骨雙節棒和梅花狗頭棒。


  「你到底想不想見『情俠』大人?總攔著我幹什麼?你不制住姓韶的,一會兒就讓人家討個便宜去了。」「你怎麼總是那麼愛衝動?什麼事都要靠武力來解決。你就不會有話好好說嗎?」


  語畢,打磨得鋥光瓦亮的銅鏡牌一反光,兩道利閃也似的光芒直刺田佩雨的雙目,令他後退了幾步。


  「對,做什麼事也不能全依仗著武功的強橫。」沒錯,插話的聲音就是韶挹的聲音,他一邊跟賴顯純動手一邊對旁邊已過了好幾招的田、后二人動口到。


  「那你就趁早說出『情俠』大人他老人家在什麼地方?大家都能省些力氣。」賴顯純邊提防鏈節槍邊道。


  「那好,你先停手我就告訴你。」「你也太鬼了吧!讓我停手?那你還不跑沒影兒了。還是你先快些說出實話,我馬上停手。」「『瘋狗』賴顯純可真夠瘋的。我要是隨便瞎編個地方讓你去,你會知道真假嗎?」「那你就帶我去。」


  賴顯純自認被戲耍,由怒生瘋,雙棒一通緊逼,把鏈節槍能發揮的「戰地」奪取了三成。


  可韶挹以退為攻,往後一退,「戰線」又被拉長,靈活不死板,變化不固定。


  一條「瘋狗」要是看見了「肉」而吃不到嘴,怒不可抑到什麼地步自是不想而知的事情。


  可「瘋」怒了沒多久,一位老武者不知何時趕來了,並食中二指做劍攻賴顯純的脊梁骨,「小心,你快離開,量他們不能拿我老頭子怎麼樣。」


  當時在場的田、后、賴三人登時驚中帶喜,喜上眉梢,以為是「情俠」大人到了,后施容和田佩雨立刻湊了過來。


  那韶挹自也就拖著兵器順當離開了,看來暫且是沒人再想追他了。


  可是他們看了一會兒那老人的出手,又馬上感到不對勁了。


  那老人駢指使的劍法雖然凌厲老到,但絕對不是「地君情淚」。


  「上當了。」田佩雨高喊到,然後轉過身又去追韶挹。


  后施容怕他越發的孟浪,也就隨著追了下去。


  那老人想去把他們攔住,可心有餘力不足,一個賴顯純雖然不算什麼厲害腳色,可她的「瘋」勁蠻得很,索性能阻住一個就是一個,等把她解決了再去幫小心也不算太遲,之後遂就沉著對戰,要儘快排解眼前的麻煩。


  田佩雨腳底下的功夫還真不算弱,等追上后,手裡的鑿釘拋出,不為殺人,只為能纏住韶挹的脖子。


  韶挹一覺腦後生風,立刻縮頸藏頭,身往後退,邊退邊轉身,一鏈節槍直點田佩雨的小腿,也不為殺他,就想讓他別再追了,看起來,這個使鏈節槍的韶挹現在就是想「逃」。


  田佩雨縱入半空中,又一錘擲出,砸韶挹的腳面,還是要讓他不能再跑。


  韶挹一抖鏈節槍,撞開了鎚頭,調轉身又要跑,哪知田佩雨抓住鏈子,鐵鎚和鑿釘同時掄了過來。


  只聽「當」的一聲響,趕到的后施容用兵器電母銅鏡牌給擋住了,「你想殺死他嗎?」


  「你這是幹什麼?我只想抓住他。你看他又跑了。」話音剛落,田佩雨又快步追了出去……


  就這樣,追的追,跑的跑,打的打,攔的攔,一路下去一直到半夜。


  子夜時分,韶挹總算借著黑夜的掩護避進了一個鎮子里,雖暫時擺脫了糾纏,但身上也帶了傷了。


  說實話,他是看在錢的份兒上才來做「明晃子」的,目的就是把人從河南安陽引走,如今也出來老遠的了,自己的身上也多多少少掛了彩了,自忖也就差不多了,就算錢給得多,也足對得起「僱主」了。


  遂,在一位名叫言凈和且人如其名的打更老人的幫助下換了衣服,自己洗了洗傷口,上了刀傷葯,開始擔心老萬起來,在衚衕里閑走間尋思著怎樣再換裝改扮回去看看。


  突然,一隻鐵手抓向他的面門,實在是太快了,又冷不及防,抖出的鏈節槍都沒碰到人家的飛抓就被制住了。


  「萬老弟!」一手持飛抓的人一手反抓後面刺來的食中並指,同時言語詫異到。


  「司寇總捕?」那駢指做劍的萬年傳手指被抓住,嘴裡稱呼到。


  「你要護著她?」


  「我……」此時萬年傳一遲疑,看了一眼小心,垂首抱拳道:「求司寇總捕手下超生。」說罷,萬年傳轉身離去……


  就因這,不但讓跟蹤田、后二人失望了,捎帶追韶挹的鳳舞亦是無功而返。


  冷悟情、姬櫻熟、竇旎紈和微生雪追的是那個蒙著面紗的韶挹,這個韶詣比較謹慎,夜行曉住,可是讓追他的人費了力氣。


  他同樣不使自己的大勺子,腰間的白色板帶竟然是一把帶鞘無護手實心血槽的綿鋼寶劍,依著劍鞘前端的樣子安了一個特殊形狀的薄鋼環,鞘身是上等皮革所制,內側有又薄又軟的綿鋼保護,外側還有一排異型的扁扣,當真可抵腰帶用,圍在他的腰上近兩圈,但軟劍鞘卻是縛在腰帶上。


  就在他抽出寶劍掖好劍鞘奮力對敵四個「追兵」快招架不住的時候,不成想,除「軟絲」那籩外,那「三怕」不知為了什麼竟然突然出現了,而且還幫著韶挹接過了三個敵手。


  冷悟情專斗韶挹,那三人誰也接不過,遂,乜第典對微生雪,羊舌潔找竇旎紈,仲信搏敵姬櫻熟。


  「姓乜的,我們『五歡喜』跟你們『冷家四怕』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發的哪門子癲,吃飽了撐的跑這兒擋橫兒來了。沒事到道兒上找找買賣去,今天你微生姑奶奶有重要的事,沒空兒陪你耍著玩兒。」微生雪生氣地道。


  「你是不是以為是個男的就願意跟你耍著玩兒?呸,你乜大爺沒你想的那麼賤。趁著大爺我還沒動真肝火,你最好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別把大爺我真惹急了,到時小心沒你的好果子吃。」乜第典亦怒道。


  幾句話不多,可把「蚊子」的臉都氣紅了,下手更是歹毒,可毒歸毒,眼前這個黑粗的男人卻滑溜得特別,再加上他兩手中九個大小不一的環子一環套一環連成的一對九連環跟變戲法也似那麼一運用,當真難纏得要命。


  這時眼見一個九連環當頭劈來,她忙用尖嘴鋼管去挑,卻反被人家一變招把胳膊給套上了。人家把兵器往回一撤,差不點就能把她拽一個前栽。微生雪全仗著狠勁不凡,愣是沒給拽動。乜第典忙又變招,身形繞著微生雪走,同時另一隻手的兵器甩出,套她的脖子。微生雪身子跟著轉,抬腿一腳蹬出,借著一蹬之勁身形後退,把胳膊從九連環中抽了出來,同時頭往後仰,總算暫時擺脫了敵手的「圈套」,但身形還沒站穩,一左一右兩個九連環又打奔雙頰,又被逼退。


  兩個九連環像是沒有被及時收回的樣子,在半空中一碰,「當」的一聲,最前端的兩個環子竟然套在了一起。乜第典把左手的九連環撒手向微生雪拋去,兩個九連環就合併成了一條長鞭。


  原來,乜第典右手九連環的第一個環子在鑄造時故意留了一個小缺口,且不易被發現,由於第二個環子較粗,所以不會因為這個缺口而脫落,左手九連環的第一個環子在鑄造時有一處成心弄細了,這得下功夫去練,關鍵的時候真能派上用場,這不,這會兒就讓措手不及的微生雪在肩頭上吃了一環子,好不疼痛。


  羊舌潔的砍山大刀,無尖、面寬、背厚,揮舞起來真是帶勁,也不管是大「貓爪」還是小「貓爪」,猛砍一通。


  竇旎紈自是首先顧及自己的「真貓爪」,把貓爪環鏈耍成一片,其內有三成「以巧破千斤」的功夫在發揮作用。


  「大哥複姓羊舌是吧?羊舌大哥,小女子這次來不是為了別的,實是有一段情緣想詢問一下『情俠』大人,並沒有什麼歹意,所以還請羊舌大哥行個方便。要是大哥能幫我跟韶公子打聽一下,那小女子一定會報答羊舌大哥你的,哪怕是……」打著說著,竇旎紈的臉營生地一紅,可手中兵器卻在暗暗加勁。


  「到底是個知名的騙子。」羊舌潔不搭理她的誘惑,「可惜對我這樣一個莽夫不起作用。」


  看來竇旎紈平時百試百靈的欺騙之術又不管用了,這讓她很怒惱,使出老師教的「梁術」倏來倏去,擺開要打持久之戰的陣勢,這多多少少有點在學「無骨白鰱」魚愛媛。


  羊舌潔不在乎「疲戰」,至少不在乎竇旎紈的「疲戰」,一口頭比根寬的大刀大開大闔,前拒后擋,左撩右划。


  「好厲害呀!」因為竇旎紈來去比較快,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是言不由衷,反正貓爪的犀利沒有減掉什麼。


  「厲不厲害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言罷,羊舌潔刀招不改,力道加劇。


  「姬大女俠也來了。」仲信搏給人第一眼的印像就是一個「硬」字,邊展開圓盾的招式邊向姬櫻熟問到,「要是因為湊熱鬧讓自己傷了殘了可太不值當的了。要是再因為破了相嫁不出去了,那仲某可擔待不起。哦!我忘了,你是常大蛤蟆的……」


  「要你多嘴,咱們功夫上見真章。」姬櫻熟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兩個聚寶盆似雙錘一般砸出。


  圓盾本來的作用是防禦,可在仲信搏的手中卻可當大斧、鐵牌來用,而且圓盾本身的形狀並沒有什麼改動,也沒有開過刃,笨笨的東西做為進攻的兵器確實不怎麼好用,很見使用之人的功底。


  「當」、「當」,兩聲山響過後,雙聚寶盆再掃仲信搏的右胯骨可被圓盾擋住了,又掃左肩,又被擋過,緊接著又打脖頸右面,被盾擋住后又擊左面頰,中途收回後轉過來打左大腿……


  姬櫻熟這是要發揮短軟兵器的長處,以快打笨,只要對手一個疏神,即刻就能少了一個麻煩。


  觀這邊,冷悟情手持精鋼大斧與韶挹手裡的綿鋼寶劍斗得正酣。


  此韶挹在兵器招法上很是佔便宜,他的劍法名為「看不劍法」,若有若無,忽隱忽現,饒是與人動手經驗豐富的冷鏢頭,要分清楚他劍招里哪是虛招哪是實招也需要些真正的過硬本領。


  這個蒙著面紗的韶挹自打動上手就一句話也沒說過,此時暗忖:冷戩的身子還是那麼得強壯康健,看來我平時笑咒他的那些個話一句也沒靈驗過。嘿嘿,這次出來真是得不償失,本來想問問「情俠」大人,關於遼斐和我現在的事,可卻招來了冷鏢頭。不過,我當時既是韶府的丫頭,少爺發話了,還賞我五百兩銀子,又豈有不應允之理?況且我的身份又不能太張揚。唉,要找「情俠」大人的事看來泡湯了,還是火燎眉毛先顧眼前吧,儘快脫身才是上策,不過還有那幾個討厭的娘們兒跟著搗亂,真是討厭,討厭至極,我這也不便說話提醒他們哥三個千萬別戀戰,應及早脫身才是。


  動手就怕分神,尤其是與高手動手。


  由於這個「韶挹」暗中訴苦,一個不留神,臉上罩的面紗被大斧給挑去了。


  這先被姬櫻熟發現了,「都別打了,我們中了別人的奸計了。」不怪她發脾氣,回去跟常廿思怎麼交待啊?

  接下來是竇旎紈,「終日打雁,沒想到今天讓雁把眼給鵮了。」


  最後是微生雪,「******,你們合著伙兒的騙人賺好處,倒讓老娘一場空。」


  失策,冷悟情這一舉的確有些個失策,讓人家識別了假韶挹是添柔,自己雖也確認了添柔就是那籩,可人家三女一走,他就要對付四個人了,雖然他的武功自不在話下,可要想一網打盡就有點困難了。


  可還未等那「三怕」圍上來,突有人高喝一聲:「呔,休要想群戰我們總鏢頭,某家來也。」


  果然,一個有紅頭髮的漢子,手握禹王橫槊快步奔了過來,正是紅識,一奔到近前就掄圓了大槊,把「三怕」逼出五尺開外,緊接著擺槊砸圓盾,「噹噹當」,拼著全身的力氣,恨不得一下就連人帶盾一起砸進地里去,一見羊舌潔過來幫忙,手中兵器當頭就劈,他轉身把橫槊一橫,架開大刀,然後就手一掃他的腰,但不等這一槊傷敵,一個九連環就套向槊頭的筆尖,一套即中,紅識急忙晃動兵器猛甩,可架不住乜第典如影隨形的身法,另外「二怕」的趁機發難,此時使得紅識險象環生,又是一九連環,把筆的另一頭也套住了,仲信搏和羊舌潔這會兒配合九連環,圓盾拍他左胳膊,大刀砍他的右臂膀,這逼得紅識只得撒手棄兵器,接著又被圓盾一撞,踉踉蹌蹌往後退時,被跟身進步的羊舌潔手中的砍山大刀架在了脖子上。


  「冷鏢頭,你是要那籩的性命?還是要紅識的性命?」乜第典似笑非笑地問到。


  「你們四個給我聽好了,誰要是敢動紅識一根頭髮絲兒,我決不饒他。」冷悟情收斧說到。


  此時,「冷家四怕」會合到一處,那籩說道:「冷鏢頭,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它日相見,咱們後會有期。」


  「對,後會有期,真盼著那天快點兒到,到時新賬老賬咱們一起算。」冷悟情斬釘截鐵地道。


  「我們等著,走。」羊舌潔說罷,拉著刀架脖頸的紅識,與那三人後退著走了,等退到離冷悟情有十丈遠的地方才放了紅識,然後轉身奔去,霎時間不見了蹤影。


  紅識一奔回冷鏢頭的面前立刻軟膝跪倒,「總鏢頭,紅識給咱們海天鏢局丟人了。」言一出,他淚亦涌。


  冷悟情忙將他扶起,看了看他的脖子,好在沒有什麼大礙,「要是沒有那籩,也許今天就不至於白來一趟。」


  紅識一聽這話馬上臉比頭髮紅,二次跪倒,「總鏢頭,紅識縱使肝腦塗地,也一定全力幫著總鏢頭找叛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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