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碳烤蟲蛹

  「嘔——」


  陳煜胃部痙攣，忽然有點氣短。


  持續乾嘔，怨誰也承受不住。


  這噁心味道的根源，就是肥蟲體內的膿液。


  準確來說，奶白色的膿液中，還摻雜著點紅褐色的物質，想想大概是肥蟲的內臟、半消化的食物，以及排泄物吧。


  將膿液從嘴裡吐出來，噁心嘔吐感瞬間減輕了不少。


  嘴裡只剩下韌性十足的外皮，還有少許黏液，細細咀嚼著，就像在吃一個掉進茅坑裡的橡膠導管，嘴裡充斥著腐木的糜爛味兒，還有內髒的腥臭味兒，將冰涼涼的肥蟲外皮團團包裹，在口腔中慢慢蔓延，漸漸升華，從內到外，再從外到內，最終化腐朽為神奇，變成一坨真正意義上的狗shi。


  這種味道，在嘴裡多停留一分一秒，都是最痛苦的煎熬，陳煜緊緊捏住鼻子，將這團噁心的混合物吞入腹中。


  那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無比美好。


  那種感覺，就好比腹痛難忍時，一瀉千里的暢快感。


  但嘴裡還殘留著噁心的味道，陳煜反反覆復吐了好幾口唾沫，才算將口腔清理乾淨。


  「兄弟們，實話跟你們說，我從未吃過如此噁心的東西，這味道就像……就像在一杯過期酸奶中，加入大量腐爛木屑，少許腐爛內臟，少許鼻屎，然後放在恆溫箱中，培養發酵一個月，接著將一條囊腔狀的海參掏空內臟，將發酵好的混合物倒入其中，最後一把塞進你的嘴裡，當你咀嚼時，囊腔爆裂，噁心的腥臭黏液充滿的口腔，你會感覺從未如此絕望過，相信我，實在太噁心了！」


  陳煜苦著一張臉，生動形象地描繪起來，因為畫面感太強，觀眾們表示身體不適，並以威脅的方式，制止陳煜的行為。


  適可而止，陳煜訴完苦，突然發現直播間的人氣漲到五百多，這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有鼓勵才有動力，看到直播間觀眾的支持，陳煜頓時神清氣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


  按照這速度，一萬人氣豈不是輕而易舉？

  壓制住內心激蕩的心情，陳煜慢條斯理地道:「這條幼蟲的味道之所以那麼噁心，原因之一就是我剛才是整隻生吃的，眾所周知，牛肉蛋白質高，味道鮮美，如果不加以烹飪，直接生吃的話，估計很少有人咽得下去，同樣是道理，倘若把這條幼蟲過一過油鍋，味道一定會大大提升，至少不會那麼難吃。比如說，螞蚱、蜈蚣、蠍子……等昆蟲，沒幾個人敢生吃，但經過烹飪，才算真正的化腐朽為神奇……主播有幸吃過一次，味道確實不賴……」


  「雙手贊同，特別是油炸螞蚱，嘎嘣脆雞肉味！」


  「新萌表示沒有吃過，一直不敢下嘴！」


  「這個必須贊一個，小時候經常在稻田裡抓螞蚱，然後生火烤著吃，那叫一個香啊，童年的味道，懷念……」


  「樓上那個，不怕有寄生蟲嗎，鐵線蟲最常見的寄生宿主就是蝗蟲！」


  「……」


  果然，陳煜的一番言論贏得了觀眾的一致認可。


  各種昆蟲，在東南亞地區，一直被視為人間珍饈，由此可見，煮熟的昆蟲味道並不差。


  在眾多昆蟲中，蟲蛹則是受人追捧的美味，油炸蠶蛹味道更是鮮美異常。


  陳煜沒有蠶蛹，但有一種更厲害的蟲蛹。


  三彩天蛾的蟲蛹。


  陳煜剛才發現，這根樹榦中除去活蹦亂跳的幼蟲，還有不少已經化蛹的蟲蛹。


  蟲蛹表面呈灰褐色，質地比較堅硬，如同穿著一身盔甲。


  「這些蟲蛹再過半個月就能化成漂亮的三彩天蛾展翅高飛，不過現在它們馬上就要成為我的盤中餐。這裡有很多蟲蛹，足夠我填飽肚子，今晚咱們就大吃特吃！」此話一出，觀眾們比陳煜還要激動，直播間中的吃貨似乎不在少數。


  陳煜收集了好多蟲蛹，大概二三十個，準備好食材，就需要生火燒烤。


  但他沒有打火機，系統又不給予幫助，陳煜只好妥協認命，嘗試最原始的鑽木取火。


  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如登天。這就是陳煜對鑽木取火的客觀評價。


  首先，陳煜找來一根筆直的樹枝，盡量是乾枯的，用外衣包裹著沙礫，包住樹枝來回摩擦，用來磨損樹枝棱刺與凸起，以免鑽木時磨破掌心。


  接著，陳煜又從腐化的樹榦上扳掉一塊木塊，還找來一些乾草，由於木質比較疏鬆容易起火，乾草則可以保存火星。


  最後，一腳踩住木塊，防止它移動，樹枝的一頭抵住微微凹陷的地方，然後動作由輕到重，有慢到快，勻速摩擦。期間還可以加上一點沙礫，用來增強摩擦力。


  失敗是成功之母，在一次次失敗中，陳煜汲取經驗，當火焰在眼前跳躍時，那成功時的喜悅，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鑽木取火這一過程，貴在真實，陳煜絕不輕言放棄的毅力，獲得直播間觀眾的讚賞。


  在此期間，陳煜詼諧幽默的直播風格虜獲了不少「遊客」，似乎還有好幾個萌妹，直播人氣突破兩千，並在不斷上升中。


  做好準備工作，陳煜用新鮮翠綠的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的烤架，架在熊熊大火上。


  當然，陳煜沒有立即燒烤。


  因為他要做的是碳烤蟲蛹。


  如果直接將蟲蛹放在烤架上，火勢控制不好的話，極容易烤焦烤糊，所以說，他需要用文火慢慢烘焙，這樣才不會浪費這美味食材。


  陳煜將一塊木樁投入火堆中，火苗亂竄，炙熱逼人。


  等木樁燃燒殆盡，火堆就會殘留一大堆木炭，木炭持續燃燒，沒有明顯火苗，溫度比較穩定，最適合用來烤這種嬌弱的蟲蛹。


  等待中，陳煜與觀眾們吹牛逼，和善的態度讓觀眾逐漸放下偏見，彈幕越來越多，禮物更是鋪天蓋地，剛開播不到半天就收穫兩個飛機，這是陳煜意想不到的。


  趁此機會，陳煜還介紹他的基本情況。


  他謊稱，這只是一款即將內測的vr(虛擬現實)遊戲，他有幸獲得內部內測資格。這款是以東方玄幻世界為背景的角色扮演遊戲，玩家在遊戲中所經歷的一切，感覺是真實的，如同身臨其境一般。


  說到這裡，觀眾產生許多疑問，陳煜都一一耐心解釋，至於詢問「內測時間是多少？」、「遊戲什麼時候公測？」、「怎樣才能獲得內測資格？」之類的問題，陳煜從來都是賣關子，轉移話題，又或者乾脆閉口不言。


  陳煜這樣做，既可增加遊戲的神秘感，又可以勾起觀眾的好奇心，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這遊戲的直播間，僅此一家，別無分號，陳煜處於壟斷地位，喜歡看玄幻、打野、求生、美食……等元素的直播，只能認準主播:竊.格瓦拉。


  其實觀眾最喜歡看性格逗逼一點，語言幽默一點，個人魅力獨特的主播，湊巧，以上因素陳煜全都滿足，再加上帥氣英俊的臉龐，幾個小時吸粉無數。


  到目前為止，直播間人氣直逼5000。


  然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兄弟們，重頭戲來嘍！」


  樹樁差不多燃燒殆盡，僅剩一堆細小的木炭，陳煜伸手試了試溫度，隨即滿意地點點頭。


  架上烤架，有序將蟲蛹擺放在烤架上，適當挑撥火堆里的木炭，使其釋放最溫和的熱度。


  在文火慢慢炙烤下，褐色的蟲蛹顏色逐漸變深，時而還會發出「咔咔」的爆裂聲。


  陳煜及時翻動著烤架上的蟲蛹，使其受熱均勻，不至於烤焦。


  等待美食，本來就是一種煎熬。


  經過半個小時的燒烤，烤架上的蟲蛹散發著奇異的香味，黑褐色的表皮說明已經完全熟透，因為熱脹冷縮，有的蟲蛹裂開一條條縫隙，露出如乳酪般膏狀物質。


  空氣中散發著誘人的芳香。


  陳煜拈起一個，湊到鼻尖，那股難以言喻的香味從鼻腔為起點，以最短時間流竄到全身，那一刻彷彿四肢百骸都徜徉在晴空暖陽之下，這種感覺……好像在一望無際的海灘邊，夕陽西下眺望著遠處的地平線，脫去世俗的束縛，回歸自然的擁抱，在沙灘上自由奔跑。微風裹著海水的咸腥，迎面吹拂，鬢間發梢微微顫動，觸動髮根，驚擾發囊，傳來斷斷續續的瘙癢感。殘陽似血，傾瀉而下，映照在臉上，如同億萬青絲挑逗撩撥一般，漸漸地，勾起內心裡深埋的慾望……


  陳煜陶醉的表情，引起的觀眾的躁動。


  「感覺好好吃的樣子，主播能不能分我一點？」


  「隔著屏幕都能聞到那動人心魄的香味！」


  「不行了不行了，主播不要在折磨我了，信不信我順著網線爬過去把蟲蛹搶過來？」


  「主播故意的吧？準備承受一個資深吃貨的怒火吧！！！」


  「拉哥這是在拉仇恨呀，好氣啊！！」


  陳煜沒有在意彈幕的具體內容，垂涎欲滴地道:「這碳烤蟲蛹可真香啊，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迫不及待將蟲蛹送入嘴中，陳煜輕輕合上牙齒，只聞「咔嚓」一聲，烤至酥脆的外殼破裂，內部濃稠的膏狀物質溢了出來，頃刻間，一股濃郁的清新香氣充盈在唇齒之間，久久無法散去。


  質地外焦里嫩，膏狀物質入口即化，口感層次分明，很難想象這是一隻毫不起眼的蟲蛹帶來的味覺體驗。


  最為自然的味道，最為樸實的食材，最為原始的烹飪技巧，成就的是足以媲美最為頂級的蛋糕點心。


  碳烤蟲蛹，色香味俱全，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