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脖子下面，肚子上面

  一個月後。


  y國，里薩主教堂。


  象徵愛情的花朵編織成花環掛在牆上，教堂裡布置極盡奢華，紅毯上散落著玫瑰花瓣，座下的賓客皆為紳士名媛，以及德高望重有頭有臉的人物。


  牧師神色莊重地進行宣召和禱告后，婚禮進行曲奏響。


  「秦依依小姐，你願意鍾謹深先生成為你的丈夫，作為伴侶生活在一起嗎？你愛他、尊重他嗎？你願意與他平等、共同分享快樂無論痛苦、勝利還是在困惑中，並且一直陪伴著他嗎？」


  「我願意！」


  身著一襲純白華貴的婚紗，秦依依嬌美的臉上浮著緋紅，她繼承了母親義大利人的血統，此刻她迷人的藍色眼睛里滿是欣喜。七年了，她等了七年，機關算盡，甚至賠上小半秦氏的股份，他答應了鍾霖和她結婚，卻一直以各種理由拖延婚期，雖然他和她早已訂婚，可早在兩年前她就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他卻一直沒有娶她。


  她知道他一點也不愛她，但這有什麼關係？只要她能成為他的人，和他永遠在一起，她不介意得不到他的心！


  「鍾謹深先生，你願意秦依依小姐成為你的妻子，作為伴侶生活在一起嗎？你愛她、尊重她……」


  鍾謹深面上掛著得體的笑，眼底卻無悲無喜，沒有波瀾。


  台下，一位三十歲出頭的貌美女人小聲啟口：「老爺，這二少爺若是此時逆來……」


  「他敢。」


  鍾霖斜睨了身邊的夫人一眼，面上沉然。孔佩姿悻悻然將手疊在雙腿上不再作聲，卻仍是厭棄之情。


  「……無論痛苦、勝利還是在困惑中，並且一直陪伴著她嗎？」


  「我願意。」


  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


  牧師：「婚戒象徵著永恆，心的結合。現在將你的愛和你們長久相伴的願望作為禮物送給她，你可以給你的新娘戴上這枚婚戒了。」


  秦依依嬌羞又欣喜地轉向了鍾謹深，鍾謹深仍是帶著笑意。護戒侍從自側面上前幾步，手捧一個酒紅色的精巧絨盒。鍾謹深沒有遲疑地拿過戒指盒，從容打開……


  秦依依霎時震驚地捂住嘴，四下賓客皆臉色一變，一片唏噓聲沸騰起來。


  絨盒中空空如也，本該見到耀眼奪目的鑽戒，卻只有暗藍的絨布。


  鍾謹深面上笑意盡失，帶了幾分錯愕，眼底卻是意料之中的平靜。


  *

  「當然到手了，小菜一碟。」


  「那明天機場見吧。」


  「……別這麼說我嘛，到別人婚禮上去偷婚戒我心裡也是拒絕的啊。」


  主要還是……呃，男神的。


  他一個月前為她出頭，後來還救了她一命，她卻還破壞了他的婚禮，罪過罪過。


  「我到了，掛了。」


  房卡在感應器上一貼，聽到滴聲后，簡舒往下擰了門把手，剛推開一條縫隙，突然間像是察覺到什麼一般，不動聲色地想要將門重新關上時，一股勁力從里拉開了門，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進去。


  「嘭」的一聲門被合上，簡舒被抵在門上，後背重重地砸了上去，她反手扼住那人的手腕往其身後一擰，他悶哼一聲，卻又極快地側了個身將她帶到一邊，彎腿向她膝蓋襲去，她躲開又趁勢想要扳倒他，不料未果反被他禁錮住。


  「這樣抱著我不好吧哥哥？」


  他的左手是錮在她的腰上，右手卡在她的脖子處，這姿勢是十分暴力的，簡舒卻說得帶了幾分調戲和曖昧的意味。


  男人眼角一抽，左手一用力將她轉了個身，這一瞬間掠過她的口袋，右手再快准狠地握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在了牆上。


  他的左手手心裡已然握著了什麼東西。


  來者不善，自知不是對方的對手，黑暗中，簡舒鬆開了手，默不作聲地待在原地不動，不敢輕舉妄動。


  是個男人，簡舒想。左耳上的銀色耳釘閃著幽幽的光澤，看著高她有快二十公分的樣子……若是劫財，應該是把房間翻的一片狼藉然後溜之大吉，難道是劫色？…也不知道長得如何（……）可是，那為什麼還不做什麼呢？若不是劫色，那又……


  男人將手心裡的戒指收好，卻出聲道：「戒指交出來。」


  簡舒微微眯起眼睛，大概猜測到此人也是在婚禮上想要竊取戒指，卻不想被她先得一步，便尾隨她到酒店，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先她一步進了房間。


  「你打不過我，自己拿出來吧。」


  「你要搶我的東西還要我雙手獻給你，我不要面子的啊？」簡舒抬起下巴，笑嘻嘻地說「就在我衣服里，你自己拿啊。」


  「在哪？」


  「脖子下面，肚子上面。」


  男子聞言鬆開右手便移向……剛觸及簡舒的胸前便驀然一頓，簡舒早有準備，趁他失神瞬間，用手重重在他脖子一側一劈，男子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好險，簡舒在電梯跟前從口袋摸出戒指，確認戒指還在，鬆了一口氣。卻突然心裡一跳，看著掌心裡鑲嵌著粉色鑽石的精緻戒指，氣急敗壞地咬了咬牙。


  該死，偷到的是女款的，交代的任務是男戒，這下怎麼交貨……可是不對啊，她明明確認過是鑲嵌著藍鑽的男戒啊，怎麼會變成…想必這時候婚禮出了事故也好一會兒了，她又該去哪找另一枚戒指。


  看到電梯顯示「21」，簡舒將鴨舌帽壓低，先離開這再說，隨手把戒指戴上了自己的右手無名指，叮的一聲響，電梯門打開，電梯里有人，還靠著按鈕處站著。


  她只好先走進去，站在他的左後方。可目光倏然一緊，凝固在他修長的手上。


  無名指上一枚簡約的鑽戒。


  是他！


  車到山前必有路啊，簡舒竊喜，看到按鈕上「17」一格是亮著的，不動聲色繞過去按了一下「18」。


  不能直接在這下手，她眼睛里閃過盤算的光。


  他一身鐵灰色的西裝，樣貌身材是極佳的，此刻略顯放鬆的站著，腰背卻也是挺直的，站在那裡無端有一種懾人的氣息，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矜貴而冷漠。


  簡舒忍不住瞄了一下鍾謹深，這個角度能看清他的側臉。看這廝皮相是當真稱得上是男神……


  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道：「1707，把上次會議的方案也一起帶來。」說完便馬上將電話按掉了。


  電梯再次叮的一聲，門一打開簡舒就走了出去。


  鍾謹深看著她姣好的背影遠去，電梯門緩緩聚攏……


  最後一絲縫隙消失時，他的唇角上揚成一個諱莫難測的弧度。


  他把玩似地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嵌著的小粒碎鑽折射出璀璨的光。


  卻不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閃過的，帶著狡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