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出發，凌雲宗
豎日，天未亮，幾道浸夜的光暉在地平線的盡頭散射，黑雲的縫隙間灑出幾道流光。
伴隨著醒目的光芒，一頭赤爪白羽的仙鶴從天際盡頭振翅而來，速度極快，撕裂了氣流，晃眼之間，宛如一道銀色流星滑過，已經翱翔到了雁城的醉仙樓處。
「聶小柔，該上路了。」
陳德厚嗓音冰冷的說道，看著聶小柔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個垂死之人。
一聲冷厲的鶴鳴在聶小柔耳畔響起，聶小柔抬頭一望，一頭眸子血紅的白鶴正矗立在醉仙樓樓頂，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具有震懾性的飛禽目光，讓聶小柔心中有些膽寒，她忍不住的開始摩挲手指上的儲物戒，李不眠所贈的玉筒就在其中。
聶小柔想起李不眠昨夜對自己說過的話，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李不眠說過他有要事也要前去凌雲宗，會陪自己一同度過難關。
不過聶小柔暗自在心中發著誓，不能光靠別人保護，自己也得努力才行！
「倩倩，琳兒，我們走吧。」
聶小柔低聲呼道。
……
雁城東門外，兩匹壯實的灰鬃好馬正埋頭吃草，旁邊站著兩人倚靠在城牆上，都是雙手抱懷，閉目養神，打發著時間。
東方傳奇睜開眼來。
「吳長老，我……」
東方傳奇欲想說話，肩膀上傳來了李不眠掌心的溫度，打斷了東方傳奇的話。
「不用瞎想了，你很漂亮。」
李不眠柔聲道。
東方傳奇嗯了一聲，臉上有些酡紅。
四人約好此時在雁城東門處匯合，此時雁青靈和上官雲已經遲到了。
「那兩人為何遲遲不來？」
東方傳奇皺了皺眉頭，自己和吳長老已經在這裡等候了半個時辰了，早就已經過了約定好的時間。
「雁青靈是大雁王朝的公主，單獨出行的話皇室肯定不放心，我想靈兒她應該在忙活怎麼擺脫隨從的護衛。」
李不眠淡淡說道。
「此行有吳長老陪同，就算不帶護衛我想也不會有任何意外。」東方傳奇說道，李不眠殺害兩個凌雲宗弟子的場面驟然回想起來。
「吳長老，那兩個死去的凌雲宗弟子……」
東方傳奇有些頭疼，萬一此事被凌雲宗察覺，那可要如何是好。
李不眠卻覺得很無所謂，回道：「如果凌雲宗的人沒有過問那自然最好，若是問起，你就按那天我給你說的回答，就說隱約看見了幾個身穿金色袍子的人，上面紋有太陽的圖案。」
東方傳奇點點頭，這金袍人肯定是吳長老的仇家，所以才會被吳長老如此針對。
東方傳奇覺得很有道理，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
「我給你的頭髮打了髮膠，是定型所用，你這樣會弄亂的。」李不眠柔聲提醒道。
東方傳奇嗯了一聲，有些嬌羞。
兩人又等了一些時間，一匹駿馬奔踏出幾撮塵浪，從城門而出，馬上載的人，正是雁青靈。
「終於來了。」
東方傳奇吐出一口氣，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雁青靈見到城牆下的李不眠，一個心花怒放，駕著馬快速來到兩人身旁。
「吳長老，我們何時上路？」雁青靈問道，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凌雲宗了，想到光怪陸離的新奇世界以及美輪美奐的吳長老，她一直保持著亢奮狀態。
李不眠淡淡說道：「只差上官雲了。」
雁青靈把目光瞥向了李不眠身旁的東方傳奇，眼前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稀缺的珍寶。
「吳長老，這位公子是？」雁青靈問道，對這個極具異域氣息的男子有些感興趣。
東方傳奇一頭柔順的金色波浪捲髮往一側傾斜，只露一隻耳朵，正好可以看見耳垂上所打的兩顆銀質耳釘，眉毛也經過修飾一般，有著一股淡淡的金色，配合上他極為白嫩的皮膚，以及多年下來身居上位的原因，一股英倫貴族的氣息顯露無遺。
「他是東方傳奇。」李不眠微微一笑，頗為自得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雁青靈小嘴微張，呆若木雞。
「東方傳奇？不可能！那傢伙平常怪裡怪氣，怎麼能和這位公子混為一談？」雁青靈完全不敢相信，東方傳奇平日里就是個陰森森的人，任是誰見了都會覺得這人心術不正，不是什麼好人，而眼前這個讓人春風拂面的金髮男子，雁青靈實在無法將兩者聯繫到一起。
東方傳奇：「……」
自己在雁青靈心中的形象居然是怪裡怪氣，這讓東方傳奇頗受打擊，不過更得多是驚喜，東方傳奇也對現在這個形象非常滿意。
「我的確是東方傳奇。」東方傳奇回答道。
雁青靈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線，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仔細打量東方傳奇的五官，發現這人真的是東方傳奇。
雁青靈捂住嘴巴，瞠目結舌。
「東方少爺，你的頭髮怎麼變成金色了？」雁青靈問道。
東方傳奇像女人一樣，低下頭顱用單手害羞的摸著自己發燙的臉，回答道：「這要多謝了吳長老，是吳長老給我的頭髮撒上靈藥塗抹之後，風乾一段時間，再用清水洗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李不眠無語，簡直靈藥，這叫染髮劑，主要成分是苯二胺和雙氧水，不過李不眠看著東方傳奇的金髮若有所思，這孩子，戴上美瞳后，說不定能COS SABER。
「吳長老還有這種神通？」雁青靈一雙傳神動人的眼睛注視著李不眠，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李不眠乾咳了兩聲，說道：「有時間也給你弄弄。。」
雁青靈也不推脫，向李不眠道了聲謝。
就在這時，雁城內旗鼓震天，彷彿就要開戰一般，號角與戰鼓的聲響鋪天而來。
「什麼情況？」
東方傳奇驚訝道。
「多半是上官雲鬧出的動靜吧。」
雁青靈緩緩道。
只聽城內傳來一聲氣勢如虹的千人戰吼。
「將軍保重！」
隨之一匹快馬載著上官雲逃也似了出了城門，並沒有理會城牆下的李不眠三人，只是一股腦的逃離雁城，往遠方疾馳而去。
「這蠻子，怎麼自己先跑了？」東方傳奇嚷嚷道。
李不眠已經通過神識得知了雁城裡的情況，他覺得上官雲有如此舉動也不奇怪，因為裡面的情景確實有些煽情。
「我們追上去。」
李不眠說罷，三人騎上馬向上官雲追了過去。
上官雲在自己所率領過的士兵面前必須保持那個神勇威猛的征夷大將軍形象，出了城門之後，上官雲心思已亂，糊塗間已經忘了和李不眠三人的約定。
上官雲閉上雙目，剛才雁城內發生的景象湧上他的腦海。
上官雲半月前就已經將虎符官位交接給了他人，沒有虎符，不得出兵，上官雲不用和自己昔日的屬下告別，就能安然自若的離開。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孤身一人逍遙自在的踏上求仙路。
只是。
那些身有殘疾的退役老兵，卻在上官雲臨走之際，穿上了昔日的戰甲，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了雁城東門的大道上，有的獨臂，有的斷腿，有的眼盲。
他們敲打戰鼓，吹響號角，揮舞戰旗，只為了和自己道一聲珍重。
「結束了，全部都結束了。」
上官雲自言自語著。
昔日的征戰時光如同走馬燈一般湧進上官雲的腦海，無數場敵眾我寡的艱難戰役，無數次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無數個陣亡的麾下士兵。
上官雲回想起那一雙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神，臨死之際看著自己的眼神，慶功之時看著自己的眼神。
那都是一雙雙渴望的眼神。
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此時，上官雲已經不用扮演那個蓋世無雙的英雄豪傑，他抹去了眼角的水漬，駕著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