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三更
蘇溶玥策馬出了城門,跑了許久,才停在了一處不知名的小山上。
蘇溶玥將馬拴住樹上,自己則向小山深處走去,這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景色,但是好在這裡無人,她可以放縱自己一次。
小時候,每每當她傷心難過時,她便總是會落淚哭泣,父親和哥哥都會來安慰她,或許她很喜歡那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所以那時的她真是愛哭的很,稍稍受了委屈,便會流淚啜泣。
可是,直到有一天,父親不在了,再也無法抱著她,輕聲的安撫她,再也無法像變戲法一般的拿出她最喜歡的玩具和點心。
而在那之後,哥哥也因為自己中了劇毒,那人滿眼嫌棄的看著自己,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造成的,是她害了所有人。
所以,從那時起,她就告誡自己,絕對不允許再落淚,父親不在了,她的親人只有哥哥一人,她不想哥哥再因為她的軟弱而傷心。
七歲那年,她便懂得了,會讓她傷心流淚的人都是敵人,而她的每次落淚,只會親者痛仇者快而已。
所以,這七年來,她寧願流血,也不願意落淚。
可是,為什麼她現在會覺得委屈,心痛,就連眼睛也酸澀的不行,原來會惹人哭泣的,不僅僅是仇敵,還有她喜歡的人。
而最讓她難以接受的不是乾景堯的欺騙,而是就算乾景堯玩弄了她的感情,碾壓了她的自尊,她也依然沒有痛恨乾景堯……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就像那些年,自己拚命的想討好那個人,就算換來的都是白眼,辱罵,她卻依然樂此不疲。
她痛恨那樣沒有原則,不要尊嚴的自己……
蘇溶玥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眼淚浸透了她的衣袖。
她輕聲的嗚咽著,寂靜的四周只有鳥叫蟬鳴與之回應,似乎在勸慰,又似乎在跟隨著她一同哭泣。
突然,她聽到身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她猛地回頭望去,發現後面站著的竟是一臉茫然的顧遠。
蘇溶玥眼中的淚水還在繼續的流淌著,清涼的淚,順著她潔白的臉頰,化為顆顆水珠,滑落至地面。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的注視著對方。
蘇溶玥別過臉去,將頭埋在膝蓋里,輕聲的啜泣著,顧遠有些茫然無措,仍然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半晌,蘇溶玥抹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淡漠的看著顧遠,冷淡的說道:「今天你什麼也沒有看見,否則我就殺了你!」
本是有些怔愣的顧遠,聽到這話,卻是倏然一笑。
蘇溶玥咬著牙問道:「你笑什麼,你以為我不會殺了你嗎?我能救你,也能殺你。」
顧遠眼裡卻噙滿了溫柔的笑意,像一個大哥哥一樣望著蘇溶玥,「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很好……你本就年歲不大,正是應該隨意洒脫的,這樣的你倒是比那冷冷的樣子更好。」
他與蘇溶玥只有一面之緣,那時他就覺得這個不大的少年,冷傲狂佞,做事卻又穩妥周到,一點都不像她這個年歲的模樣。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實際上像他們這種高門大院,才最是磨人,稍不留神,丟掉的就是性命。
而年前的這個少年不過十五六歲,行事作風卻狠辣幹練,想必,他之前的生活一定不是美滿的。
顧遠有些心疼的看著蘇溶玥,摸了摸她的頭說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有時,若是太過傷心,哭出來,反而會好一些。」
他剛剛看到蘇溶玥哭泣的時候,真的是手足無措了,一個人若是逞強太久,別人便會覺得這人天生便該如此堅強,不應該軟弱。
可是,既是人,誰又會沒有悲痛欲絕的時候,悲傷哭泣本就是所有人的權利。
只是,他沒想到當他看見蘇溶玥哭泣時,心裡會是那樣的酸楚。
蘇溶玥愣了一下,隨即想到顧遠還以為她的男兒身,便沒有說什麼,只將顧遠的手撥開,冷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顧遠收回右手,顯得有些落寞,淡淡說道:「今日是我父親的忌日。」
蘇溶玥知道自己剛才是有些遷怒顧遠了,想必顧遠今日的心情應也是也不好受吧,蘇溶玥轉過身去,輕聲說道:「抱歉,今日是我的不對,我先走了……」
顧遠沒有追上去,他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是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的,也沒有能力助她半分。
顧遠的神色還是那般溫淡,但是他的眸中卻隱隱含著堅毅的神色,他要去考取功名,他雖不知道月容的立場,但是他會選擇無條件的信任。
是她為自己解難,挽救了自己的尊嚴;又是她,給了他與母親容身之所,治好了母親的舊疾。
是她,給了他生的信心,他不願一直躲在月容身後,受她的照拂,他也要得到能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
齊王府中,王府老管家看見齊王走著回到王府,而且神色幽深,連忙走上前去詢問,這明明是騎著馬離開的,怎麼如此落魄模樣的回來的?
難道是遇見了匪徒?
齊王抬起無神的眸子,看著管家,突然問道:「本王是不是很傻……」
啊?管家一臉茫然,齊王這是受到什麼打擊了?
齊王自嘲的笑了笑,推開管家,踉蹌的回到了書房。
合上門,齊王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甚至笑出了幾滴眼淚。
良久之後,齊王癱坐在椅子上,悵然若失。
當他得知他一直尋找的月容竟是蘇溶玥時,他的第一反應,只是震驚,可是隨之而來的是茫然,是心痛。
原來,那才是他們的第一次相見,怪不得從蘇溶玥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便充滿了敵意,原來他給她的第一印象便是狂暴弒殺的。
可是,當他想的越深入,他的心裡便越是一片凄寒。
他記起蘇溶玥及笄之日所戴的浴火鳳冠,那時他本想拍下送給她,卻被別人搶先拍下。
雖然他沒有拍到,可是那鳳冠還是落在了蘇溶玥的手上,只是送她的是另一個男人!
他本來並未多想,而現在一直困惑他的問題都一一解開了,他一直奇怪,為什麼蘇溶玥會在屢屢拒絕自己之後,那麼突然的答應皇兄入宮。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從頭到尾他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那日騰寶閣中的黑衣男子,想必就是皇兄了吧,原來他與蘇溶玥是早就相識的,那鳳冠也是皇兄買下之後,送給她的。
為什麼他總是會晚一步,蘇溶玥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啊……
他與蘇溶玥的婚約定了那麼多年,卻突然傳出了有關蘇溶玥的流言,這流言簡直就像為他量身定做一般。
之後,他便棄了婚約,接著她便一身風華的歸來,卻是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他突然好嫉妒皇兄,他有溫柔的母后,有父皇的偏愛,現在又得到了世間最好的女人……
在皇兄被封為太子時,他從未嫉妒過;在皇兄問鼎王位是,他沒有嫉妒過。
但是現在他真的是羨慕的發狂,嫉妒的發狂,甚至是痛恨,為什麼從小到大所有人愛的都是皇兄,難道他就那麼不堪?
「蘇溶玥……你愛的是皇兄,還是那個皇位,若是你愛的是皇位,那麼我奪來給你可好……」
齊王的眼神不再清明,心中的嫉妒使他的內心不斷扭曲,讓他的思維近乎瘋狂。
他的雙眸閃耀著冷冽兇狠的光,裡面是近乎於偏激的執著,貪戀又怨恨低吼道:「蘇溶玥……」
……
蘇溶玥只覺得她今日真是丟盡了人,不過現在她又該去什麼地方。
將軍府?絕對不行,她若是這個樣子回去,蘇昀一定會發現端倪,而哥哥又會胡思亂想。
想來想去,她只好又回到了皇宮,只要她在仙姝宮裡對乾景堯避而不見就好。
就算是乾景堯傷害了她的心意,可這玉龍血她還是一定要得到,兩人的關係本就是一紙盟約,現在一切回到最初就好。
不摻感情,不涉情慾,這不就是兩人的初衷嗎,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裡會這麼難受。
蘇溶玥回到仙姝宮,一句話都沒說,便躺在了床上,青霓看出蘇溶玥的異常,但是她也不好說什麼,便去找來了琉璃。
青霓對琉璃示意了一下,便退出了寢殿,只留下蘇溶玥與琉璃說些交心話。
琉璃遲疑的向蘇溶玥走了過去,她現在心裡十分後悔,她怎麼能與小姐發脾氣呢。
明明她曾經說過,不論小姐做什麼選擇,她都會支持小姐,都會陪在小姐身邊的,現在她卻食言了……
「小姐,你怎麼了?」琉璃輕聲喚道,顯得有些心虛。
見蘇溶玥沒有反應,琉璃以為蘇溶玥定是生了她的氣,連忙說道:「小姐,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要與你發脾氣的,我只是擔心小姐啊。
但是,其實我也仔細想過了,乾景堯還是不錯的,他雖然脾氣不怎麼好,但是對小姐一直很好啊,只要他能從一而終,也是個很好的人選啊……」
「琉璃……」蘇溶玥突然開口喚道。
「小姐,你終於理我了,我以為你真的生我的氣了呢……」琉璃略帶哭腔的說道,誰都可以不理她,但是小姐不行,小姐便是她的全部啊。
「琉璃,如果有一個人騙了你,你會怎麼樣?」
琉璃歪了歪頭,想了想說道:「那就看他為什麼會騙我啊,如果是為了害我,那我就一定要打回去,如果無關痛癢,那就無所謂啊,反正我也經常說謊的……」
蘇溶玥聞后,無奈苦笑,若是人人都像琉璃這般洒脫,那這世間就沒有煩心的事了。
正在這時,青霓敲了敲門,進來稟報說,許昭儀在門外求見。
許昭儀?蘇溶玥皺了皺眉,她與這許昭儀並沒有焦急,許昭儀雖然沒有像肖貴嬪一般與她拔劍相向,但是也沒少見縫插針。
而大理寺卿一家,明日就要問斬了,恐怕她此時是來求情的吧!
只是她為何不去找西太后,反而是來了自己這裡……
蘇溶玥對青霓說道:「你先讓她候著吧,我換件衣服再來見她……」
等蘇溶玥換好衣物,讓許昭儀進來時,許昭儀便直接撲倒在蘇溶玥腳下,哭訴道:「娘娘,嬪妾求求您,救救嬪妾的一家,求求您了。」
蘇溶玥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著許昭儀,「你確定你是來求我的?」
許昭儀知道,她平時與姝妃並不熱絡,甚至有幾次,還出言不遜過,但是現在蘇溶玥是她唯一的機會啊。
許昭儀眼裡全是堅毅的神色,突然說道:「嬪妾知道太后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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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沒有像她這種,嗯……啥啥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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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雲舒:「嗯……疼……」
夜傾昱:「忍一下……就好了……」
半晌之後……
雲舒眉頭緊蹙:「誒,別……你輕點……」
夜傾昱滿頭大汗:「舒兒乖,聽話……」
又是半晌……
雲舒:「殿下,你要是不會挽發就算了!」
頭皮都要給她揪掉了!
夜傾昱:「……」