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說不定,就會有場腥風血雨
還有任務在身,駱逸南不便暴露身份,還得偷渡回去。
簡陋的病房裡就剩下倪蔭和阿笙,兩個女人也算是熟絡起來。
倪蔭問她:「聽說,楚刀為了你背叛巴沙?」
阿笙笑得有些小得意:「怎麼能說是背叛呢?是我幫助他棄暗投明好不好!」她又說:「他這個人呢,最欠不得人家恩情。那會他在夜市做點小生意,遇到地痞找茬,非要逼他交保護費,他不給,攤子都讓人給砸了!那會巴沙路過,見他是條硬漢,就替他解了圍,順便收了他當小弟。他以為巴沙仁義,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阿笙搖搖頭:「結果呢,盡讓他去做些見不得光的事,他心裡頭彆扭,幾次都想離開,但架不住巴沙會做人,總拿兄弟情誼綁架他。要不是因為我,他這會可能還在賊窩裡待著呢!」
倪蔭點頭,又道:「說說你吧。」
她記得,在L市時,李三傳曾跟蹤過阿笙手底下一個兄弟,知道她在巴沙逃跑后,接收了部分兄弟,順便把他的生意也一道兼顧了。
阿笙頭靠在沙發椅背上,不緊不慢道:「我哥死在巴沙手裡。」
倪蔭「哦」了一聲,再沒多問。
人家的傷心事,問多了顯得不禮貌。
接下來,猜也猜得到,阿笙跟著巴沙是為她哥報仇的。只是順走他一包鑽石沒順走他的命,那都是客氣的。想來,舉報他、配合警方抓捕,她也都功不可沒。
「可鑽石是臟物,你就不怕……」倪蔭是律師,腦袋裡的彎彎道道都繞不來法律的條條框框。
阿笙笑得十分神秘,朝她眨下眼睛:「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那是巴沙的啟動資金,拼了老命都會搶回去的!」說著,又有幾分歉意:「不過你是個意外,楚刀不知道你的身份,就讓你帶走鑽石。」
倪蔭懂了。
「合著利用我引蛇出洞啊!」
阿笙倒爽快:「這人情是我和他一塊欠的,日後遇到大小麻煩,你只管開口!」
倪蔭皮笑肉不笑,沒理她。
他們拿她當餌,她還得說謝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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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縫合的傷口拆了線,倪蔭終於可以回國了。
「我要先回榮寨。」阿笙邊收拾行李邊說:「巴沙有個心腹叫莫問東,對巴沙忠心耿耿。這次卻連影兒都沒見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倪蔭歪頭看她,一手托腮:「所以,這次換你做餌了?」
阿笙聳肩:「不管是想替巴沙報仇,還是為了那批鑽石,他都不會放過我的。一天沒解決掉他,我就一天別想安生。」
也是。
倪蔭也不喜歡坐以待斃。
原來,兩人下午出發,結果,倪蔭的身份證件卻出了問題。
負責此次案件的緬甸警察,嘰里呱啦向她解釋一大堆,倪蔭一句也沒聽懂,讓他換個懂中文的來,他又是擺手又是搖頭表示沒有。
倪蔭皺眉,心裡不耐煩。
且不說補辦護照需要時間,她牽扯到的案子又很複雜,一時半會解釋不清,還需要國內警方出具證明,這一來二去誰知道要等多久?
阿笙悄悄扯扯她,小聲說:「這樣太費勁了,不如……」
她沒言盡,但倪蔭懂了。
回國的路不止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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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向中緬邊界,倪蔭也算是駕輕就熟了。
興許是心理作用,祖國的這一頭,天高雲闊,卉木萋萋,腳踏的這方黑土地都有種厚重感。
「走吧,有人接咱們。」
阿笙帶著倪蔭走到一條逶迤小路上,有輛小貨車等在那裡,車上下來兩個人。
「笙哥。」
阿笙應一聲,招呼著倪蔭坐進去。
「個把小時就到了,你累了就眯一會。」
倪蔭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是真的累,她靠著座椅閉上眼睛,車裡雖然悶得像蒸桑拿,可沒一會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阿笙再次叫醒她時,需要換摩托車。
目前,她沒有身份證件,只得暫時先跟阿笙回榮寨,待緬甸那邊有消息后再回國。
一路顛簸,倪蔭全身都跟散架一樣。天黑前,抵達榮寨。
整頓后的榮寨,市集都是冷冷清清的,麵館飯店全部拴緊大門,偶爾有幾隻雞在街上溜達。
竹排樓也是空蕩蕩的,聽到樓下的摩托車聲后,有人突然從裡面沖了出來。
李三傳趿拉著的拖鞋,一臉激動,眼睛都在冒光。
「哎呀!哎呀哎呀!瞅瞅,這是誰回來了啊!」
倪蔭從車上下來,似笑非笑:「三哥,胖了嘛。」
李三傳笑得很是謙遜:「虛胖,虛胖。」
他趕緊把她的背包拎下車,一路在前面引著:「累了吧?先回去再說。」
倪蔭環顧四周,全是些生面孔,還都是當地人。李三傳把倪蔭帶到這裡的山寨王——道陀之住的那幢三層小樓里,走在樓梯上,他說:「你別看現在一派詳和,其實,這裡仍是個是非之地……跑的跑,藏的藏,一時半刻哪能抓得完的啊,指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再來一場腥風血雨!咱們可千萬別沾上身,還是趕緊離開得好。」
「哦對了,我見著駱隊了。」他扭頭,小聲說:「他說要抓到拓爺和黑子,任務才算完成。要我說啊,他就是死心眼!這裡又不是他的管轄,他頂多算是友情客串,非要較那個真兒幹嘛?拓爺就是一隻老狐狸,賊著呢,說不定,這會就在附近伺機窺探,找機會回來報仇呢!」
憋了幾天沒人陪他說話,李三傳的話匣子打開后,就再也閉上不了。
倪蔭慢慢沉了臉,也不知是氣駱逸南的死心眼,還是該氣李三傳沒眼力見兒。總之,胸口沉甸甸的。
來到二樓,剛才有人下樓。
「倪蔭!」倪雅琳不敢相信地驚呼:「你怎麼回來的?!」
倪蔭看到她,心情更糟了,卻笑著說:「回來給你收屍啊。」
倪雅琳瞪圓了眼睛,一連退後兩步:「你、你別亂來!冤有頭債有主,我是被綁架的,有能耐你找他們算帳去啊!」
倪蔭笑容更甜:「不,我就找你。」
「你憑什麼找我?」倪雅琳手指她大叫:「我在這裡,還不是被你害的?現在想走都走不掉,又被冤枉偷了什麼保險柜的鑰匙……這根本就是你們做好的局,想要誣陷我!!」
李三傳忙打圓場:「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話好好說嘛。」
倪雅琳像受到嚴重侮辱:「誰跟她是姐妹?她早就被爸爸趕出家門,跟倪家一點關係都扯不上!」
倪蔭表示贊同也在點頭:「沒錯。」面朝李三傳,多一眼都不想看,只用手指著:「所以,就算她被人砍成七段八段,也不干我事。」
她笑吟吟上樓,留下白著一張臉的倪雅琳。
轉身,倪蔭臉上的笑便消失。
媽的,真是晦氣!
李三傳想勸也找不到安慰的話,畢竟,這種巴不得害死她的妹妹,連他這種跑江湖的都瞧不上!
倪蔭問:「她怎麼還沒走?」
李三傳說:「鑰匙找不到,她怎麼走得成啊!反正,方沂沂是一口咬死就她偷的,上頭正查著呢。」
倪蔭再不多問,還是那句話,倪雅琳是死是活,都跟她沒關係。
傷沒好利落,她挨著床就閉上眼睛休息了。
李三傳識趣的也不打擾她,把行李放下后,輕手輕腳地要出去。
「三哥,幫我買點水果。」她說,又補充一句:「上回吃過的鳳梨,還不錯。」
「好嘞!」
「一塊記帳。」
李三傳訕笑:「看你,說得這麼見外!就咱們這種革命友情,還記什麼帳啊!」說話間,掏出了他的小本本,在日期那欄填上「27」,支出明細那裡記上「鳳梨」。
集市商販寥寥無幾,財神爺們抓的抓,跑路的跑路,做生意都提不起勁頭。不過,好在之前買過水果的那個小姑娘還在那裡。
李三傳樂呵呵地過去:「來點鳳梨。」
小姑娘挑了兩顆,李三傳要給錢,她擺手:「拿去吃吧,不收錢。」
李三傳不解:「咦,做生意不收錢,這是什麼道理?」
小姑娘聲音很小:「家裡剩得多,不吃也是爛掉。」
「哎呀!哎呀哎呀!那怎麼好意思呢……謝謝了啊!」李三傳很開心,拎著就走。
想起什麼,又翻開他的小本子,在支出金額那一項寫了個「150」,然後踏實收起來,高高興興地回去。
小姑娘突然收攤。
她家住在半山腰,三間茅草屋,看上去十分簡陋。
她把背筐放下,掀開帘子進了屋,爺爺正在廚房燒飯,她徑直走進裡間。屋子裡唯一的木板床上躺著一個中年男人,臉頰深凹,臉色發青,嘴唇蒼白。
「今天有什麼情況嗎?」
角落裡,突然有人問。
小姑娘扭頭看他,怯怯點頭:「先前住過一陣子的那個漂亮姐姐又回來了。」
黑子正在擦拭匕首的動作一滯。
床上的男人慢慢睜開眼睛,「黑子。」
「拓爺。」黑子趕緊來到床邊。
「兄弟們都聯絡上了嗎?」
黑子緩緩搖頭。
拓爺沉默幾秒,又自嘲笑笑:「都不願意吧。」
黑子沒說話。
「也罷,終於有機會看清自已身邊的到底是人還是畜牲,挺好。」他掙扎著坐了起來,示意小姑娘出去,小姑娘也不想多待,趕緊出去找爺爺了。
拓爺沉吟著,說:「這次,恐怕很難有機會翻身了。」
黑子一臉憤懣:「不會的!只要咱們逃出去,就一定有機會!」
年輕人不甘心,拓爺能夠理解,他笑了笑:「逃出去?咱們現在連這座山都下不去,怎麼逃?」
黑子想說什麼,他擺手,問:「鑰匙有下落了嗎?」
「……那個女人一直沒交待。」
拓爺突然說:「黑子,你跟在我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我沒什麼好送你的。如果……找到了保險柜的鑰匙,你就收著吧。」頓了頓,又說:「保險柜在哪,不用我說了吧。」
屋外,小姑娘的小腦袋貼在門上,偷聽裡面的談話。
「芽妹!」爺爺嚇得把她拎到一邊:「要死啦!你在這幹嘛?!」
芽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爺爺,我剛才聽到他們說什麼保險柜……還有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