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魂燼餘輝
雙手被兩根閃耀著白光的奧術長刺釘在牆上的德恩，沉著頭髮出一絲低沉的笑聲。
「科惹大師……你還記得《伊法》中最經典的一句話么？」德恩稍稍抬起頭，詭異地看著站在「窗邊」的科惹。
變成冰人的霍若斯有些皺眉，他並不知道科惹和德恩之間有什麼對話，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德恩已經是煮熟的鴨子了，而且在這密閉的環境中，想要插翅而飛，也是不可能的了。
「老師，別跟他廢話。以免夜長夢多！」霍若斯雖然不明白德恩的意圖，但總覺得德恩是在耍什麼花樣，畢竟在無數個故事中，反派死於話多這樣的事情，早就不新鮮了。
不過霍若斯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反派，畢竟跟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之王里奧相比，自己還真的可以算作除暴安良保衛和平的正義人士。
科惹眯著眼睛，笑著說道：「里奧王子，你不必再做任何掙扎了。秋恩公主是不會找到這裡了。」科惹並沒有回答德恩的問題，卻是舉起了魔杖引動起了管道中的水流，一時間肆意洶湧的水流不斷匯聚。
「雄獅有雄獅的尖牙利爪，烈馬有烈馬的健肌勁足，而一無是處只有羊毛的綿羊，也有牧人的守護。任何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生靈，都有它賴以生存的手段和屬於它的使命。就好比在舞台上，如果出現了一個魔杖，那麼一定是為了打出一個魔法……」德恩自說自話地笑著。
「科惹大師……你不覺得……現在的情景，你們很像《伊法》中說的『雄獅』么？」
「嘻嘻嘻！沒錯，你現在就是那頭走投無路的綿羊！」霍若斯一把提起德恩的領口，囂張地沖著德恩大笑。
「我的確……是只綿羊呢……」德恩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右臂猛然一甩，被長刺貫穿固定的手掌登時向外被撕裂一點，而從那袖口竟中甩出一把形同樹枝一般的粗糙魔杖。
「萬古……拜託你了……」德恩很虛弱地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萬古魔杖。
「一根只能揮動書籍的魔杖有何作用，難道它還能對付我和科惹大師不成！」霍若斯把德恩昏昏欲墜的腦袋提起來，使勁地向牆上磕。
「咻」地一聲，正在施法匯聚水流的科惹，卻突然看到萬古魔杖跳了起來，一縷縷微弱的光芒從它那粗糙的表面滲出，剛才那本擱在茶几上的被銀色外骨骼包裹著的《伊法》忽然抖動起來，竟陡然間朝科惹飛去。
由於這層外骨骼的保護，科惹想立即摧毀它並不容易，所以科惹索性一低頭，身體稍稍一側。萬古魔杖雖然具有一定的思維能力，可是畢竟這頭腦有限，它只能執行主人的一些簡單命令，而具體的準星之類的，就只能看造化了。
「轟」地一聲巨響，《伊法》擦著科惹的肩膀直接撞在科惹背後的鋼鐵牆皮上。
萬古魔杖原本就粗糙無光的表皮，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影響，竟開始脫落碎裂，最終竟化成一灘樹枝的碎屑。
科惹回頭看過去，《伊法》並沒有插在鋼鐵牆皮上，而是刺穿了牆皮飛躍而出，透過那僅僅一個古籍大小的小洞，科惹的表情先是凝重，隨後又莫名地露出了笑容。
「萬古魔杖的確只能揮動書籍……但是它卻可以揮動一萬年的書籍……如果這一萬年的魔力都用在一次上……這次揮動書籍的力量……便足以突破這鋼鐵牆皮！」霍若斯下意識地看了看已經成為碎屑的萬古魔杖，神情突然緊張起來，招呼著科惹趕緊將里奧的靈魂從德恩體中抽出。
可是科惹卻並沒有什麼立即針對德恩的意思，反而是執起魔杖對準那個被《伊法》突破的小洞，魔杖前端忽的一閃，他說處的整面鋼鐵牆皮，便消失不見，而且連半點煙塵都沒有揚起。
「休斯特首席……本席早就想和首席切磋下魔法……可沒想到……我們卻是以這種方式。」科惹凌厲地看著休斯特一行人，執著魔杖的手不斷揮動，一屢屢白煙升起，一株株由冰霜構成的冰刺從這白煙中飛出，如同連環機關炮一樣朝休斯特一行人狂轟亂炸。
可是休斯特仍然是一臉囧相，手中的魔杖隨意地揮舞著，這些冰刺紛紛刺在一個看不見的魔法罩上，瞬間便蒸發湮滅。
「科惹大師這是何意？難不成，大夜裡的把我和阿瑞斯次席叫過來，就是為了切磋下魔法么？」休斯特隨意揮著魔杖不斷朝前走，那魔法罩的範圍卻是越來越廣。
休斯特彎下腰撿起飛落至地的《伊法》，撣了撣土，喘著粗氣地站起來，卻是看到了大廳內被雙手釘起來的德恩，「呼……喲……這不是德恩……先生么？」
德恩的官職只是使者廳的1級官員使者，在杜若希的不成文規定來看，只有達到3級官職，才會禮貌地在後面加上對方職位的後綴，否則應該以其他通用稱呼，比如「先生」和「女士」。
「……哇……看不出來，原來德恩先生喜歡玩這種刺激啊……」休斯特看著被釘在牆上的德恩，有些驚訝地搖了搖頭，可是站在遠處魔法罩內的阿瑞斯，卻是覺得休斯特在鄙視德恩。
「但是再這樣下去……可是會死的哦……」休斯特的身形忽然變得模糊起來，轉瞬間又出現在德恩的身邊。霍若斯神情一變，這樣快、幾乎是瞬間完成的閃現術，他可是從未見過的，難道這就是擁有7級魔法師實力，魔法議會的首席法師的力量么？
但是此時霍若斯顧不得這些，雖然自己也是研究奧術領域的魔法，如果條件可以陣營正確，他真的好想跟隨休斯特好好的研究奧術魔法。只可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現如今想混過去是不可能了，他們兩方今晚，必定只能留下一方。
霍若斯想要襲擊休斯特的手突然伸出，卻舉在半空中無法動彈，休斯特將魔杖從德恩手掌的輕輕劃過，這些涌動著的閃耀著白光的奧術能量卻突然偃旗息鼓，默默地跟著休斯特的魔杖不斷遊走，最終卻是化成一條長長的奧術鎖鏈，將霍若斯牢牢鎖住。
被鎖住的霍若斯企圖掙扎，卻依舊動彈不得，而手中剛想匯聚奧術能量，就被身上禁錮的鎖鏈所吸收。
「霍若斯……沒有了卻魂戒，你是不可能與休斯特抗衡的！」科惹側過身來，示意休斯特停止反抗。
秋恩聽到霍若斯這個名字，整個人都炸毛起來，她不顧豪格和阿瑞斯的阻撓，衝出魔法罩，看到攤到在地上雙手流著鮮血的德恩和被一條粗壯的魔法長鏈鎖起來的霍若斯。
秋恩的臉色變得愈加憤怒，她執起長劍，一股氣流從她背後湧起，瞬時間猶如強風協助一般，登時便衝到霍若斯的身前，還未等到霍若斯有任何動作，秋恩便一劍劈砍下去。
剎那間，一道火紅色的烈焰在空中劃過，變成冰人的霍若斯瞪圓了眼睛看著秋恩，但還未怎麼掙扎，連同冰身和靈魂，都一同化為黑色的碳粉。
聖騎士的力量可以救贖靈魂，同樣……也可以斬滅靈魂。
當日霍若斯一行人襲擊秋恩的時候，秋恩衝進物資營帳時揮出的這一道烈焰便和今日斬殺霍若斯的，乃是同一招式。
魂燼餘輝。
這種直擊靈魂的力量，並不是所有的聖騎士都能掌握的……應該說，除了留著神眷城皇室血液的人之外，其他聖騎士一生都無法掌握，除非他能夠成為「古蘭特守護者」，被泰坦賜福之後才可以擁有這個力量。
這招作為神眷皇室統治杜若希的重要手段，卻不可以一直使用。而且魂燼餘輝的原理便是用自己靈魂的力量直接壓迫對手的靈魂，所以如果自身實力低於對手，這招便沒有什麼效果，只是那一層被烈焰包裹住的火光而已。
秋恩的魂燼餘輝或許無法斬殺科惹，但是對於霍若斯而言，卻是綽綽有餘了。
「哎……公主殿下……你留著他說一些什麼也好呢……」休斯特遺憾地搖搖頭。
秋恩沒有理睬休斯特。她當然不能讓霍若斯說出什麼，一旦霍若斯被擒，然後瘋狗一般地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盡數抖露出來，那麼自己的差一點被侵犯的事情就敗露無疑了。霍若斯已經是將死之人並無所謂，可是秋恩公主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性和神眷皇室的公主，她不可能允許霍若斯這樣辱沒自己的名譽。
秋恩板著臉走向癱倒在地的德恩，雙手慢慢地散發出微弱的金光，德恩原本血流不止的手掌開始停止了血液的外流，甚至那破損的傷口也開始恢復。
不過這個速度遠遠比不上變形成為巨熊的德恩自我恢復的速度。
「以我一人之力……對抗四人……是么……」科惹左看看站在屋子外阿瑞斯和豪格，又看看站在屋子裡的休斯特和秋恩，神情驀然地仰天長笑起來。
「啊啊……科惹大師，別誤會……我和阿瑞斯是受你的邀請才來的……其他之事……巧合而已……」休斯特說話間搖晃著身體，掏出那張科惹親筆簽名的魔紋紙，魔杖一揮，魔紋紙便自己騰空向科惹飛去。
站在屋外的阿瑞斯也跟著休斯特將那封魔紋紙朝科惹飛去，待那兩封魔紋紙均飛至科惹身邊時，卻像被凝結住了一樣，登時立在空中。在月光的照耀下，這兩封柔軟細膩印著蘋果圖案的魔紋紙，竟像兩面冰境一樣泛著淡淡微光。
科惹隨意看了看這兩封「邀請信」，搖著頭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原來……伊洛法爾已經如此墮落了……哈哈哈……」
說話間，休斯特和阿瑞斯的那兩封「議和」的邀請信「砰」地一聲爆裂開來，無數的晶瑩粉塵在皎潔的月光中像雪花一樣散落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