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他是行走的醋缸
進了院辦,阿箏知道他的辦公室在二樓。一路走上,左拐,門是掩著的,有一個虛縫兒。
阿箏抬手敲門,「顧教授?」
一隻手豁然從門縫住伸出,握住她的手腕,在她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情況下,陡然一把便將她扯了進去。
「嘭」地一聲,門被他撞得關上。
阿箏後背緊緊抵在後門上,屏住呼吸,聽見他冷冷哼一聲,「來得真慢,我等了你十六分鐘二十七秒。」
……時間觀念太強的人還真是可怕,阿箏正想說點什麼,他卻又轉身朝窗口走去。
他走到窗邊,伸手將那厚重的窗帘拉上,一瞬間辦公室內便暗了不少,灰暗得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緒。
「長本事了啊,喬箏。」顧子初將臀擱在桌沿上,雙腿交疊而立,姿態閑適又不失優雅。
這樣的男子真是禍害,無論怎樣看都十分的賞心悅目啊。
阿箏裝蒙,「我聽不懂,什麼長本事了?」她朝他笑笑,反唇相譏,「顧教授可不是也厲害,有你見證,我怎麼敢赤裸裸拒絕。」
明明就是他冷眼旁觀,現在還要怪她?
「阿箏,人人都道你性子寡淡不喜紛爭。」他倚在桌沿上,雙手環在胸前看她,「可是只有我才知道,你的骨子裡面可從來不是一個輕易屈服的人。」
唯有他能將她看得透徹,阿箏懊喪,「那又怎麼樣,人是得善良,但是善良必須得有鋒芒。不然人人欺我,才不依呢。」
顧子初笑了,滿目星寒,「說得對,只不過我不是來和你討論道理的。我們來談談艾宏同學如何?」
艾宏,聽見這兩個字,阿箏腦袋都大了一圈。「顧子初,你就是刻意刁難我,明知道我和艾宏沒什麼。」
「是沒什麼,」他說得寡淡,「但是我可不樂意,且是極其不悅。」
要知道,顧子初要是不開心不高興不樂意了,那別人也都甭想好過了。所以,在期末考試的時候,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為什麼會掛科。——那些個兒起鬨最凶得,掛得最是厲害。
要知道,堂堂顧教授才不是什麼善茬兒呢,絕非是良善一類。他要是想傷你,那絕對不留半點痕迹;他要是想整你,也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又不開心了?」靠在門上的阿箏抬腳,朝他走過去,將手放在他的胳膊上,「那就別不開心了。」
生氣的顧教授真的特別不好哄,上次已經領略過了,實在不想有第二次。
「怎麼會不開心,」他口吻寡淡,陰暗之中的容顏仍舊顛倒眾生,「我只是有點想殺人。」
那比不開心還嚴重,阿箏連忙安撫:「子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
「什麼心意?」他垂下長長睫毛看她,陰暗中捕捉她眸底情緒,「我可看不出你的心意,我只聽見了你說想要和那白凈小子試一試。」
白凈小子?
噗,真會取外號,果不其然他又是在吃醋。
阿箏搖頭無奈笑笑,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顧教授竟然是一個行走的醋缸?——不得不說,他吃醋的時候還真的不少,吃席北的醋,吃涼城的醋,吃宋勤的醋,吃艾宏的醋。
除了他自己以外,好像誰的醋都要吃。
「我哪有真的和他試一試?」阿箏沒轍,不住解釋:「當時那個情況,你還跟著縱容起鬨,我要是不那麼說能怎麼說?」
她表示自己是真的很無辜,站著跪著躺著都會中槍的她,能怎麼辦?「再說了,你一上課就點我的名,真是的。」
顧子初仍舊環胸倚著桌沿,不管她扯著自己胳膊的手,眸光卻是愈發的寒,「今天早上,我一來辦公室就看見桌上放著個本子。翻開一看是抄了十遍的內容,你的自己我會認不出,真是愚蠢。」
矮了他大半個頭的阿箏伸手去撫他眉心,由於他彎曲膝蓋的站姿所以剛剛好夠得到。
用指尖輕輕拂開他眉心的微蹙痕迹,「別皺眉,會擋住美人骨的。」
每次一看見他的美人骨,總是容不得人自持。一見美人骨能誤終身,此後的阿箏再也未能看見如此極致的美人骨了。
「我不喜歡你皺眉。」阿箏仰著頭,看著他輪廓分明的臉。
當指尖自他眉心落下的時候,卻又被他抓住手,他說:「阿箏,我很有壓力的。」
清清冷冷的幾個字,道出他心底最真的話。
「壓力?」阿箏重複。
「恩,」他沒鬆開她的手,反倒一拉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壓力特別大。」
男子含胸俯身,將微涼的額頭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緩緩道:「總有其他男人在你身邊打轉,我真的很不悅。每每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怒意,明明自制力是不差的,可竟總在不知覺中就會變成個心胸狹隘的人。」
「子初——」
「你聽我說完,」他繼續說,「我本不是個小氣之人,什麼都可以大方,唯有你不可以。比方說,除我之外的雄性生物只要出現在你五米之內,我就會警惕;和你多說兩句話,就會不悅;那要是和你親密點的,我便會怒意叢生。」
阿箏,我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小氣。但是我明白,那是我對你的情意在心底興風作浪。
聽完他的話,阿箏心裡非常複雜,暖得很,也糾結得很。——他這是對自己沒信心嗎?一個生下來就一直高高在上的男子,睥睨眾生般尊貴的人,竟然有一天會對自己如此沒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