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陳宮> 第七十章:做筏子

第七十章:做筏子

  別鶴是應下聲來就倒了三兩步,要往外退的。


  只是她人沒走出這門口,胡媛就清亮著嗓音叫住了她。


  她一頓,忙站定在了原地,回過身來:「主子?」


  胡媛那裡皺巴著小臉兒,眉心緊蹙不展,半晌后才開了口:「別去了。」


  別鶴便啊了一聲:「不告訴靖貴妃了嗎?」


  胡媛搖搖頭:「這事兒,總覺著,昭妃是想利用我。」


  別鶴抿唇不語,心道可不就是利用嗎?但又有什麼呢,橫豎到最後,還不是靖貴妃來出頭做這個惡人?

  令貴人如今還沒住進來,過幾日進了宮,靖貴妃知道皇后這樣抬舉她,怎麼可能給她好臉子?

  她想著,就勸了兩句:「咱們不過是個中間的人,頭是昭妃起的,尾是靖貴妃做的,主子怎麼猶豫了?」


  「可我也是這個中間人了,不是嗎?」胡媛眸色暗了暗,狀似無奈的嘆了一聲,「先前萬歲好不容易,心有了幾分憐惜,我現在最該做的,是安分守己,而不是招惹是非。讓哥兒的事情,雖說孩子送走了,對我是不公平,可太后和貴妃去慈寧宮大鬧一場,本就是我先起的頭。萬歲未必不知道,不然皇后這樣對我,他不會什麼也不說。」


  別鶴一驚:「您是說……」


  胡媛抬一抬眼皮,乜她一眼:「萬歲不追究,已經是我的福氣了。眼下令貴人的事情,無論是昭妃還是靖貴妃,哪一個不比我更得萬歲的心呢?真的熱鬧了萬歲爺,吃不了兜著走的,只能是我。」


  「可如今人都沒進來,皇后便這樣抬舉著,咱們就坐視不理了嗎?」


  「咱們不理會,自有別人去理會。」胡媛冷不丁的呵了一聲,目光飄飄然的看向屋外的方向,「皇后打的是什麼主意,昭妃清楚,我也清楚。把令貴人推到風口浪尖去,叫宮中上下都不待見她,十幾歲的人,未必經過什麼大風大浪,心裡害怕了,又或是受了磋磨了,她就只能靠向對她示好的人,只能朝著皇后靠攏過去了。」


  別鶴心說,她自然也是知道的,皇后這一手棋,雖然算不上多高明,但卻不失為一個辦法。


  拿這樣的法子,對付一個剛進宮的貴人,倒是很容易能夠做成這個局的。


  那位令貴人的出身……


  「主子,令貴人出身不俗,真叫她偏向了皇后,對咱們更沒什麼好處。這會兒小主子的事兒,皇后暗裡就罰了您,顯然是沒了忌憚的,如今小主子又送出了宮,往後可不是更要……」她話至此處,一搭眼瞧見胡媛面色不善,便忙收了聲,改了口,「您不叫奴才告訴靖貴妃,是要靜觀其變嗎?」


  別鶴說的是對的,皇后對她,從前忍讓,現在嘛,很顯然是不放在眼裡了的。


  她自己也想得通,靖貴妃等人入了宮,這宮裡頭,就再不是她胡媛與之平分秋色的時候了。


  萬歲要捧的人那麼多,心尖兒上還藏著一個昭妃,她這個明妃,又算得了什麼?

  令貴人的親叔叔,位右通政使,這個位置上,不可謂之不重。


  靜觀其變?


  連皇后都懂得要未雨綢繆了,她眼下這樣的處境,再想靜觀其變,也不可能了的。


  「別鶴,」胡媛語氣沉了沉,「內府的奴才多嘴多舌,你去,是誰爛了舌.頭的多話,叫小太監們統統給我拿了,你親自領著人,丟回內府去,問問黃炳,是怎麼調.教的奴才。」


  別鶴瞪圓了眼珠子:「主子這是要……」


  「昭妃不是想利用我,借我的手,讓靖貴妃把事情鬧大了嗎?」胡媛冷笑著,眼中閃過譏諷和不屑,「難道就她是聰明的,我們這些人,就合該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嗎?」


  她一面說著,一面頓了下,緩了口氣:「出雲跑到永壽宮,明裡說是給內府的奴才看賞來的,可怎麼偏偏她一走,這些奴才的嘴,就放開了說呢?我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不知道,只是你見不得有人髒了我永壽宮的地兒,更容不得這班奴才下作放肆。至於旁的,叫皇后和靖貴妃,自個兒猜去吧。」


  別鶴倒吸一口氣:「可您方才不是說,安分守己,才能不惹惱了萬歲爺嗎?」


  胡媛高高的昂起下巴來:「永壽宮,還是我的地方。整治幾個沒規矩的內府奴才,不為過吧?且我又不是自己動手辦了他們,宮裡頭,有宮裡頭的規矩,你拿了人丟還給黃炳,怎麼懲處,是他這個內府大總管的事兒,與我何干?我是整肅這禁庭風氣的,萬歲怪我什麼?昭妃存的心思見不得人,萬歲即便知道了,也總不能為了她那些暗心思,就拿我怎麼樣。」


  「可是……」


  別鶴似乎很是不放心,在她看來,昭妃和靖貴妃還有皇后之間的爭鬥,同永壽宮,原就不該扯上關係來的。


  主子既然不想被人利用,就該乾脆丟開手,對這件事,當做不知情。


  如今又何苦拿了內府那幾個奴才做筏子,叫昭妃臉上抹不開呢。


  她咬了下牙:「主子還是聽奴才一句勸吧。屏風的事情,靖貴妃早晚也會知道,連太后都會知道的,您何必這時候要急著把髒水往長春宮引。萬歲爺即便不會拿您怎麼樣,心裡頭,到底要生分的。」


  胡媛苦笑了一把,可那樣的神情,在她的臉上,卻是轉瞬即逝的。


  元邑與她,又何曾親密過呢?


  她甚至不如皇后。


  那是髮妻元配,他們是先帝指婚的正頭夫妻,就算她給元邑生下了長子,可無情無愛之下,仍舊是高低立判的,在元邑的心裡,她連皇后都比不過,更遑論是昭妃靖貴妃一流。


  「沒有什麼生分不生分的,我做我該做的事,求的是我自己問心無愧。」胡媛眼神越發的堅韌,「若要為萬歲的心意而活著,一輩子,都要束手束腳,到頭來,這深宮之中,怕是連條活路,都走不出來了。」


  她能靠著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念及此,她面上便淡漠一片,斜別鶴一眼,打斷她想開口說的話:「你只管去吧,我心裡有分寸,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別鶴見是如此情狀,方知道,多勸是無益的。


  主子一向是如此的,決定了的事情,旁人很難叫她更改的了。


  於是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點點頭:「奴才知道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