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五章
曾經水靈靈的眸子里如今只是一潭死水,烏喜長公主緩步而來,裙裾層層推開,氣勢如虹,猶如那些為奴為婢的年代被推開,成長為了獨當一面的主人。
紈絝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尊貴起來的女子,咬牙切齒著又彷彿只是無意識呢喃著:「錯錯。」
蒙面女子腳步頓了頓,還是直接走到了傻寶他們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審視的目光讓蘇傾鈺很不舒服,這時候那女子才緩緩說了四個字:「一群水貨?」
眾人:?…啥意思啊。
「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場上只有韓思神情最自然,好像早就知道要發生什麼,又換了男聲,很是欠揍地說,「得啦,小睿睿,這話我一直說給你聽,今天我也送給我自己。」
紈絝一個激靈,轉頭看那個一下子爆發出王霸之氣的小乞丐,眼睛一疼,沒聽懂話地皺眉:「你又發什麼顛?」
韓思總是含著調戲的眼眸變正經后,終於有了作為一個殺手樓樓主的威嚴,抬手打了一個響指后,天上就落下來兩個白色錦衣的蒙面奴婢,拉開一件綉了無數暗紋的銀色錦袍,穿在了韓思展開的雙臂上,手快腳快地給韓思凈面挽發,眨眼間就將小乞丐收拾成了睥睨天下的大人物。
任晉晉眨巴眼:「大變活人吶。」她可是第一次看清楚韓思的真容,有點接受無能。
蘇傾鈺默默想,紈絝要當渣男了,不曉得以後會不會後悔呢。
悄悄看一眼,那二貨還是傻不愣登的,一句軟話都沒有,不過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唇現下有多蒼白。
「你不肯跟我走就算了,我要走了,以後江湖有緣再見吧。」韓思輕飄飄地道。
一行數十個白色蒙面的人從天而降,一頂白色轎子落在地上,韓思頭也不回地進了轎子,霸氣地一甩帘子,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說了句:「回!」
「喏!」一行人迅速抬轎就要飛走了,在場的烏喜人都沒人攔,好吧,估摸這架勢也根本攔不住。
廢了大半武功的侍衛隊:…好隨便啊,原本我們也可以這麼來去自由,隨心所欲的。
紈絝就跟一覺醒來一樣,大吼一聲:「等下!」
眾人眼前一晃,一道人影閃過,就看到紈絝兩隻爪子抱著人家轎子一道抬杠上,兩隻腳勾著旁邊一塊大石頭,不讓人家轎子飛起來。
蘇傾鈺默默扭頭,那個姿勢跟癩皮狗有一拼的絕對不是他家紈絝。
「大膽狂徒!」剛剛給韓思整理衣服的那個奴婢,圓目一瞪就要拔劍,都不知道她那把劍藏在哪來著,反正從袖子里一拿就是一把。
紈絝也鐵了心,劍都頂到腦門上了,還是不躲不避地嚎:「韓思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什麼叫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就寒磣我是沒爹沒娘的苦命小草是不是,還有什麼江湖再見啊,我又不懂江湖,你讓我去混江湖找死么,我不我不啊啊啊啊」
蘇傾鈺哀嘆一聲,鬆了閨女捂著臉不肯抬頭,有這樣的手下真的好丟臉啊。
侍衛隊心裡默默吐槽,果然得到了駙馬的真傳啊,這跟駙馬對公主耍賴時的模樣一毛一樣的啊喂。
韓思隔著半透明的帘子一口老血噴出來,不可置信地顫著手指指著紈絝:「何方妖孽,還不現身!」
抬轎子的蒙面大漢們:…樓主麻煩你正常時間長一點。
紈絝假哭的挺像回事,眼淚鼻涕真的流下來了:「你上回不是說都有我孩子了么,你怎麼能始亂終棄。」
「…」大家都被嚇傻了,什麼時候的事啊。
韓思手抖的更厲害:「你難道不知道剛剛被你一腳踹沒了么?」
紈絝噎了噎,然後眼一閉:「嗷嗷,我不聽不聽,你不準走,不把話說清楚就不準走!」
韓思挑起來帘子一字一頓地用男聲說:「特么老子說不稀罕你了,滾!」
「為什麼啊,就因為我踹了你一腳么?那你踹回來了唄,我給你踹十下行不行?」紈絝滾刀肉似的,死活不肯撒手。
韓思有點懵,第一次看到這麼賴皮的紈絝,不曉得怎麼反應了,想了想,難得用正常的中性聲音說:「我跟你心上人商量好了,我不要你了,她就不負你了,她現在冷臉是做戲給烏喜人看呢,你放心,她不是真的要當烏喜的王,她想把烏喜搞垮,我覺得她原來就是不想拖累你,現在你們西羅都卷進來了,跟她裡應外合最好了,你也不用當著她的面和我表現情深義重,誰不知道誰呢,蘇睿,我跟你說啊,我韓思不是沒人要的,我樓里還養著好些美人呢,你不用覺得虧欠我,就這樣了,以後真的有緣再見啊。」
韓思拿過一邊的羽扇,對著巴在她腳底的人輕輕一推,紈絝就掉了下去,動也不動了。
轎子騰空而去,烏喜大王子堪堪急匆匆帶來的人只來得及對著空中放了幾把箭,連人家衣角都沒碰著。
紈絝大字型躺在地上,看著轎子變成一個黑點消失,用著只有他自己聽到的聲音呢喃:「又給我下藥,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否則,」
否則如何,他也不知道了。
「紈絝啊?」大甲咳嗽了兩聲,「那個,韓思她吐血啥毛病啊?」
紈絝很安靜地說:「孩子掉了啊。」
「…」大甲憤怒,「別以為我沒學過醫就不知道,誰家小產從上面出血了?」
「韓思家啊。」紈絝坐起來,盯著地上的石頭。
大甲掉頭就走,這沒法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