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北冰
北冰雖然四周環冰,卻是並不像眾人所想的那般沒有土地,全是寒冰和白雪。
北冰的確四周都雪山,可是在這些雪山的圍繞下,北冰的國民過著與別國並無不同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休,也一樣的耕種莊家,飼養家畜,也一樣有春夏秋冬的輪迴變化,只是溫度的確較之東乾要冷上許多。
北冰王本是想要蘇溶玥直接進宮的,可是因著蘇溶玥受傷很重,還需要調理,便暫時住在了汐月王的王府,可這一舉動卻是驚訝了眾人。
因為夙離的王府一向不准他人踏入,即便是皇子公主也一樣不準,這可是這次不但是夙離親自去接蘇溶玥,還把蘇溶玥接進了他的王府,這種待遇簡直令人艷羨!
皇宮中,兩名身穿白色衣裙的年輕少女正在花園中飲茶,只是兩人的神色都不大好看。
「蓉姐姐,這位三姐姐還未回來,父皇就給她建了一座比皇後宮殿還要豪華的扶搖宮,如今汐月王更是把她接進了自己的王府中,只怕以後哪怕是翼哥哥都要靠邊站了吧!」
說話是北冰的四公主百里瑤,是榮妃之女,而她口中的百里翼,還有百里蓉都是皇后的子女。
百里翼是大皇子,百里蓉是二公主,兩人一向身份尊貴,本是這宮裡獨一無二的存在。
可是如今這失蹤了多年,眾人都以為必死無疑的三公主百里華曦卻是突然回來了,頓時便引起了一陣波瀾!
她這一回來,不但是北冰王激動不已,如今更是得到了汐月王的關照。
而百里蓉心儀汐月王也都是人人皆知的,可是這麼多年,汐月王連個正眼都沒給她,此時她自是心裡惱怒。
「呸!不過是一個賤人所生,也值得這般的興師動眾!」百里蓉脾氣被嬌慣壞了,此時便怒氣沖沖的說道。
百里瑤揚唇一笑,開口說道:「三姐姐的母妃雖然不是北冰人,可是也是被追封為了皇貴妃,如何就低賤了?
而且三姐姐這名字叫的也好,百里華曦,多麼尊貴的名字啊,除了七弟之外,我們的名字都不過是一個字罷了,這遠近自然就分出來了!」
北冰一向視太陽為神聖不可侵犯的神物,華曦這二字便是身份的象徵。
想到此處,百里蓉目光兇狠,冷冷說道:「還有那個百里沐卉,都一樣是個小賤人,只會來搶別人的東西!」
百里沐卉便是北冰的七皇子,他的母妃十分受寵,只是可惜在生了沐卉之後就仙去了。
可是這百里沐卉天生就是藍瞳,與北冰的開國之帝竟是同樣顏色的眸子,北冰王大喜,賜名為沐卉,意味潤澤萬物,其對沐卉的看重可想而知。
大皇子和皇后自是視沐卉為眼中釘,可是奈何北冰王把沐卉保護的很好,兩人雖是恨得牙根癢,卻是無能為力。
「唉……父皇對我們的感情本就不甚親近,如今三姐姐回來,只怕父皇都不會記得我這個女兒了!」
「哼!」百里蓉頓時惱怒起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雙眼凶相畢露的說道:「我是不會放任這個小賤人的,我要讓她知道知道誰才是嫡親公主!」
看著百里蓉怒不可遏的樣子,百里瑤輕輕的揚了揚嘴角,這宮裡安穩的久了,如今鬧出點風波才是最好,若是她們斗得兩敗俱傷,她和母妃也許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了呢!
蘇溶玥自從進了北冰之後,便一直在汐月王府修養。
北冰王當日就來了王府,卻是被夙離以公主身體抱恙,精神狀態不佳為由,趕回了宮去。
每日北冰王都來詢問情況,可是夙離卻就是遲遲不讓北冰王與蘇溶玥相見,一時間倒是把北冰王急得不行。
蘇溶玥早就已經蘇醒了,只是她身上的傷頗重,讓她動彈不得。
小桃最初擔心蘇溶玥會不習慣,卻是沒想到她反而十分的配合,每日的葯和飯食,蘇溶玥都來者不拒。
便是夙離的醫治,蘇溶玥也沒有拒絕,雖然她一句話都不肯與夙離來說,卻是任由夙離為她診脈,為她療傷。
因著蘇溶玥本身底子就不錯,如今又這般的配合,傷處也漸漸的康復起來,之間沒有血色的嘴唇也漸漸變得粉嫩紅潤,越發的貌美傾城。
小桃看在心裡十分的開心,她剛見到蘇溶玥的時候真的是被嚇壞了,在她心裡,公主就應該像二公主和四公主那樣,嬌滴滴的,哪裡會弄得鮮血淋淋的!
不過好在如今公主回來了,有著陛下和王爺的保護,公主以後定然不會再有事了!
蘇溶玥的傷雖是恢復的差不多了,可是她也躺著有足足一個月了,渾身綿軟無力,如今剛剛能下地走路,便讓小桃扶著她四處走走。
夙離的王府並不像蘇溶玥想的那般仙氣飄飄,與其說這是一個王府,倒是莫不如說這裡是一處世外桃源。
府中都是花草草草,所有的院子建築看起來都十分的普通,絲毫沒有王府的尊貴和夙離身上那種謫仙之氣。
蘇溶玥看著院中的景緻,忽的覺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很久以前的夢裡見過,不過很淡很輕,既是捕捉不到,蘇溶玥也不願意費力去想。
夙離每日都會去看蘇溶玥,都與蘇溶玥說上兩句話,可不論夙離說什麼,蘇溶玥都是面無表情,仿若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
不過夙離每日送來的飯食,蘇溶玥卻是都會全部吃掉,不僅是因為味道絕美,更是因為夙離做的飯食里放了滋補的藥物,有助於蘇溶玥的身體恢復。
每次蘇溶玥吃飯的時候,夙離就坐在一旁,眼中含笑,嘴角輕揚,似是看著世間最美的景緻。
沒到這個時候,小桃就站在一邊偷偷的笑望著,覺得兩人真是般配的緊,都是一樣的冷傲風華。
蘇溶玥吃完之後放下碗筷轉身便走,夙離卻是突然開口道:「這幾日想必你定然覺得悶吧,過兩日我讓你見一位故人可好?」
蘇溶玥只停頓了一瞬,便抬步走開,絲毫不理會夙離,夙離也不覺得尷尬,只囑咐她好生休息,便淡然離開。
小桃見此嘆了一口氣起,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開口勸道:「公主,王爺對您多好啊,您為什麼總是對王爺愛答不理的呢!」
蘇溶玥沒有應聲,小桃嘆了一口氣,公主也太沉默了,便是對她都不甚理會,公主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心起來呢!
又過了兩日,夙離說今日會有一位客人來見她,蘇溶玥在床上躺了半日,突然坐起身開口說道:「這裡可有發簪?」
小桃一愣,卻是立刻點頭,歡喜的說道:「有!有!奴婢這就給公主拿去!」
小桃見蘇溶玥終於知道要打扮了,心裡開心死了,想必這樣的話,公主的情緒也能慢慢的好起來了!
小桃捧進來了一個精緻的小匣子,裡面都是各種精巧珍貴的首飾:「這只是陛下給公主準備這兩日隨意戴的,陛下給公主建了一座十分豪華的扶搖宮,裡面更是珍寶無數,等公主傷好了就可以回去住了!」
「嗯!」蘇溶玥淡淡的應了一聲,挑了一圈,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十分簡單的發簪。
小桃嘟起了嘴,不甘心的說道:「公主,你看這個不好看嗎?還有這個呢?」
這麼多漂亮的首飾,為何偏偏要去挑最簡單不過的一支呢!
「不必了!」蘇溶玥隨手將發簪插上,復又躺在了床上。
小桃見此嘆了口氣,便將匣子收了起來,為蘇溶玥煮起茶來。
突然,蘇溶玥蹙了蹙眉,開口說道:「我有點不舒服,你去喚夙離來!」
小桃一聽,頓時慌張了起來,放下了茶壺便向外跑去。
蘇溶玥眸色一冷,摘下了頭上的發簪,握在了手裡藏在了衣袖之中。
夙離很快就趕來了,他兩步邁至了床邊,來不及詢問,便要拉過蘇溶玥的手腕診脈,卻是突然有一道銀光閃過,刺痛了夙離的眼。
夙離一伸手,便抓住了蘇溶玥的手腕,冷聲道:「你要殺我?」
「夙離,你去死吧!」蘇溶玥雙眸愈冷,眼裡是無法的掩飾的殺氣與恨意。
蘇溶玥轉動手腕,手腕如同靈活無骨的蛇,掙脫了夙離的禁錮,再一次刺向了夙離的眉心。
夙離再次抓住蘇溶玥的手腕時,蘇溶玥卻是膝蓋一抬,向夙離的面門攻去。
夙離一閃,正想禁錮她的雙腿,蘇溶玥卻是突然起身,盤上了夙離的身體,兩人向後倒去,蘇溶玥騎在夙離的身上,緊咬著牙關,拚命的壓動著手腕,想要將那鋒利的發簪插進夙離的眼中。
發簪一點點的落下,距離夙離那黑白分明的眼不過只有一指寬的距離。
夙離的眼中突然浮現了一抹悲戚,「你真的要殺我?你又想殺了我嗎?」
「夙離!我恨你!任何會惹的阿堯傷心的人,我都要殺掉!」蘇溶玥紅著一雙眸子,她不敢想象如今的乾景堯在過著怎樣的日子,若是因為夙離而讓他起了輕生的心思……
蘇溶玥越想越悲痛,心裡對夙離便更是憎恨,手腕也越發的用力。
夙離收起了眼中的悲戚,眸色冷的仿若千年的冰雪,「不過,很可惜,你還沒有那個能力……」
剛才還現了敗勢的夙離,兩指稍稍用力,便將發簪卷的彎曲起來,更是未見用力便直接奪走了發簪,將其射進了蘇溶玥身後的柱子內。
蘇溶玥的敗北幾乎是一瞬的,她的眼裡泛起了一抹落寞,這便是實力的差距嗎?
「七殿下請,王爺和公主就在裡面……」門外傳來了小桃歡喜的說話聲,還有一少年溫潤卻又有些急迫的聲音。
兩人邁進殿內,卻是瞬間怔愣!
只見床榻之上,蘇溶玥將夙離壓在身下,蘇溶玥的左手為了壓制夙離,自是緊緊的扣著夙離的右手,可是在小桃兩人的眼中,卻分明是十指相握!
而他們那一向不近風情的汐月王此時正深深的望著身上的女子,而蘇溶玥則是披散著頭髮,衣衫不整,這場面實在是勁爆的很!
「我什麼都沒看見!」兩人立刻捂上了眼睛,開口說道。
「出去!」裡面傳來了夙離那淡漠疏離的聲音,兩人心頭一緊,不敢多話,連忙邁出屋內,還細心的將門合上。
「你還想在我身上待多久?」夙離冷漠的開口道。
蘇溶玥咬了咬牙,翻身而下,她沒想到她與夙離的實力竟是相差如此之多,這便是有無內力的差距嗎?
她雖然一直十分勤奮的練武,試圖彌補自己的弱項,可是在內力雄厚的人面前,她竟是毫無招架之力!
若是這樣,她還如何殺得了夙離,又該如何回到東乾!
夙離緩緩起身,理了理衣衫,如垂雲般的料子仿若流水,細膩流暢,「真是弱的可憐!」
夙離毫不掩飾的諷刺道,蘇溶玥沒有說話,與夙離相比,她就是個弱者,沒有什麼可分辯的!
「月兒,就是因為你太弱了,所以你才會被打落山崖……」夙離看了蘇溶玥一眼,頓了頓復又說道:「所以,你的死別人才會覺得無所謂,乾景堯也才會在以為你了死了之後,就廣納妃嬪!」
蘇溶玥倏然抬頭,卻是冷冷的說道:「夙離,你這挑撥離間用的可不怎麼樣!」
她與乾景堯之間的感情豈是他們能懂的!
夙離揚唇一笑,開口說道:「也許這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後宮不可能空懸,你覺得他一人可能抵得過天下眾人?」
蘇溶玥低下了頭,沒有說話,夙離卻是毫不留情的繼續說道:「你知道因為什麼嗎?就是因為你的弱小,你以為你和乾景堯深愛彼此啊,你們就能隨心隨欲嗎?
月兒,即便你不死,這種局面也早晚會有,因為沒有人畏懼你,你在他們心中不過是可有可無。
你以為東乾的江山是你們打下來的,可實際上在他們心中你不過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們若是想反對你,可以羅列出一堆的理由,那時候你能依靠的便只有乾景堯對你的感情罷了!
可若是有一天,就連乾景堯對你的愛意也沒了,那時你又該怎麼辦?」
「不會!」蘇溶玥想也未想,便直接開口道。
夙離卻是揚唇笑了笑,憐憫的看著蘇溶玥,「月兒,我不想貶低男人的感情,可是世道無常,又有什麼是改變不了的,就像乾景堯,他終究還是納了別的女人……」
蘇溶玥低下了頭,雖是未說什麼,可是看她那緊握的雙拳,便知道她此時心裡定是憤恨難平。
夙離看了看蘇溶玥,他的確是隱瞞了一些,他並沒有將乾景堯做的那些事告訴她,可若這是一個能改變她的契機,那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月兒,也許你現在會來恨我,可是總有一天,你會相信我今日與你說的話!
夙離緩緩轉身離去,未說一句安慰的話語,門外候著的兩人此時都在不安的走動著,見夙離走出來,小桃兩人都有些尷尬的不知所措。
夙離淡漠的抬了抬眸子,開口說道:「她心情不是很好,你進去陪陪她吧!」
夙離說完,便轉身離去,只留下一抹白色翻飛的衣擺殘影。
兩人咽了咽口水,都連忙進了屋內,只見蘇溶玥坐在床上,深深的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玥姐姐……」少年聲音歡快,淡藍色的眸子泛著點點波光。
蘇溶玥卻仍是靜默的坐著,長發垂落,遮住了她的容顏。
少年見此,連忙走上前去,什麼都不顧的就抓起了蘇溶玥的雙手,眼裡閃著依賴和欣喜的光:「玥姐姐,我是沐卉啊,我終於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