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墨菊圖
葉婉婉竟是被曲哲那溫淡的氣質看的怔愣了去,她不得不承認,論氣質相貌,曲賢都是遠不如曲哲,可是……
葉婉婉將視線落在了曲哲的雙腿上,也是不由得有些惋惜,不過轉念一想,若不是曲哲的雙腿有疾,只怕她與曲賢這一番折騰,就要被這曲哲撿了世子之位的便宜。
葉婉婉心中冷笑,若是可能,她倒是真的希望這曲哲不要這般模樣,若是容貌醜陋,性格扭曲,反而更適合葉蓁蓁那個小賤人!
想到此處,葉婉婉清了清嗓子,柔柔說道:「二弟……」
曲哲聞聲看來,剛才還噙滿了溫和笑意笑意,閃過一絲明顯的厭惡。
葉婉婉神色不變,心中卻是怒罵,曲哲一個瘸子,居然還敢來嘲笑她,真是不自量力!
等她做了當家主母,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這曲哲趕到大街上!
可是曲哲想來隱忍慣了,即便是心中厭惡,卻是不過是將頭避開,並沒與惡語相向。
葉婉婉早就已經習慣了忠義侯府中人的冷淡與奚落,曲哲這般的態度她一點都不在意。
「二弟好興緻,將這菊花養的甚好!」
其實論身份,葉婉婉自然沒有這個喚曲哲為弟,依禮她也要尊稱一聲二公子。
可是在曲賢心中她就是他的妻子,這般喚來也沒有什麼錯處,是以,葉婉婉唯有在忠義侯夫人面前才會收斂一些,其餘時候,都是拿自己當成世子妃一般的對待。
曲哲沒有回頭,只是將眼神避開,對葉婉婉親近的態度仿若未察。
曲哲的冷淡在葉婉婉的意料之中,而且曲哲越是冷淡,她才能愈加的確認曲哲對葉蓁蓁是存了心思的。
葉婉婉看著那鮮艷嬌嫩的墨菊,心中也是存了幾分的喜歡,便忍不住伸出的細細的指尖想要去觸碰。
「住手!」剛才還沉默不語,冷漠淡然的曲哲卻是突然嘶吼出聲。
那聲音彷彿是從他的心底噴涌而出,帶著他所有的氣力,本是溫淡平和的面容,竟是也浮現了一絲明厲。
饒是葉婉婉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收回了手指,剛才曲哲那可怕的神情像是要與她拚命一般,彷彿她觸碰的不是一株菊花,而是他的生命。
葉婉婉悻悻的收回了手指,神色有些不悅,就算這株墨菊再如何的新奇,也不過是一株花罷了,又不能碰壞,何至於這般的大驚小怪!
「你若是無事,便請離開吧!」曲哲冷冷的開口下著逐客令,又不動聲色的護在了墨菊的前面,彷彿是害怕葉婉婉會再次觸碰一般。
葉婉婉神色不虞,卻是勉強露出笑意,將手中的食盒呈上,「這是世子命我送來的,二弟不妨嘗嘗?」
「不必!」曲哲淡淡的開口回絕,雖是沒有發怒,可是那緊鎖的眉頭,卻是表示了此時的不悅。
葉婉婉卻是不急,看著曲哲別有深意的一笑,開口說道:「二弟是喜歡我的大姐姐吧?」
曲哲詫異抬頭,淡然的眸中皆是驚詫,卻是不過片刻,便連忙移開了眼神,神色晦暗。
「我大姐姐溫柔貌美,又是京都數一數二的才女,二弟喜歡我那大姐姐,也實在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可覺得羞澀的。」
葉婉婉抿嘴一樂,狀似親昵的說道,彷彿相熟之人打趣一般的自然。
「這等事情豈是能夠隨意亂語?貴府的教養果然堪憂!」曲哲甚至都沒有看葉婉婉一眼,便冷淡至極的開口道。
葉婉婉握了一下拳,心生怒火,心中恨這曲哲與他那個該死的母親一樣,都喜歡諷刺她沒有家教。
葉婉婉沉了沉氣,將曲哲的嘲諷拋之腦後,反而繼續耐心的說道:「世子與我都十分的擔心二弟的婚事,既然二弟有難得喜歡的人,我們自然是想要儘力幫你。
更何況大姐姐還是我最熟悉不過的,有她照顧你,父親母親也定會放心!」
葉婉婉掃了曲哲一眼,見他沒有說話,以為他是聽進了自己的話,心中得意,哪個男人能抵住美色的誘惑,更何況是曲哲這般的人,如果他喜歡的女人能陪他一生,他豈不是更要感恩戴德!
「二弟若實同意,我回去便與世子去說,定會竭盡所能,助二弟娶上美嬌娘!」
葉婉婉笑的開懷,似乎那欺辱葉蓁蓁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了。
曲哲卻是突然開口道:「若是讓你嫁給一名殘疾,你可會願意?」
葉婉婉一愣,她自然是不願的,她這般的人怎麼能嫁給一個殘疾之人?
可是想到可能是曲哲沒有自信,葉婉婉便安撫說:「只要是我喜歡的,無論他如何我都能夠接受!大姐姐也不是那種貪戀富貴之人,又怎麼會嫌棄二弟呢?」
曲哲緩緩抬頭,第一次直接望向了葉婉婉,淡淡開口道:「你入府以前,我還以為你是一個陰險狡詐,自私自利之人,現在看來……」
葉婉婉終於露出了笑意,以為是自己將曲哲感化,這般來誇讚自己來了。
卻是只見曲哲的臉上一片冷寒,那溫和的如同老樹一般的男子,竟是也變得這般的冷戾,曲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開口道:「現在看來,你又何止是自私自利,分明心思歹毒,陰損至極!」
葉婉婉本以為曲哲是因為自己要幫他,所以這才改觀,沒想到看起來溫溫潤潤的曲哲說起話來竟也這般的毒辣!
「你什麼意思?」葉婉婉的臉上也掛不住了,收起了那虛偽的笑意。
「葉婉婉,曲哲不是我那兄長,可以任你欺瞞,更不會被你這般的把戲玩弄於股掌!
你先是奪了葉大小姐的婚事,如今竟還是不知滿足,想將她嫁於我,然後便任你羞辱欺負嗎?
我曲哲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唯深有自知之明,我今生已成了忠義侯府的拖累,便再不會累及其他人。
我的感情絕不會成為你殘害手足的武器,還有,我一向不喜歡與外人接觸,若是再有下回,我不介意請了母親過來!」
葉婉婉狠狠的咬了咬牙,曲哲居然還敢威脅她?
雖然她被這曲哲氣的滿肚子的怒火,卻是仍然不甘心的說道:「二弟何必這般的貶低自己,二弟也是一表人才,身份也是尊貴,只要你想,世子便必定會成全你!」
「無憂!」曲哲沒有再回話,而是厲聲喚著無憂。
無憂聞聲趕緊跑了過來,「二公子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這裡的空氣太過渾濁,我想回房了!」曲哲冷淡的說道,無憂雖是不解曲哲話中的意思,卻還是依照吩咐,推著曲哲離開。
曲哲卻是又突然開口說道:「以後我的院子,不准她再踏進一步!」
無憂看了葉婉婉一眼,也是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原來是這個壞女人擾了公子的雅興,真是讓人生厭。
葉婉婉被一個下人這般鄙視后,心中怒火更盛,恨不得將手上的食盒摔個粉碎,卻還是及時壓下了怒火,免得惹曲賢生疑。
葉婉婉一邊走著一邊暗罵曲哲是個窩囊廢,說了那麼一堆好聽的,其實不過是自卑罷了!
不然,以曲哲這種身份,就算是個瘸子又如何,照樣有無數的女人想入曲哲的房門!
葉婉婉心中暗自揣摩,眼神突然瞥到了曲哲的書房,便轉了轉眼睛,豁然一笑,既然這曲哲這般的懦弱,她便只好更加費心竭力的幫他一幫了!
葉婉婉想要進曲哲的書房,卻是門口的小廝攔住,葉婉婉從容不迫的說道:「我剛與二公子說完話,他讓我幫他把食盒放入書房,一會兒好進來食用。」
小廝見葉婉婉神色坦然,不像作假,而且她也的確與曲哲談了許久,便躲開身子,讓葉婉婉進去了。
葉婉婉進去后,便連忙將食盒放在一旁,開始翻動曲哲的詩詞畫作,若是曲哲對葉蓁蓁有意,他這般的隱忍克制,總歸會發泄在這些筆墨之上。
可是葉婉婉翻了許久,都沒有看到有關葉蓁蓁的隻言片語,正是覺的懊惱之時,卻是見在最高一層的書架上,只放著一個錦盒。
雖然她只能看見一個邊角,卻是能看出那錦盒外面的綢緞十分的珍貴!
葉婉婉心下狐疑,連忙搬來了椅子,勉強將那錦盒取下。
錦盒雖然放在最高處,上面卻是沒有一點的積灰,可想而知,定是曲哲日日取下,才會這般。
葉婉婉倒是好奇,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曲哲這般的視若珍寶。
葉婉婉打開了錦盒,裡面放的不過是一本最普通不過的《諸國遊記》,既不是原本,也不是孤本,竟是值得曲哲這樣的珍惜?
葉婉婉心中失落,只隨意拿出來翻了翻,裡面卻是飄然飄落了一張宣紙。
葉婉婉打開一看,微微驚詫,卻是瞬間瞭然,嘴角上咧。
宣紙上畫著一朵碩大的墨菊,正如院中的那株一般,畫作只用黑墨層層疊染,沒有什麼鮮艷的顏色,卻是反而更突出了墨菊淡然的味道。
可是,若只是一朵墨菊,倒是也沒有稀罕之處,妙就妙在,不知曲哲用了什麼筆法,在不同角度的觀察下,竟是能在墨菊之中,看到一唯美的佳人!
曲哲此畫不在於精細,而是在於意境,雖然看不清畫中佳人的容貌,卻是清晰可見那佳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氣質。
廣袖,束腰,正是葉蓁蓁一貫喜歡的衣著打扮,那滿身的書香之氣,還有那舉手投足之間的清貴氣質,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葉蓁蓁!
而詩作旁邊還提著一首詩,「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葉婉婉沒想到曲哲竟是對葉蓁蓁這般的用情至深,心裡竟是隱隱的生了一絲嫉妒,曲賢雖然總說如何的愛她,卻是也不過在嘴上說說,哪有這般的深摯。
葉婉婉連忙將錦盒放會書架上,將畫作藏於衣袖,悄然離開。
曲賢也正是在房內看書,卻是見葉婉婉神秘兮兮的走了進來,還趕退了屋內所有的下人。
曲詫異問道:「你這是做什麼?還有,你與二弟談的如何?」
葉婉婉柔柔一笑,貼著曲賢坐了下來,笑著說道:「我自是與二弟談了許多,甚是還聊到了二弟的情事!」
「什麼?」曲賢聞后更是詫異,「二弟竟是與你說了?他自小便是個喜歡隱忍的,有什麼心事都不會人來說,今日卻是……」
葉婉婉也是十分的欣喜激動,連忙說道:「果然不出世子所料,二弟喜歡的正是婉婉的大姐姐呢!
婉婉就是覺得,二弟與大姐姐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曲賢聞后皺了皺眉,「雖說如此,可是……」
葉婉婉見曲賢這副模樣就覺得反感,一點氣概都沒有,便從袖內拿出了那張宣紙交給了曲賢。
曲賢緩緩打開,掃了幾眼,卻是驚怔無比,不可置信的問道:「這畫中的女子可是葉蓁蓁?」
「不錯,就是我的大姐姐,婉婉是絕對不會認錯的!」葉婉婉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葉蓁蓁的氣質極好,即便兩人穿著一樣得衣裳,她也一樣比不上葉蓁蓁。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曲賢默默的念著,心中被狠狠的震了一瞬,這些話竟是他那一向沉穩的弟弟所說?
曲哲的性子一直平淡,無論是悲,還是喜,都極少有情緒的起伏,可是這字字誅心的思念之情,竟是這般的深摯幽怨。
原來,曲哲竟是對葉蓁蓁的感情,竟是已經到了這般的程度……
他原以為,曲哲不過是對她有些好感,畢竟兩人似乎也只有在宮宴上的那一面之緣,如今這般看來,竟是早已情根深種。
「這是小哲的?」曲賢的手有些微微顫抖,雖然曲哲的字跡他最是熟悉不過,卻是還忍不住開口詢問。
「自然!」
曲賢只覺得心中有些難過,沒想到曲哲竟是日夜被相思所擾,卻又無從傾訴,只能以這種方式來撫慰心中的悲痛。
若不是因為他,曲哲的腿又怎麼會……
若不是他,曲哲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可以去追逐自己心中所愛,又何必躲在暗處獨自承受。
葉婉婉看著曲賢手中的畫作,心中冷笑不已,怪不得曲哲對那朵墨菊呵護之至,原來是在睹目思人!
看來在曲哲的心中,葉蓁蓁便是那如同墨菊一般的人,葉婉婉心中嗤笑,葉蓁蓁還真是會沽名釣譽,做出一副清高之態,倒是有不少的人買賬!
葉蓁蓁不就是想要裝成高貴的大家閨秀嗎,她卻是偏偏要將葉蓁蓁狠狠的踩如泥土,讓她變得人人唾棄!
葉婉婉揚唇冷笑,她突然改變了主意,既然葉蓁蓁害她做了妾室,她又怎麼能讓葉蓁蓁去做正妻呢?
曲賢心中想了許多,在最初的驚訝錯愕,動容傷感后,曲賢卻是突然問道:「你這畫從哪裡來的?看樣子應該是小哲的心愛的之物,他竟會交給你?」
曲賢剛才沒考慮到這點,現在想想確實覺得不可思議,曲哲性格內斂,照理說是絕不會這般來做的、
葉婉婉頓時有些心虛,他怎麼會交給她,這可是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翻出來的。
葉婉婉正想與曲賢如實說,讓他儘快將這畫送回去,免得被曲哲發現,可卻是未等她來的及說明,曲哲竟是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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