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勸離不勸合
「你以為，你爸爸是真心疼愛你哥哥嗎？不是，因為你哥哥周鳴溪，他母親的名字是顧喬！所以你爸爸才會喜歡他，也必須喜歡他！那是他未來富貴生活的保障，等你哥哥上台，你爸爸才能當上東雅的太上皇，而你和我才能過上真正的好日子，這一點你懂嗎？」
杜若壓了壓脾氣，好聲好氣道：
「你也看到了，你爸爸現在對你好，也是因為你哥哥暫時不在，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你身上。等你哥哥回來，我們娘倆都得往後站，所以你要分清主次，要和你哥哥周鳴溪拉好關係，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知不知道？」
杜若鄭重其事地叮囑，杜白芷卻不以為然。
「他周鳴溪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還不是被顧喬發配到邊城去了！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
杜若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女兒：「你懂什麼！再怎麼說，周鳴溪都是顧喬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兒子！也是唯一兒子！東雅集團那麼大的產業，不給周鳴溪給誰？你以為顧喬把周鳴溪丟去邊境，就是為了流放他？不是！顧喬是在磨礪他，讓他吃苦！
但是這吃苦，也是一個過程，現在周鳴溪在西北那地方吃盡了苦頭，等他撇去浮躁，逐步成長，就該回來了！」
杜若精神奕奕道，眼裡像是在冒著光：
「現在他還在吃苦的過程中，也是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你這個妹妹要是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對他好，他一定會對你感恩戴德！」
杜白芷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是吧媽媽，難道你想……」
「沒錯，過兩天你就買機票去邊城，看你哥哥！」
杜白芷都快抓狂了，她才不想去那鬼地方，空氣乾燥不說，還貧窮困苦！聽說那座小縣城，連一棟超過八層樓的高樓都沒有！足以想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杜白芷！」杜若難得連名帶姓地叫女兒的名字，因此顯得尤為嚴厲，「你還記不記得，媽媽從小到大跟你講的什麼？」
杜白芷渾身一震：「記得……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沒錯！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
杜白芷微愣。
她想要什麼？
她想要像姜錦一樣，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受盡追捧跟寵愛，然後……再嫁給那個男人。
——是的，杜白芷也曾幻想過能夠站在顧寒傾的身邊。
在小時候知道她的父親是周安知，東雅集團顧女士的丈夫，而她的身份則是豪門狗血劇里必備的私生女時，杜白芷就開始有意識地收集跟東雅集團和顧家一切有關的消息。
這個燦若驕陽的顧家之龍，她當然不會錯過，還偷偷關注了他很久。
杜白芷幻想過很多次，也許她會跟顧寒傾發生點什麼，然後她嫁進顧家，擺脫這個該死的私生女身份，成為真正的世家夫人。
但這是不可能的，首先她的父親是周安知這一點，就杜絕了所有可能性。
於是，杜白芷的暗戀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無疾而終。
她對姜錦的嫉妒，並不只是來源於她現在身為演員的高度，還因為她能光明正大地嫁給顧寒傾，那個她連想象都不可能的男人。
憑什麼？
「白芷，你應該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然後努力去爭取，你懂嗎？」杜若說的這句話，也是她的親身體驗。
她不知道女兒在想些什麼，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同樣是私生女出身，她的母親稍微幸運一些，帶著她登堂入室，成了正牌夫人。
從那時候起，杜若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她靠著嘴甜和懂事，幫母親穩固了在爺爺奶奶面前的位置，自己也得了長輩們的寵愛，順便擠走了原配生的女兒。
讀大學的時候，她的人生產生重大轉折，家裡破產，原本留學的機會泡湯，大學男友為了跟富家千金在一起而選擇拋棄她，那瞬間她跌入人生低谷，好像再也沒有翻身起來的希望。
但她至始至終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於是，她果斷跟父親爺爺奶奶劃清界限，搬出那個家裡，斷絕一切聯繫，沒讓破產連累到她分毫。
隨後又在周安知說分手之前，先跟他道別，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知道這個男人的薄情寡性，她的糾纏只會讓這個男人厭惡她甚至埋怨她壞了他一朝躍龍門的機會。她索性利用了周安知的這份愧疚，再次拿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等她留學鍍金回來，便成了周安知的情人，享受什麼也不做的優渥富太太生活，並得到了周安知半輩子來的呵護跟寵愛。
呵呵，顧喬又如何？堂堂顧家小姐又如何？
到頭來，還不是要跟她一個私生女搶男人，最後還輸得一敗塗地。那個顧家小姐辛辛苦苦奪去的男人，最後還是回到了她杜若身邊。
沒有堅持到最後，就不是真正的贏家！
——母女倆心思各異，到最後誰也不說話了。
……
姜錦的一頓飯，最後也吃得不開心。
她心心念念著周安知的事情，跟蔣郁匆匆道別後，帶著阿元回了家。
蔣郁也沒想到今天吃火鍋能碰上個驚天大八卦，他明白地把嘴緊緊閉上，也沒對姜錦提前回家的行為作出任何評價。
因為他知道，這下事情大發了！
姜錦還沒到家就在給顧寒傾打電話問他在哪兒。
「我剛到家。」顧寒傾說。
姜錦嗯了一聲，說了一句我和阿元馬上回來，就掛了電話。
她進門的時候，便迎上顧寒傾擔憂的目光。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顧寒傾鼻翼微動，「你去吃火鍋了？」
姜錦訝異地看了一眼顧寒傾的鼻子，狗鼻子嗎這麼靈？
但她現在無暇解釋太多：「我和阿元跟蔣郁一起吃的……但這不是重點，我今天在火鍋店還看到一個人，你猜我看到誰了？」
「能是誰？」顧寒傾漫不經心道，反而對吃火鍋這個話題更為關心，「你怎麼不告訴我？之前在巴黎，多虧了蔣小四照拂你們，於情於理，我怎麼也該感謝他一番。」
嗯，誰知道那小子有沒有徹底死心？
要杜絕一切狼崽子！
「是二姐的丈夫！那個周安知！而且我還看到他和其他人一起，你猜猜和他一起的人又是誰！」姜錦說道，「你不是忙嗎，我就沒叫你，何況我跟蔣郁也有事情要談啊，讓你一起就不合適了。」
「你既然這麼說，肯定不是二姐。」顧寒傾頓了頓，語氣瞬間不悅，「你和蔣郁談什麼？阿元聽得，我不行？」
「所以你到底是在嫉妒蔣郁還是阿元……哎等等！」姜錦打斷顧寒傾的話，無奈地看著他，「我現在說話的重點是遇上了周安知！為什麼你的關注點永遠在我跟蔣郁吃火鍋這件事情上！」
當然是因為你跟蔣郁吃火鍋這件事情更重要！
顧寒傾險些脫口而出，卻及時收住：「你說，遇上了周安知和別人一起，然後呢？」
姜錦狐疑地打量著顧寒傾的神色，怎麼能這麼淡定，還是說周安知的事情在他眼裡根本就不算事兒？
「你就不猜猜周安知是跟誰在一起的嗎？」
「情人？」
顧寒傾隨口一說，卻把姜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會……」姜錦話鋒一轉，把原本的你怎麼知道，改為，「你怎麼會這麼想？」
顧寒傾很冷靜地指出姜錦的改變：「你不是改了稱呼嗎？之前你喊周安知，都不會直呼其名，而是喚二姐夫。現在你突然改變了稱呼，說明你對周安知極其不滿，這種不滿很大概率來自你身為女人的感同身受。」
顧寒傾的分析，有理有據。
也很讓人無語。
到最後他還一臉堅決地對姜錦表忠誠地說：「放心阿鸞，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姜錦默了默，心裡生起了不像話的猜測：「不對，我怎麼覺得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顧寒傾一攤手，表示：「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差，我不想知道都難。」
其實顧寒傾是無意中發現的，然後深入調查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他那個看起來風度翩翩、溫潤忠厚的姐夫，有一個相處了二十多年的老情人，兩人之間還有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兒！
算算年齡，也沒比周鳴溪小多少，說明周安知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出軌了。
「渣男。」姜錦咬牙切齒道，「他怎麼能這麼對二姐！二姐多好的人！他居然有臉出軌！還有你！為什麼半個字都沒告訴二姐！難道你還要幫著周安知瞞住二姐嗎？」
姜錦的遷怒，很理所應當。
顧寒傾卻深覺不平：「阿鸞，別把我跟那個男人相提並論啊乖。」
姜錦氣得很：「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開玩笑？」
她是真的生氣！怒火中燒的生氣！
姜錦對顧喬，是充滿了孺慕與尊敬之意，顧喬乾淨利落的女強人風範，與至今所達到的高度，就是姜錦的目標跟榜樣！
雖然她們的領域不同，但是想要站在高處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再加上，一直以來顧喬還幫了姜錦很多。
姜錦簡直無法想象，顧喬這樣的人，居然也會遇上很多女人都會有的問題！丈夫出軌！
「說！你明明知道那個渣男出軌，為什麼不告訴二姐？」姜錦憤怒之下，理智都快沒了，連帶著顧寒傾也被炮轟，「你是不是跟周安知一夥兒的？是不是想要包庇他啊？」
「這是污衊。」顧寒傾眉目森嚴，一板一眼反駁道。
「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
「阿鸞，我怎麼覺得在你心裡，我的地位連二姐都不如？」為了二姐跟他發火？還如此潑髒水？顧寒傾受不了。
姜錦振振有詞：「這一刻在我心裡，二姐的地位暫時比你高那麼一丟丟，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了嗎？為什麼你知道真相，也沒有告訴二姐？」
顧寒傾深感失望，連回答姜錦問題也是隨意得很。
「忘了。」
「忘了？」姜錦一口怒火卡在喉嚨不上不下，把她憋得臉都紅了，「你居然說你忘了？你怎麼能忘了？這麼嚴重的事情！」
顧寒傾已經整理了心情，決定先安撫好姜錦再說，他抓住姜錦的手臂，柔聲勸慰她：
「你放心，二姐不會吃虧的。」
姜錦一臉不可置信：「這是吃虧的問題嗎？」
顧寒傾沉吟片刻：「我想，或許你對他們的婚姻有什麼誤會。」
「什麼？」
「二姐跟周安知，已經貌合神離很多年了。難道你沒發現，最近幾次家宴，周安知基本都沒有出席嗎？二姐跟爸媽說周安知是出國參加學術會議，實際都是借口，她只是不想和周安知一起而已。」
猛然知道這麼一個真相，姜錦有點懵。
她也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周安知在涵碧園的存在感，的確不怎麼高。
顧家二老還有顧韓城夫婦從未在家宴上提過他的名字不說，連顧寒傾的態度里也看不出半點對周安知的尊重。
近來姜錦與顧家的接觸，已經深入了解到顧家為人，絕對不是會因為身份而看不起人的高高在上之輩。連她這樣大家族最避諱的明星身份，顧家也很開明地接受，喬詩語還對主動對她說支持。
這樣的顧家二老，怎麼可能因為周安知入贅的身份而看不起他呢？
歸根究底，其緣由終究是在周安知自己身上。
「那二姐說不定也知道咯？」姜錦茫然地問，有點不理解顧喬的忍氣吞聲。
顧寒傾搖頭：「據我所知，二姐應該不知道。她所了解的，應該僅限於那個女人是周安知初戀情人這一部分。」
顧寒傾隨後把整個事情告訴姜錦，她這才明白事情經過——
原來顧喬剛和周安知結婚的前幾年，還是幸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的顧喬也跟現在不一樣，不是強大到無堅不摧的女王。
她沉浸在幸福之中，以為擁有完美無上的愛情，現實卻給了她當頭棒喝。
周安知在認識她之前不僅有個初戀情人，而且還因為她的喜歡，果斷把前女友給拋棄掉。後來與她在一起，兩人結婚，周安知又出於愧疚，拿了顧家的錢把他的前女友送出國留學。
顧喬以為的周安知，是一個翩翩溫潤君子，雖然貧窮卻身有傲骨。
結果真實的周安知，卑劣得讓她無法相信，很是受到一番衝擊，只知道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兩人的感情就是那段時間變淡的，後來顧喬懷上了周鳴溪，為了兒子沒有決定跟周安知離婚，兩人貌合神離地繼續過了很多年。
她的選擇倒不是忍氣吞聲，而是決定不再相信愛情，她把周安知當成擋箭牌。反正周安知存在是否根本不重要，他手裡的財產僅有兩套房子一輛車，百分之零點一的東雅集團股份也無，更是在入贅前就簽過放棄財產協議。
顧喬在極度失望之後，全心全意沉浸在工作之中，誰想一不小心忽略了兒子，讓他來自父親基因里的那份卑劣暴露得淋漓盡致。
也就周安知這個天真的中年老男人，還以為顧喬對他情深一片。
顧寒傾坦然道：「所以，就算二姐知道了，他們的婚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是你的認知。」姜錦言辭堅定，眼中閃爍著灼灼火光，「你怎麼知道二姐在清楚真相后，不會決定跟周安知離婚呢？二姐這麼好的人，應該從這段沒有意義的婚姻中解脫，去真正屬於她的愛情。」
顧寒傾沉默下來。
半晌后，他才鄭重地點點頭：「阿鸞，我覺得你說得有理。」
「是吧？」得了認可，姜錦嬌艷的小臉兒上多了喜色，燦爛若霞。
顧寒傾好笑地捏捏她的臉頰：「你剛才還跟我發火呢，表情轉換得可真快，果然是演員嗎？」
姜錦嘴角抽動了兩下：「所以，你是想要我繼續對你兇巴巴的？」說著，她的眼神變得玩味而戲謔，「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嗜好。」
顧寒傾：「……」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無奈，一點兒沒有大將風範地在姜錦面前舉手投降。
姜錦笑嘻嘻地抱著他的手臂，就開始催促顧寒傾給顧喬打電話。
「我明天親自去見她好了，這種事情應該當面說。」
「這怎麼行，二姐早點知道才能早下決斷啊。」
顧寒傾見姜錦很是堅決，只好給顧喬打出電話。
現在是晚上九點，從時間上來看，顧喬應該還沒有休息才對。
顧寒傾的電話過去，卻隔了很久才被人接起：
「喂？三兒？」顧喬的語氣聽上去有著濃濃的疲憊，「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她的聲音透過手機的擴音器傳出來，姜錦和顧寒傾都聽得清清楚楚，兩人很快交換了一個眼神。
姜錦抿唇保持沉默，而顧寒傾在斟酌了一下言辭后，才鄭重道：
「二姐，我有事告訴你。」
顧喬一下子笑了：「你怎麼了？說話還賣起關子來了，不像你的風格啊。」
顧寒傾對顧喬地玩笑充耳不聞，徑直把他所調查出來的，周安知多年前就已出軌一事給鎮定冷靜地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