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撿到寶了
不到九點,民政局門口。
倪蔭靠在車門前,一身紅色風衣,露出小腿,遠遠望過去,一團火似的。
今早站在衣櫃前,她尋思半天,最後還是決定穿得喜慶點。
好歹是登記。
她有點不安,身子斜倚著,不停換左右腿支撐,時不時地低頭看時間。
還有五分鐘,要不要逃?
余蓁知道她要和駱逸南結婚,哭得好像要嫁女兒似的,這讓她非常不習慣。倒是倪倪,很淡定,送了她一塊巧克力做禮物。
來時一路暢通,連堵車讓她思考會的時間都沒有,於是,她早到了十五分鐘。
對面一輛舊現代開了過來,車子停了,駱逸南從裡面下來。
他穿著一件黑色呢大衣,身姿襯得高大挺拔,頭髮剛剪過,鬍子有刮過,下巴泛著淡淡的青色。
他走近:「等多久了?」
「剛到。」
倪蔭上下打量他,在見到他的那一瞬,居然打消了之前所有的不確定。心想,就這個男人吧,不介意她的過去,恰好她還不討厭。
她一笑:「走吧。」
「東西都帶了嗎?」他問。
「帶了,戶口簿還有身份證。」
「真不通知你家裡人?」
倪蔭皺眉:「你非得掃興嗎?」
駱逸南一笑,不說話了。
倪蔭留學歸國后,便在接收單位所在地做了戶口遷移,從此以後徹底跟倪得昌一家脫離關係!所以,結婚只是她的事,跟其它人無關。
歪頭看他,她又問:「那你呢?通知你家裡人了?」
駱家父母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
「嗯,」他說:「來的路上打過電話了。」
她愣住:「就這樣?」
他掃了她一眼,「再隆重些,怕他們承受不了。」
「……」
直到現在倪蔭才有所感悟,誰說駱隊愚孝?這不,挺有爺們樣嘛!
兩人一前一後上台階,他步子穩,速度快,幾步就走跨進大門,見到裡面都是成雙成對的,突然回身,又走下去,伸手去牽倪蔭。
她穿著高跟鞋,窄裙,上台階不方便。看一眼他伸過來的手就握了住,順便調侃道:「總覺得咱倆不像是來登記的,倒像是過來蹲點捉姦的。」
他扭頭看她:「你很緊張?」
倪蔭昂著脖子,「瞧不起誰呢?」
他失笑:「那進去吧。」
兩人誤打誤撞,挑了個好日子,進去后裡面都是排隊登記的准新人。駱逸南讓倪蔭先排著,他先去拿表格填,回來的時,抬眼一掃就能看到隊伍里的她。她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女,但是氣質夠好,氣場夠強,往那一站就開啟了「生人勿近」的模式。
她一隻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另一隻手握手機,看得很認真。
他過去,她迅速關閉屏幕上的頁面,他還是看到了,是張嬰兒的照片。
他知道她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有關那個孩子的任何話題,他不會主動詢問。但那不代表他會介意,娶她就是最好的證明。
倪蔭突然說:「喂,你還有機會反悔。」
駱逸南低頭瞥她,好笑道:「聽上去,好像你在逼婚。」
「事實上的確是你會比較吃虧。」這是依照傳統觀念的評斷。
他抬手親昵得捏捏她的下巴,「那以後就對我好點。」
隊伍在有序前進,倪蔭時不時地抬眼看他,最後沒忍住,問他:「你就不好奇?」
駱逸南還在盯著前方,「好奇什麼?」
倪蔭有點賭氣,「你知道。」
他這才收回視線看她,笑了下:「你想說嗎?」
倪蔭皺眉,又搖頭:「不太想回憶。」
他聳肩:「那就不要回憶,等你什麼時候能把它當成一個笑話講給我聽,再來告訴我。」
倪蔭心安了。
輪到兩人,整個程序很流暢。核對證件,然後拍照,存檔,再到人手一本紅證書,不過幾十塊錢就搞定了。
出來的時候,倪蔭捏著小紅本本調笑道:「結婚的成本這麼低,才會有催生那麼多痴男怨女!如果跟離婚一樣,要明確責任雙方的財產分配、共同債權、配偶贍養等等問題,離婚率一定會降低!」
駱逸南說:「真有那一天,什麼都歸你。」
倪蔭瞪他:「你能說點好聽的嗎?這才剛領證就把離婚的事想好了!」
他笑了笑,攬住她的肩下樓:「誰讓我娶了個律師呢,就算是尊重她的職業好了,也要打消一切顧慮,好讓她心安理得的嫁我。」
倪蔭眯起細眸,不緊不慢道:「駱先生心情不錯嘛,平時也沒見你把甜言蜜語說得這麼溜啊。」
駱逸南胳膊一收,摟她更緊了,「當然了,爺今天結婚,心情好。」
倪蔭撲哧笑出聲,本來也沒覺得登記是多大一件事,只是覺得水到渠成就不必逆流而上。眼下,沾了他幾分喜悅,心也跟著愉悅了。
「想去哪吃?」他說:「總得慶祝一下。」
也是。
倪蔭說了一個地方,換他嘆息:「我就知道。」
毫無意外,是老牛的塑料棚。
與往昔不同,生意格外好,駱逸南和倪蔭過去的時候,居然沒位子!
「這是……名揚四海了?」倪蔭環視一圈,身後工地還在咣咣咣砸著,地基都挖好了,邊上停著幾輛挖掘機。
老牛的塑料棚在這麼一片「亂世」之中,特別一枝獨秀。
有人掀帘子出來,一眼看到倪蔭,「大姐!」
「牙籤?」
牙籤和阿原前後腳出來,看見倪蔭同樣驚喜,可目光觸到駱逸南時就扭過頭不願意搭理他。駱逸南笑笑沒吭聲,進去幫老牛搭棚子搬椅子去了。
倪蔭問:「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牙籤笑嘻嘻地回:「詢哥說老牛是熟人,要我們沒事多照看下。」
「這生意……」
阿原呲牙笑:「反正兄弟們也要吃飯,哪能便宜了別人!」
倪蔭點頭:「做得好。」
她又問些郎詢和沈月的近況,兩人去國外玩了,準備回來就舉行婚禮,倪蔭挺替他們開心的。
牙籤回頭警惕掃一眼,小聲對倪蔭說:「大姐,你怎麼能跟這種人在一起呢?」
「誰?」倪蔭才反應過來,「怎麼了?」
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種人」來形容駱逸南,挺新鮮的。
「還怎麼了?」牙籤怒其不爭:「依你的資質和能力,你是能做大姐的人啊!怎麼就想不開跟警察扯一塊呢?!」
阿原過來,沒好氣地敲下他的腦袋:「人家的私事你瞎操什麼心啊?」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姐往火坑裡跳啊!」
「大姐律師做得多好啊!你還真想她跟咱們一樣,天天混得被人瞧不起?」
牙籤不吭聲了。
倪蔭失笑,從包里翻出兩張名片,塞到他們手裡,「拿著,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打個電話就行。」
阿原接過來,連連道謝,牙籤還是覺得她適合跟他們混。
倪蔭叫住要走的兩人,朝他們一笑:「哦對了,我結婚了。」
棚子很快搭好了,老牛搬來張桌子,擦乾淨后讓兩人落座,又送來一盤煮花生,「先坐著,菜馬上就好。」
倪蔭說:「不急。」
駱逸南說:「急。」
倪蔭扭頭看他:「你不是請假了?」
他點頭:「嗯,請一天,說好了,天大的事也不要打擾我。」
倪蔭連剝花生邊看他:「那急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她手上,握住后拿起來看一看:「這上面光禿禿的,少點什麼東西。」
倪蔭會意,笑著抽回來:「我不興那一套。」
他執意:「不行,別的女人有的,你也一樣都不能少。」
望著他堅定的表情,倪蔭抿著唇沒說話,嘴角微微翹著,把剝好的花生塞他嘴裡。
得知兩人今天去登記,老牛一連炒了五六個菜,生意都不做了,坐在他們這桌喝酒,結果倒把自己給灌醉了。
駱逸南說,老牛心裡難受。
幫著老牛收了攤,又把他送回家,駱逸南拖著倪蔭去了珠寶店,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好,指著一排亮燦燦讓她挑。
倪蔭掃一圈,看好一對白金指環,特簡單的款式,價錢也不貴。
店員有些失望,竭力向她推薦鑽戒,反正旁邊男人看著氣度不凡,又放話讓她儘管挑,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
倪蔭說:「我就這對。」
店員笑著暗示,結婚一生就這一次,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倪蔭扭頭看一眼正盯著櫃檯的男人,「確實是委屈他了。」
倪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平淡無奇的款式,她卻很喜歡;又把另一隻套到他指上,大小適中。
「這就套牢了。」她笑著說。
駱逸南微笑,又指向另一款鑽石項鏈,「再加上這個。」
店員眼睛直放光,「好,我給您包起來。」
倪蔭瞥一眼,皺眉:「好幾萬一條呢!」
一圈心型碎鑽,中間包著一顆方鑽,看上去挺別緻的,縱使她眼光再挑剔,也覺得不錯。
「不用替我省錢。」他說:「以前沒有花錢的地方,現在好了,再也不用擔心錢在卡里發霉了。」
對面幾名美女店員聽到,一臉艷羨。
倪蔭抿著唇笑:「突然發現,我好像撿到寶了。」
他把首飾盒裡的項鏈取出來,戴到她的脖子上,「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