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皮中帶穩，穩中帶皮
做人話不要說太滿，凡人如此，何況是修士？
鄭長老搖頭輕嘆，就算此子當真在草木知識上有所造詣，也就罷了，但以此心性，必成不了大器。若是對草木知識一竅不通，只會憑添難堪。
「你且隨我來。」
鄭長老咂了一口煙緩緩站起身來，負著雙手吞雲吐霧，向木棚外走去。
李不眠跟上了鄭長老的步伐，但並未走在他身後，而是與鄭長老並肩前行。
「嗯？」
鄭長老一愣，沒想到李不眠如此無禮，不過他也不是在乎這些禮節的人，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繼續邁開步子。
路途上，鄭長老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李不眠。
「今年多少歲了？」
鄭長老語氣平淡，只是隨口一問。
不過這隨便的一問，倒是把李不眠給難倒了，李不眠一陣卧槽，能聊點有營養的話題嗎？隨便聊個看起來很無所謂的問題，卻擊中了李不眠的破綻。
李不眠此時已經托江華去修改自己的入宗記錄，李不眠按理來說應該回答三十多歲，因為自己是十年前入宗的弟子，可這次負責來看管葯田的多半都是才入宗的記名弟子，若是這個老東西去查一查記錄的話，和自己的說法有誤，自己就暴露了，江華也會有危險。
所以李不眠認為，最好的處理方法是模稜兩可的回答。
李不眠沉吟片刻，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年，我是一個孤兒。」
李不眠這句話倒是說的實話
鄭長老咂了口煙，神色平淡，對李不眠所說沒有絲毫同情。
「不錯，修道之人應斬去凡念，生而掙脫親字枷鎖，這是益事。」
鄭長老淡淡道。
「呵呵。」
李不眠笑笑不說話。
鄭長老皺眉，活了幾甲子歲月的他，這麼碉的記名弟子還是頭一次遇見。
鄭長老話鋒一轉，問道：「吳極是你的本名還是化名？」
李不眠雙眼一閃，殺心已起，剛纔此人對他釋放威壓，李不眠就已經不悅，此時這些反覆試探更讓他不耐。
李不眠所修吊打諸天無上功，是屬無敵道，如今李不眠剛來森羅劍洲，不明此處局勢，不好冒然出頭，步步求穩，已經違背一掃天下的無敵之心。
李不眠若只是要進入凌雲宗的藏書閣了解森羅劍洲信息的話，完全可以一腳踹翻凌雲宗山門，屠殺全宗修士，滅他傳承，斷他道火，這樣的話進入藏書閣自然不成問題。
只是李不眠沒摸清情勢，從剛才所施放的威壓來看，眼前這個長老已經不弱，李不眠不敢斷定對方爆發實力后，自己能不能將其秒殺，更何況在這長老之上，還有凌雲宗的高層，宗主，甚至是老祖，李不眠這才不敢貿然行動，這裡的人修鍊體系和他完全不同，這些人未顯露實力之前，李不眠都無法預測有多強，所以只好求穩。
李不眠扼制住內心殺意，如沐春風的一笑，隨意回答道：「化名？何以見得？」
鄭長老看了一眼李不眠的神情，發現並未沒有任何破綻，繼續說道：「吳極這個名，有兩個意思，無論取其哪一種，都太大，一是終極，一是無極，這南域內我還不知道哪個皇室姓吳，你也不是哪個宗門的道子，身份地位不夠，名字取太大，壓不住，老朽想來也許是化名。」
李不眠一聽，覺得這老頭心思慎密，一套又一套的。
「哈哈……」
李不眠豪爽一笑，不露絲毫破綻，隨意說道：「要說化名也對，這名是我自己取的，長老高見。」
鄭長老咂了口煙，神情古井無波，聯想到李不眠是個孤兒這一點，李不眠這個說法無懈可擊。
鄭長老心中的疑惑倒是更深，若是李不眠露出了一點馬腳還好，回答太過完美的話，倒是更讓人起疑。
「你是哪個王朝來的？」鄭長老隨口一問，他總覺得和李不眠在哪裡見過，他依稀覺得李不眠和大雁王朝的某個人很像，但記不起是哪一個了。
李不眠心中一震，這句話暗藏殺機，這老頭是那晚何彩雲口中所說的凌雲宗貴客，聶小柔一事必然知情，自己若是回答其他王朝，老頭肯定要盤問一些這個王朝的人才知道的事情，若是回答大雁王朝的話，正好中了這老頭的計。
李不眠將計就計，就如實回答，你能把我怎麼著？
李不眠淡淡說道：「大雁王朝。」
鄭長老一頓，佯裝出一股玩笑之意，說道：「大雁人？既然如此，你可知道大雁第一美人是誰？」
李不眠佯裝深吸一口氣，頗為神往的說道：「大雁王朝內誰不知那謫仙似兒的小娘子，據說是狐妖轉世，看一眼就會被勾了魂，無數人的夢中神女啊。」
鄭長老眉頭一皺，李不眠回答倒是標準答案，只是他想起陳大長老的話，他對聶小柔的態度也慢慢發生了轉變，若聶小柔是良家女子的話也就罷了，能有如此妖孽天賦，凌雲宗肯定會視為重寶，只可惜是身份不雅，上不了檯面，宗內也有不少大雁人，此事若是傳出去……
此事肯定會傳出去，只是遲早而已，就算宗門高層封閉了消息，外界的風言風語也馬上會波及開來，紙包不住火……
鄭長老一嘆，聶小柔此舉，凌雲宗宗主實在不智，招青樓女進門，有辱道統，這還不說，其他宗門之所以不來搶這個妖孽之子，也是忌諱她的身份，但凌雲宗若是想要也不可能，其他勢力不會眼睜睜看著凌雲宗崛起而不作為，必會越來越針對凌雲宗。
何必呢？鄭長老心中暗嘆，這一步險棋，內憂外患，宗主你就那麼想要第六名宗的位置嗎？
鄭長老想到這一點，有些出神，忘了自己還在和身份有疑點的李不眠周旋。
李不眠見狀，乾咳兩聲，提醒著鄭長老。
鄭長老回過神來，就欲說話，卻被李不眠搶先一步，問道：「那聶小柔怎麼了？」
鄭長老臉色一冷，平靜說道：「沒怎麼，只是以前去大雁雲遊的時候，聽過一些坊間傳聞。」
鄭長老加快了步子，想快點把李不眠帶到葯堂，到時候隨便給他幾本爛書把他關起來，留在自己身邊好好觀察一陣。
李不眠聽言，得出了結論，凌雲宗終究不敢把聶小柔的事情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