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原來我們都在你的算計中啊
李三傳和倪蔭架著倪得昌在前,白莉拉著女兒在後,一行人在林子里慌不擇路。
隱約有腳步聲。
倪蔭面容一變,心一橫,停下來等白莉,把倪得昌另一條胳膊搭在她肩頭,冷靜說:「你們先走。」
知道她想幹嘛,倪得昌急了:「不行!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沒多少奔頭了!就算要引開他們,那也得我去!」
「得昌——」白莉驚呼,阻止的話卻不敢說。
李三傳咬牙,難得英雄氣概一回:「我去!」
「都歇著吧。」倪蔭簡短交待:「我只是去引開他們,不是去送死,你們找到隱蔽的地方就藏起來,記住,別往深山裡面跑。」
——
駱逸南跟黑子掀開帘子出來,莫向東站在外頭,回頭看他們一眼,什麼都沒問。隔了很久,拓爺才出來,老遠就看到倪蔭被兩個人押著回來。
駱逸南抬頭,目光驀地一緊,心跳不由得加快。
倪蔭身上有樹枝刮傷,估計是反抗掙扎的時候弄到的。
駱逸南收回視線,垂下眼眸,慢不經心地掏出根煙,打火機咔嚓點燃,青白的煙裊裊升騰,一線一線,一縷一縷。
黑子坐一邊,不時抬頭會往這邊看。
倪蔭被帶到拓爺跟前,從容道:「我始終認為,個人行為,不應該牽扯到家人。你看,現在多好啊,恩怨情仇都物歸原主了。」
拓爺呵呵笑了兩聲,看她直點頭:「你這姑娘有點意思。不過可惜,以前接觸不多,以後恐怕也沒機會了。」
倪蔭依舊微笑:「是啊,以後再想聽您諄諄教誨,還得隔著一扇鐵柵欄,多不方便啊。」
黑子瞪她:「說什麼呢!」
拓爺說:「姑娘家的像你這麼有膽的,不多見。」
「您誇獎。」
拓爺也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讓莫向東務必要把其它人都抓回來,待莫向東安排好了,間隙又發現芽妹爺孫倆也逃了,莫向東就親自帶著剩下的人去追。
這一通下來,就只剩下四人。
拓爺回頭問駱逸南:「你確定這招管用?」
駱逸南搖頭:「不保准。」
黑子氣得要罵,他繼續說:「但總得試試,好過坐這裡等死。」
拓爺沉著臉什麼也沒說。
話雖氣人但沒說錯,都這時候了,誰能保證一招逃出生天?是機會總得試,也是目前沒有辦法的辦法。
就它吧。
拓爺吩咐黑子撿重要的帶,其它沒用的東西都撇了。黑子指著倪蔭問:「她呢?」
拓爺沒說話,駱逸南掏出槍就抵上她的額頭,被拓爺攔了下:「誒,年輕人怎麼就是沉不住氣呢?有她在,咱們還能跟警方多周旋一段時間,殺了多可惜啊!」
駱逸南一聲不吭地收起槍。
黑子在旁冷笑,在他經過身邊時,壓低聲音:「你還真捨得啊。」
駱逸南瞥瞥他,轉身進去。
收拾妥當后,也就七點多鐘,一天伊始,幾人往山中深處走。
倪蔭還被綁著,駱逸南全程都跟在拓爺旁邊,對她正眼都沒瞧過,當真不熟悉不關切。
黑子押著倪蔭走在末梢,低聲道:「林斐讓拓爺聯繫買賣雙方,把他們約到別處見面,再故意走漏風聲給警方,造成拓爺已經逃出的假象,爭取逃亡的時間。」
倪蔭心裡有數,卻質疑道:「他們就不懷疑有詐?任你們擺布乖乖趕去約會地點?」
黑子說:「這種事就是虛虛實實,他們很清楚,很多消息都是警方放的煙霧彈。反正錢和貨現在都在拓爺手裡,他們賭不起,一定會赴約的。」
倪蔭點頭:「這招可真夠狠的了,那萬一傳出去,拓爺就算逃了出去,不怕道上的人追殺嗎?」
「錢貨都在他手裡,他怕什麼?」黑子又朝走在前面的駱逸南瞥一眼,聲音陰惻惻的:「如果,他真的是卧底,剛好一鍋端。」
倪蔭失笑:「我不信,拓爺想不到。」
「想到又怎麼樣?他還有別的辦法嗎?只能賭一次了。」黑子冷笑:「橫豎都是個死,臨死前拽個警察當墊背,他也不虧。」
倪蔭沒說話,心裡一陣陣冒著寒氣。
「我不想給老頭子陪葬。」黑子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對不對?他是卧底對不對?」
她看他幾秒鐘,倏爾一笑:「老實說,應該沒有誰比我更希望得到這個結果,不過可惜,我沒辦法給你答案。」
黑子眯起眼睛看她,前面是拓爺在叫他,他應了一聲,快步幾步過去。拓爺又朝駱逸南看了眼,他轉身便走向倪蔭,推著她往前走。
「他沒難為你吧。」駱逸南低聲問。
「他想套我話,我才沒那麼蠢呢。」倪蔭說這話的時候不無得意。
「你啊……唉。」
時間地點都不對,他想數落幾句,也都化作一聲嘆息。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只有把她牢牢綁在身邊,隨時照顧著保護著,好過看不見摸不著的讓人擔心。
「黑子都能覺察到你有問題,那老傢伙肯定也是門兒清。只不過現在沒了主意,倒不如將計就計,有個警察和律師當人肉盾,好過一干人民群眾。」倪蔭語速很快,繼續交待:「我這頭你甭擔心,出了狀況我會保護自已,倒是你,一定要控制住拓爺。」
駱逸南想笑,知道這會不合時宜,又故意推搡兩步,聲音更低:「我們的目標不止是拓爺。」
倪蔭一怔,隨即大叫:「推什麼推啊,再推我也飛不起來,你還就得慢慢跟著!有氣也別沖我撒啊,還是不是男人啊!」
拓爺和黑子回頭,駱逸南依舊不說話,只有倪蔭一臉不滿地罵罵咧咧。
拓爺朝黑子呶嘴:「你去吧。」
「嗯。」
黑子過去換回駱逸南,拓爺打趣道:「小林啊,在對付女人這方面,你得多跟人家黑子學學。」
駱逸南不怎麼走心的嗯一聲。
黑子拉著倪蔭,似笑非笑道:「想我啊?要不然,對他怎麼那麼大火?」
倪蔭瞥他:「你這人吧,雖然也不怎麼招人喜歡,倒是比他強不少。」
「哦?怎麼看出來我比他優秀的?」
倪蔭冷笑:「想跟他套套近乎,他倒好,讓我別自作多情!」又問:「我還需要跟他多情嗎?我犯得著嘛!」
「對對對,犯不著,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黑子又挨得她近些,小聲說:「剛才,拓爺跟我說,一旦發現那小子不對勁,就讓我——」
他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倪蔭不動聲色,笑笑:「你敢做?」
黑子盯著她:「你說我做不做?」
倪蔭朝他嫣然一笑:「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
黑子笑:「呵呵,還真是心狠。」
山林深處,涵納蒼天古木,透過密匝匝的樹葉,頭頂湛藍的天被遮去大半。四個人深一腳淺一腳,拓爺身體又不好,速度很慢。遇到高矮不平的地方,黑子還要去扶倪蔭,最後索性解開她手上的繩子,故意惡狠狠地警告她老實配合點。
倪蔭活動下手腕,譏諷道:「深山密林的,我跑哪去不是投喂野獸?」
蟬噪林欲靜,山林腹地只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拓爺累了,擺手示意休息。
駱逸南抹抹額頭的汗,又取出地圖,對比下,再抬手一指對面那座山,由幾座突起的山峰組成,像極仰卧的美人,美顏,乳峰,腰腹,全都清晰可見。
故此,那座山也叫美人山。
他說:「在美人山山腹地有山洞,我們在那裡躲上個幾天,不會有人發現的。」
黑子問:「你去過?」
「前幾年,警方在那裡抓過一個逃犯,聽說,當時為了抓他,用了大半個月,差不多把整座山都翻遍了。最後,才在那個山洞裡逮住他。」
黑子追問:「你怎麼知道的?」
駱逸南看看他,不緊不慢道:「因為,我是卧底啊。」說完,一扭臉,不想再搭理他。
黑子瞪他,拓爺在一邊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小林啊,你別把黑子的話放心上。我們要是懷疑你,還跟著你跑這麼遠幹嘛?」
黑子皮笑肉不笑:「拓爺說得沒錯。斐哥,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計較。不過……你怎麼確定警方不會再找去那個山洞?莫非是……裡頭真有人,給了斐哥一手消息?」
說完,哈哈大笑,只是除了他,剩下的幾人都沒笑。
駱逸南面無表情的:「警方兵分兩路,一路去排查附近居民,另一路直接搜山。」
拓爺看他:「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去過了?」
「我們要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拓爺懂了,看著駱逸南慢慢露出笑意,嘴裡說著不錯不錯。
黑子笑眯眯地問:「萬一那些人質逃出去,一定會暴露我們,你精心策劃的這一切,豈不是要打水漂?」
「所以,就需要莫向東和他的人替我們『作證』了。」駱逸南說:「昨晚我就有意無意地向他透漏,我們已經跟買賣約好要見面,時間地點都跟拓爺在電話約的相同。」
拓爺臉上儘是讚許之情:「小林辦事,真是讓人放心啊。」
黑子笑得低沉:「這麼說,我們這些人,都在你的算計內啊。」
他冷眼看駱逸南,倪蔭發現,他對駱逸南似乎有某種偏執,誓要揪住他的小辮子!
歇夠了,繼續走。
拓爺問:「要多久才能到?」
答:「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