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克萊爾斯

  聯想到山腳下的那群援軍以及方才一聲令喝便使躁動的泰尼泰坦恢復原狀的神秘精靈，一個大膽的念想在皮沃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德恩，你別是告訴我……剛才那個克萊爾斯，號稱是潮汐泰坦阿羅亞·泰坦的化身的精靈……是你們穆組織的成員吧？」


  德恩搖搖頭。


  「想來也是。如果連泰坦化身都是你們的人。那你製造的這一出，就毫無意義了，既然磐石泰坦如此聽潮汐泰坦的話，想要推翻泰坦，只需要讓這兩位執泰坦之力逼迫在長河谷的熔岩泰坦交出泰坦造物，便可以直接打開魂燼深淵的大門了。」皮沃分析道。


  「克萊爾斯，是精靈的叛徒。」德恩沉寂了幾秒，隨即緩緩地吐出幾個字。


  「我之前說過。最初之際，泰坦和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擁有相同的力量。因為泰坦並非以實體的形式存在。我們所能看見的泰坦，乃是世間元素和神力的結合體。」


  「空氣是元素、水是元素、各種礦物質各種植物，都是元素。可以這麼理解，除了擁有血肉之軀的生命個體之外，其他任何萬物都可以理解為元素。」


  「而所謂的神力，便是掌控無限生命力的源頭。原住民們擁有無盡的生命，但是每個人都只能執掌家族所分化的那一部分區域，並不能引動萬物。不論千世百世，原住民們都只能掌控自己與生俱來的那股力量，更多更廣的世界，他們卻無從得知。」


  「所以只要是泰坦許諾讓他們可以離開這片土地，可以走到更遠的地方看到別樣的人生。古蘭特之前的平衡就會被打破。」皮沃說道。


  「精靈整體雖然沒有向泰坦低頭。可唯獨一個人。」德恩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克萊爾斯。」皮沃替德恩補充道。


  「但是當務之急……咱們如何逃脫才是……」皮沃的手中忽然凝聚出一根冰霜長刺，朝著賓士而來的瓦寧投去。瓦寧的骷髏骨骼很難被損毀，但是整體結構卻是脆弱不堪，即便皮沃此時的魔力已經近乎耗盡，但是這小小的冰刺依舊將他的身軀打散了一地。而在他們前方，馳援的敵軍在未完全變回聖山的泰尼泰坦的協助下，已經以最快速度趕到了聖山的頂端。


  「想要和擁有泰坦之力的對手抗爭，那我們也必須擁有這股力量。」德恩說著，眼神變得堅毅起來。他咬著牙站起身，飛快地跑到瓦寧散落了一地的骨骼身邊，隨便拾起一塊，然後對準自己的胳膊猛地一劃。


  鮮血流出的瞬間，就被骨骼上的死亡氣息污染成黑紫色。德恩的額頭上浮現出大量的汗液，伴隨著痛苦的神情，德恩高舉雙手，瞄著克萊爾斯的方向奮力投出。


  「克萊爾斯！」德恩的眼睛中滲著血絲，神情憤然地朝著克萊爾斯的方向怒吼。


  「保護大人！」泰瑞見狀立刻命令手下保護走在最前沿的克萊爾斯，但是由於事發突然，再加上本來距離就不遠，德恩的此番突然襲擊，還沒等到其他人反應過來，那根沾有德恩血液的骨刺就已經飛至克萊爾斯的身前。


  但是此舉並未對克萊爾斯造成任何傷害，克萊爾斯只是輕輕一抬手，就輕鬆地將這根骨刺接住。


  「你，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夜之子精靈王里奧·永夜么？」克萊爾斯剝開眼前的一縷頭髮，冷眼盯著不遠處正怒眼相對的德恩。


  「啊，是的！吾名里奧·永夜！乃是路爾西·永夜的長子！最偉大的德魯伊奎爾西·永晝的外甥！」德恩故意把奎爾西·永晝和外甥這幾個字說的格外震耳。


  克萊爾斯似乎對奎爾西這個詞有所熟悉，原本毫無表情的他，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卻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但是轉瞬間，冷酷便再度佔據他的臉龐。


  「既是夜之子皇族的長子，難道路爾西沒有告訴過你，此等小把戲對吾而言毫無作用么！」克萊爾斯大喝道，但是雖然是怒喝，在旁人耳中聽起來，卻像是長輩對晚輩做錯事後的訓責。


  「蹭！」瓦寧剛剛被皮沃擊散的身軀此刻正在迅速復原，而克萊爾斯此時手中抓住的，卻是最後一根。完全把注意力放在德恩身上的克萊爾斯，被這個急於回歸主人身旁的骨刺冷不丁地劃出了一個口子。


  而那上面此時正沾著德恩的血液，黑紫色的德恩的血液迅速從克萊爾斯手上的那塊小傷口融入克萊爾斯的體內。


  「雕蟲小技！」克萊爾斯忽然感覺全身震顫，一時間竟差點撲倒在地。


  「大人！」泰瑞及時攙扶住克萊爾斯，並命令周圍人嚴加看住德恩的動向。


  泰坦化身雖然擁有泰坦的力量，但是在沒有激活泰坦形態前，他們的實力卻是參差不齊的。甚至於像泰尼泰坦的化身阿尼，不過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獸靈，如果單以小獸靈的形態論戰鬥力的話，恐怕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幹掉他。


  同理，克萊爾斯也是如此。身為潮汐泰坦的化身，克萊爾斯擁有可以掀覆整個洛什塔納大陸的力量，但是當他還是個精靈老者的時候，卻並非多麼強大。


  「我這具身體，乃是人類皇族的公主赫恩·神眷和日之子的王子弗朗德·永晝之子。這具身體內流淌著兩大皇族之血，而就在剛剛，他們的血已經滲入你的身體。」


  「你的兒子的弗朗德的血！正在你的體內流淌著呢！克萊爾斯！」


  「在被你掀覆的洛什塔納的深淵之處，成為了面目可憎的娜迦的弗朗德的血液！正在你的體內呼喚著呢！」


  「不要說了！」克萊爾斯顫抖地抬起頭來，弗朗德的血液和他的血液共融的那一刻，那遠在深海的怒火和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的躊躇，便一下子猶如煙雲堵塞了他的心扉。


  「克萊爾斯！你知道該怎麼做！你知道該怎麼擺脫這份怨念和痛苦！泰坦化身有著無盡的生命，但是每次卻只有化身泰坦之後才能脫胎換骨再鑄血肉之軀！」


  德恩的一席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萬分震驚。


  克萊爾斯作為潮汐泰坦的化身，他可以控制阿尼的泰坦化，但是一旦潮汐泰坦失控，熔岩泰坦卻遠在杜若希人類王國，那麼潮汐泰坦的暴動，由誰來解決呢？

  「德恩，這就是你的目的么？」瓦寧突然意識到他自己成了德恩的幫凶。因為如果不是瓦寧要要重組身軀，最後一根骨刺也不會急忙地飛回來，這樣一來克萊爾斯就不會被沾有德恩血液的骨刺劃破。


  「激活泰坦的辦法只有兩個……」德恩大笑著說道。


  「潮汐泰坦的領地不在與此！」


  克萊爾斯的額頭逐漸浮現出了冷汗，弗朗德以及那些被詛咒的日之子們的痛苦吶喊，正在克萊爾斯的腦海中不斷回想。這份背離種族的仇恨將成為一把懸在克萊爾斯頭頂的利刃，縱使這無法傷及克萊爾斯分毫，但卻比殺了他更加難受。


  人最難承受的，往往不是刀劍相加，而是千夫所指。


  「大人！冷靜點，大人！」


  「你們還在愣著幹什麼！趕緊將此二人抓住！」泰瑞一聲令下，其部下的士兵們紛紛湧出。


  「慢……」


  克萊爾斯趴在地面上，忽然顫抖著身軀揮出手臂。


  「拿……拿劍來！」


  「大人……冷靜啊，不可中了他們的圈套，您此刻若貿然化身，這布卡達隆可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我說了！拿劍來！」克萊爾斯咬著牙根，喝令道。


  泰瑞拗不過克萊爾斯，只得依照他的命令行事。


  「弗朗德的兒子……呵呵……里奧……你還真是會算計呢……」克萊爾斯苦撐著站了起來，伸出剛才被划傷的手臂，將衣袖徹底擼開。


  「你想……你以為……單憑日之子的血脈便能讓我屈服……」


  「那你……也……太小看我們泰坦化身的覺悟了！」


  「來人！斬斷此臂！」克萊爾斯大聲喝令道。


  原本應該用於全身循環的血液，卻因為突然闖入的同族他人之血而造成了短暫的眩暈。在這眩暈之後，藉由血液交互作為媒介，遠在洛什塔納海底的娜迦，將所有對克萊爾斯的怨恨都傾瀉如注，這才造成了對克萊爾斯的巨大精神壓力，這也是德恩逼迫克萊爾斯泰坦化的重要手段。但也正因為如此，德恩身上流淌的日之子血脈並未完全在克萊爾斯身體內開始循環，這部分血液就像是毒瘤一樣釘駐在克萊爾斯的臂膀之上，每當克萊爾斯自己的血液企圖流過此地，便能感受到遠在東海深處的娜迦們的悲鳴。


  但是如若臂膀被斬斷，克萊爾斯的血液自然無法再度經過與此，那麼娜迦與克萊爾斯之間的通道便會被斬斷，雖然殘忍，但是卻十分有效，只不過……這需要一定的勇氣。


  「大人……」泰瑞不敢魯莽行事。


  泰坦化身雖然擁有無盡生命，但是一切都源於泰坦化後身體再生的能力。可是如若不進行泰坦化，那麼生前所受的所有傷害，都將持續忍受，直到生命消亡。


  「砍！」


  手起刀落，克萊爾斯粗糙瘦弱的手臂，被長劍直接削斷。


  而就在此時，忽然有一人從人群中奪出，一把接住被斬斷的克萊爾斯的手臂，朝著德恩的方向，快步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